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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画面 构 情境
——徐小虎绘画鉴定思想研究

2017-03-06李淑辉

中国美术馆 2017年2期
关键词:吴镇渔父体验性

李淑辉

徐小虎以潘诺夫斯基的“看似恶性但有方法的循环”,先寻找最关键的作品确定时代风格,然后再籍此断定其他作品。20世纪60年代中期,她曾在普林斯顿大学跟随方闻学习中国艺术史,采用“风格分析”“结构分析”的方法来找到最接近作品创作的年代。20世纪60年代末期,她在日本研究中日绘画史时受到岛田修二郎的影响,通过详细审视细部,如补笔的影响、渲染的表现、画面空白的气息等,来发现表象以下的东西。20世纪70年代,她与旅居美国的书画鉴定家和收藏家王季迁有长达8年的访谈,详尽地记述了王季迁的“笔墨行为”理论。她最为人熟知的著作是《被遗忘的真迹——吴镇书画重鉴》,书中对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16幅元代画家吴镇的传世品进行重新鉴定,最后认为只有4幅作品为真迹,令书画鉴定界“沉默”。

一、徐小虎的鉴定方法

宏观方法:以某些最具说服力的关键性作品为基础,建立起时代风格的观念,进而对无款的画作或者有争议的画作进行断代;微观方法:从同时代文献与图像中寻找大师的真迹。

1.徐小虎从宋代和明代绘画的时代风格着手研究元代画家吴镇(1280—1354)。

徐小虎认为,宋代绘画具有纵深的空间,形成了一种寂静感,画面整体有机,浑厚、和谐而圆融,这是宋代的“体验性绘图”;明代绘画母题沿着画面平面散布,没有深度,远景近景的墨色同样清晰,充斥着喧哗和欢快的气氛,这是表意式绘画,明代的“山水变成一种等同书法的自我表现方式”;元代的经典绘画“具有空间的延伸感,在细致的灰色阴影中使用渲染,并呈现大气与宁静之质量”,其深远的构图、荒凉孤绝的氛围,和宋代具有相同的“体验性绘图”。徐小虎确定了元画的时代风格:“延伸一致的地平面,扩张的、呼吸的空间,以体积与晾干来塑造的图像元素,以描绘性为主的笔墨。”

2.确定了元代绘画的总体风格之后,徐小虎开始研究吴镇的个人风格。

对于和吴镇相关的文献资料,徐小虎说她只看画家在世时所写的文章,看画家朋友和儿子的描述,以此来分析其个性气质和内心世界。她引用了孙作《沧螺集》卷三的评价、钱惟善跋吴仲圭《墨菜》、 吴之韵的诗, 得出吴画朴淡、平和、满足和宁静之风。

吴镇的绘画形式从几乎同时代倪瓒的《清阁集》 卷七《题吴仲圭山水》“岚霏云气淡无痕”诗中可窥一斑,徐小虎认为,倪瓒强调吴镇使用淡墨——“淡无痕”“无笔迹”。“所谓‘无笔迹’是指较少使用皴法”。 “岚霏云气淡无痕”传达了吴画承接了董巨的“淡墨轻岚”甚至是“平淡天真”,画面云气弥漫,层层渲染,细致自然。

于是徐小虎确定了吴镇的画中主题:“雾气迷漫的山峰、月下水边的风中竹子”;画面特征:“广阔、共振……孤寂感、内敛的伤感、静谧、平静”;绘画技巧和用笔:淡墨、渲染光影、混融笔墨、完美、宋代山水构图、简笔画风。藉此标准,经过检验,10件山水和6件竹画中,仅有3幅半作品符合上述所有特征,即《双桧图》《渔父意图》《中山图》和部分《竹石图》。

3.依据吴镇的个人风格,来鉴定传为吴镇的原本真迹。

图1 吴镇《双桧图》 中国画 180.1cm×111.4cm 1328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双桧图》(图1)为吴镇原迹的内在依据是:构图上,古树的顶端延伸并隐没于雾气之中,广阔景致,伸展到远方地平线、雾气在有深度的空间忽聚忽散,让人想起11世纪的北宋作品、地平面延伸到了远方,为典型的元画特征,空间的后退是以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雾气中的杉树来表现。房舍隐伏在树林之中,以平行的方式安置,避免引起视觉的骚动。产生一种安静肃穆的感觉,人造之物涵容于无边无际的壮阔自然之中。在渲染上,大量的渐层渲染,形式柔和、“没有锋锐边缘和突兀平面,重叠渲染与渐层墨色让圆浑的山体充满重量和质感”。光与影,采用的是在空间中塑性的绘画性做法,仰赖明暗的变换与渐层色调,让形状具有浮雕感。“此画给人的印象是一种深沉的寂静……在安静的外表下,潜藏着一股温柔但具有生机的能量之流。整个笔法不论点、线或者渲染全都凝重而谨慎……柔和但凝重而有节制的用笔,大为强化元素沉入土地之中的特殊效果。笔迹本身好像深深沉到画面之下,墨色也融入绢中”;《双桧图》为吴镇真迹的外在考量是:画中的两处补笔,以深而湿的墨来描绘,与旁边的枝干形成强烈对比,而且笔法相对软弱。尽管有外在的补笔和后加的印章,但它所运用的保守技法与同代人对吴镇作品的描述一致,徐小虎还是认为《双桧图》是原迹。

图2 吴镇《中山图》 中国画 26.4cm×90.7cm 1336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中山图》(图2)是吴镇原迹的内在依据:构图上,远山三层、树两层,符合宋元时代体验性绘画的标准。渲染和以光影来塑形的体验性方法,让人联想到赵幹的《江行初雪》与传董源的《寒林重汀》,“倒影重渊、匿峰千岭”令安岐惊叹。徐小虎先生认为笔墨“松散……而且以简单的造型平淡地重复”,用笔有限,进而发现所有溪流与漩涡存在的暗示都看不见了,推断画面遭到了裁切,它的原本应该是较大的手卷,而且更大的底部。从外在考量看,题款犹豫而且虚弱,具体显现是“手是抖动的,排列不够稳定……位置经营显得笨拙”,三行题款加印章没有对齐虚拟的方格边线,虽然题款和印章是伪造的,但是徐小虎还是认为《中山图》是原迹。

图3 吴镇《渔父意图》 中国画176.1cm×95.6cm 1342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渔父意图》(图3)是吴镇原迹的内在依据:构图上,水面宽阔,后退的空间中,小舟与芦草平行,低矮的山丘,浸于雾气与月光中。水波、远山层层渲染、深浅不一,与地平面保持平衡,以节制与慎重的运笔、均匀的线条画出房舍。结构形态上,“图像元素(山、树、杂草、小舟、芦草和文人)……以有机的方式互动,同时也像是被磁铁吸住般黏附于土地……图像元素是以三维空间的实体来感知和描写”;笔墨上,沉着、稳定、慎重的披麻皴笔法和多层次重叠的明暗渲染,包括一种量感与一种节制的步伐,使各元素紧附在画上,且向内融入绢中;表现上,《渔父意图》是内省、安详与宁静的,让人听到缓慢、审慎和庄严的节奏,在安然平和松弛的外表下面,是体内能量的流转和脉动。

《竹石图》(图4)符合元代绘画的时代特征:空间上,竹根、石头与一些描写土地质理的皴笔,共同界定出一致的地平面;下垂的竹叶占据真实而可测的空间,因为刚下过雨而充满雾气。不仅地面往远处延伸,叶和小枝同样也有三维空间;结构形态上,竹节随着向上生长而有各种不同的画法,相同母体的出现每次都会展现新的变化,以及叶片在三维空间的翻转,都充满了新鲜和活泼之感,是体验性再现的特定情景;笔墨上,渐层渲染的竹叶和石头真实而富有立体感,墨含的水分较多,比较透明,重叠处清晰可见;表现上,缓慢、凝重、谨慎,静穆,是庄严的慢板。题款用笔小心谨慎,题款和印章与画面形成适当的平衡。当为吴镇的原迹。

图4 吴镇《竹石图》 中国画90.6cm×42.5cm 1347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4.依据吴镇的个人风格,来鉴定传为吴镇的变形之作。

徐小虎认为吴镇的个人风格是:“明显的渲染,对光影的一致性与描绘性的使用以表现体积感,构图内化、下沉的动能,吹毛求疵而力求完美,图像元素由空间向内缩。用笔习惯:中锋、秃笔、凝重、运笔凝重缓慢、能量内聚、皴与点朝严格垂直与水平的一致方向、强调内部空间及其延伸性、疏离少连笔少信笔。表现:平和、宁静、内省”。

分析《秋山图》(吴镇作,轴,水墨绢本,150.9cm×103.8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和《囊琴怀鹤》(吴镇作,轴,水墨绢本,169.1cm×101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具有元画的写实结构,而非明画的写意性模式。但将《秋山图》的杉树和房舍与三幅真迹比较,发现差异并不在主题或者结构形态,而是在于用笔。原迹的杉树笔墨,呈现严格的垂直或者水平排列,即使角度倾斜,也往往呈现充满能量的节奏。原迹的披麻皴尾端隐藏、混融于其他的皴笔中,而《秋山图》的皴笔尾端常常暴露出来。原迹的建筑简洁、整齐、一组组平行的皴笔相互和谐与彼此强化出来的水平伸展性与安静感,描绘准确、渲染细致,而《秋山图》的建筑复杂、混乱,平行性不严格,不同群组的平行皴法彼此冲突,引起一种骚动感。结论:《秋山图》是元代构图,但笔墨更晚。在分析《囊琴怀鹤》时,徐小虎提出她的“笔墨观”:“相同的风格并不构成作者为同一人的充分依据。要想更准确辨认任何画作的作者、母题甚至是笔墨,风格本身几乎都无法作为真正的证据……但在用笔时支配手腕运动的节奏是直觉的冲动,属于本体本性而无法模仿……它们属于用笔,亦即——运动”,无法模仿的是画家的笔墨运动。《囊琴怀鹤》的光影描绘缺少戏剧性,披麻皴更轻更淡,皴点缺乏情感强度和充沛的能量,笔墨轻软,不够坚实,略显随意与放松。结论:元代构图,非吴镇笔法。

图5 吴镇《秋江渔隐图》 中国画189.1cm×88.5cm 1342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图6 吴镇《清江春晓图》 中国画 114.7cm×100.6cm 1342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秋江渔隐图》(图5),画面元素沿着画面平行排列,空间被压缩,画面元素之间关系是象征性的而非描绘性,可断定其非元代作品。但光影的使用、点的垂直性、笔墨的重叠、屋舍的低矮和简略又显示画家熟悉吴镇的真迹。《清江春晓图》(图6)中远景的描绘与墨色相对于元代绘画要清晰许多,仿佛就在眼前。杂乱的房子彼此安排成锐角,引起视觉兴奋,宅院漂浮在山体之间,画家的趣味已经从描绘深度空间转向了表现笔墨趣味。故将这两幅作品视为吴镇的变形面目。

图7 吴镇《筼筜清影》 中国画 106.2cm×32.7cm 1350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相对于吴镇真迹《竹石图》 《筼筜清影》(图7)和《风竹图》(吴镇作于1350年,轴,水墨纸本,190cm×32.6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应是16世纪大师的变形之作。黑墨白纸的竹子,漆黑的墨色均匀地施于整幅作品,没有以湿笔应在的大气渲染或墨色的渐层变化。竹茎是书法性用笔,并不在意表现植物向上生长的情况。仿者的笔墨自信、急促、流利,近乎“滑”,到叶尖时,笔力已经耗竭,腕力轻,而且力度没有变化。此画为吴镇的变形面目。

5.依据吴镇的个人风格,来鉴定传为吴镇的捏造之作。

图8 吴镇《仿荆浩渔父乐图卷》 中国画 32.5cm×562.cm 1342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徐小虎认为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收藏的《仿荆浩渔父乐图卷》(图8,吴镇作于1342年,卷,水墨纸本,32.5cm×562.2cm)和上海博物馆收藏的《柳宗元撰渔父图卷》(图9,吴镇作于1345年,卷,水墨纸本,32.5cm×332cm)的作伪者,当是没有见过吴镇真迹,属捏造之作。从笔墨看,上海博物馆藏的《柳宗元撰渔父图卷》墨色浅淡,少有变化,弗利尔美术馆收藏的《仿荆浩渔父乐图卷》欠缺体积感,强调笔墨趣味,单层渲染,元素浮在纸上。两卷都以人为中心,突兀的大楼阁透露出强烈的社会性导向。题款中缺乏行气,连笔笨拙而勉强。对于《墨竹谱》(吴镇作于1350年,册页,水墨纸本,40.3cm×52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的鉴定,徐小虎是先从外在证据开始的,从文学角度发现题词的重复和矛盾,以及尚未出现闲章时便已印上“澹中有味”。内在证据:是鉴藏章的混乱、不完整,构图、笔法、笔墨以及墨色的单调,竹子漆黑、活泼和外放。这3幅作品均为吴镇的捏造之作。

图9 吴镇《柳宗元撰渔父图卷》 中国画 32.5cm×332cm 1345 上海博物馆藏

二、徐小虎鉴定观念分析

1.类感说,抑或可以称为“情境再现法”。

类感说,抑或可以称为“情境再现法”,是徐小虎鉴藏观念的核心。她认为:相同的风格并不构成作者为同一人的充分证据。想要更准确辨认任何画作的作者,母题、甚至是笔墨风格本身几乎都无法作为真正的证据……在感知上、在实体与空间的形态上、尤其是在用笔上,去辨识个人的特征是很重要的。构图的设计与母题的配置是类型化而可以复制的——它们属于皴法或者风格,亦即外表。但在用笔时支配手腕运动的节奏是直觉的冲动,属于本体而无法模仿——它们属于用笔,亦即——举动。在这段话中,小虎先生提出了“感知”,超越了方闻的结构风格分析,融入了岛田修二郎的空间形态观念,拓延了王季迁先生的笔墨论,综合三家形成了自家的“类感说”。“感知属于一种体验性的认知要素,感知同时也是主观的,对于特定的食物、观念,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感知”。这一说法是徐小虎鉴定理论最为生动之处,也是她最为人质疑之处。这一说法的合理性,阐述如下。

首先,笔墨是可以被感知的;其次,从对画面笔迹感知中再现“用笔”的情境是合理的。徐小虎从吴镇的题诗、和同时代人的评价感知到吴镇孤傲高洁、沉郁内省的性情,他的性情与他平和、宁静、内省的画面表现是统一的,与他构图的内化、凝重缓慢、能量内聚的“用笔”是吻合的。因此以可靠文献和标准图像模式为前提的,从时代到画家的情性、从画家的情性到画面的表现的感知过程和情境再现是合理的、可靠的。

2.宋代绘画的体验性构图和明代的表意式绘画。

徐小虎提出的“宋代绘画的体验性构图和明代的表意式绘画”是准确的。她提出的宋代绘画的“体验性构图”,有其深厚的文化背景。在宋学中,“涵泳”一词出现频繁。“涵泳”,即沉潜其中,细细体味,是一种心理表达,是一种体认方式,也是一种审美体验,涵泳体验是宋代画家的特色。宋人在涵泳自然中体会到了自然的广大与精微,落实到画面中即“体验性构图”:自然的体积、量感和肌理、寂静感,画面整体有机,浑厚、和谐而圆融。

明代的绘画表现为徐小虎所说的“表意式绘画”:建筑和人物主宰了山丘、山水变成一种等同书法的自我表现方式、充斥着喧哗和欢快的气氛。徐小虎认为元代的绘画,延续了宋代的“体验性构图”,“具有空间的延伸感,在细致的灰色阴影中使用渲染,并呈现大气与宁静之质量”。但元画不同于宋画的是,克制的笔墨、宁静淡泊的画面表达的是荒凉孤绝的氛围和情绪,一种内敛式的伤感;画面的“山林丘壑”相比于宋画要简洁得多。

3.渲染和空白的观念。

关于吴镇绘画的用墨,“墨色淋漓”和“淡无痕”初看似乎不容易统一起来,但当徐小虎以“渲染”解释“淡无痕”时,其神妙得以彰明。徐小虎以“渐层渲染,形式柔和”来解释“淡无痕”,重叠渲染与渐层墨色让圆浑的山体充满重量和质感,少皴却达到了比多皴更好的效果。

徐小虎注意到画面的几种“白”:一是字迹的留白处,“运笔的角度、水平轴线、字与笔的形状,钩与圈的转弯处之大小与角度、点的角度等等都可视为笔迹的正面证据,然而,这些笔迹所包含的空间具有怎样的性质与形状”即“中间的洞”,通常不会有人感兴趣,但徐小虎发现它区分原本和伪本的效果相当惊人;一是题跋和画面意象之间的“距离”,“宋元的题词倾向于整齐的方块,与画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审慎低调向心性,具有秩序感和安静感。而明代的题跋就即兴而自由了,向外辐射,成为绘画的一部分”。书画鉴定对“渲染”重视和对“留白”习惯性的观察,源于徐小虎在日本的工作和学习。

4.质疑与接受。

对于已经归在大师名下的作品,收藏家、鉴定家因种种原因多不愿意再进行深入检验与分析,而徐小虎却大胆假设和质疑,缜密坚实地细看和推理,回归原初情境,重新鉴定原本与伪本。这一清理工作,对于重现大师本来面目和重构绘画史,尤为重要。

徐小虎接受赝品,并将赝品划分层次,赋予其新的价值。她将作品分为:原作、真迹或者本来面目和真迹仍十分接近的演进面目,以大师原作为基础有自己灵感的变形面目,不受大师本来面目的限制的自由创作的增生面目。不能因其是赝品而否定其价值,从大师的本来面目、演进面目、变形面目、增生面目可以看到大师面目变迁史,而且赝品本来就是绘画史内容之一,为人们所接受的优秀伪品也是有价值的客观史料,应该受到重视并予以认真研究。这一点不同于大陆,大陆一旦判定画作为伪品,便身价顿跌,损失惨重,所以鉴定家也不轻言真伪。

余论

对于徐小虎感性化的语言、西化的范畴、中国文化的背景,书画鉴藏界以沉默和回避的方式表达了担心和疑惑。她在吴镇作品分析中提到“光影”“肌理”“体积”这些范畴源自西方的文艺批评体系,如“各元素紧附在画上,且向内融入绢中”的感性的描述方法也是前所少见的。在具体的鉴定环节也有纰漏,徐小虎认为《渔父图》画名有误,根据题词“至正二年春二月为子敬戏作渔父意”而名应为《渔父意图》,而事实上题词的“意”是内容的意思,《庄子·渔父》中渔父具有心中恬静、“与时俱化”“虚己以游世”的思想内涵,是一位高蹈遁世的隐者形象,“意”并非一定要加在画名里。

但是, 不可否认的,徐小虎的学说具有广博的学科基础:有潘诺夫斯基的“风格史方法论”、方闻的“结构分析”、岛田修二郎的“细部审视”,最重要的是王季迁的“笔墨行为”。徐小虎说她在普林斯顿求学的两年,第一次感受到具有思考性的方法论有多重要,之后她创造性地杂糅了四种方法,形成了书画鉴定的“情境再现法”,并以非凡的语言能力表达出来,详细阐述、细致厘清、具体而微、有路可循,改变了传统书画鉴定中语焉不详、宏观概括、进而神秘化的叙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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