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

蚯蚓穿过黑暗

拖拉机从秋收时分的大地轧过

一往无前的样子

蓟草、狗尾草甚至石块皆伏其下

折断的声音

盛放于耳膜中央

轻声蹑步田畦之间

大地似被绑缚

轧痕深重

一分为二的蚯蚓

来回扭动身体

尝试重新回到泥土之中

那是一种穿过黑暗的徒劳

亲爱的骨头

穿过乔尔玛山路

山脚下泉水随处可见

它们发出与世无争的响声

骆驼刺开着

野菊花开着

恍惚中人也成了山的部分

亲爱的骨头

躺在水中

它曾经是羊的

一个部分

雪天的一块油斑

雪下了几天

停靠在马路两边的大卡车

大雪的白色让它们变为

渺小的甲虫

一个司机

从驾驶室钻出来

去寻另一个人

聊天或者抽只烟

他在硕大的卡车前

是那么小我在想

他会是一个父亲吗？

雨 夹 雪

一辆皮卡从远处驶来

它是银色的，像少年的额头

雪在它的皮肤上停留

更多的雪下在它的四周

荒凉凄清的天空下

多像一个风雪夜归之人

它带着风

带着早晨一小段时光

带着车顶上即将融化的雨夹雪

在画出一条泥泞的路径之后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