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锋, 夏 泉

(暨南大学 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接管与归并：1949年国立暨南大学走进新时代*

童 锋, 夏 泉

(暨南大学 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1949年5月上海解放，上海军事管理委员会委派李正文接管国立暨南大学,并主持将不符合侨教宗旨院系及师生归并复旦、交大等高校，有关各方反应不一。走进新时代的暨南大学，囿于经费困难、师资缺乏，高等教育部决定取消独立办学，但保留校名。“暨南”的存废源于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与大学承载的教育与文化功能的博弈,能否寻求一个平衡点。

接管； 归并； 国立暨南大学

创校于1906年的暨南大学，在1949年政权鼎革的时代变迁中，面临着诸多抉择与适应。据暨南大学校史馆档案记载，1949年前夕，国立暨南大学(以下简称暨大)，内部派系林立，矛盾错综复杂。临近解放，各派别力量博弈，愈演愈烈。因此，暨大师生教工渴望和平和亟盼解放。据军事联络员刘家祺前期摸排，解放前暨大派系斗争复杂。暨大教授间派系在解放前，可大致分为四派：顽固派、校友派、建阳派、开明派。顽固派(反动势力)以李寿雍为首，校内有周枬、王文元等；势力分布颇广。校友派以沈筱宋、童伯璋为首。其派的人物均为暨大的校友留校任教者，同时与校外服务的校友有所联系。建阳派以黄缘方、江之庸、陈文彬为主，均属暨大在建阳时的老教授。开明派则以刘咸、刘大杰为领导。由于李寿雍的干预，各派之间斗争愈演愈烈。上海解放后，暨大复校后第一次斗争则是围绕解聘教授事宜，直至1948年12月，各派系争斗形势急转直下。①《接管暨南大学》，《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24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2页。

一、因应时变：国立暨南大学欣迎军管会接管的准备

1949年5月27日，上海正式解放。暨大师生教工欢呼雀跃。在民国时期，建立新暨大尚存严重困难，解放后暨大旋即展开了复校运动。暨大原校长李寿雍离岗，导致行政事务陷入混乱，暨大师生渴望着新生政权尽快接管暨大。

暨大喜迎民主第一课，师生欢聚一堂兴高采烈。6月1日上午11时，宝山路大礼堂重开，全校师生教工欢聚一堂。暨大刘大杰、刘咸、刘佛年、王文元等著名教授和工友到场庆贺，会场气氛异常热烈。②《暨大迎接民主第一课 师生欢聚一堂兴高采烈》，《大公报》，1949年6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1页。

暨大立即启动教育新制改革，率先改革国民“党义”课程。暨大学生自治会率先决心改革课程内容，取消三民主义和伦理学，增设唯物主义辩证法等课程。该会在校内张贴布告称：一是学生须按照原来课程表排定的教室及钟点上课。二是各系共同要求废除三民主义及伦理功课，已由该会转达教授会决定取消。三是各系共同要求增设唯物主义论辩证法及新民主主义论将由该会尽最大努力设法请教授开课或演讲。四是在未被接管前这一段时间内，学生要自动跑进教室里去，改变过去逃学的恶习，并以集体学习讨论辩证论代替填鸭式的教授法，使得学生在教室里能够真正学到东西。*《暨大等校学生自治会决心改革课程内容 取消三民主义和伦理学 增设唯物主义辩证法等课程》，《大公报》，1949年6月7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1页。

暨大学生自发组织抵制银元运动，协助政府肃清银元市场。暨大多名学生外出宣传动员，饭堂也取消原定银元八分计价的办法，改为人民币。自治会理事会决议：“一切工作以银元问题为中心，这是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到了。”*《协助政府肃清银元市场 两万学生今天出动宣传》，1949年6月1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2页。暨南园内到处响起以抵制银元为题材的歌声，各学习小组积极研究学习宣传资料。

暨大学生主动策划南下解放运动。暨大学生会召开会议，热烈响应人民军队南下广州解放，争盼祖国全面解放。暨大一、二两院分别举行学群大会，600多学生到场，大家热烈发言：“我们只会谈革命口号，现在是行动的时候到了，这次上海解放，许多北方人到南方来为人民服务，我们也该南下，为南下解放的人民服务。”*《打到广州 打到台湾 暨南等校学生开会 热烈响应南下工作号召》，《大公报》，1949年6月18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2页。现场申请登记的有40多人，学生苏天中激动地说：“军管会若不批准我参加，我就自己打到广州，打到台湾。”*《打到广州 打到台湾 暨南等校学生开会 热烈响应南下工作号召》，《大公报》，1949年6月18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2页。

上海军管会正式发布接管暨大命令。6月24日，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陈毅主任和粟裕副主任联合发布委令：“兹委任李正文同志为本会驻暨大军事代表，在军事管制时期代表本会对该校实施监督，并办理接管事宜，仰即到职，开始工作为要！”*《接管暨南大学》，《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24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0页。新政权接管旧暨大的序幕由此拉开。7月3日，上海军事管理委员会文化教育管理委员会高等教育处特派刘家祺、瞿康祖同志为暨大联络员。8月20日，军管会正式发出命令，将暨大不符合侨教宗旨的文、法、商三院学生，归并复旦大学(以下简称复旦)；理学院学生归并国立交通大学(以下简称交大)，所有教职教工均被妥善处理。接管命令悉文如下：

查暨南大学原为便于海外侨胞子弟归国求学而设，向来富有爱国自由之光荣传统。然自该校被国民党匪帮控制以后，逐渐变为反动的教育集团，罔顾侨生利益，侨生所占比例乃逐年锐减。更匿藏大批特务，尤以残害爱国学生及进步教授为能事。兹值上海解放近三个月，全国胜利在望之际，为号召海外侨胞踊跃支援解放战争及热烈参加祖国建设起见，亟应恢复暨大教育侨胞子弟及培养华侨工作干部原有宗旨，为以特命令文管会高教处即行特令暨大恢复为华侨高等学府以适应侨胞需要，所有该校原有各院系学生，凡符合上述，而愿意续留校者，准予继续在该校攻读，其余属于文、法、商三院各系者，归并于复旦之同院系，属于理学院各系者归并于交大之同院系。所有转校教职教工则一律在照顾工作照顾生活，可能保持原职薪的大原则下，由高等教育处分别予以安善处理，关于暨大新的教育规定另定。除分令文管为高等教育处外，今行令传该校遵照办理为要！此令。主任：陈毅；副主任：粟裕。*《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

上海军管会发出接收命令后，在师生教工的一致要求下，军管会决定早日接收暨大。6月24日，暨大师生教工一千多人欢聚一堂，庆祝暨大回到人民的怀抱。暨南园热闹非凡，暨大师生在狂欢中庆祝暨大的新生。上午9时半，副市长兼文管会主任韦懿、军事代表李正文、军管会顾问施复亮、联络员瞿康祖先后致辞。10时军事代表李正文起立讲话：“往前暨大华侨学生特别多，也最热爱祖国，所以历次光荣的学生运动都有暨大的学生参加，过去反动势力虽加以迫害、殴打和逮捕大批学生，但暨大人仍然坚持民主，这是值得赞誉的。希望以后保持过去的光荣传统，为人民培养大批人才。”*《接管暨南大学》，《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24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0页。下午施复亮演讲，晚间举行了声势盛大的庆祝晚会。

暨大师生当家作主，清点财产。暨大被接管后，暨大师生认为他们成为了暨大的真正主人，每个人都以主人翁态度来经营、呵护新暨大。既然新暨大是人民的了，也应该把人民的东西清点一下。*《接管暨南大学》，《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24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1页。因此，接管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清点暨大的财产。6月28日，清点委员会正式成立，设有清点工作小组长、清点委员及旁听教授，共计35人。下午展开清点工作，有当日下午完成工作的，也有次日完成任务的，但师生都以极高的热情与效率进行清点工作。清点中，但凡有与清册不合者，但皆补正。唯有暨大在南京和真如的地契，因由前负责人携逃，致使无据可查。清点后，因相关负责人未定，管理运营的经费未定，因此很多问题皆由上海高教处妥善处置，如：五、六月的水电费、学校所需的汽油费、修建费、教授薪水，以及职工待遇、学生公杂费等、复学问题、转系转院，以及院系归并取消等；教授职称的退聘、续聘；暨大一、二院归并。其中暨大面临最迫切的问题是调查李寿雍的财产问题。*《接管暨南大学》，《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24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1页。

二、殊途同归：各方对归并国立暨南大学表示赞同

上海军管会发布正式接管命令，并限期要求将属于文、法、商三院各系者，归并于复旦之同院系，属于理学院各系者归并于交大之同院系的命令之后，各方分别运用了“归并”、“集中”、“改组”等词眼，体现出各方对归并国立暨南大学立场的些微不同，但基本态度一致。

暨大校方和绝大部分师生对归并暨大表示欢迎。8月12日，暨大物理系、天文数学系就该系并入其他大学等问题已经开始酝酿。他们说：“暨大自从大多数学生参加革命工作之后，留校的学生也不足一半，若拥有旧机构，无论在人力物力上都是浪费，尤其在政府号召节约的时候我们何忍置之不问？其次就我们自身利益出发，目前不但实验仪器及图书设备贫乏，且教授学术水平一般，归并后可集各校之力，补充上述不足，此举对我们学术是绝对有利的，因此我们要求与其他国立大学化学系归并。”*《暨大物理等系并入其他大学 化学系等也酝酿合并问题》，《大公报》，1949年8月1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4页。

8月21日，军管会发出归并命令后，暨大学生纷纷发表意见表示支持。暨大新闻系吕荫峰学生说：“军管会的贤明措施，使得举华侨学府招牌，而不行华侨教育之实的旧暨大翻身了！”*《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法律系金如桐学生说：“本市军管会为恢复侨胞高级学府，将我们学校强行改组，符合了我们每一个暨大人的意见，这充分证明人民政府爱护我们。”*《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地理系李兴华学生说：“地理系全体学生在这讨论归并问题上，始终响应人民政府精简机构、节省开支和发展的号召。为粉碎敌人封锁，为建设新上海，亟需贤明的措施，我们十二分地拥护。不过上海各校没有地理系，在没有违背大原则下，我们恳请离开上海到其他大学地理系去，而不愿增加人民政府及交大的困难。”*《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暨大校方表示拥护军管会的决定：“此次军管会明令确定本校今后的教育宗旨，恢复过去所承担的历史使命，使发展成为一个真正的华侨教育的最高学府，这是配合全盘教育方针的大计。暨大助理事会表示：“这是配合全盘教育方针的大计，我们极表赞同和拥护，至于实施细则和新的教育规程，相信政府必有妥善的计划。”*《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暨大秘书长刘佛年认为：“这次暨大的改造院系的归并问题，在校内经过热烈的讨论后，全体师生教工认为暨大是需要改造，应当把它造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华侨学府。这次上海高教处研究了各方面的意见，经过慎重考虑以后才提出了改造暨大的具体方案，我们拥护这个方案，我们相信暨大在改造后，必能发挥它的特殊任务——培养进步的革命的华侨青年。三年来，在民主运动中，暨大的学生都英勇地参加了斗争，始终站在最前线，今后暨大的学生，无论是归并到交大或复旦，或是继续留在本校的华侨学生，一定都能继续保持与发扬这个光荣传统的。”*《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暨大校务委员会刘大杰说：“军管会为配合整个教育方针发展，华侨教育的大原则下，决心改造暨大，一方面是结束旧有的，同时又是发展新的，我们完全拥护。”*《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林光汉说：“华侨在南洋帝国主义势力下因为受到压迫，所以对祖国的热爱最深，相信全国解放后，华侨归国，暨大更能发扬它的历史传统，从事侨教。”*《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

8月22日，暨大华侨学生会发表了告全体学生书：“华侨是具有革命性的，过去反动势力怕我们思想成问题，想用公助经费来搪塞我们的嘴巴，可是我们毅然拒绝了，现在的解放事业快要完成，南洋需要大批革命干部，这项艰巨的工作绝不是旧暨大所能负起的，这次军管会的改组是具有重大意义。”*《军管会整校命令发表后暨大人一致表示拥护 文法商理四学院分别合并，交大和复旦的师生员工都感到无限兴奋，并表示热烈欢迎》，《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

9月1日，暨大召开校务会议讨论暨大归并问题，决定学生应先在暨大报到，再赴并入的学校注册，华侨补习班学生升为正式生。当日上午，暨大校委会主任委员李正文及全体校委，包括学生代表在暨大会议室召开会议，讨论归并与学生转院转系各项问题。李正文主委在致辞中指出：“这次归并完全是进步的，也是过去国民党因人因派设校所绝对办不到的事，暨大应改造成为真正的华侨大学，另外在北平的毛主席、周副主席及华侨民主人士王任淑先生等都特别关心暨大，所以新暨大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暨大昨开校务会议 讨论结束旧暨大及合并问题 同学应先再暨大报到，再赴并入之学校注册》，《大公报》，1949年9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8页。教务处处长李藩提出有关归并及转院转系的问题并做出决议：因复旦没有设置相近学科专业，地理系归并入南京大学；人类学系学生转院转系的很多，只留下一人，决定并入浙江大学人类学系；暨大独有的华侨补习班学生应依个人志愿转入暨大原有院系，如要入其他院系须上海高教处批准；文、理、法、商四院学生应转入相应的学院，若转入他院系也须经过上海高教处批准；上学期末未参加期末考试学生，以补考为原则，但学生如有实际困难者，由教务处和有关院系会同学生，共同斟酌办理相关手续；报考手续须在9月8日前办完，以便并入复旦、交大；借读生仍以借读生名义并入交大、复旦，可在原校继续求学；大一学生补习英文，国文追认学分；对参加各项革命工作的学生保留学籍，到回校为止，上海高教处并特别予以照顾；学生应在暨大领报到表、成绩单后再去交大、复旦；私校侨生转入暨大，须函请上海高教处核办；在民国时期，因政治关系被开除的学生，经学生自治会证明属实者，应准予复学；图书仪器暂时保留在暨大。*《暨大昨开校务会议 讨论结束旧暨大及合并问题 同学应先再暨大报到，再赴并入之学校注册》，《大公报》，1949年9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8页。会议在全体校委、学生代表共同商讨下，结合实际困难做出决议，学生大都感到满意，尤其是全体华侨补习班的学生，当听到他们即将升为正式生，个个兴高采烈。大会于12时一刻散会。*《暨大校委同学会议讨论转院转系问题 华侨补习班同学升为正式生》，《大公报》，1949年9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9页。

9月7日，暨大校方宣布，暨大学生的补考手续已全部办理完毕。9月8 日上午，全体暨大师生教工一千多人在暨大一院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大会。全体师生会前在大操场上合影留念。暨大校委会主任委员李正文在大会上一再强调说：“这次暨大的归并是进步的，是过去国民党反动势力统治下所绝对做不成的，并且这也是给我们师生教工一种较好的考验，事实证明这个考验完全成功了。”*《暨大全体师生员工昨日举行临别大会》，《大公报》，1949年9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10页。最后，李正文与前往复旦、交大的师生告别，希望克服眼前个人利益，与复旦交大的师生紧紧地团结起来，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教育而努力。*《暨大全体师生员工昨日举行临别大会》，《大公报》，1949年9月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10页。9日下午，暨大召开校务委员会，正式宣布旧暨大被解散。10日，暨大校方表示在师生教工协助下，暨大完成归并任务。

8月13日，交大理学院师生已于11日午后召开座谈会，欢迎暨大数理化系集中于交大。交大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吴有训表示：“对数理化系集中交大，表示欢迎，至于人类系、地理等系，因交大没有设置，希望集中到其他学校。物理系教授周铭说：“数理化系集中交大如有困难可以通过人力和时间来克服，例如实验室规定每周开至三次，可以增加到每周开放六次。”数理化系主任张鸿说：“欢迎暨大数理系教授及学生集中交大，系务必须由双方共同会商。”*《交大欢迎暨大数理化系集中该校》，《大公报》，1949年8月1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4页。

8月20日，下午两点半，交大理学院院长裘维裕及数学化学物理三系主任及教授，学生代表赴暨大与暨大的师生举行了座谈会。会中暨大校委会常委王延青说：“惟有在人民政府领导下，在为人民服务的目标下，能有这样强力的归并，也因此才能好好发展华侨教育。希望大家团结一致，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教育而奋斗。裘维裕说：“交大非常欢迎暨大理学院归并归志，把理学院办得更好。”*《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暨大学生代表杨葆生说：“学生都竭诚拥护上海高教处归并方针。”交大学生代表张立东说：“从此两校可以发挥弟兄友情来为新中国建设而努力”。*《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两校教授学生代表说：“两校理学院合既是响应精简节约的号召，也是对过去反动统治不合理措施的改革。”*《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

8月21日，军管会发出归并决定后，交大、复旦对暨大三个学院学生并入两校表示热烈欢迎。复旦校务委员会前晚为此事召开紧急会议，并发表书面谈话：“暨大、复旦都是国立大学，军管会为号召海外侨胞踊跃支援解放战争及热烈参加祖国建设起见，决定命令文管会高教处将暨大恢复为华侨高级学府，以适应侨胞需要。该校文法商三院各系归并于本校同院系，本校自愿遵照办理。暨大同仁和学生，凡愿来本校者，本校一律欢迎，不分彼此，携手前进，共同为建设新民主主义教育而奋斗。”*《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 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交大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吴有训发表谈话，认为暨大交大两校理学院归并是合理完善的教育起点。在上海人民准备粉碎敌人封锁，为建设新上海而奋斗的时候，暨大与交大两校理学院的归并，其实有其重大的意义。这不仅是教育方面一种精简机构措施，是对过去不合理的教育措施的一个恰当的改革，也是大家所切望的合理而完善的教育的起点，这种归并不只是力量的集中，而且是向着更高阶段发展的开始，因此可以把分散在各地的师生团结起来，相互取长补短，加强力量，发挥人力物力的最高效率。交大对军管会的决定表示拥护，对于具有光荣历史的暨大理学院师生与交大的师生胜利会师感到非常兴奋，表示热烈欢迎，坚信两校前途必定会由于这次会师而发扬光大。交大学生自治会为欢迎暨大学生于8月20日发表书面谈话：“暨大有光荣的革命传统，一向为交大学生所敬仰，过去在反蒋斗争中，暨大一直站在前面，遭受着反对派最残酷的迫害，尤其在‘联校运动’时，暨大带来了兄弟般的友情和鼓励。而今暨大集中于交大是两大民主力量的合流。我们相信在人民政府领导和帮助下，两校师生会发挥兄弟般特点，这也只有在解放后今天才有这种可能”。*《军管会下令 为了适应侨胞的需要 暨大恢复为华侨学府 文法商三院并入复旦，理学院并入交大，教职员工，一律由高教处予以妥善处理》，《大公报》,1949年8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5页。复旦学生自治会在大门张贴出大幅布告表示欢迎，并将尽量让出宿舍出来，让给暨大学生住。另外，复旦师生教工筹办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会。

8月22日上午，复旦推派文学院院长陈望道、法学院院长潘震亚及学生代表金冲及等赴暨大一院，欢迎暨大师生到复旦、交大工作学习。座谈会上彼此双方交换了意见。暨大校委会常委王延青说：“这次军管会贤明的措施公布后，照顾各方面，少数同仁、学生的误会也因此解除了。以后暨大将成为真正的华侨最高学府，希望今后两校学生更进一步亲密携起手来学习为人民服务。”*《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陈望道代表复旦校方说：“两校相关院系的归并，可以说是两校民主的大会师，以后一切小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在上海高教处直接领导下，新复旦和新暨大向新民主主义教育方针前进。”*《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潘震亚认为：“在上海高教处的领导下新复旦、新暨大都一定有很大的进步，都能发展他们各个的特点，我个人对这一措施始终赞同，更代表法学院全体教工表示热烈欢迎，以后彼此天天见面，可以早晚讨论，并且我们尽一切可能让暨大人方便，也可以说表示了我们的热诚。”*《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暨大学生代表杨葆生和仰文渊说：“这次军管会贤明的处置，无论对学生、教授、教工们都照顾到，我们表示衷心感谢，在总的教育方针下精简归并院系是应该的。我们学生经过这一次思想的动员更紧紧地团结起来了。”*《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暨大教务处处长李藩说：“现在交大、复旦、同济、暨大数理学生不过96人，合起来二系也不算多，所以更希望成立上海联合大学。”*《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暨大教授刘大杰说：“这次的归并本人绝对拥护，并且希望全国解放后实施一次教育的大调整，把国民党反动教育的不合理状态清除掉。”暨大校长刘大杰和刘佛年教授再三强调：“暨大改组只有在这伟大的新时代里才能实现。”*《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复旦学生代表金冲及说：“这次归并，军管会的措施完全正确，完全必要，希望暨大学生把三年来在特务残酷统治下不屈不挠的精神带到复旦来，我们更好更实际地团结在一起。每个复旦人都在渴望暨南学生早日集中过去，他们以多结交暨大朋友为荣，复旦师生已经准备了欢迎节目，让出好的宿舍,与暨南人共同生活学习在一起，共同庆祝这次胜利的大会师。”*《对暨大三院并入 复旦表示热烈欢迎 复旦师生四人昨到暨大交换意见》，《大公报》，1949年8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

9月10日，暨大文法商三院归并到复旦的学生190人，于10日清晨七点四十分分别乘车搬到复旦红湾校区，复旦人展开热情欢迎，校内喜气洋洋，锣鼓喧天，各系全贴出壁报和标语。8时第一辆暨大的车辆驶入复旦，复旦各系的接待小组学生一拥而上，抢着搬行李，送开水，服务周到入微。复旦学生自治会赠送暨大学生复旦校园地图。未至中午全部安置妥当。100多名暨大学生被复旦师生真挚友爱所感动。暨大理学院归并到交大的学生，10日下午从体育会路搬到曹家渡，学生有条不紊地装运行李，交大学生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

上海高教处负责人表示改组暨大是正确的。诚如他所言：“就整个教育的发展上来看，暨大的改组是政府加强华侨教育，重视海外工作的表现，这是暨大原有宗旨，是正确而且必要的，其不合此宗旨的学生移转他校就读，这对于简化平行单位和精简人员节省经费，将可收到现实的效果。在过去国民政府统治时期，大学教育在设施上有着不均衡的发展。暨大改组是一个具体而重大的措施……暨大改组是上海高等院校彻底革新的第一步。”*《高教厅表示暨大改组是正确的》，《大公报》，1949年8月2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6页。

三、荡起涟漪：暨大部分师生对归并国立暨南大学表示异议

暨大少部分师生对暨大的去留处置持有异议。其运用了“出卖”和“并吞”等词眼，体现出各方对归并国立暨南大学立场和态度不一。

暨大校方成立接管暨大领导机构，在酝酿新校务委员会组成名单方面，涟漪四起。1949年6月30日，暨大校务委员会宣告成立。在上海高教处的密切关注之下，校方围绕校委会人选问题，掀起了涟漪。一是多方征求意见，联络员与学生沟通后，学生同意的名单：陈嘉庚、周予同、董水文、刘佛年、张耀翔、刘大杰、许傑、刘咸、许义生(赞助代表)、过庚吉、杨葆生(学生代表)、仰文渊。*《暨南校务委员会之成立 大家一直渴望校务委员会成立》，《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3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页。二是刘佛年提名名单：刘佛年、刘大杰、吴文祺、刘咸、陈文彬、李蕃、朱之清。三是刘咸推荐的名单：刘佛年、刘大杰、李蕃、张毓珊、郑振铎、周予同、孟于道。*《暨南校务委员会之成立 大家一直渴望校务委员会成立》，《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3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1页。四是经多方协商后，最终决定的名单(见表1)：

8月3日，暨大校委会名单正式发表，比其他学校迟两天。8月5日，暨大师生教工为庆祝校务委员会成立，举行庆祝大会，主任委员李正文报告了校委会名单和公布的原因，阐释成立校委会的意义。最后特别提出了愿与全体暨大师生共同完成三项任务：爱护学校财产、荣誉，即彻底实行《解放日报》的六大任务；尊师爱生，互相合作，加强团结；贯彻新民主主义教育，改善教学方式。王延青先生及教授会代表李蕃、赞助会代表童伯璋、职员会代表黄作傑、工警会代表游守其、学生会代表仰文渊等相继讲话,表示拥护新校务委员会，建议为建设新暨大而努力。最后，由学生会、职员会、工警会等单位向校委会献旗，大会至12时结束。

表1 1949年6月30日暨大校务委员会最终组成人员名单*暨南校务委员会之成立 大家一直渴望校务委员会成立》，《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6月3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2页。

暨大绝大部分学生支持上海军管会的决定将暨大归并于其他高校，但围绕归并后学生转专业等具体问题，也产生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7月15日。据联络员报告，理学院很多学生尤其是一年级学生想转读工程专业。校方正进行调查作为归并资料。7月23日，因暨大文法教授紧缺，学生希望归并，理学院数理系学生希望到交大读工科，愿从一年级读起，不希望调整专业，因为怕跟不上班。*《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7月23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2页。7月25日，暨大天文教学系学生宋家骥等6人要求转入工学院，并附8人转专业申请，其中转机械工程系的2人，纺织系的3人，化工系的2人，土木系的1人。*《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7月25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2页。7月31日，暨大校方接王天功等五位学生来函，请求转校或转院系。信中说：“本校人类学系创始于1946年秋，迄今已有三年的历史，到现在三年级的学生全部南下，二年级只有4人，一年级还有5人，总共9人，除返家外留校的只有5人，我们坚决要求转院或转系，并附有志愿表。”(见表2)*《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7月3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3页。7月29日 练岳岺等三名学生函请李正文，要求取消转院转系限制。

表2 1949年7月31日王天功等五位学生来函申转专业志愿表

部分教师对归并暨大存有不同声音。7月22日，暨大教授陈炳相来函：“意拟请取消人类学系，恢复生物系，亦应自下年度起，停止再招新生”。*《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7月2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2页。其理由：一是人类学目前所教内容为反动课程；二是北京辅仁大学人类学系，下年停止招生，清华大学将人类学系改为边疆社会组并入社会系。目前只有暨大一校设有人类学系；三是学生人数较少，三年级只有2人，二年级只有5人，一年级下学期多数要转系。另外，师资不足，系主任刘咸又非人类学专家，只有吴士华先生1名专家，而吴先生又常在浙大作专任教授，无法常常来校。*《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7月2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2页。

8月11日，据联络员报告，暨大归并存在如下问题：一是学生因为本校师资力量薄弱，设备简陋，特别是在李寿雍统治时期，连仅有的华侨特点也失去了，所以绝大部分师生赞成归并。文理法各系都贴布告拥护归并，商学院亦无问题，不过商学院基础较文、法、理的基础尚存差距。二是部分教授感到惶恐不安，有些教授觉得他校文、法的基础未必有暨大好。甚至一些极端分子极力反对和责怨学生自私自利，新校委出卖暨大，他校并吞暨大等。这表明一部分教授的思想落后，必须做好长期的探访与说服工作。直至8月20日，军管会才正式发布接管命令。三是接管暨大的命令发布以后，暨大教授大都拥护，几个思想存疑的教授的立场和观念发生了重大转折，纷纷表示拥护军管会的决定。与此同时复旦、交大的师生也组织了欢迎会、联欢会，大家都抱着谦虚谨慎的态度，并提出为了全中国的解放，为了新民主主义中国的建设而努力。这种热烈情况打消了暨大师生的原有顾虑。复旦、交大的师生把最好的房屋让出来给暨大的师生居住，彰显了真挚的友爱。*《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8月11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5页。

8月10日，据联络员报告，理学院归并已进入成熟阶段，数理化三系学生与同济、复旦、交大已酝酿归并上课，但是暨大校方坚决主张将理学院归并至交大。理学院地理系只6人，主张归并后他们转系，并取消地理系，理由是学生曾提出该系有些课程是反动的；文法商学院归并到复旦事宜尚在酝酿之中，学生几乎全部赞成；有四五十侨生(系补习班学生)，一则希望暨大办下去，二则希望以正式生身份转入暨大一年级学习。*《接管后暨南大学学生的问题》，《国立暨南大学接管以后资料》，1949年8月1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26，第4页。

四、去留之间：对暨南大学走进新时代的反思

归并后，旧暨大宣告结束，新暨大脱胎换骨，全校教工加强业务学习，努力走进新时代。1949年10月12日，新暨大诞生，教职工加强学习，组织学委会拟定计划。该校留校教工，为迎接新暨大，除积极鼓励干部学习外，还推进工友学习。11日下午二时，在该校一院会议室召集全体教工开学习会议。王延青勉励同仁加强学习，联系工作，努力创造新作风。大会推定王延青、黄松涛等7人为学习委员，并指定王延青为主委，拟定了学习计划：一是学习目的与要求是谋求团结与培养成新的工作态度和自主为人民服务观念；二是由浅入深重点学习；三是学习方法分为粗读与精度、漫谈、准备发言提纲、笔记、阅读心得等加上小组讨论总结；四是学习内容为人民政协三大文件，即人民民主专政、新民主主义论及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五是规定下周开始学习并决议学习，以9人一组为原则，决定拨款购置参考书籍材料；六是学委会与学习小组规定每周开会一次，每日午后二时至五时为全体学习时间。*《新暨大即将诞生 教职员工加强学习 组织学委会拟定计划》，《大公报》,1949年9月12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12，案卷号：73，文件号2，第11页。

在新暨大走进新时代之际，囿于经费困难和师资匮乏而陷于停顿，新暨大被取消独立办学资格，但保留校名。1951年3月22日，高教部曾昭抡副部长、张宗麟司长召集华东华侨事务委员会处长费振东、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秘书杨汝佶、暨大副主任委员王延青，召开了关于如何处理暨大问题的座谈会。会议认为，旧暨大过去在民国政府控制之下，已失去华侨教育机构的意义。上海解放以后，因学生数量锐减而陷于停顿状态。两年以来，囿于经费困难师资缺乏，复校亦无可能。为及时处理暨大问题，曾召开数次会议，邀集有关单位商谈，中央教育部集中各方意见，拟定暨大的处理方针如下：暨大校名不取消，将来如有可能，仍可考虑复校，目前因侨生回国来首都求学者甚多，中央教育部决定由燕京大学担负部分侨教任务，将暨大一部分有侨教经验的人员派至燕京大学工作，其余人员则由华东教育部予以安置。*《暨南大学处理问题的座谈会纪要》，《1949年暨大合并复旦、交大等院校，参加〈暨大通讯组〉的剪报复印件》，1951年3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312，案卷号：90，文件号：6，第9页。

1949年旧暨大被接收和归并之后，新暨大如涅槃重生，1951年却愕然中断。短短两年时间，已经走进新时代的新暨大却命运多舛，这不免引人发出慨叹与深思。“暨南”的存废、沉浮源于其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和大学教育与文化功能的博弈。

第一，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在一定程度导致了暨南大学有形资产的流失。政权鼎革，标志着政治中国的确立，对刚刚执政的中共来说，这只是万里长征迈开的第一步。因为中国社会还面临一个文化中国的认同问题。由于国内政治经济体制的改革、阶级关系与阶级利益的调整，社会矛盾快速集聚，社会稳定性差。如果不能协调、整合社会阶层分化与利益调整带来的冲突，势必影响人们对政治中国和文化中国认同，势必给社会经济发展带来负面影响，最终威胁新生政权的稳定。巩固新生人民政权，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接收和改造民国政府机构、经济组织、企业机构和国立大学。在民国时期享誉海内外的国立暨南大学，自觉响应国家政治、经济方针政策，自觉融入中华民族核心价值观和共同文化信仰的重建。

1951年5月26日，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函复王延青4月9日的信函，进一步明确了关于暨大运京图书、留用人员工作待遇及旅费等问题。“暨大处理方案”的框架与原则，已征得华东教育部及有关方面的同意，一些具体问题须与各有关方面洽谈妥当，燕京大学方面提出要求暨大特别注意图书处理问题，按照暨大图书中标所列：有关南洋的中文书报；所有日文书报；所有西文书均运抵北京，总数应有一万至两万多册，而暨大现在的有关南洋的书刊目录上，中、日、西语三项，一共只有六百多册，西文书也不符原来数目，日文书刊只剩下1/100的数目。*《暨南大学处理问题的座谈会纪要》，《1949年暨大合并复旦、交大等院校，参加〈暨大通讯组〉的剪报复印件》,1951年3月20日，暨南大学档案馆，实体分类号：2004-XS312，案卷号：90，文件号：6，第10页。另外，响应国家号召的狂热，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部分师生心理的恐慌。一如8月26日李正文主持暨大的归并工作时所言：一是因归并消息透露，以致使上海高教处囿于被动，表现在归并的步骤上有些忙乱，这个责任应该由校务委员会负责。二是所有联络员反映情况不够正确，因为联络员所得资料之来源靠支部，而支部脱离群众，故而曾经了解中间与落后学生教授意见，以不归并为容易的事情，以致在校充分酝酿归并时未加考量，结果在会场上很狼狈。三是从某个教授恐慌的教训中可以知道，因为归并牵涉他们的切身利益，如职位、待遇、住宿以及搬家麻烦等，他们多方顾虑，致使不赞成暨大归并。1951年5月26日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函复王延青4月9日的信函指出，王延青、程英二同志可以改为薪金制待遇。王延青按照正教授待遇，程同志比照燕京大学科长级职员待遇。燕京大学住房只能照顾直系家属(父母子女)，其他亲属只可由个人负责。王延青所雇的服务员不能由学校以校工的名义支工资，因学校的工友不能专为个人服务，这一点与学校的制度不合，如一定雇服务员，所有工资应由个人负担。燕京大学教授最高待遇为1 284斤，最低为844斤。职员(科长级)最高为927斤，最低为685斤。北京工资物价现在每斤合人民币1 055元。根据“暨大处理方案”编造旅费，工资费等项目预算，报请华东教育部直接核拨。*《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函复王延青4月9日的信函》，《暨南大学办公室文件》(1957—1965年第2号卷)，第2页。

第二，大学承载的教育与文化功能铸造了“暨南”命运共同体。早在民国时期，时任国立暨南大学校长的何炳松提出《奖励华侨优秀子弟回国升学方案》等四个方案，以此吸引东南亚侨民子弟回国升学可一举三得：一则弘扬中华文化；二则可以资助贫困侨民子弟回国接受高等教育；三则可以笼络海外侨心。*《培养华侨教育师资案》，广东省档案馆，责任单位：何炳松，案卷号：020～001～30～096，第31页。何炳松校长提出具有笼络侨生且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得到了时任民国政府侨务委员会委员长陈树人和教育部部长朱家骅的认可。 1952年3月初，香港殖民当局推行奴化教育，导致爱国学生的抗考运动。3月25日广东省人民政府根据中央指示精神颁发《港、澳高中毕业生回广州升学办法》。8月22日，中南军管会委员会教育部在致广东省高校招生委员会的《今后港澳学生回国升学学生可在广州再举行一次考试的代电》。10月17日，华侨事务委员会召开关于处理港、澳回国学生入学问题的座谈会。11月26日，华侨事务委员会在致广东省文教厅的《关于处理港澳回国学生问题的函》中，要求广东省文教厅负责统一办理此事，保证港澳学生在广州入学，如有个别来北京升学者，由广东省文教厅查明并负责介绍。这为1958年暨南大学在广州重建，继续弘扬中华文化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暨南大学历经晚晴、民国和新中国三个历史阶段。无论是历经战乱的洗礼，还是五次播迁，其“暨南”校名从未易帜，其“宏教泽而系侨情”的办学宗旨至死不渝。但其存废往往为新旧政权的交替或重大的政治运动所左右，究其根源是自诞生之日起，暨南大学就被赋予了强烈的国家历史使命的色彩，这远远超越了一所大学的基本职能——教育与文化功能，这也注定了其坎坷、沉浮的命运。因此，“暨南”的存废，源于其负荷的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和承载的教育与文化功能的博弈：当其负荷的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功居主导地位时，暨南大学就可能出现循环往复；当其承载的教育与文化功能居主导地位时，暨南大学就可能出现平稳发展。暨南大学于1949年走进了时代，在历经风雨洗礼之后，暨南大学已形成了作为“华侨最高学府”的独特的大学气质和精神家园，于1978年复办之后已步入稳步发展阶段。21世纪，正迈向高水平大学之路的暨南大学已经在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和大学承载教育与文化功能之间寻求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点，即“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抢抓机遇。

[责任编辑 王 桃 责任校对 李晶晶]

2016-06-06

童 锋(1982—)，男，安徽淮南人，暨南大学历史学博士，副研究员，主要从事教育史和高等教育研究; 夏 泉(1966—)，男，湖南临澧人，暨南大学文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史和高等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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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5072(2016)12-0084-11

* 谨致谢暨南大学档案馆提供的珍贵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