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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墙中墙”的发现与研究综述

2017-01-19周源

学理论·下 2016年12期
关键词:南京

周源

摘 要:“墙中墙”是南京明城墙所具有的独特现象,它的发现与研究有助于理清南京明城墙的建设过程及建筑方式。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墙中墙”的发现与研究共经历了四个阶段,对这四个阶段的梳理为墙中墙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

关键词:墙中墙;南京;四个阶段

中图分类号:K24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6)12-0155-02

所谓“墙中墙”,即大墙之中包有小墙,或大墙压于小墙之上的现象。墙中墙是南京明城墙所具有的独特现象,它的产生原因众说纷纭。本文试图对南京“墙中墙”的发现与研究状况做一综述,为将来的深入研究打下基础。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南京墙中墙的发现按时间划分共有四个阶段。分别是50年代、70年代、90年代和21世纪初,下面分别对发现及研究情况予以介绍。

一、第一阶段(20世纪50年代)

1952年,南京城建部门在新开解放门的工程中,于城墙内部发现了用六朝墓中常见花纹砖砌的墙身,有学者认为这就是“六朝都城的北墙”[1]。1957年,在赘城东段近后湖小门处,拆除一段城墙后发现内部与外部分别用两种不同类型的砖砌而成。从两种砖的质地尺寸和砌建结构、用浆方面分析,研究者认为“显系不同时代所修建,推测自六朝至明前,可能属于保卫建康城的要塞营垒,大约在朱元璋改筑应天府城时,打算由此地往西经鼓楼岗高地向西与清凉山石头城相接,而由于防御的需要和计划的改变,城垣选址走向往北发展,到1386年新筑后湖城时此段遂废弃之。”[2]446

1957年,南京京城北部城墙在拆除过程中有重大发现。如小东门(明钟阜门)至金川门段,“城墙内部以小城砖砌有矮墙”[3]51,对于所发现矮墙的具体情况,李蔚然介绍道“砌砖较为复杂,其中以六朝砖居多,也有‘靖安塘湾水军‘池司前军的宋砖,以及印有‘官录‘北闰的唐砖。这些墙都不太高,残缺不齐,高1.5~1.9米,外部和上面砌有明砖”[4],对这段城墙的性质,李蔚然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第一种判断见之于由他执笔的《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史》第十二章第七节“明南京城”,他认为是“六朝至南宋的江防营垒”[2]446。第二种判断见之于他的论文《论明代南京城》,认为“是为了‘筑新宫和都城特砌的防洪墙”[4]。李蔚然前后两种完全不同的观点反映出他对墙中墙认识的不断变化。除李蔚然外,杨国庆对这段墙中墙性质的认识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在2000年发表的论文《明代南京城墙建造年代考略》和2002出版的论著《明代南京城墙》中,他认为“我们感到这些地段所谓的‘墙中墙,即为1366年之前朱元璋早期建造的‘新城城墙”[5]161。而在2008年出版的《南京城墙志》中认为“这些小墙,基本是1366年筑造‘新城城墙的遗存”[6]189。杨国庆分别做出“1366年之前……建造”和“1366年筑造”的判断并非无意之举,其中反映出他将对新城建设时间认识的变化运用到对墙中墙建筑年代的判断中。此外,1957年在金川门至油咀油泵厂段的城墙内部,也发现了“城墙内有浆砌块石墙”的现象[3]51。

1958年,在南京城墙狮子山段也有两次小规模的墙中墙发现。第一次是在钟阜门城顶以下4.1米处,“发现一段高达六米的用汉、六朝至隋唐砖砌的墙体”[7]381。第二次是在钟阜门西城墙处,“拆出一段高达6米的汉至六朝砖砌的墙身”[8]96。

回顾第一阶段“墙中墙”的发现与研究,我们可以看出“墙中墙”大量发现的主要起因是解放初期对南京城墙有计划的全面拆除,正因如此,至今这一阶段所发现的墙中墙基本无存。通过学者的介绍与研究,我们可以初步判断本时期最重要的成果是1952年新开解放门和1957年拆除小东门至金川门段城墙时的发现,前一次发现为赘城性质与成因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后一次发现则为新城时期南京城墙的范围与规模提供了完全不同的可能。

二、第二阶段(20世纪70年代)

据相关资料记载,本阶段“墙中墙”的发现主要有三次。1970年,在中华门西侧至水西门、石城门地段挖掘防空洞时,当掘进城基内,就“清楚地发现了明城把南唐城整个包在里面”[1]。1975年,在狮子山南“开挖人防巷道时,亦发现六朝砖砌的墙身。”[8]961978年,在卢龙山(即狮子山)段“在此段城墙内构筑人防巷道时,再次发现了用六朝砖砌的墙体”[7]381。

这一时期的发现,除后两次笔者怀疑为同一发现而将另行撰文进行甄别外,显然第一次即1970年的发现是最为重要的。因为这次发现既证实了文献中关于明初建城对旧城西、南两面城墙加以沿用的记载,又遭到以1991年集庆路段城墙考古为代表的一系列考古发现的质疑。进而有学者认为“近年来在配合城建考古发掘中,发现城垣的某些地段,并非李所筑之城垣‘旧址”[6]198。那么如何解释1970年的发现,这次发现是否属实,明初新城城墙究竟有没有利用旧城西、南两面,是完全利用还是部分利用,这些问题都尚未得到很好的解答,但正因如此,才体现出“墙中墙”对南京明代城市史研究的重大意义。

三、第三阶段(20世纪90年代)

这一时期有两次墙中墙的发现,第一次是在后半山园北面城墙缺口处,研究者发现“那里的城墙分里外两层,分别用不同年份制的城砖砌成,外层后砌,使原砌的城墙增厚三四米,加高近两米”[9]155。虽然研究者并没有提供这一次发现的确切时间。但记载这一发现的论著《南京建置志》出版于1994年7月,1999年12月第一次印刷[9]版权页。所以将这一次发现归入20世纪90年代的发现应当是可行的。

第二次发现是在1998年。1991年的汛期使南京城墙多处出现龟裂、塌方,其中前湖段是险情最为严重的地段之一。1998年在该段险墙清理基本完成时,发现了一道“墙中墙”。它高10米左右,宽2.4米至4.8米,暴露部分长约55米,两端延伸至未塌的明代城墙内[5]38。在距地面1米左右的墙体上,发现了“临江府新淦县洪武四年均功夫造”的纪年砖。由此,因这块砖的发现而引起了学界对该段墙中墙性质的讨论,参与这次讨论的学者主要是杨国庆和李蔚然两人。

杨国庆对前湖段墙中墙性质的判断发生过两次重大的变化。在论文《明代南京城墙建造年代考略》(2000)和论著《南京明代城墙》(2002)中,他认为该段城墙是“洪武四年(1371年)至洪武八年(1375年)之间,对该段城墙进行改筑修缮的遗存”[5]38。但在《南京城墙志》中,他却认为该段城墙“最早在洪武四年以后,应是朝廷于洪武三年征用均功夫参与城垣造作的结果”[6]186。由此可见,杨国庆认识最大的变化就是一开始认为前湖段城墙是对原有新城改筑修缮的遗存,但后来又认为是洪武四年(1371)以后初次建设的新城遗存。这一重大变化的背后同样包含了他对新城建设时间的认识转变。

李蔚然就杨国庆对墙中墙认识的早期观点提出了反驳,他从墙中墙的高度、发现地点来质疑杨国庆的观点,最终他认为前湖段城墙是“为了‘筑新宫和都城特砌的防洪墙”[4]。笔者认为,李蔚然的观点过于绝对,譬如他说“请看,凡出现墙中墙或墙下墙的地方,无不处于近水地带”[4]。那么只要举出一两个反例,李蔚然的观点就不攻自破了。如杨国庆就通过实地调查,在太平门遗址东侧岗垄上城墙断面处以及后宰门段城墙豁口处发现了墙中墙,用事实对李蔚然的观点进行了有力的反驳[5]28。

总之,在第三阶段,1998年前湖段墙中墙的发现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关于“临江府新淦县洪武四年均功夫造”纪年砖出现原因的解释也没有一个定论。此外,由于该阶段第一次发现是在后半山园北面城墙缺口处,与前湖段墙中墙位置颇为接近,是否指的就是前湖段墙中墙?笔者虽不敢轻易地否认,但是拿来做研究的时候则要十分小心。那么这究竟是一次单独的发现,还就是指前湖段墙中墙,笔者将另行撰文探讨。

四、第四阶段(21世纪初)

本阶段主要有五次发现,前三次都是由杨国庆个人实地调查而完成。2000年春,杨国庆在“月牙湖”南侧城墙中,发现了用块石垒砌的“墙中墙”,在太平门东侧城墙断面附近,又看到了用块石垒砌的“墙中墙”[10],在2002年出版的《南京明代城墙》一书中,当反驳李蔚然对他的质疑时,他又提到在后宰门段城墙豁口处发现了墙中墙[5]28。

后两次墙中墙均发现于2008年。2008年7月,南京市博物院城北考古队在南京下关狮子山明城墙钟阜门段地下,发现了一段“被明城墙包裹着的六朝城墙”[11],这段城墙位于地下1米左右,宽0.5米,南北走向,被挖掘出5米左右,内部是六朝砖,外部是明城砖和夯土层。杨国庆表示“这段城墙有可能是消失1500年的白下古城的城墙”[11]。2008年10月,中华门东段城墙(原雨花门一带)在施工过程中,在城墙内部发现了一段宽约3米,高六七米的墙中墙,该墙体用砖为南唐城砖,也发现明初城砖。对于这一发现,杨国庆认为“以目前搜集到的证据看,这是一处以南唐城墙为基础修筑的明代早期城墙”[12]。

总之,从本阶段的五次发现可以看出,虽然发现规模均很小。但是却有三点学术意义。

第一,自1957年金川门至油咀油泵厂段城墙内部发现城墙内有浆砌块石墙后再次发现由块石垒砌的墙中墙,而且连续发现两次。这一发现丰富和确认了我们对墙中墙材质来源的认识,具有重大意义。

第二,南京城墙狮子山段钟阜门处自1957、1958、1975、1978年四次发现“墙中墙”后再次有所发现。这充分说明狮子山段城墙确实是军事要地,在明初大规模建设南京城墙之前就早已有以六朝至唐宋城砖为主的城墙存在。这段城墙的性质,笔者认为很可能是元末朱元璋所建南京准外郭的遗存。

第三,在城南中华门段发现以南唐城墙为基础修筑的明代早期城墙,这丰富了我们对新城建设时如何利用旧城城墙的认识。对于那些质疑文献记载,认为明代城墙在南唐旧城外侧修建的学者,带来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参考文献:

[1]季士家.明都南京城垣略论[J].故宫博物院院刊,1984(2).

[2]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主编.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史[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5.

[3]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南京文物志编纂委员会.南京文物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1997.

[4]李蔚然.论明代南京城[J].东南文化,2001(7).

[5]杨国庆.南京明代城墙[M].南京:南京出版社,2002.

[6]杨国庆,王志高.南京城墙志[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

[7]杨新华.南京明城墙[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

[8]季士家.金陵胜迹大全[M].南京:南京出版社,1993.

[9]马伯伦.南京建置志[M].南京:海天出版社,1994.

[10]杨国庆.明代南京城墙建造年代考略[J].东南文化,2000(9).

[11]王雅楠.南京明城墙竟有“墙中墙”[N].北京日报,2008-07-14.

[12]朱凯.明城墙修复发现“墙中墙”[N].南京日报,2008-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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