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一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合肥 230601)

基于改写理论的字幕翻译娱乐化倾向研究
——以电影《功夫熊猫2》为例

张 一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合肥 230601)

近年来，随着中外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国外影视作品大量进入中国市场，影视字幕翻译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而随着网络大媒体化的发展，外来影视作品不仅在题材上呈现娱乐化倾向，而且，娱乐化倾向也体现在字幕翻译上，比如大量网络流行语、古诗词等中国化词汇的使用等。文章基于Lefevere的改写理论，以电影《功夫熊猫2》为例，具体分析了英文电影字幕中的娱乐化改写手段，并归纳揭示改写现象的影响因素，以期丰富字幕翻译研究。

字幕翻译；娱乐化；改写理论；《功夫熊猫2》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世界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愈加频繁，并且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国外大量的影视作品涌入国内，深受国内观众喜爱。外国影视作品在中国市场上的成功很大原因在于字幕翻译的迅速发展，因此影视字幕翻译不断得到人们关注。在网络时代的大背景下，媒体泛娱乐化倾向不断延伸，影视字幕翻译为了顺应娱乐化倾向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在翻译中往往不拘泥于某种原则和方法，改写现象随处可见，如网络流行语、俚语、中国风的词语等的使用。但遗憾的是，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中，字幕翻译中的娱乐化倾向尚未得到学界足够的关注。

目前为数不多的针对影视字幕翻译中娱乐化改写现象的研究多从功能对等理论、目的论、关联理论等角度出发，基于新视角的研究尚待加强。因此，本文基于Lefevere改写理论，以在中国十分受欢迎的富含中国元素的英文电影《功夫熊猫2》字幕翻译为研究对象，对其中的改写手段和影响因素进行总结，以期丰富字幕翻译研究。

一、文献综述

(1) 国内外影视字幕翻译研究 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期，西方学者开始研究影视翻译，TraductionetCinema和Cinemaettraduction是最早讨论影视翻译的两篇论文。1974年Dollerup研究了译为荷兰语的英语电视节目中的字幕翻译错误，首次指出了字幕翻译在教学中的重要性，开启了字幕翻译研究的大门[1]。 1976年，Istvan Fodor在FilmDubbing:Phonetic,Simiotic,EstheticandPsychologicalAspects一书中从美学、心理学、语言学、符号学等角度研究译制片[2]。Titford在1982年首次提出“限制翻译”(constrained translation)这一概念，他认为字幕翻译受限是由于“影视节目自身的特质——字幕上时空的限制等因素导致的”[3]。自此，字幕翻译的研究变得越来越多样化。

1987年，欧洲广播联盟(European Broadcasting Union)首次举行了关于配音和字幕翻译大会。此后越来越多的关于电影字幕翻译的出版物出现，到上世纪90年代末期字幕翻译研究进入黄金时期。1991年Luyken分析了不同的语言转换翻译模式[4]；1992年Ivarrsson出版了第一本专门研究字幕的专著，从技术层面综合讨论了字幕翻译[5]。随后，字幕翻译研究理论迅速增多，Baker M.在RoutledgeEncyclopediaofTranslationStudies一书中给出了字幕翻译的定义[6]。Mayoral, Kelly和Gallardo将影视配音和字幕翻译分为六类——时间、空间、音乐、图片、语音、口语[7]。

国内影视字幕翻译研究方面，麻争旗(1997)[8]、张春柏(1998)[9]、李运兴(2001)[10]、赵春梅(2002)[11]等从不同角度对影视翻译及字幕翻译进行了分析概括。但是这些研究大多限于对已有翻译研究成果的概括总结以及对翻译现象的表面描述，在指导翻译实践活动方面的研究还较少。而针对字幕翻译呈现的娱乐化改写这一新特征的研究更是寥寥，因此十分有必要针对该现象从新视角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2) Lefevere的改写理论 翻译文化研究的操纵理论派是在Even Zohar的多元系统理论基础上形成的，而英国翻译理论家Hermans则最早将“操纵观”引入翻译理论研究，他指出“从目标文学的视点来看，所有的翻译都意味着为了某种目的对原文本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操纵”[12]。Lefevere则继承了操纵学派的观点，提出了“改写”的概念，泛指对文学原作进行的翻译、改写、批评等各种加工和调整过程，他提出“所有的改写，不管其目的如何，都反映了某种意识形态和诗学，从而操纵文学在特定社会里以特定的方式起作用”[13]。Lefevere认为翻译是文化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与其他子系统相互影响和制约，而控制文学创造和翻译的有内外两个因素。内因是由评论家、教师、翻译家等组成的所谓“专业人士”，外因则是所谓的“赞助人”，他们拥有促进或阻止创作和翻译的权利。文学家们关心的通常是文学的意识形态，即诗学；而赞助人感兴趣的是意识形态。

Lefevere的改写理论将翻译从语言、文本层面上升到了社会文化层面，极大地拓宽了翻译的含义，在翻译界引起很大反响，国内学者对“改写”理论的介绍、批判等方面的研究也成果颇丰。但是对于字幕翻译的改写现象则较少涉及，因此非常有必要探究这种翻译的新特点。

二、《功夫熊猫2》字幕翻译中的改写手段

《功夫熊猫2》是《功夫熊猫》的续集，故事主要讲述了神龙大侠阿宝和盖世五侠本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然而，邪恶的沈王爷发明了无人能挡的火炮武器准备征服中原并毁灭功夫，阿宝在保卫功夫的过程中意外揭开了身世之谜，并最终打败沈王爷。相比第一部来说，《功夫熊猫2》中融入了更多的中国元素，在语言上也更加的诙谐幽默，这使得电影吸引了国内百万观众，在票房上取得巨大成功。对于中国观众来说，电影中对白的字幕翻译质量对于烘托剧中人物形象、理解剧情尤为重要。本文选取了电影上映时的字幕作为研究对象，对其中涉及的改写手段进行分析总结。通过对《功夫熊猫2》电影字幕翻译的归纳总结，发现译者在翻译中大胆地利用了各种改写手段，以达到烘托剧中人物特点、吸引观众注意等效果。

(1) 通过使用成语进行改写 中国成语源远流长，有固定形式，蕴含深刻。在电影字幕的翻译中采用了成语这一形式，一方面和电影中众多中国元素呼应，另一方面起到反映人物性格的作用。

例1：原文： Wolf: It's almost done, Lord Shen, but we've run out of metal.

Lord Shen: Search the farthest villages! Find more metal!

译文： 狼：就快完成了，沈王爷，但是我们的金属用完了。

沈王爷：搜寻最远的村落，掘地三尺也得找来更多金属！

这段对白发生在狼士兵帮助沈王爷制造武器即将完工的时候。沈王爷因为研制火药而被父母逐出宫门，他为此一心想要复仇，而武器则是他复仇的工具，当得知就差一点金属武器就能完工时，沈王爷则命令他的士兵去最远的村落寻找金属，“掘地三尺”这一成语的使用将沈王爷焦灼狂热的复仇心理展露无疑。

例2：原文： Tigress : That must be Shen's palace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city.

Po: Great. We'll march into the tower and proclaim, “We are the Dragon Warrior and the Furious Five, and we are here to bring you to justice”!

译文： 悍娇虎：城的另一头一定就是沈王爷的宫殿。

阿宝：棒极了，那我们就直奔那座高塔，然后宣布：“我们是神龙大侠和盖世武侠，我们来到这里，要将你绳之于法！”

这段对白发生在神奇五侠和阿宝刚到达宫门城在城外打探的时候。因为阿宝对于当时的危险处境并未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娇虎指向沈王爷宫殿的时候，阿宝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高塔直面邪恶的沈王爷来拯救中原，“绳之于法”一词反映了阿宝心中不畏惧邪恶力量，想要惩奸除恶的凛然正气。

(2) 通过使用中式口语进行娱乐化改写 《功夫熊猫2》虽然是美国电影，但是其中融入大量的中国元素，许多场景都带有十分鲜明的中国特色。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恰到好处地运用了中国本土口语，给观众增添了更多亲切感。

例3：原文： Lord Shen: Good afternoon, gentlemen. Now we've got the pleasantries out of the way, please leave my house.

Master Rhino: Your house?

Lord Shen: Yes. Didn't see the peacock on the front door?

译文： 沈王爷：下午好，各位。客套话咱就不说了，请你们离开我的地盘。

犀牛大侠：你的地盘？

沈王爷：当然了。你们没看见门上的孔雀标志吗？

在英语中用“pleasantries”来表示恭维好听的话，在翻译过程中，译者用了更本土的表达方式“客套话”来表示这一意思，使观众对电影产生亲切感。另外，沈王爷说的“my house”是指他曾经生活的宫殿，但是译者用“我的地盘”这一口语进行翻译，这种译法不但增加了电影亲切感，也把沈王爷的恶霸个性体现无疑。

(3) 通过使用流行语进行娱乐化改写 随着网络的发展，流行语在大众生活中越来越受欢迎，在《功夫熊猫2》字幕翻译中，利用流行语进行改写迎合了大众的口味，拉近了电影与观众的距离。

例4：原文： Po: Master Ox, I'm not letting you stay in this cell.

Master Ox: I'd like to see you get me out!

Po: You guys see that? It's called being awesome.

译文： 阿宝：牛大侠，我不会让你待在这牢房里的。

牛大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弄出去。

阿宝：大家伙看见了吗？那叫一个牛！

阿宝想利用功夫迫使牛大侠离开监狱，但由于牛大侠的功夫更胜一筹，始终没有离开监狱一步，阿宝对此赞叹不已。在这里电影中用了“awesome”这一词表示牛大侠的功夫十分厉害，而在翻译中用了流行语“牛”这一字来表示，一语双关，迎合了观众喜爱流行语这一趋势，使电影更具亲和力。

(4) 通过替换手段进行娱乐化改写 这里所说的替换不是指随意的替换，而是指在目标语中寻找能够表达源语意思的更为观众所熟悉的文本。通过这一替换改写过程，观众更容易跨越文化障碍，更好地理解电影情节。《功夫熊猫2》的台词涉及相当多的中国元素，比如中国功夫、中国食物等等，如果字幕翻译采取直译手段，远没有替换为中国观众熟知的承载中国文化的文本所产生的效果好。

例5：原文： Po: Tigress, Double Death Strike!

Po: Feet of Fury.

译文： 阿宝：悍娇虎，我们双剑合璧吧!

阿宝：佛山无影脚

这一段台词发生在神奇五侠和阿宝对抗狼士兵侵略的时候，阿宝在娇虎的帮助下使出功夫“feet of fury”，译者并没有直译或者根据阿宝的动作译为“连环踢”，而是选取了观众更为熟知中国功夫招式“佛山无影脚”这一名称，观众自然联想到中国功夫大侠的形象，使阿宝作为神龙大侠的形象更加生动，契合了以中国功夫为题材的电影主题，增添了电影的亲切感，深入人心。

(5) 通过增补手段进行娱乐化改写 这里增补手段指的是在源语的基础上添加词语或词组，使得译文不仅在语法和形式上符合汉语的习惯，而且蕴含源语中没有的汉语文化背景和联想意义。在《功夫熊猫2》的字幕翻译中，译者在多处翻译中使用增补手段，使得该电影的中国元素更鲜明，更加吸引观众眼球。

例6：原文：Po: Tigress!Monkey!Viper!Mantis!Bunny, What?

译文：阿宝：悍娇虎！猴王！俏小龙！快螳螂！小白兔，什么？

对于剧中主要人物名称的翻译，译者采取了增补的手段进行改写，“Tigress”译成“悍娇虎”，“悍”字体现了这个人物内心坚强并且功夫厉害，而“娇”字则体现了该人物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Monkey”译成“猴王”，这让中国观众自然联想起西游记中的“美猴王”，该人物的形象立刻生动起来；“Viper”译成“俏小龙”，一个“俏”字生动地体现出人物角色的形象，“小龙”则是中国对于“蛇”的一个尊称，美丽的蛇大侠的形象让人更加印象深刻；“Mantis”译成“快螳螂”，一个“快”字则把该人物的功夫特点体现得淋漓精致，与电影情节相呼应;而主角“Po”译成“阿宝”，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中国观众联想到憨厚善良、调皮可爱的形象，这与剧中人物形象相一致。

三、字幕翻译娱乐化改写的影响因素

通过对《功夫熊猫2》电影字幕中改写现象的分析，我们发现译者大量使用中国成语、中式口语、流行语、增补以及替换的手段进行改写，这种改写除了能克服文化差异引起的理解障碍、加深电影的中国元素色彩，还顺应了娱乐化趋势。结合Lefevere的改写理论，笔者尝试总结了以下影响字幕翻译娱乐化改写的因素：

(1) 赞助人与意识形态的影响 正如Lefevere指出的“制约翻译的内因(文学家及其诗学观念)在外因(赞助人及其意识形态)所制定的参数内起作用”[14],赞助人是制约翻译的外因。在电影字幕翻译过程中，译者的翻译行为不可避免地受到影片发行方即赞助人的影响，而电影的商业性质使得赞助人需要迎合观众的喜好，因而对译者的影响归于主流意识形态上。在网络时代的大背景下，大众的主流意识受到泛娱乐化趋势的影响，反映大众喜怒哀乐的娱乐片盛行，其成功的原因除了具有吸引大众的电影主题和情节外，轻松幽默的语言则是获得票房的有力法宝。而在对《功夫熊猫2》的娱乐化改写现象的分析中，译者利用成语、中式口语、流行语、增补、替换的手段，为电影加入了众多的娱乐元素，这些手段除了有助于帮助观众克服文化差异，更好了解电影情节，烘托了人物性格之外，还为电影增加了亲切感和幽默感，迎合了观众的喜好，对其获得票房成功起了重要作用。

(2) 译者与诗学的影响 翻译者及其诗学观念属于制约翻译的内因，Lefevere指出：“一种诗学形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各种文学手法、体裁、中心思想、人物原型和场景、象征等；二是文学在整个社会体制中的作用。”[13]正如吕玉勇、李民(2013)所言，“与八九十年代严肃、人文的主流媒体倾向不同，进入21世纪的中国乃至世界媒体整体呈现的是泛娱乐化的思潮。无论是在报刊、书籍中，还是在电视和电影中，娱乐化的报导更容易被观众接受，娱乐化的语言更容易让观众津津乐道，娱乐化解读代替了严肃的思考”[14]。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字幕翻译势必要迎合这种娱乐化思潮。《功夫熊猫2》电影字幕翻译迎合了这种潮流，大胆的改写手段的使用加深了电影的娱乐化效果，使得该电影更接地气，赢得了观众的喜爱。

四、结 语

基于Lefevere改写理论对《功夫熊猫2》电影字幕翻译的娱乐化改写现象的分析发现，译者翻译时往往受到赞助人、意识形态及社会娱乐化思潮的影响。在如今泛娱乐化思潮盛行的社会大环境下，赞助人即电影制作商为了迎合大众的主流意识，必定对译者产生影响，导致其在电影字幕翻译时进行多样化的大胆改写，以此来增添电影的幽默感和亲和力，提高影片的娱乐化效应。随着越来越多外文影视作品的涌入，笔者期望通过对《功夫熊猫2》电影字幕翻译的娱乐化改写手段的总结，能为这些影视作品字幕翻译实践提供有益借鉴。

[1] DOLLERUP. On Subtitles: in Television Programmes [J]. Babel,1974(4): 197-202.

[2] I FODOR.Film Dubbing: Phonetic, Semiotic, Esthetic and Psychological Aspects [M]. Hamburg: Buske, 1976.

[3] TITFORD.Christopher.Subtitling: Constrained Translation [J]. Lebende Scrachen,1982(3):113-116.

[4] LUYKEN, GEORG MICHAEL. Overcoming Language Barriers in Television [M]. Manchester: European Institute for the Media, 1991.

[5] JAN IVARSSON. Subtitling for the Media: A Handbook of an Art[M]. Stockholm: Transedit, 1992.

[6] MONA BAKER. 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7] J DIAZ-CINTAS Dubbing or Subtitling: The eternal dilemma[J].Perspectives Studies in Traslatology,1999(1):31-40.

[8] 麻争旗.论影视翻译的基本原则[J].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1997(5):16-25.

[9] 张春柏.影视翻译初探[J].中国翻译，1998(2):50-53.

[10] 李运兴.字幕翻译的策略[J].中国翻译，2001(4):38-40.

[11] 赵春梅.论译制片翻译中的四对主要矛盾[J].中国翻译，2002(4):51-53.

[12] HERMANS T.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 Studies in Literary Translation[M]. London: Worcester, 1985.

[13] LEFEVERE A.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14] 吕玉勇，李民.论英文电影字幕翻译的娱乐化改写——以《黑衣人3》和《马达加斯加3》的字幕翻译为例[J].中国翻译,2013(3)：105-109.

(责任编辑 谢媛媛)

Research on Entertainment Trend in Subtitle Trans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writing Theory: A Case Study ofKungFuPanda2

ZHANG Yi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China)

With the increasingly frequent cultural exchanges between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 foreign films and TV dramas are flooding into China. People pay more attention to subtitle translation. In order to cater to the pan-entertainment values of the modern society, not only the genre but the subtitle translation of films is entertainment-oriented. There are many rewriting in subtitling, for example, the use of network catchwords, Chinese ancient poems and proverbs, or word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Based on Lefevere's rewriting theor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ntertainment-oriented rewriting in subtitling of the filmKungFuPanda2.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reasons and influences of different strategies of entertainment-oriented rewriting subtitles, this study will enrich the research on the subtitle translation.

subtitle translation; entertainment orientation; rewriting theory;KungFuPanda2

2016-06-02

张 一(1993-)，女，安徽歙县人，硕士生。

H315.9

A

1008-3634(2017)01-008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