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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年货

2016-06-28陈桂桂

作文新天地(高中版) 2016年5期
关键词:油锅年货豆腐

陈桂桂

自从搬到城里之后,我就甚少回农村,甚至有时过年也不回去。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很多年货都不再自己动手制作,取而代之的是买来的琳琅满目的年货。每每看到这些,我的心头就泛起记忆的涟漪:那时候,农村过年氛围很浓郁;那时候,爸爸妈妈在外地,过年才会回家;那时候,奶奶还在世;那时候,年货都是奶奶和外婆亲手做的。

小时候在农村过年,虽然物质没有现在这么丰盛,但内心总是充满喜悦。过年前几日,爷爷奶奶会扎起扫帚,把房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接着就着手准备年货了。以前的年货,都不是店里买的,而是奶奶和外婆在屋里头忙前忙后亲手做的:做豆腐、泡豆腐枣、做豆腐丸、炸山粉泡、做糖糕、做山粉饺……而且那时候过年前,爷爷还会杀了自家养了将近一年的猪,吆喝着过年。

外婆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从农历十二月中旬开始就计划着年货如何准备,哪一天准备做什么,安排得满满当当,有条不紊。

泡豆腐枣是我跟姐姐最期待的。白天,外婆跟奶奶就忙活着磨豆、做豆腐。晚饭一吃好,爷爷就蹲坐在灶台口,生起了火,待锅热生烟,奶奶就往锅里倒入油,滋滋作响,过一会锅里就会翻起油花,好似浪花,哗哗有声,山茶油的甜香就溢满了整个屋子。这时候,外婆就会切一大块白天做好的豆腐,稳稳地放在手心,拿着磨得锃亮的菜刀,削下一个小小的“立方体”,任其自由滑入油锅,随油花翻转。此刻,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直蹦到灶台旁,淌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豆腐慢慢地变得蓬松,慢慢地变成金黄色,在翻滚的油花中旋转奔腾,还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奶奶眼疾手快,捞出酥脆的豆腐枣让我跟姐姐先尝。蘸着酱油,一口咬下去,油花四溅,滚烫灼舌,可还是被我们很快“消灭”掉了。若门口有人经过,外婆还会热情地招呼他们来品尝。炸老的豆腐枣,则被倒入另一口锅里,加入盐翻炒一下。那些豆腐枣吃在嘴里,真是太咸了,但外婆说,要咸一点存放的时间才会久一点。

一般按照外婆的安排,豆腐枣泡好,就会开始做糖糕。我爱吃糖糕,尤其爱吃那出炉时热乎乎、甜甜软软糯糯的糖糕。一大早,外婆就会拿出糯米粉、猪肉、白糖,将这些东西搅拌好做成块状之后,再放入大蒸笼蒸。因为蒸笼太重,很多时候还要两个人抬进锅里。然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因为上午放进去要等到晚上才能吃到。一俟蒸好出锅,我就拿着勺子和碗去挖糖糕吃,那一口下去甜甜糯糯,唇齿留香。这种爱,这么多年都变不了。现在如果农村的舅舅家过年前做糖糕,我一定还会回去,就为吃出锅时那第一口。

糖糕做好,奶奶就闲不住了,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那就是炸山粉泡。糯米粉和着番薯粉,经过搓弄翻转均匀之后,成了弹力十足的大团子。奶奶捋起衣袖,拈一个团子在手掌间捏,捏成一根小小的柱形,旁边会放着盛着芝麻的小碗,把这些小柱形在黑芝麻上头打一个滚,一粒粒的芝麻吸附在上头,变成一根根模样怪俊俏的黑柱形。黑乎乎的“小柱形”依次排列,等着油锅翻滚。油锅起了,一条条山粉泡,在油花中欢快地游弋着。炸熟的山粉泡,漂浮在油面上,扭动着黝黑的身体,像是在呐喊。奶奶捞起一根根奇形怪状的山粉泡,放入一个小碗里,滋滋作响,我们几个小的马上冲过去端起小碗,抓起烫烫的山粉泡,几下就解决了,脆香溢满嘴巴,然后又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奶奶,拉着奶奶的衣角不放。奶奶笑呵呵地说,好吃吧,再等等……

外婆和奶奶亲手做的这些年货,总是让人垂涎三尺。豆腐枣、山粉泡的脆香,给小时候的过年记忆增添了缕缕香醇;浓香滑口的山粉饺,给幼小的胃带来了无尽的温暖;甜糯香醇的糖糕,化作了舌尖上最甜蜜的思念;自家养的猪,盛在饭碗里,吃在嘴里,见证了一年到头的那份辛劳……自家的年货,情真意切,朴实无华,烙上了家的痕迹——大人小孩忙忙碌碌中,那一缕从手中蒸腾起来的食物的香甜,就是家的味道,家的记忆。

现在,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一些珍贵的东西轻易就逝去了,在物质丰富的今天,生活越来越便利,买年货可以去年货节和年货商场,做年货也有工业流水线代劳,甚至合家团聚的那顿除夕大餐,也搬进了饭店。但我仍想念我们家记忆中的那些年货。那些年货,折射出千家万户在过年中美好的情愫,道出中国人内心的真情:对家的归依,对亲人的思念,对情感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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