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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扬华诗歌

2016-11-02

当代教育 2016年3期
关键词:照镜子

我不敢猜测想象

最远的,最近的,想象

正从密不示人的地方开启

想象那种种陌生。但皆未成为可能

从未准备好漂泊的帐篷

这。月亮知道

虽然见过一只蚂蚁的千足

已经伸展得足够长,的确

它挣破了许多

困笼,还在原地

有没有人来,它都不空

更多的时候,在它四个方位的卖相

罪恶和善良的,卑微和高贵的

仔细地相互端详

有时,新生的是陈旧

警醒生于麻木之中

有时

是一个

更孤独的人,靠在沙发上

拿着报纸,调控着电视频道

极少或大多的时候

再度进入自己的深冬。西北风穿过

我的肺腑,屋前的鸟儿飞得高峻而远

越过青黛色的峰峦,慎重地驮出日出

不失傲慢与自足。是的,偶尔

心思缥缈,顾盼回际

偶尔用手揪住那云的衣角

在极少的时候,去做一个耽于幻想的诗人

去追寻生活之源,或在我的承诺中

我将变成一切可爱的人

在大多的时候,我将在那永久的空无之中

变成一个被时代喧嚣所吞没的人

面对对症的书籍喂养缸子里的金鱼

看见它们在夜里飞行

就像所有的故事,只在夜里发生

包括喘息,对着窗口辱骂的声音

包括心焦的日子,包括神经衰弱者的事业?

包括语言配上恰当的动作,给自己壮胆

一个行程或一个过程

无声,无色。无形,无迹

偶尔说谎,或说出孤独的真相

不同色彩的窗帘,一个窗户一个灯

一盏红,一盏黄,也许是绿,更多的是苍白。

这些不同的每一束光束,沿着某个拐点形成的弧度

在他的目光中寻找

木椅,书桌,衣挂,冰箱······

还有幽默的钢琴和斑驳的墙壁上停摆的钟

偶尔说谎,或说出孤独的真相。但他更宁愿保留这一切

埋头去做无休止的,了无生趣的工作

他有时也会想歌声翻山越岭来拜访,但又折回

继续的是发闷的胸口,气流

向外膨胀,极限,炸开

呼吸行走的死亡。憋了好久,大声咳嗽

奇怪的,说不清的不安,游丝一般的东西

究竟是幻还是是真?亦或两者都不是

许多生长的东西,归置

在被选择而不是选择中。没有人语

的这些内容,格外让人悬想

用纸包裹这一切,在制定好的规则里,摆放

合适的秩序,让它在地窖里发霉

发 呆

静下来,清空一些东西

在阳光下发呆的功夫,仰望一只白鸟

如一只猫,一条狗,一只苍蝇

成为一阵风的背景

很多时候,脚做了另外的安排

在陌生处,二十岁规划成五十岁的事

铁生了锈,时辰才刚刚开始。不如

在最不平常的时候,什么也不说

发呆,看云在风里落脚

不谈写生,卧轨,捡一枚硬币,画廊

不谈伪文青,落水的石头······

都是一个圆

努力让人看不到一点菱角

试着不言不语,有问必答

试着做个“老好人”

嘴边是文雅的笑

和准备好的台词,口吐妙语

可能就该这样

连丁点的脾气也磨掉

试着在设计好的模式下生

试着在设计好的模式下死

话又说回来:

谁愿意成为那不被注意的

以及那被必需的。

图书馆之歌

这些纸张像失宠的女人

蜷伏在一所阁楼上

身上的青色,紫色,变化无穷的颜色

和手上的戒指,蕴含着多么沉潜的万象

请打开这扇门吧!

上溯诸河的源头

拽过自己小船的人

最懂得在已辨别的事物上前进

此后,这页纸上就什么都没有记

还是该绕上一圈。一圈?

追溯文字的趣味

一直追到最完美精确的语言

最单纯的词语下面,暗藏

一个没有仇恨,没有妒忌的美丽国度

梦幻的素描

你会发现忘返的旅人

就为了,伟大的教育者额前的礼仪

风带着白色火焰的气息

让石头懂得了听觉

疯狂地在旷野生长

在那个夏天的尾末

照见自己那贫瘠的精神

六角形的明镜,映现过

苍穹之内和苍穹之外

在你重新睁开眼脸之前

请走进这扇门吧!

——明天还是明天,昨天还是明天

还要记起那扇门为你而打开吗?

散 步

夜色如水,星光微薄

银白的水雾洒在我的身上

显露了明天的瞬息

冰川的森林看上去淡如轻烟

棕榈在月光下沙沙作响

怀疑自己变成了无热池水藻间的游鱼

我的影子和我分离

像一朵

等待被认领的打碗花

是谁偷取去了呢?

我想问问自己

也许什么也没有得到

除了幸福

一 天

早晨,照了照镜子

一天扮演的角色开始了

黄昏,照了照镜子

一天扮演的角色结束了

午夜零点,照了照镜子

想通了,不信自己角色这副模样

早晨,照了照镜子

又重复扮演一天的角色

黄昏,照了照镜子

一天扮演的角色结束了

午夜零点,照了照镜子

想通了,自己就是镜子里的人

早晨,照了照镜子

一天的角色开始扮演

目的,我不知道

当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藐视的笑,踏入这座城市

没有人知道我的目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当我到车站,见到和我同样来到这里的人

街道上两旁的树们开始躁动

像在哪里抗议,踏脚

看,那群敢于说假话,却不敢发誓

敢于在冒充星星的路灯下搂着半边屁股的女人

却不愿在夜里安眠的家伙来了

是的,我和你就是这样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目的,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是的,我们从来不关心城市的风景

从不关心人的活法和死去的人

是的,有一天变成了桥下的乞丐

还不愿离开,在玫瑰色般的欲望里死去

早点死去也好,留下灵魂为尸体守灵

毕竟,我们没有给世界留下礼物

除了敢于说假话和搂着光屁股的女人睡觉

今 夜

坐标,两条轴,只有地点,缺失时间

这大概就是时间的骗局。时节变迁

情感上的背叛,好比伪造的血液

想起或者梦见一个故事

这故事丰富人,却也消磨人

梦见自己在一座城里做孤独的君王

一只巨大的蜘蛛不断击打城门

梦见自己不停地跳起来,跑出屋子

跑到街上,跑到城市的边缘,跑到人迹罕见之地

人为什么会为最终将变成改变的事情而伤心不已?

在众多矛盾的道理中选择让自己最舒服的那个?

最接近真实的那个正在逃亡?

今夜的我像烛影在每一个黑夜摇晃

今夜的暴风雨嘲笑我的空想

此 秋

黄昏连着黄昏,初秋连着晚秋

这能说明什么,三个月

我躺在临街七楼的一张床上

开着窗户听市场的喧闹

大妈的广场舞

或在甘南草原放飞视野

收割完的原野,高了一尺

一片灰蓝底色下,是沉坠的云

来一次内心和灵魂的较量

最终我还是选择

在槐树下 。靠着竹椅或来回踱步

像一只逃出笼中的鸟

飞回笼中

有固定的位置和庇护所

多好,有人会这么说

灵魂是虚伪的,肉身才是现实的

肉奴,有人会这么说

肉身是躯壳,灵魂才是生命的摆渡者

恋爱初歌的少女

给你朗诵一首柔婉的情歌

你会继续安睡,追忆温馨的场景

满心甜蜜,祥梦不断

仿佛未有过疼痛。每一份慰藉

化作清澈的文字,视为飞鸟

夏日冷硬的小债主啊!这十足的小气鬼

灼伤筑巢,忘掉忧伤的鸟儿

劝告谨慎的迷醉,不要忘记

曾经一片年轻神气的车前草赢取

你幼嫩的芳心,又辜负情义

你可爱的心呵!还宜掩藏

以免再次洞伤,毁坏天真的六月

你定也不会希望车前草之外,再有负心之人?

心灵的,幻想与咖啡,惧怕打碎

将一切罪恶拿走吧!清醒的迷醉

不是对未来的疑虑,是心灵在度量

恋爱初歌总是舒迟,美到伤——若失却信念

未装饰的眼,那唯一的脸庞

春节回家过年

劳累的身体,终于有了大把时间

睡觉。一个月前

与电子时代接不上轨

旷工等了十六天,守到一张站票

再往前倒退

在封闭的穹窿,是你的车间

南人,北民一个挨着一个

盯着“多劳多得”

摸着鼻子:晚上还要加点。

有些生硬,粗糙的配件

建造一个柔软,多汁,温情

精致的宇宙

有时你是这么想

不说话,何以泪流满面

而一个逃出大山的臭小子

正在哄自己的女朋友

和别的男人睡觉

这圆形的打算,总会有个缺口

打 工

忽然的一个消息,像夏日的急雨

从白亮的天空砸下

死亡派来的使者将老太太的

二儿子从高空的架子上拉了下来

没有任何提醒,死法的风格

为了每天能多挣几块钱

在廉价的劳动力上,在时代的盲人

为了生存而放弃生存

就在去年,老太太的大儿子

为了每天能多赚几块钱

加班加点,在流水线上

疲劳伴着他的身体卷进了机器

被死亡派来的使者牵出了人世

两兄弟在相似的开始与相似的结束之间

在开始与结束重叠之外的路段

留下了GDP,留下了老太太

生存还是生活?网住了兄弟俩

兄弟俩焦急地要重新投进娘胎?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反讽

一群人幸福的延伸

必定有另一群人不幸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讽刺

纪念碑

你会发现

这座城市从来不缺纪念碑

尽管任凭其日晒雨淋

转化成了倦怠的石头

土地占有者,贵族和没地花钱的慈善家

成比例的雕像

放置在满是灰尘的小广场上

哦!还有文字

记录了他们的“贡献,文明”

你看

上届的首席执行官

正在,搭建他的祭坛

和讲台纪念并宣传自身的

“价值和荣誉”

直到一个侵略者

将这些石头枭了首

摆放上自己的肖像

有个女教师

有一个小学,有个女教师

已经褪色,却在履历表上填写日期

走在七八里路上,赶在太阳之前

穿针引线,简单,并不多余

直到这一年剩下最后的书页

牵走每一个孩子的心愿

她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只不过留下

无足轻重的痕迹,这个故事

更长的是,有人竖起耳朵

一只蚂蚁引起的思考

一只蚂蚁抬头看着我来回打转

怕我抢了它夹子下的米粒

样子有些愤怒,也有些胆怯

我替它遗憾,忙碌一生只为了食物

但又替它欣慰,满足自己,不屈服于力量

或许是它相信生命是一直往前走

直到自己看不见为止

不同的生命拥有不同的感知力

造物主创物时的正当理由

低的感知力降低生命付出时的精神

成本,疲惫而心不累

不像人,这一复杂的动物

在深渊隐藏自己,又在高处暴露自己

满足一件东西,又将它嫌弃

认为自己是一切生物认知的尺度

是的,这世界就是这样矛盾

又将不同的生命融合在一起

各形各色,相互依赖

一切都恰到好处,真的

解剖

是宣布的口吻吗?好像一个

重要时刻要降临

一只无比神气的蝙蝠

静悄悄的飞行,宽大的翅膀如同

产品说明书

仔细酝酿,构思和校对自己

我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子谋杀和解剖

奥,我应该这么说,每一刀

都尽可能符合

我诡辩的质地美学的尺寸

老辣的手法,认真镶嵌自己

把自己镶嵌在另一个自己和更多自己旁边

带着市场的冷漠,尖利和疫苗

仿照太阳和星星的造型

修建一座圆形的建筑

在真实的星星面前,公鸡不分

时段对夜的讽刺(打鸣)

手中的水果刀,吃着暗色的心脏

忘记世上有死一字

隔着一半的窗,一半的门

想想与死亡做伴,无人

攀谈,什么也说不出口

若这是终点,坟墓

只是我们对死者的缅怀

若这是无限,自由一如囚徒

不料这是,生命与流光的

搏击。纪元没有事先布告

时间何时消亡?若生命是死亡

之旅,死亡就是生命的铰链

铰链存留,在静穆之外

以何形体而来?洞开的门

我们轻视,死亡打开的馈赠

不试图询问,让回答找到我们

如花园寄来的一朵花,也许凋零

你却知道,它离开枝头时

也曾绚丽。美好的自由之邦

死亡无从驱散,快乐报复了忧伤

死神从不敲门,它邀请

生命成为物件,何等孤独

我指——没有灵魂

墓 地

早些年,几个人的脚印留在这里

在一个地下的雪一半化了水的傍晚

落了几片叶子的黑湿地面上

平铺白的长方形碑石,几行刻字

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堂并非没有声音

唯有地下的亡灵听得真切

这些年,许多人的脚印留在这里

在一个地下的雪一半化了水的傍晚

真真假假的脚印暗合旅游的表情

导游讲述黑色棺椁中留着的一具骸骨

而那颗智慧的头颅

来到我的身后,刻着几行字

追 忆

凭空想象的画面里

虚弱之际,追忆

是一个幽灵,给人力量

又给破碎者带来痛苦

追忆,能听见什么?

有何回答,反应?

有过的夏天,舞者

地板,音乐,几乎收起

飘散——有过夏天?

毕竟,对我们来说

流失的沙,不用

锤子石头,也无工匠

一种恐惧也在生长,无法

告诉别人。尘埃若无记忆

无需“赎罪”,微不

足道,真是一项特权

苦楚,也不愿为

“解脱”将记忆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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