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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语言话语分析的认知整合框架:以谢默斯·希尼的《传神言者》为例

2017-03-11项成东

外国语文 2017年3期
关键词:联觉传神隐喻

项成东

(天津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 天津 300204)

诗歌语言话语分析的认知整合框架:以谢默斯·希尼的《传神言者》为例

项成东

(天津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 天津 300204)

本文主要探讨认知语言学与诗学之间的关系,并在“多样化的统一性”美学原则的基础上,考察了概念整合理论及其相关理论能为诗歌分析提供哪些有用的资源。通过对西蒙斯·希尼的诗篇《传神言者》的分析,本文作者认为概念整合理论可以用作诗歌分析的理论框架,可以为诗学研究提供系统的研究方法。

美学原则;心理空间;概念整合理论;认知诗学

0 引言

自20世纪初期以来,文学理论家对语言与文学之间的关系一直争论不休。一些以文学为取向的理论或流派,如英国的文本细读、英美新批评理论、欧美的结构主义、俄国形式主义等,这些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文学理论一直关注语言学,以寻求理解文学的科学途径。正是由于语言研究和文学研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语言学(尤其是认知语言学)所采取的研究方法无疑会影响文学理解和研究的路径。于是,一些认知语言学视角的文学研究如Semino & Culpeper(2002)、Stockwell(2002)、Gavins & Steen(2003),尤其是涉及诗歌研究如Semino(1997)、Freeman(1999,2000,2002,2004)、Rice(2002)等应运而生,并且由此而产生了新的理论流派,如“认知文体学”(Cognitive Stylistics)、“认知诗学”(Cognitive Poetics)。近年来,国内对认知诗学研究十分热衷,研究成果层出不穷。尽管认知观对文学研究来说并不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但认知语言学却能为诗学研究提供系统、连贯的途径。

1 概念整合理论用作诗歌分析框架的可行性

国内有学者(钟蕾,2011;韩大伟,2013;刘文,等,2014)尝试性地将概念整合理论运用到诗歌以及其他文学作品分析之中,认为概念整合理论能“为诗歌研究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韩大伟,2013:99)。但这些研究只是简单地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本身作单层面的分析,没有吸收相关理论对概念整合理论进行补充,无法对文本进行多维、多层面分析。为了更好地分析诗歌,我们吸收一些其他认知语言学理论,如Lako& Johnson(1980)、Marks(1990)、Tsur(1997)、Sweetser(1990)、Mendoza(1998,2000)等。本节主要说明概念整合理论(及其相关理论)与传统文学理论之间的联系,并说明该理论用作诗歌分析框架的可能性。

1.1 心理空间

心理空间是指在建构当前认知结构中所形成的信念。根据Fauconnier(1994,1997),话语的形式维度(即词汇和语法)是读者识解心理空间的语言指南,其作用是激活读者长时记忆中的概念信息,指引读者认知的路径。由于思维具有格式塔特征,所以文本所产生的心理空间是以动态网络的形式相互关联;这就意味着,为了得出某种连贯的整体意义解释,信息会从早期空间运行到新近空间,反之亦然。

“心理空间”这个概念对诗歌分析非常有用,因为它具有“非指称性”,即它处理的是信息项,而不是具体对象;正是由于概念的非指称性,我们能够把这些概念糅合,并建构出崭新的关系,这才是我们想象的基础,而文学从根本上说具有想象性。

1.2对等

Fauconnier(1994,1997)指出,心理空间处理的不是具体事物,而是概念,所以具有空间排他性(space exclusiveness);也就是说,心理空间包含的元素都是唯一的,在角色和价值上与内部其他元素发生关系。所以,当“一个东西”属于两个或两个以上空间时,事实上是以不同对应物形式出现的不同元素,它们之间的关系基础是“对等”(equivalence)。

“对等原则”在文学,尤其在诗学话语中非常重要。正如Jakobson(1971)等学者指出,由于文本的语言形式(包括语音和图形)的存在,各种对等才有可能。语篇元素之间本身彼此对应,这在诗歌中很常见。例如,《传神言者》中的头几行,一些词汇可以根据语音对等划分为几组,而且音位排列能够产生语篇结构效果:

Hide in the hollow trunk / of the willow tree

不过,后面我们将会提到语篇对等还能出现在概念层面。这一点可参考Marks(1990)和Tsur(1997)对语音知觉经验的评述。下面我们对概念对等和形式对等加以说明。

1.2.1 概念对等

人们对“对等”(与“映射”的意义非常相近)在意义建构中起着重要作用似乎没有异议。Lako& Johnson(1980)最初认为,作用于读者大脑里的基本概念隐喻有助于日常话语的解读;后来,Lako& Turner(1989)也认为,概念隐喻是诗学思维和诗学话语的基础,也是诗歌理解活动的基础。实际上,人们所感兴趣的是,概念隐喻理论能在认知层面上为隐喻思维过程提供最初的线索。不过,在我们看来,Fauconnier & Turner(2001, 2002;简称F&T)提出的“概念整合理论”最适合运用于诗歌分析和理解。

1.2.2 形式对等

人们在阅读诗歌时往往对诗歌的语音维度有某种期待。这就表明,诗歌阅读欣赏过程中,能够补全焦点心理空间的不只是诗歌话语所包含的概念信息,还有诗歌话语本身所拥有的形式特征。由于人类思维具有格式塔性质,所以读者能在话语的形式结构和概念结构之间建构某种关系。这就是Tsur(1997)试图通过实证的方法来解释的问题。这里我们把他的部分观点重述如下,并吸收到概念整合理论之中:

来自语言信号刺激的语音信息可以在前概念(pre-categorical)层面上感知,即话语元素可以看作是纯语音(比如摩擦所产生的声学效果,如/s/ /z/ /w/ /š/ /f/ /v/ /θ/),而不是语言符号。事实上,前概念层面和象征层面常常为了某种共同的目的会相互作用,当然这也要取决于读者的熟练程度,能否从前概念信息中听出这种听觉信息会影响话语的整体意义。如能识别出前概念听觉信息,那就说明读者能够构建语音和现实世界里其他声音之间的对等关系。于是,语音与词汇表示的概念就形成了某种联系。(Tsur,1997)

语音对等单位可以看作是概念运作单位。当语音对等元素通过语法运作置入某种构式里,如“lobe and larynx”(《传神言者》,第13行),或放在押韵中,概念之间的关系就会通过语音对等而取得联系。另外,诗歌结构的语音组织安排方式会影响诗歌心理空间的建构,甚至影响对最终形成整体连贯的心理空间所付出的认知努力程度。比如,《传神言者》没有采用押韵组织,读者就必须寻找其他语音线索以构建和锁定心理空间。

就感觉经验而言,语篇输入本身就是读者能够感知的最重要的刺激信号。当然,话语也可以通过概念联想激活读者的感觉记忆。我们认为,文学之所以具有普遍性,就是通过激活动觉和感觉得来的信息引发读者最自然的心理活动,为读者能够感受新的体验而提供了动觉—感觉路径。

1.3动觉-感觉信息 (motor-sensory information)

在文学研究中,经验信息(就身体经验而言)不应该被忽视,但联觉(synaesthesia,也译为“通感”)却是例外。可能是由于身体感觉在人的心理很容易被加工,所以诗学家认为诗歌理解无须清楚明白。所谓联觉,或联觉隐喻(synaesthetic metaphor),就是用彼感觉域来描述此感觉域(Ullman, 1957:266-289;Osgood, 1980)。

追根寻源,联觉其实属于心理学范畴,归属认知病理学(cognitive pathology)科目之下。相比而言,语言或文学联觉涉及的只是心理表层现象,主要指对读者产生了某种效果。Ullman(1957)、 Osgood(1980)和Marks(1990)对语言联觉的研究显然是基于病理学联觉的前期研究成果,他们认为感觉域的双极(bipolar)结构是联觉的基本特征之一。Marks(1990)以诗人的眼光对语言联觉在艺术和美学极(pole)所产生的作用有着独特的见解,认为“跨模态感知”(cross-modal perception)就是语言联觉或联觉隐喻所产生的效果。在艺术极,Marks强调跨模态相似具有一定的灵活性,认为“跨模态感知可以受相对高层的认知机制所控制,通过操控极性或方向作用于感知维度的抽象表征;这种认知机制通过修辞手段在表达概念的相似性中起着重要作用(1990:31)。”在美学极,他注意到,跨模态和不同感觉层面的刺激都会影响整体效果,乃至语音维度,认为“不同模态的刺激在感知加工过程中产生交互作用,联觉和跨模态感知一样都遵循同一律。不过,感知者可能完全不知跨模态关系及其交互关系的存在。音质、音高与音色之间的互动遵循一个简单的规律:当一个模态的测试信号伴有另一个模态的无关信号时,如果感觉信号在联觉上‘匹配’,其反应就更快、更准确”(1990:32)。

由于联觉隐喻明确地强调想象力在艺术和美学极扮演着主要角色,所以很多文学家把它列入修辞格之中。但是,不管联觉隐喻是否产生联觉效果,诗歌读者都会把感觉意象看作是阅读诗歌话语的乐趣之一。事实上,源于单域的意象和源于多域的意象(不一定是跨模态联合)会产生不同的显著效果。比如,《传神言者》的最后几行(第11-14行),视觉意象(第11行)和触觉意象(第14行)至少一眼看起就能识别出它们来自不同的认知域(视觉来自“身体域”,触觉来自“自然域”):

small mouth and ear / in a woody clef / lobe and larynx / of the mossy places

尽管认知语言学家认为动觉—感觉经验与世界概念化之间的关系非常有限(Johnson, 1987; Lako& Johnson, 1999; Sweetser, 1990:37-44; Antuano, 1997),但我们仍然可以发现动觉—感觉意象与读者对意义识解的方式存在一定的联系。根据新经验主义(experientialism)(王寅2007:37)或体验哲学,概念化的本质主要是隐喻性的,因为图式化是基于意象图式,而意象图式又源于人的身体经验。人们在处理感觉意象时常常使用的意象图式之一就是表示方向的“垂直”图式。根据这一图式,典型的视觉意象和听觉意象位于感觉量度(scale)的高端和低端。研究表明(Sweetser,1990;Santos & Espinosa,1996;Antuano,1997),很多使用感觉域的比喻表达方式都是基于如下映射:1)高级认知域(视觉、听觉)和低级认知域(触觉、嗅觉、味觉)之间的常规范畴化;2)理智与情感的区分。

以上提及的学者虽然不是研究诗学话语,但他们对日常话语的研究发现可以用来解释文学话语。他们认为,如果高级认知域(视觉、听觉)与心智对等,情感与低级认知域(触觉、嗅觉、味觉)对等,那么使用视觉和听觉意象加工的语篇往往就比那些使用触觉、嗅觉和味觉意象加工的语篇要显得理智、客观了,而后者则显得情感化、主观化。

所以,诗学分析研究不仅要考虑联觉,还要考虑感觉意象影响诗歌感知的方式,因为读者在阅读时是无意识地建构感觉经验和理智、情感概念范畴之间的映射。另外,动觉—感觉信息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建构心理空间。事实上,正是由于作者和读者能够共享某种共同的经验,所以在文学活动的两端(语言表达和意义建构)建构大致对等的心理空间就有了保证。这又涉及本文的核心问题,即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是诗歌分析的重要手段。

1.4输入空间与概念整合

尽管概念整合理论最初主要是用来对隐喻进行多域分析,后来逐渐运用到人类思维的各个领域,包括话语研究。尽管诗歌分析很少运用到该理论,但我们坚信F&T(2001)提出的多空间模式可以成功地运用到诗歌分析中。简单地说,F&T的动态多空间网络(dynamic multi-space net)包含以下几个空间:

(1)输入空间:接受理想化认知模型(ICMs)所恢复的信息;

(2)类属空间:通过激活意象图式,发现其中的对等关系,并触发彼此空间的映射;

(3)合成空间:来自输入空间的信息在这里得到重新组织安排。该空间还可以作为其他合成空间的输入空间。这里存在某种新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全新于输入空间,但为合成空间所独有。

根据 F&T(2001, 2002)和Coulson(2001),人们在处理任何思维表达方式时都可以把感觉和概念刺激信号填充到多空间网络,以保证整个结构的一致性。

1.5概念整合理论与“多样化的统一性”美学原则

传统的诗歌分析是把形式和内容分离,这一做法甚至延续到20世纪初。索绪尔提出了能指和所指的切分,对诗歌分析的结构主义流派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一些著名文学家,如T. S. 艾略特和谢默斯·希尼,却始终关注诗歌活动中语音与概念、理性与感知之间的密切关系。他们把诗歌看作是“有机整体”(organic wholeness),即诗歌中的概念和形式元素都必须形成统一的整体。这就是“多样化的统一性”(unity-in-variety)美学原则(Croce, 1953:20),其针对的诗歌原型是17世纪的“玄学派诗歌”(metaphysical poetry)。艾略特和希尼认为,感觉,尤其是听觉感觉,是诗歌欣赏的主要角色。希尼把“听觉想象力”定义为“一种对音节和音律的感觉,能够渗透思维和情感的意识层之下,激活每一个词语,能够沉入最原始的遗忘角落,回到起源,恢复记忆”(Eliot, 1964:118-119)。同样,希尼认为诗歌的听觉维度是“诗歌文字的秘密,不仅悦耳悦心,也能把人的身心一并打入深渊”(Heaney, 1984:150)。

诗歌从本质上说是想象性的,需要创建不同层面的映射(包括概念层、语篇层、形式与概念间的映射)。这种想象性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空间关系。在诗歌语音的作用下,这些意想不到的概念关系以及不可思议的结论(就现实世界而言)就成为诗歌话语的最高感染力。当然,只有诗歌展现出某种“有机发展”(organic growth)的情况下,读者才能认识到这些。

在概念建构中似乎需要一定的直觉,但如果读者掌握一定的方法工具,就可以有意识地使用适当的认知运作手段以发现美并创造美,这样就无须太多的直觉感知。我们认为,概念整合理论能够提供这种分析工具,既可以对诗歌元素进行单独分析,也可以和其他元素综合分析。具体而言,这种方法可以帮助读者:1)解释读者心理的动态加工过程,循序渐进地识解诗歌的有机统一性;2)识别出诗歌话语中的多重关系,如感觉域之间、理想化认知模型(ICM)之间、感觉信息与概念信息之间的关系。这些关系最终能以整体结构的形式促成各元素之间的整合。

2 诗歌分析的认知整合框架:以希尼的《传神言者》为例

我们先来阅读希尼的《传神言者》:

Oracle 传神言者(吴德安等译)

[1]Hide in the hollow trunk 躲进柳树的

[2] of the willow tree, 空树干中,[3] its listening familiar, 成为熟悉它诉说的精灵,

[4] until, as usual, they 直到,像往常一样,人们

[5] cuckoo your name 重复叫你名字的单调声音

[6] across the fields. 传过田野。

[7] You can hear them 你能够听到他们

[8] draw the poles of stiles 拉栅栏的门

[9] as they approach 当他们走近

[10]calling you out: 大声呼你出来时:

[11]small mouth and ear 小嘴小耳朵[12]in a woody cleft, 藏在树的V形裂口处,

[13]lobe and larynx 你是苔藓遍布之地的

[14]of the mossy places. 耳垂和喉头。

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1939— )是一位伟大的爱尔兰诗人,天才的文学批评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希尼诗歌记录了他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发展历程,他的认知从懵懂走向成熟,从单纯走向多元,最后他领悟了自然的真谛,并且愿意与万物一同融入自然那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阅读他的诗歌,不仅可以读出他对民族和身份的思考,对诗艺和美学的追求,也可以领会到他对自然的深厚感情(曹莉群,2010)。

下面我们以《传神言者》为例,把诗歌分析的认知整合框架分为两个层面进行:

一、话语研究层面。这是认识诗歌世界的基础,也是识别诗歌话语所包含的具体信息和认知结构的起点。该层面包含概念内容、经验基础、意象内容,以及形式维度。

二、意义建构层面。读者首先对识别出的具体信息和认知结构加以整合,然后寻找一种合适的途径来顺应这种整合意义。该层面包含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

2.1 话语研究层面

该层面包含四个要素,每个要素分别处理不同类型的话语信息。它们相互作用、相互支持,因此被同时感知。

2.1.1 概念内容

首先,读者必须识别出话语所涉及的主要概念域和ICM;然后,密切关注词汇的多维意义,尤其是同一语境下与其他元素的联系(如语法联系)。认知域之间的关系也要研究。

《传神言者》一开始就激活了两个ICM,既可充当诗歌话语所表示的具体信息的认知域,也可充当输入空间,从中我们可以随时提取信息以完成概念整合。这两个ICM与“树”和“孩子”有关,其概念意义呈现出多维性。这可以从诗歌话语中发现:

诗中的“树”是一种特殊的树,叫柳树,而且树干是空心的;树是高层级认知域(即自然域)的一部分。

诗中的“孩子”是人,拥有人的躯体和技能;孩子的行为往往很淘气(藏在树里面、能把普通声音和鸟儿的歌声想象性地联系在一起、不回应大人的呼喊,这些证据足够让读者能识别出you就是一个典型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典型的成人);孩子本身又是高层级认知域(如社会环境、家庭)的一部分。

注意心理空间中“树”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孩子藏在树干里面。这就意味着,诗歌话语同时也激活了“树”和“孩子”这两个高层级认知域之间的关系。

2.1.2 经验基础

考察经验信息必须从方位视角和感觉视角来进行。首先要识别出最突显的意象图式(Johnson, 1987),然后识别出读者大脑被激活的感觉域(Sweetser, 1990:37-44; Antuano, 1997)。当然,联觉案例也要注意(Marks, 1990)。

如前所述,《传神言者》内含的空间结构是基于“容器”意象图式;其中,“树”是一个有里有外的封闭场所,里面有“孩子”,外面与空间的其他人建立联系。另外,就“孩子”而言,“容器”的内外之间的关系存在很大的不同,在“容器”里面,“孩子”和“树”需要某种联系,而“容器”的外面,“孩子”和“其他人”需要某种联系。

这些联系通过诗中两个地方出现的听觉意象而建立起来。“树”的里面,存在某种未被明说的“听(hear)”,但言者却觉得很“熟悉(familiar)”(其实,这里的“熟悉”是一个常规比喻用法,表示“为人所知”,但其字面意义往往与“家庭”关系联系在一起,familiar与family同源,这一点不应该忽视)。所以,这里到底是“孩子”在听还是“树”在听就很难确定。但是,“树”的典型ICM中没有“听力”维度,所以读者很可能认为是“孩子”在听,“孩子”在“树”的里面可以听到外面的事情。

2.1.3 意象内容

在诗歌阅读过程中,读者可以通过想象力来发现一些基本概念隐喻(Lako& Johnson, 1980),并且识别出这些基本隐喻在诗歌中如何通过独特的表现形式隐藏起来,或如何用来产生新的隐喻(Lako& Turner, 1989:67-72)。

《传神言者》不仅包含了“管道隐喻”这一基本隐喻,其合成概念也是基于这一意象映射。读者对诗中涉及的两个概念(即空树干和孩子的喉头)很容易找到其中相似的物理属性。撇开其中的尺寸和功能不说,两者都很长、很空,基于共同的类属意象图式,两者能相互映射。但是,读者除了发现这种映射外,还能新创出一个新的空间,既包含自然域所有的“长而空的东西”,又包含人类域所有的“长而空的东西”。

读者无意激活了“心智即容器”这一基本隐喻。这就是“管道隐喻”的认知过程(Reddy, 1979):说话者有喉头(常常转喻为话语通道或话语能力,参见项成东,2013),同时又有心智,充满着各种想法。通常,人发出的声音就是语言,而语言又是想法的载体(容器),来源于心智。因此,如果喉头和树干存在某种对应关系,而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因孩子和树之间的相邻关系变得紧密起来,那么人的语言维度可能会高于自然维度。

2.1.4 形式维度或语篇维度

这里有必要考虑语言的相似性隐喻。读者往往关注诗歌的序列形式维度(包括语音、形状特征),但对诗歌的概念结构和形式结构之间的映射(Lako& Turner, 1989; Freeman, 2000, 2002),以及诗歌的语音结构在意义建构中的作用也应该加以考虑(Tsur, 1997;项成东,2003)。

《传神言者》的语篇维度最明显的特征是概念结构通过语音手段加以连接。比如poles of stiles(第8行),small mouth(第11行),lobe and larynx(第13行)以及mossy places(第14行, 这里主要指双唇音/m/、/p/ 的运用)这些表达就是通过语音对等的手段强化了那些由语法联系的结构之间的内在关系。读者还能很容易地发现诗行末端押韵中的对等结构(或称平行结构),如hollow trunk / willow tree (第1-2行)等,这些对等结构既强化了被激活的“树木”认知域,同时也强化了读者心里构建出来的某些树木的“空心”维度。

至于诗歌的形状排列特征,这首诗既没有诗节结构,也没有押韵结构。但标点把诗歌分为三部分,似乎表明心理空间之间存在某种转变(框架转移),后面我们将接着讨论。另外,这首诗虽然不是George Herbert体,但读者仍然会觉察出“树干”和“喉头”之间的映射关系,以及诗歌的形式特征:一连串短句成行,垂直排列,中间没有诗节分隔。

2.2诗歌意义建构层面

读者在识别出诗歌中最突显的概念与形式特征后,还必须把这些信息融入诗歌话语所包含的认知结构中。这里至少需要两个步骤:

2.2.1 心理空间

首先,根据经验和意象在概念层上的依存度、映射关系,以及其他心理联想,详细分析诗歌所意示的心理空间(Fauconnier, 1994, 1997),特别注意空间建构指示语和心理空间连接语。同时,还必须识别出框架转移变化(Coulson, 2001),这对诗歌的整体理解大有帮助。另外,也要注意诗歌的形式特征(即感觉信息),考虑诗歌结构(尤其是诗节、押韵、节奏,参见Tsur, 1997)是否有助于生成整体连贯的心理空间。下面我们对心理空间进行简要动态分析。

《传神言者》一开始就以说话人的视角展示出一个基本心理空间(S1),使用祈使句形式(Hide in the hollow trunk,第1行)将读者置于心理空间中听者听话的位置;这种听话位置对构建心理空间非常必要。通过感觉信息的添加,S1才得以完成;其时间跨度一直延续到词汇until(第4行)的出现。Until是个空间建构指示语,意为事件框架中的某种变化,表示在S1对应于“容器”框架的内部封闭性空间,由until引导的心理空间(即S2)对应于“容器”的外部开放性空间(they cuckoo your name across the fields,第6行)。S1时间跨度相对短暂,而S2则很长久,这可以从as usual(第4行)引导的次空间(S2a)可以看出,其跨度一直延续至第6行句号为止。一般来说,该句号对读者来说意味着之前的空间(即S2)就此告一段落,但事实上,该空间一直延续至7-10行,通过动觉-感觉意象(You can hear them /draw the poles of stiles / as they approach /calling you out)的构建,该空间得到不断完善。但是,该句号连同第7行you的出现,表示读者所识解的外部空间是一个新空间(即S3),因为该空间包含了第一个外部空间所缺少的个人经验。第10行结束的冒号表示读者正准备构建另一个新的空间,这种结构的转变称之为框架转移。这里首先调用的认知域是有关人体(small mouth and ear,第11行),而不是空心树,于是读者以此构建了一个基于人体框架的心理空间(S4),接着诗歌很快又将读者带入以“容器”意象图式为框架的新空间(S5),与S1相关联(in a woody clef,第12行);S4和S5又分别与后面引入的新空间对应:S6与人体域相关(lobe and larynx,第13行),S7与自然域相关(of the mossy places,第14行)。

再看最后四个空间(S4, S5, S6, S7),我们发现它们和其他空间不一样。第一,冒号后引入的人体域较之前更加明显。就整个身体而言,我们会自然提及某些身体部位(如mouth、 ear、lobe、larynx,第11行和第13行);第二,两对诗行(11-12行, 13-14行)引发两对空间(S4-S5, S6-S7),以非同寻常的方式联系在一起:首先通过引入人体域使得S4与S6关联,然后引入自然域使得S5与S7关联(这样就突显出这两个认知域对理解该诗的重要性);而S4和S5,S6和S7均是通过语法手段成对连接起来,以加强人体域和自然域之间的连接关系;第三,诗歌的最后几行激活了一个新的感觉认知域,产生出“触觉”意象(第12行的clef和第14行的mossy),与之前激活的“听觉”意象相对应;第四,S4和S5,S6和S7所在的诗行呈现的语篇配置不同于其他诗行,第11行和第13行从语法上说都是并列结构(small mouth and ear,lobe and larynx),都是通过后面的介词(12行和14行)连接起来。这种对等的词汇配置导致重音数量上语音并行,第11行中重音数量为3,其他均为2:

′small ′mouth and ′ear (3)/in a ′woody ′clef, (2)/′lobe and ′larynx (2)/of the ′mossy ′places. (2)

2.2.2 概念整合

概念整合是诗歌阅读和欣赏的最后环节,从诗学的角度来说也是最有趣的一步,必须对阅读过程中所识别出来的每一条概念信息和形式信息按照“求同存异”的美学原则加以整合。也就是说,之所以对某个艺术合成进行有意解构,目的就是构建新的美学合成。为此,我们提出在概念整合环节有四个方面的要求:

第一,要研究新奇隐喻如何被读者所理解。读者既要观察基于ICM的输入空间及其映射关系,还要观察感觉意象如何通过转喻的方式实现这种映射关系。

如前所述,《传神言者》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里面包含的基本概念隐喻。其实,识别出概念隐喻对读者来说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该诗呈现出一系列概念对等,均以新奇、非凡的形式出现。为了让读者构建一个完整统一的心理结构,《传神言者》不断提供线索,好让读者找出概念间的映射关系和联系。首先,“容器”意象图式有助于读者识解出一个元素寓于另一个元素的概念结构,因此构成相邻关系;第二,人体域和自然域通过语法手段加以联系,于是域之间产生某种概念联系(small mouth and ear / in a woody clef,11-12行);第三,诗人提及人体的四个具体部位(mouth and ear,第11行;lobe and larynx,第13行)并非随意选择,读者必须结合诗歌的题名“传神言者”,读出其中的特别用意。

“传神言者”概念至少可以激活两个认知域:语言和知识,都与身体有关:语言与口腔器官和听力器官有关,知识与心智有关。提及发声器官就会通过转喻激活语言维度(这是典型的人类维度)。(项成东,2013);提及mouth(嘴巴,与动物的嘴巴不一样)之类的身体部位,也是通过转喻强调人类维度;提及larynx(喉头),就会引发人类域和自然域(柳树的“空心树干”,第1行)之间的意象图式映射。随着诗歌语篇的不断推进,认知域之间会以不同的方式加以联系,因此在阅读该诗过程中我们很难说得清树干中的孩子到底是有别于柳树的单独实体,还是它们已经成为同一实体。该诗似乎构建了一个认知隐喻把孩子和柳树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读者能够读出的不是这个隐喻,而是整个概念合成。

第二,要研究与情感和理智相关的感觉意象之间的区分度(Sweetser, 1990; Antuano, 1997)以及联觉隐喻映射的方向,尤其关注那些影响交际环境的感觉意象。

根据Sweetser(1990)对感觉意象的理论假设,《传神言者》可以看作是一首“理智”诗,因为诗中的感觉意象大多对应于高级认知域(视觉和听觉)。有些来自高级认知域的信息特别突出,比如第3行的its listening,就很难识别出“听”这个动作的施动者;同样,第5行中的及物动词cuckoo(they / cuckoo your name),通常我们要用动词call,因为cuckoo的典型用法是名词。这种超乎寻常的用法将焦点空间置于前景化,以凸显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另外,最后一行(mossy places)又把读者带入低级认知域(触觉),暗示读者感知信息的方式已经发生变化。调用触觉经验意味着某种情感的激活,触觉一旦与自然形成物理联系,那就说明人与自然也就产生情感联系。于是,说话人、孩子与自然之间的纽带关系得到加强,这又反过来加强了“喉头”和“树干”之间的映射关系。

第三,要研究“语篇性”,尤其是听觉前范畴信息(Tsur,1997)是如何通过语音与概念联系以及隐喻映射等手段来实现整体连贯的意义建构。

那些由听觉信息激活的隐喻映射有多种类型,最突显的一种就是基于语言声音和自然声音之间的“声学相似性”(acoustic similarity),或基于“跨度”“长度”“进度”等维度之间的映射。同样,词汇之间的语音对等也能激活其对应的概念关系。语音趋同或分散将会促进或阻止意义构建,但这都会有助于整个意义的合成。《传神言者》就是一个具有语音趋同结构的例子,只是缺乏韵律。

正如我们之前已经注意到,该诗的有些句子结构不仅具有语法联系,同时也具有语音联系。这种语法联系对应于语音联系不仅有助于概念衔接(如第1-2行中的hollow trunk / of the willow tree),也有助于概念域之间的衔接(如第13行中的lobe and larynx)。另外,该诗一共14行,每行音节在4-7之间,参差不齐,自然分布,诗人没有刻意安排音节对等和押韵,这种形式安排有助于读者构建一个人与自然之间和谐、融合的关系。尽管该诗有不少语法结构与语音结构存在某种对应联系,但如果和Heaney所写的其他诗作比较,这首诗在语音维度显然显得很贫乏。但是,纵观整个诗作,我们仍然能发现一些其他语音特征。

其中,流质音(如/l/和/r/)和摩擦音(如/f/、/s/和/z/)就是经常出现的语音特征,如第3行的its listening familiar,第6行的across the fields,第7-9行的draw poles of stiles / as they approach / calling,第10-11行的small mouth and ear / in a woody cleft,第12-13行的lobe and larynx / of the mossy places。这种语音重复始于第3行的listening familiar,止于最后一行的mossy places,从语音上加强了被激活的话语域和自然域之间存在可能的联系。或许有人会说,这种语音重复在此并不重要,因为没有离散语音信息衬托使之突出。我们认为,该诗所展现出的语音趋同有助于读者构建一种和谐、融合的整体画面。总之,正如曹莉群(2010)所言,希尼诗歌注重自然与人类的互动关系,将自然置于前景,指出自然对人类的深刻影响,同时又以一定的方式说明人类并非自然的主宰。

第四,要关注诗歌的题名。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该诗蕴含多层概念和多重联系,题名的内涵也因此变得愈加丰富。该题名可以说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合成体。

由于人们对事物产生的印象是以格式塔形式出现,所以读者往往以整体统一的印象来解读该诗。因此,题名“传神言者”所要说的内容必须与诗歌的主体部分相关才显得自然。虽然“传神言者”一词通常激活能知未来的智者,但诗歌的主体部分并没有明确提及知识和未来,所提到的只是孩子与自然的经历。

为了让诗歌主体和题名之间建立某种联系,读者必须寻找某种可以让这种联系成为可能的因素(尽管这似乎并不重要)。不过,读者不难发现身体部位与话语存在转喻关联,以此为线索,就很容易找到题名与诗歌主体之间的关系。建立这种联系就必须把整个心理空间交织在一起,慢慢地运行,直到最后把“传神言者”概念和来自不同的ICM的形形色色的信息一起加以整合,产生出一个半植物、半人类的实体,成为一个更高级实体(自然)的发声器官。

既然存在这种转喻关系,人类价值就必然投射到自然域中,于是就产生出新创结构。其产生过程如下:首先,由于“喉头”和“树干”相互映射(因为存在共同的类属意象图式),于是高级认知域(人类与自然)之间产生映射;其次,话语与思维相关(话语都需要思维的参与),接着与思维(心智)关联的身体部位相关,但在心智能够映射到的“自然”ICM中,不包括任何身体部位;最后,思维技能于是就从“人类”ICM(不是“自然”ICM)投射到合成空间。这样,读者又要回头从诗行中寻找一个身体实体以存放“思维”。

尽管诗中没有提到“树干”的其他部位,但通过lobe一词隐约地激活人的心智。之前我们把lobe与听力联系在一起,因为和它语法连接一起的词汇均表示“发声器官”(听觉器官和说话器官)。但是,这个词汇可以表示多种与身体相关的概念,可以表示“耳垂、肝叶、脑叶等”,最后一个概念尤其值得注意。如果对诗歌的最后几行再加细读,就必须动态地考虑整个心理空间,并加以概念整合,这时就会发现诗篇拥有新的含义。

small mouth and ear / in a woody clef, / lobe and larynx / of the mossy places.

但是,lobe能够激活“心智”的可能性实际上非常小,因为该词通过语法等连接手段与“话语”联系得非常紧密。因此,读者很可能不会联想到“心智”概念,于是,合成空间里“思维”器官应该是不确定的。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合成空间才会出现人与自然共生现象(symbiosis)。

3 结语

通过以上对希尼的《传神言者》的分析,我们希望加深对ICM的多重性、动觉—感觉信息、映射元素之间存在多重可能关系,以及每个话语元素作用于整个合成空间的认识,这有助于我们对诗歌的理解。这里得出的结论是把心理空间看作是临时的概念结构,以便诗人和读者对概念进行自由处理。如果《传神言者》只用身体经验去感知,读者就不可能建构出一个可以让孩子和自然之间界限模糊的合成空间。认知文体学已经开始探索如何把认知语言学的研究发现运用到文学分析中去。我们这里尝试性地提出诗歌分析的认知整合途径,目的是为读者理解诗歌提供理论框架,不需要按照传统的方法把诗歌进行人为分解,而是把诗歌看作是一个有机结合的概念结构,读者只需运用自己的普通认知手段对诗歌进行理想化概念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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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肖 谊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Poetic Analysis: Exemplified with a Brief Analysis of S. Heaney’s “Oracle”

XIANG Chendong

The present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relation between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Poetics. Based on the “unity-in-variety” aesthetic principle, it analyses the way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provides the necessary resources to consider any single piece of poems in a coherent way. By exemplifying with a brief analysis of Seamus Heaney’s “Oracle”, the author tries to justify the plausibility of the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etical framework used for poetic analysis, which intends to offer a systematic methodology for the poetic studies.

aesthetic principle; mental space;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cognitive poetics

I052

A

1674-6414(2017)03-0081-09

2017-01-07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身体隐喻:文化与认知”(编号13YJA740061)的阶段性成果

项成东,男,天津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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