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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传说的地域特色与传承发展

2016-12-23石婉茹

青春岁月 2016年22期
关键词:赵氏忠义孤儿

石婉茹

【摘要】赵氏孤儿的传说发生在公元前597年,体现了中华民族崇尚正义、鄙视邪恶、忠义孝的精神内涵。传说在历史上传播地域广、辐射范围大,有诗云“街谈巷议讲列国,妇孺皆能说赵孤”。本文通过田野调查、文献研究、传承人访谈等形式,理论联系实际地阐述分析了赵氏孤儿传说在山西几个主要流传地形成的地域特点,并在此基础上,对赵氏孤儿传说在当今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传承发展途径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关键词】赵氏孤儿传说;地域特色;传承发展

“赵氏孤儿”的传说故事发生在2500多年前的春秋时代,随着历史的变迁和人口的迁徙,赵氏孤儿传说在山西、河南、河北、浙江等多个省份流传开来,并以传说故事、戏曲表演、民俗活动、小说电影等不同的形式弘扬了中华民族“重承诺、舍身救人、崇忠善义”的忠义文化。

在山西,“赵氏孤儿传说”流布核心区域主要在阳泉市盂县、临汾市襄汾县、运城市新绛县以及太原市清徐县。在长时期的流传过程中,传说故事受不同地域、不同民众、不同文化的影响,在各地形成了不同的版本。

在盂县,藏山因“赵氏孤儿”藏身于此而得名,围绕着“藏山”也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藏孤救孤”的传说。但没有“赵氏孤儿”是哪里人的记载,他只是从外地逃到盂县,藏了十五年后又被召回宫中,就再没回来。在当地老百姓传说中有“赵氏孤儿”吃当地老百姓的奶、喝盂县的水长大的记载,有人甚至说他就是盂县本地人,赵姓就是赵氏孤儿的后裔,这种亲和力的形成是和传说分不开的。茶余饭后,在村落大树下或农家小院内,年纪大点的人会给周围人“叨古话”,盂县当地“叨古话”就是讲故事的意思。人们甚至不去描述十五年后的那些岁月,而只是叙述他被封为“灵感大王”之后和盂县人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讲不完的故事。

在襄汾,人们笃信“赵氏孤儿传说”的发生地就在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这块土地上,就在山西襄汾县赵康镇一代。这里有关赵氏孤儿传说故事的遗址、遗迹很多,还有诸如大赵村、小赵村、南赵村、北赵村、赵雄村、赵豹村、盘道村、永固村等古村落,这些村均为赵盾后裔居住地。特别是从襄汾县城过汾河,再往西去四十余里,有个村子,唤作程公村。据《襄汾县志》所载,康熙年间太平县(又名汾城,1954年由襄陵、汾城合并成襄汾县)知县吴轸,觉得当地人直呼“程婴村”,是对古人不恭,为教化民众将此处改作程公村,沿用至今。这里的乡人土语称自己所在的村庄为“舍一我”村,用普通话表示,应为“程婴”之意。程婴的墓就在这个村子边的公路旁。襄汾县“赵氏孤儿传说”多以程婴为题材,如《程婴埋忠骨》、《程婴育孤》、《程婴就义》等,集中叙述了他与公孙杵臼商谋,设计救赵家唯一的孩子“赵氏孤儿”,并牺牲掉自己的孩子和公孙杵臼,把赵氏孤儿赵武抚养长大成人,为赵氏家族报仇雪恨的悲壮故事。

在新绛,赵氏孤儿传说的主干情节为公元前583年(晋景公17年),晋景公为了除掉对己已形成严重威胁一门四卿的赵氏一族,借庄姬之口和栾、邻二氏之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下宫惨案”,赵氏一族三百余人均遭杀害。赵朔遗孤赵武由程婴抚养藏在稷山县三界庄,而由公孙杵臼领养他人小孩冒名顶替被屠岸贾一起毒杀之后,孤儿与程婴被韩厥接住在新绛县城程氏胡同。公元前581年,赵氏复位,赵武回到宫中,程婴选择了自尽,了却他对公孙杵臼先死的愧疚和当初为赵朔“殉难”的初衷。这里的“赵氏孤儿传说”逐渐形成了以“下宫之役”为核心内容,程婴救孤、公孙杵臼设计救孤、韩厥藏孤等故事为主要故事点的传说形态,并继续在民间广为流传。

在清徐,人们认为程婴为春秋时古梗阳,即今清徐县北村人氏,晋国建国后,赵武就把他封为大王(婴大),死后塑金身,建庙宇,享受人间香火。从此在家乡北村,建起了大王庙。清徐县贾兆村为春秋时晋国大夫屠岸贾的属地,屠岸贾陷害赵家,将赵家满门斩于此地,后村民为纪念这段历史,取屠岸贾名字的尾字,取赵姓的首字,定名为“贾赵”,清道光年间改名为“贾兆”。因此,清徐“赵氏孤儿传说”以主要人物程婴救孤和屠岸贾寻孤杀赵家的传说为主。

这些不同地域的传说中,说法有的互有抵触,比如藏孤处,就有襄汾、盂县和新绛藏山等处,程婴属哪里人,也有襄汾人、忻州人等争议。故事情节也各有特点,在晋中一带,逐渐加入了一些神话色彩,赵武被神化,并被民众奉祀等等。但不管传说如何演变,鞭笞奸诈、颂扬正义的主题永不改变,这正是两千多年来赵氏孤儿传说持续传承发展的不竭之源。

2011年,“赵氏孤儿传说”成功入选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不过与其它非遗项目一样,面对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在如何继续传播的问题上也面临诸问题。

一、传承方式

“赵氏孤儿传说”属典型的民间口头文学类非遗项目,其传承方式为非文本、靠口耳相传、集体传承。从远古时代起,口头文学就伴随着人类的生产劳动、宗教和其他民俗仪式而产生和发展,口头文学也许没有史志文献、遗址遗迹那样能够经久保存,但是,它的生命力也不可低估。其一,传说流出地的人们在幼年时期大多经历过上代老人以口讲述的赵氏孤儿故事,以此逐步认识赵姓来源、晋国历史、忠义价值观等。一些故事简单通俗,就在嘴边,比如教训孩子的“没娃沟”俗语;一些故事经代代口传,成为经典,使前代故事得以流传。但因它主要依靠人们的口头相传,在流传过程中,随意性很强,经常加入当地人民的情感因素、地域因素,而使传说内容及形式发生了变化。其二,民间传说都有它一定的地域性,有的往往囿于一地而终老。而赵氏孤儿传说不仅在藏孤救孤的发源地广为流传,还随着人口的迁徙和文化的交流,在更为广阔的地域流传开来。此外,通过庙会、祭祀等风俗活动,也令“赵氏孤儿传说”被人们一次次的叙述,使更多的人掌握并得以流传。特别是现在条件好了,很多赵氏孤儿民俗活动都进行了记录,通过电视制作,书籍出版等形式传播开来。

二、代表性传承人

“赵氏孤儿传说”的传承方式既然具有口耳相传、集体传承的特点,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就没有特定的传承谱系与传承人。通过史籍、宗谱、碑文等,可略窥一二。比如盂县藏山祠108座碑均不同程度的记载有各个时期的传承范围和传承人群,他们或修庙纪念、或著书立说、或在民间游说、传播,都是对这个民间传说的血脉延续。现存史料记载有不同时期的传承人,盂县可考的传承脉络从金代开始。现代以来能讲述该传说的有盂县的张富海、孙金栋崔达道等人。襄汾的邱文选、赵祖鼎、赵根管。新绛县的王学程、张采舜、薛若秋、赵存义等前辈。他们为“赵氏孤儿传说”的研究与传播发展做了大量工作。

三、濒危状况

与其他民间传说情况类似,“赵氏孤儿传说”的传承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是传承人老龄化严重,传承者日趋减少。50岁以下的村民中,几乎没有人能担当起继续传播故事的责任,好多人对传说只是一知半解,能完整讲述传说故事的人少之又少。二是随着时代变迁,社会节奏快了,文化生活多元化了,人们的思维观念也变了,很少有人有闲心有闲暇时光坐下来听故事,当地百姓中间已失去了农家院落、茶余饭后“讲故事、听故事”的生活习惯。三是文物古迹损毁严重,传承环境不断恶化。山西是文物大省,历史上曾有过许多相关赵氏孤儿的遗址遗迹,但是由于天灾人祸,现存遗迹已屈指可数。撇开损毁的古迹不谈,现存的历史残迹也岌岌可危,随时有消失的可能。在襄汾县笔者调查走访的“赵氏孤儿”几个重点遗迹中,除了“赵盾碑亭”算是稍有保护外,其它几个点基本处于野地废墟之中,“赵宣子墓碑”在一片连庄稼都不种的荒地里,赵家祠堂在一坐杂草丛生的小院里,程婴墓在枯叶满地的村头,赵康古城墙看似像开土挖地剩下的土墙,藏孤洞基本就是被人遗弃的废墟了。这些遗址都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可言,除了两三个立着“省级文物”碑的遗址,其它地方可能哪天一夜之间就被拆除而另作它用了。

四、传承发展

18世纪西方世界对“赵氏孤儿”的追捧源于对优秀中华文明价值观的认可。新世纪,我们仍应在继续推广传播忠义精神的道路上不断探索。“赵氏孤儿传说”在山西流传范围极广,应该引入“整体性保护”的理念,也就是将遗产项目与其所处的自然环境、生态环境、人文环境和相关的制度、习俗等内容一并加以保护,通过科学分析,得出可行性方案。一是努力形成旅游开发与传承发展的良性循环。旅游业的文化特质越来越受到旅行者的关注,单纯的看风景已经不能满足所有旅客的要求,文化寻根、文化体验受到更多人的选择。近几年来,盂县围绕藏山做了大量旅游开发工作,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初步形成了忠义文化旅游产业链。襄汾县具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丁村遗址、陶寺遗址、汾城古建筑群……这些景点每年都能吸引来大量的游客,赵氏孤儿遗迹也应积极地加入这个文化旅游圈。二是通过新闻出版、舞台影视艺术扩大影响力。前几年热播的韩剧《大长今》让韩国人的饮食、音乐、养生、礼仪等文化传遍了海内外,这就是现代媒体的传播魅力。这一点,赵氏孤儿在舞台艺术、影视屏幕上也有所尝试,特别是电影《赵氏孤儿》、电视剧《赵氏孤儿案》取得了不错的反响。三是持续开展一系列传承发展文化活动。“赵氏孤儿传说”的传承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扶持引导,也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参与响应。盂县早在1998年就成立了“藏山与赵氏孤儿文化研究会”,随后出版了“藏山文化与赵氏孤儿”专著7部,文论、画册、光盘等40多部(件)。2012年7月,举办了首届“中国·山西藏山国际旅游忠义文化节”,期间邀请到了于丹教授专场讲述藏山历史文化故事。同时,设立“忠义祠堂”,许多赵姓的华人华侨到藏山寻根祭祖敬义士。襄汾县修建了赵氏孤儿忠义文化园,对发生地相关遗址、遗迹、遗物做了核实记录。2013年,赵康镇赵雄村、东汾阳村、西汾阳村共同举办了以“故事传千年,故地在这里”为主题的赵氏孤儿忠义文化戏曲艺术节。与此同时,民间力量也积极参与进来,赵氏后裔弘扬赵氏孤儿忠义文化的热情很高,先后举办了赵氏后人寻根祭祖活动、开展了忠义文化溯源研究等,加深了传说流出地人民“赵氏孤儿传说”的保护传承意识。

总之,就全省范围内的“赵氏孤儿传说”来看,襄汾说、盂县说、新绛说、清徐说,众说纷纭,各执已见。故事流传了两千多年,源头难辨,情节迥异也属正常。民间口头文学本来就是如此,不同地域的民众根据自己的想象、喜好加入了各自的情感,形成了新的传说故事,权当是一种文学的再创作吧。希望各地“赵氏孤儿传说”求同存异、共同传承,最终如“女娲补天”、“牛郎织女”、“关公”等这样在全国范围内普遍流传的民间文学一样,不局限于一地,成为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财富。

【参考文献】

[1] 范希衡. 赵氏孤儿与中国孤儿[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0:45-53.

[2] 盂县史志编纂委员会. 盂县志[M]. 北京: 方志出版社, 1995,52.

[3] 襄汾县志编纂委员会. 襄汾县志[M]. 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1.

[4] 黄景春. 民间传说[M]. 北京: 中国社会出版社, 2006: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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