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世仆

清代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名气很大，脾气也不小。他不为权贵折腰，因此那些羡慕他书画的土豪劣绅很苦恼。

王德仁是扬州的一个盐商，他很喜欢郑板桥的字画。要是郑板桥能为自己作几幅画多好啊，可郑板桥根本不卖他的账。

郑板桥喜欢吃狗肉，如果有与他情投意合的人请他吃一顿狗肉，他往往就会作一幅画回报对方。郑板桥也喜欢出游，流连于山水之间，有时竟乐而忘返。

这天，郑板桥被一片葱茏的竹林迷住了，不觉间肚子有点饿了。忽然听到悠扬的琴声从竹林深处飘来，他循声寻去，发现秀竹掩映中有三间茅屋。还没走进茅屋，一股肉香扑鼻而来。茅屋里有一位老者，须眉皓齿，道貌清奇，正坐在那儿弹琴，旁边一个小童正在用红泥火炉炖狗肉。

郑板桥向前恭敬地对老者说：“老先生也喜欢吃狗肉？”

老者说：“世间百味唯狗肉最佳，看来你也是一个知味者。”

郑板桥深深一揖：“不敢不敢，口之于味，有同嗜焉。”

老者说：“那太好了，我正愁一人无伴，负此风光。”于是便叫小童盛肉斟酒，邀郑板桥对坐豪饮。

郑板桥高兴极了，酒酣耳热之际想用字画回报老者。见老者家中四壁洁白如纸却空白无物，便问：“老先生為何不挂些字画？”

老者说：“书画雅事，方今粗俗者多，不堪入目。听说城内有个郑板桥，人品不俗，书画俱佳，只不知名实相符否？”

郑板桥说：“在下就是郑板桥，为老先生写几幅如何？”

老者闻之大喜，赶忙准备纸笔，郑板桥当面挥毫，立成数幅淋漓墨竹。老者说：“贱字‘昌义，请足下落个上款，也不枉你我一面之缘。”

郑板桥听了不由一怔，说道：“‘昌义是盐商王德仁的字，老先生怎么与他同字？”

老者说：“我取名字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是他与我同字，不是我与他同字，而且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于是郑板桥郑重地为老者落了上款，然后道谢而去。

第二天，郑板桥想起昨天吃狗肉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叫仆人到盐商王德仁家去打听情况。仆人回来说王德仁正在满口夸耀郑板桥“赠送”给他的那几幅墨竹，还准备悬挂于中堂，发柬请客，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呢。

（摘自《东方的智慧》中国画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