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 宏 王少英

从深化制度改革入手缩小我国收入分配差距

◎葛 宏1王少英2

近年来，我国基尼系数一直处于高位运行状态，这表明我国收入分配不合理程度比较严重。其中的制度成因主要包括：市场化取向的经济体制改革，渐进式改革的旧体制残留，现代市场经济手段措施建设不到位等。改变我国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格局，需要从制度层面入手，进一步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完善初次分配机制和健全再分配调节机制。另外，还需必要的行政和法律干预。

收入分配差距 基尼系数 深化制度改革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取得大幅度提高的同时，居民收入差距也在逐年扩大。我国从改革开放初期一个绝对均等的社会，迅速成为一个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国家。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资料显示：1980年我国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只有0.234，1999年攀升至0.397。2013年，国家统计局一次性发布过去十年我国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全部高于国际上公认的0.4警戒线，2008年达到历史最高值0.491。随后我国基尼系数出现总体下降的趋势，2016年降为0.465，但仍然较高。当前，我国已经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收入分配差距过大不可避免的会制约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影响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决胜阶段我们在加大脱贫扶贫攻坚力度的同时，不能放松从长期制度建设角度出发，寻求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缩小收入分配差距的自动调节机制。

一、制度改革不到位是我国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主因

分析我国收入分配差距问题，必须回到我国改革开放这一宏大的历史背景下，这是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要内容的改革。经济体制改革的取向是市场化，采取渐进式的改革道路，这与我国改革开放后收入分配差距迅速扩大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1.收入分配差距扩大是选择市场经济体制，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必然结果。市场化取向的经济体制改革给我国经济发展注入巨大活力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扩大了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我国改革前高度同质化的社会结构逐渐裂变为当前的多阶层社会，人与人之间收入上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我国市场化改革过程中，收入分配制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收入分配的市场化和收入来源的多元化，这本身是我国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成果和进步，但也导致了我们今天的贫富差距。

收入分配差距扩大是一个采用市场经济来发展本国经济的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的一种伴随现象。市场经济是效率经济，生产要素按其创造财富贡献的大小来参与收入的分配。由于个人在禀赋、能力及财产占有等方面存在差别，因此收入分配差距必然存在。在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各种生产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体制下，个人收入的多少不仅与自己的劳动贡献有关，更取决于占有生产要素的多寡和优劣。在改革过程中，有一部分人通过资本的积累或占有生产要素的增加，进而个人的财产性积累剧增，致使我国居民在财产性收入方面的差别不断扩大。可以说，只要市场机制存在就会有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差距，而这种分配差距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初次分配关系应该主要由市场机制形成，采取生产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原则，但问题是各种生产要素贡献的大小怎么衡量没有统一标准。在初次分配领域，我国政府和企业收入挤占了居民收入的份额，国民收入过多向政府税收和企业利润倾斜。资料显示，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劳动报酬份额占比总体呈现下降趋势。2011年我国劳动报酬占比GDP的35%，而欧洲国家劳动报酬占GDP比重是63%。“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是我国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必须要坚持的分配制度。而实际上，我国劳动报酬比重却大大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初次分配存在不公平是产生收入分配不均及其他诸多问题的关键，缩小收入差距必须从调节初次分配开始。

2.渐进式改革导致的旧体制残留。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从计划经济转轨过来的，采取了渐进式的改革道路。由于是渐进式改革，在改革目标、路径的探索过程中一直存在原有体制痕迹和市场经济因素同时并存的现象。

旧的体制残留导致经济改革过程中一直存在巨大的寻租空间，寻租行为是对既得利益再分配的非生产性活动，过多的寻租行为干扰了市场机制的运行，影响了效率，加剧了分配不公。旧体制残留、行政权力对微观经济活动干预过多导致收入分配不合理。这种收入分配差距的产生是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不彻底造成的，它既违背了社会主义的公平原则，又影响了市场经济的效率。

在所有制改革方面，由于改革不到位，公共产权收益制度缺失，导致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巨大。主要表现为：一是公共资源使用权和开发转让收入由于制度缺失而流入少数部门、少数人手中，致使这部分人成为暴富阶层。二是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国有垄断企业大量利润留存内部分配，企业管理人员工资福利过高，加剧了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三是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和探索滞后，农民对自己使用的土地缺乏有效的话语权和定价权，在土地被征用时无法获得应有的土地转让收益。土地溢价流入地方政府与开发商的腰包，导致原本能够缩小城乡差别的经济活动，反而扩大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原计划经济下的城乡隔离政策在改革中得到很大程度的沿袭，城乡二元经济长期得不到彻底改善，农村发展远远落后于城市。二元经济社会结构下的户籍管理制度将人口强制性地分割为城市人口和农村人口，限制农民城乡之间的流动以及整个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人口合理化的流动，导致我国城市化进程落后于工业化发展。有研究表明，城市化水平的高低是影响我国地区收入分配差距的一个主因。

在社会保障领域，公共服务均等化缓慢，存在部分群体社会保障权益缺失和差别福利制度。在二元户籍管理制度背景下，城乡居民待遇失衡，城市与农村居民在收益和社会福利待遇上差距巨大。目前，我国城市化率已经超过一半，进城农民在身份、居住、教育、医疗、社保等方面还没有获得与城市居民的同等待遇。由于在基本医疗保险政策和养老保险待遇上差异较大，存在居民同城不同待遇的现象，既增大了劳动力资源在城乡和东中西部地区间的流动成本，又削弱了社会保障的再分配调节作用。

3.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还不够完善，导致现代市场经济必备的宏观调控手段缺失或运用不当，使过大的收入分配差距没有得到有效纠正。市场经济本质上是商品经济，马克思认为商品经济条件下资本积累的一个必然结果就是两极分化，一级是贫困的积累，一级是财富的积累。市场经济必然导致贫富悬殊、两极分化，但那是自由市场经济的必然结果。二战后的西方发达国家纷纷采取了国家干预政策和措施来弥补市场经济的缺陷，在自由市场经济基础上产生了现代市场经济。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和调节是现代市场经济的重要特征，通过调节国民收入的再分配过程来实现社会公平和维护社会稳定。

现代税收对于收入分配的调节具有重要的作用，但在我国现有税制条件下税制结构并不合理，税收不但没有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反而存在逆向调节。我国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数大大高于总收入基尼系数，表明我国居民收入分配中存在明显的逆向调节机制。我国现阶段的个税比重低，且由于纳税人收入监管体系缺失，个人所得税收入主要来源于工薪阶层，高收入者的个人所得税不能有效增加，造成税前的收入差距反而要小于税后的收入差距。其主要原因：一是我国目前有调节收入流量的个人所得税制度中调节收入存量的财产税制不完善。二是我国的公共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公共服务均等化对经济社会发展中一些相对薄弱的领域或地区，如“三农”、教育、科技、社会保障等不健全。三是对于贫困家庭、下岗职工、丧失劳动能力者等弱势群体给予必要的救助还很不够。现代市场经济福利制度建设不够完善，导致财政的再分配功能作用失效，甚至有时起到相反的作用。

二、继续深化改革，改变我国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格局

经验和理论告诉我们解决收入分配差距问题，不能仅靠市场经济的自我修正，也不太可能随着一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而自动回落，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必须借助制度和政策，甚至必要的国家干预。导致我国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原因很多且复杂，在这些诸多的原因中主要的有两点：一是自由化市场经济的弊端显现和改革过程中不合理的分配制度及其结果的累积；二是相关法制的缺失。

1.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理论认为只有公平竞争，市场经济才有效率。营造我国公平竞争环境，必须依靠深化改革。由于市场化改革不彻底引起的收入分配差距扩大，需要通过进一步的深化改革、清除旧体制的不利影响进行纠正。

目前，最重要的是生产要素的市场化改革，即土地、利率等生产要素价格需要市场化，要和生活资料价格改革一样由市场来定价。由于在要素价格形成过程中存在过多的行政干预，导致生产要素价格既偏离真正的市场价值，又不完全体现真实市场需求，这不仅造成错误的市场信号，同时也干扰了市场合理分配。一是推进垄断性行业体制改革，最大限度地引入竞争机制。垄断造成了不同行业职工收入的过大差异，垄断行业凭借市场地位获取高额垄断利润，这些利润又通过各种方法全部或部分成为单位、企业职工的个人收入。有些国有垄断企业由于关系国计民生和社会性质问题，虽然不宜改变产权所有和规模，但也要按照现代企业要求深化劳动用工、人事和分配制度改革，健全和完善该垄断行业的分配机制，增设垄断利润征缴制度。二是尽快取消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加快城乡一体化建设。解决我国劳动力市场分割、劳动力缺乏流动性的问题。避免由于市场分割、城乡差别导致的同工不同酬、福利待遇过于悬殊造成的居民收入分配不公。

2.实现现代市场经济对分配领域的必要调控。一是深化收入分配体制改革，完善初次分配机制和健全再分配调节机制。改革开放后，政府为了克服平均主义的思想和实现经济的全面发展，在公平和效率的两个方面上更强调“效率优先”的原则，造成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滞后的问题。分配上的两极分化是市场经济自发运行的必然结果，要靠现代经济制度建设修正。我国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收入分配必须体现公平原则，以共同富裕为目标，要完善收入分配体制，弥补自由市场经济在分配领域造成的缺陷。二是在初次分配阶段要改变国民收入过多向政府税收和企业利润倾斜的做法。目前，我国不断扩大的收入分配差距主要体现为劳动者，包括部分城市工人和农民工的劳动收入过低，在我国企业中相当一部分劳动者的收入并没有随着企业效率的提高而相应提高。改革要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理顺政府、企业和个人的分配关系。十八大报告也提出了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初次分配不仅要注重经济效率，还要注重分配公平。三是再分配是国家调节收入差距最重要的措施。按现代市场经济的要求，加快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通过各种调节收入差距的财政措施实现均富；通过提高或均衡社会福利来改善收入分配差距的问题。强调权利公平、机会公平和规则公平，坚持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坚持走共同富裕道路。

3.保留必要的行政和法律干预。收入的合理分配是一项科学的系统工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通过单独领域的改变来解决，需要整个社会在遵循市场经济运行规律的基础上，以多种手段解决这个问题。缩小收入分配差距，除了制度手段，还需要运用法律和规则去规范和约束收入分配行为，用法律制度来切实保障劳动者的权益以及共享经济、社会发展的繁荣成果。

（作者单位：1.北京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北京高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协同创新中心）

责任编辑：张永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