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长兰

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特征与启示——基于三种期刊载文的作者和主题词信息的分析

□邵长兰

在世界范围内，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始终处于前列。从研究主体和研究成果两个维度对其研究的特征进行分析，结果发现，从研究主体看，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具有跨专业性和跨界性；从研究成果看，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在发挥接地服务功能的同时，也具有追求卓越的品质。分析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特征，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和把握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样态，对我国职业教育研究乃至职业教育学科建设具有有益的启示。

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特征与启示

一门学科研究的研究团队和研究成果是其制度化建设的两大重要构成要件，从这两个维度进行的反观自身的研究对促进学科研究大有裨益。在世界范围内，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始终走在前列，从研究主体和研究成果两个维度对其研究的特征进行分析，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和把握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样态，对我国职业教育研究乃至职业教育学科建设具有有益的启示。

研究通过美国职业教育研究领域3本权威杂志——《职业技术教育研究》（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Research，简称CTER）、《技术教育杂志》（Journal of Technology Education，简称JTE）和《技术学习杂志》（Journal of Technology Study，简称JTS）——近四年刊发论文的作者群体（研究主体维度）和研究主题内容（研究成果维度）作为分析对象，来探究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特征。

一、三种杂志刊发论文的作者群体及研究主题作为研究样本的合理性解读①

在美国，三种杂志是其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的权威性杂志。

从研究成果上来讲，它们包含了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内容的主体。《职业技术教育研究》关注的话题主要围绕职业技术教育，生涯教育，人力资源教育，K-12学校中的职业问题，中等后教育，成人和终身教育，劳动力教育。这些问题涵盖了美国CTE教育框架下的所有问题。《技术教育杂志》和《技术学习杂志》两者相关性比较大，主要是为工程和技术教育领域的学者和教育者提供一个讨论的平台，探讨这一领域的各种问题。总之，它们包含了生涯与技术教育（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CTE）、技术教育（technology of education，TE）和工程教育（engineering of education，EE）以及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教育（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 and mathematics，STEM）等几大职业教育项目框架下所有重要内容的相关研究成果。

从研究主体及期刊的接受度和影响力来讲，全美职业教育的研究者和教育者均在这三本杂志上发表论文，杂志在美国CTE研究领域有非常高的接受率。多数论文作者在职业教育各个领域有很高的声望和影响力。虽然全美职业教育研究团体很广泛，但这个群体能作为这一领域的研究主体。

二、数据②整理及分析

（一）作者背景数据整理与分析

三种杂志近四年出版情况如表1所示。四年内三种杂志共出版28期，刊发论文131篇，除去同一作者发表多篇论文，且仅以第一作者计数，共有119位作者。通过论文提供的信息、网络搜索补充，以及访学导师的帮助，从四个维度搜集了这些作者的背景数据，如专业背景、研究领域、职称和现任职单位（以单位类型记录频次），各维度数据整理情况如表2-5所示。根据各自的分布信息，来分析美国职业教育研究主体的特征。

表1　三种杂志近四年出版情况

1.研究主体的专业背景和研究领域。由表2可知，在这个研究群体中，60.5%的人具有理工科专业背景，主要包括机械工程、电气工程、电子技术、信息科学、地理科学、物理科学、数学和生物科学等。具有教育学和心理学专业背景的研究者虽然在比例上居于第二位，但远远少于前者，只占到20.17%。由表3可知，54.63%的研究集中在课程论、教师教育和教学论三个领域，主要包括STEM课程整合、各学科教师教育（如科学、数学、工程和技术）、学科教学论和技术教学论等。10.42%的研究集中在技术整合及技术工程和设计教育两个项目上。由此可见，总共65.05%的研究领域与科学、数学、工程和技术等理工科有关，这与有着理工科专业背景的研究队伍的参与是密不可分的。

2.研究主体的职称与现任职单位。由表4可知，82.35%的研究者在美国各综合大学或者州立大学任职，具体学院涉及：教育学院、应用工程和安全技术学院、技术和教育学院、统计系、应用科学技术和教育学院、工程技术学院、STEM教育和专业学习学院等。另外，还包括人数很少的一些非大学人员，如研究机构和专业协会人员、参与STEM项目的高中教师以及与这些大学研究者和教育者合作的企业界人士。这些数据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虽然大学人作为研究主体，但具体参与学院具有多样性和开放性，超越了仅教育学院作为主要研究阵营的概念。由表5可知，57.99%的研究者具有副教授及以上职称，另外还包括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与专业协会的在读博士研究生、公司负责教育领域的咨询师、工程师、学区的工作人员、中学的高级讲师、专业研究机构的领导与职员等。

表2　研究者专业背景信息

表3　研究者研究领域信息

表4和表5信息反映出，虽然具有高级职称的大学人及研究机构的博士研究生群体构成了职业教育研究的主体队伍，但31.93%的比例不算小的各界人士的参与充分说明研究主体的跨界性。

表4　研究者现任职单位信息

表5　研究者职称信息

表6　CTER主题词及词频

表7　JTE主题词及词频

表8　JTS主题词及词频

（二）研究主题数据整理与分析

论文以每种杂志近四年内的研究论文作为研究主题的分析对象，采用主题词词频分析方法，以累计高频主题词来界定研究的主题。数据整理过程如下：

表9　三种杂志较高（≥2）词频主题词

首先，整理每种杂志四年内每年的论文主题词，并统计频次，如表6-8所示；

其次，计算每种杂志四年的主题词累计词频，并把累计词频为1且没有交叉研究的主题去掉，其中把博士研究生对未来职业的看法、学生在技术学习上几种因素区别研究、学生学习、学生出勤管理和TE和EE专业博士生对自身职业的看法归并为学生问题研究大类，把工程设计和STEM教育归为课程和教学大类，结果如表9所示。

最后，计算三种杂志的主题词累计词频，以高频主题词作为研究主题，如表10所示。

表10　研究主题

由表10可知，目前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主题内容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课程和教学问题、教师教育问题、学生问题以及元研究。课程研究主要集中在CTE课程整合研究方面，主要包括CTE和学术课程、CTE和STEM课程、TE和EE的整合等问题。在教学问题上，对教学方式和方法的探讨是最多的。在教师教育问题中，研究者更多关注职业技术各领域教师的培养和专业（能力、知识）发展以及教师培养（项目）面临的压力、问题和挑战。显而易见，推动职业技术教师（培养）专业水平提高成为研究者共同的研究主旨。在学生问题上，主要探讨了学生各方面的学习（业）情况、学生职业选择、学生职业成长和学生管理等问题。在元研究问题中，研究者更关注对研究本身的评判以及新方法的介绍。

三、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1.从研究主体看，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具有跨专业性和跨界性。与普通教育比较而言，职业教育是一种与经济、社会、技术、工程、科学等领域关系更为密切的教育类型，那么，职业教育研究则必然是一个多学科、多领域交叉的研究领域。

如前所述，美国职业教育研究主体中65.9%的人具有理工科专业背景，具体体现在具有机械工程、电气工程、电子技术、信息科学、地理科学、物理科学和生物科学等学科专业背景。由此可见，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具有跨专业性。正由于这些具有非教育专业背景人士的参与，才为美国职业教育研究能够立地——服务职业教育实践提供了多样的智力和学科支持，开拓出很多新的研究领域和课题，如STEM教育研究、STEM课程整合、技术教学论等；承接起技术整合及技术工程和设计教育两个项目的跨专业性职业教育研究课题。

从研究者任职单位性质来看，虽然大学等教育机构是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主阵地，但其他如专业协会、研究机构、企业、学区等组织内的工作人员也成为不可忽略的研究力量，他们依托一定的专业组织及杂志或会议作为交流平台，建立合作关系，共同为职业教育研究献智献策。这种研究者阵营的多样性也是一种跨界性表现。

某种意义上讲，职业教育研究主体的跨专业性和跨界性是职业教育研究能够做大做强的一个重要条件。

2.从研究主题内容看，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在发挥接地服务功能的同时，也具有追求卓越的品质。一方面，理论研究源自实践；另一方面，理论研究服务于实践，这是一个学科理论研究的生存和发展之本。因此，如前所述四方面的研究主题正是美国职业教育研究服务职业教育实践，发挥接地服务的品质表现。

目前，美国大力度进行职业教育改革，提高CTE项目教育质量和效率③，一方面满足21世纪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的新需要，另一方面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改变其在人们心目中低等教育的形象④。在改革中，课程改革作为职业教育质量的重要保障条件，因而成为理论研究重中之重的问题。课程整合——CTE、学术课程和STEM的整合，是当下的重要改革和发展趋势，因而受到理论研究者的高度重视。在美国，CTE项目即要满足社会对高技术人才需求，又满足学生长远的生涯发展需求，又迎合政策制定者对STEM领域更大的兴趣⑤，必须考虑进行课程整合，增加CTE项目的技术、工程、科学和数学等教学内容的含量。

教学改革作为提高教学质量的另一重要保障，也成为理论研究的关注重点。因为美国CTE项目具有多样性，面对的教育对象具有多元性，项目的时间安排具有灵活性。因此，为了满足这种多元性、多样性和灵活性，美国在CTE项目教学方面，采取了多种多样的教学方式、方法，在线教学或远程教学方式已经占据突出位置。因此，对于这种教学方式的探讨则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另外，美国职教师资同样面临短缺和质量提高问题，作为保障教学（教育）质量的主体要件，必然受到从上到下，从政策制定者到研究者再到一线教育者的重视。

此外，从文化传统上讲，美国是一个注重个性，教育理念体现“以学生为本”的国家，学生在学校事务处理方面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对学生问题的关注是这一文化传统下的必然结果。

如前所述，占10.13%比例的论文关注了元研究问题，位居研究主题的第四位。在元研究问题中，研究者更关注对研究本身的评判以及新方法的介绍。首先，对现有研究成果以及运用的研究方法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如探讨教育研究者的一些缺陷，如样本选择和数量问题，并提出一种理论分析的新技术；分析近年职业教育领域杂志载文中几种常用研究方法的不足；反思研究本身的种族和伦理问题，入指出有些研究的样本没有具体的构成分析，包括性别和种族，降低了样本的代表性。其次，研究方法的创新与介绍。如介绍面对研究资料缺失的弥补办法，以及这一方法的实际运用策略；介绍职业教育研究常用的研究模型和3种研究方法；分析研究报告和解释研究方法的重要性；介绍Meta-analysis研究方法的历史、程序、优势和不足；批评研究的过度量化，提出一系列研究主题和质性研究方法建议；介绍认知图表、概念图表和意识图表3种研究方法，解释工程和技术教育研究者如何应用等。

元研究问题对研究方法的关注以及对研究自身存在问题的评判，说明美国职业技术研究领域对研究规范性和科学性的追求。这一研究主题更说明，美国职业教育研究领域对自身的反思。这种反思是一个学科研究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这种反思和追求营造的是学科研究追求卓越的文化氛围，体现出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一种追求卓越的品质。

（二）启示

如前所述，美国职业教育研究的种种特征，给我国处于发展阶段的职业教育研究在研究团队建设、研究功能发挥以及研究品质追求等方面很多有益启示。

1.跨界融通，协同合作：组建具有多元学科专业背景、多样职业领域的研究团队。众所周知，我国职业教育是一种“以就业为导向，以服务为宗旨”的具有跨界性和开放性的教育类型。职业教育研究必然涉及各职业和学科专业领域，因此，职业教育研究必然要“跳出教育圈子来研究，不能就教育论教育”，职业教育研究需要关照社会、经济、产业、企业和劳动力等多个领域。这就要求职业教育研究要重视多学科多领域的协同合作，组建具有跨学科专业的跨界的研究团队。

首先，围绕职业教育改革需求，依托职业教育学科建设和研究项目，以专业组织及会议为交流平台，调动各界相关人士和团体的参与积极性，鼓励和吸纳工程界和技术界等具有多学科背景人员的参与。

其次，在学科团队新生力量培养，尤其是职业教育学科硕士、博士培养方面，积极吸纳跨学科、跨专业学生报考，改革考试和培养制度，使之充分发挥学科专业的优势，同时提升其教育学科知识含量，为培育职业教育新的研究领域做好人员储备工作。

2.接地研究，一流服务：职业教育研究的生存之本。我国职业教育研究从研究成果角度来看，虽然近些年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还存在颇多问题。其中，理论成果与实践脱节，不能很好地指导实践工作是最大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使职业教育研究与一流的服务之间还存在很大的差距。为了学科及学科研究的生存和发展，需要职业教育研究者走出书斋，进行“田野调查”，了解实际问题和需求，寻求真问题，求解真问题。

职业教育研究为职业教育改革和实践提供一流的服务，应成为我国职业教育研究首要考虑的问题。

3.自我反思，追求卓越：创建学科研究追求卓越的文化氛围。创建“一流”学科，就要有“一流”的服务，这是一门学科研究具有长久发展生命力的根基所在。但除此之外，还必须有追求卓越的品质，创建学科研究追求卓越的文化氛围。

一方面，这就需要学科研究团队具有宽广的胸怀，能够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形成反思品质，在反思中成长和成熟。

另一方面，要不断创新研究方法和研究工具，为研究的科学性和规范性提供有力保障，促进研究理论水平的提升。

注释：

①杂志权威性得到美国职业教育课程和教学论专家DR.DIXON和成人、职业技术教育研究专家DR.GREGSON的一致认同。

②所有统计资料均根据三本杂志四年内每一篇论文提供的信息，及网络搜索补充，以及两位指导老师的帮助之下，翻译、整理而成。研究焦点通过数据分析得出后，和DR.DIXON进行了沟通，得到教授的认可。

③④⑤2015年2月18-19日，参加在爱达荷州博依西市举行的“职业教育教师培养研讨会”，会议资料数据。

责任编辑王国光

邵长兰（1973-），女，河北青县人，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职教学院副教授，博士，美国爱达荷大学访问学者，研究方向为教育社会学，职业技术教育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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