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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妈

2016-11-26刘平

金山 2016年3期
关键词:两口子孝子鹦鹉

刘平

那只鹦鹉又开始说话了:“妈!吃药。”“妈!穿新衣服。”有德看着鹦鹉,眼里放出一种异样的光,像一个孩子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

一连几天,有德都在想一件事,把大良家那只鹦鹉买回来。有德心细,他想买鹦鹉是为了瞎眼的老妈。有德在火车站做搬运工,他走了,家里就剩瞎眼老妈一个人,他知道老妈很孤独。

鸟市上有很多鹦鹉,有的也不贵,十多元就可以买一只。可有德看不上那些不会说人话的鸟,他就看上了大良家那只。大良两口子是孝子,这些年来把老妈照顾得妥妥帖帖的,那只鹦鹉也耳濡目染,嘴巴里说出来的都是人话:“妈!喝水。”“妈!吃鸡腿。”“妈!我给您捶背。”“妈!出去晒太阳。”有德想:“如果把鹦鹉买回来,老妈听着那一声声‘妈,心里该有多高兴哩!”

上个月,大良的老妈走了,是无疾而终,有德才有了买他家那只鹦鹉的念头。那只鹦鹉很漂亮,宝蓝色的羽毛,头顶一点鲜红的绒毛,像一块红宝石。大良养了它很多年,有德不知道他舍不舍得。晚饭后,有德扶瞎眼老妈坐在沙发上,担心老妈的老寒腿,又在老妈腿上搭了件棉袄,然后就揣上几百块钱去了大良家。

大良两口子刚吃完饭,有德进门,大良就给他泡茶。大良不抽烟,有德也不抽。有德的心思都在挂在窗边的那只鹦鹉上,许久连茶水也没有喝一口。突然,那只鹦鹉又开始说话了:“妈!吃药。”“妈!穿新衣服。”有德看着鹦鹉,眼里放出一种异样的光,像一个孩子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片刻,他把目光移向大良,见大良眼里有泪水。

有德心里倏地“咯噔”了一下!

有德终于没有提买鹦鹉的事,告辞走了。他知道那只鹦鹉是大良两口子的念想,不忍心让人家买走。往回走的路上,有德有些垂头丧气,鹦鹉那一声声“妈”,叫得人心里好暖和啊,咋样才能让瞎眼老妈也听听呢?

“过一段时间再去找大良商量。”有德无奈地想。

快到自家楼下时,大良突然追了上来。大良手里提着那只鹦鹉。大良说:“有德!你想要鹦鹉?”大良心也细,察觉出刚才有德是为鹦鹉到他家的。

有德看着大良,有些呆。片刻,使劲点了点头。

大良把鹦鹉塞到有德手里,转身就走。有德拉住大良,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要给他。大良咋也不要,说:“兄弟!我知道你是孝子,想拿鹦鹉回去陪婶。鹦鹉我送你了,回去吧,它嘴甜,婶听见它叫‘妈,一定很高兴的。”说完,就走了。

有德冲大良背影鞠了一躬。

回家,有德让老妈摸摸鹦鹉,就把它挂在客厅窗边。一会儿,鹦鹉就说起了人话:“妈!喝水。”“妈!捶背。”有德见老妈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突然,有德心里一动,喂老妈喝了点热水,又轻轻给老妈捶起了背。瞎眼老妈眼窝里,竟然有泪渗出来。

“妈!出去走走。”“妈!梳头。”“妈!新棉鞋。”瞎眼老妈的日子,从此变得生机勃勃。

这天傍晚,有德下班回家,刚进门,就听见鹦鹉说:“妈!我回来了。”

有德心里正为这温暖的巧合感到惊喜,突然又听见老妈说:“德儿,妈听见你叫妈了。乖!乖!”

有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有德是个哑巴,可他好想让老妈听见自己朗朗地叫一声“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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