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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庆:把一切放到辣里面

2016-04-15康荦杨方

北京青年周刊 2016年13期
关键词:刘波陈坤底料

康荦+杨方

电影《火锅英雄》4月1日上映,几天之内票房过2亿。对于现在动辄10亿的中国电影票房,这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数字,但对于这样一部既不是大制作也称不上是典型商业片的影片来说,这个成绩却是可喜可贺。影片如同重庆火锅,既有《疯狂的石头》般的黑色幽默,又有不少韩风十足的打戏,也有青春和怀旧的味道,让人看完感觉如同吃了一顿丰富热辣的火锅。

当被问到是否担心在每个类型上做得不够极致时,导演杨庆拿火锅作比:当火锅底料不够猛的时候,食材放在一起是相互冲突的,而当底料足够好,不同食材都能被火锅的味道融化。杨庆说,火锅是可以容纳一个导演所有野心的事物,他丢进去了无数想表达的东西。杨庆同样对自己的“底料”很自信,“我知道我的野心很大,但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熬好这个底料上。”

1980年出生的杨庆也是重庆人。2006年,宁浩的《疯狂的石头》的成功让杨庆意识到中小成本电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开始创作剧本,并获得徐峥的赏识。后来经由徐峥推荐,杨庆顺利入围了“青年导演计划”,拍了自己的导演处女作《夜·店》。

这次的《火锅英雄》距离上一部让他初露锋芒的《夜·店》有七年时间。这期间杨庆一直在思考,想弄明白自己到底要拍什么。“我觉得拍第二部电影还是挺难的,尤其是第一部电影还小有成功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留了很多的束缚。如何走出那个束缚,如何走出圈里无数好心人给你的建议和规劝,这个挺考验人的。你拍第一部电影就是初生牛犊,你拍了就拍了,反正你没见过圈里什么样,但是你一旦拍了,成为圈里的一分子之后,就会有无数的人来告诉你如何拍电影。”但杨庆觉得自己不应该走陆川或者宁浩的老路,于是,思考这个“如何去拍自己的第二部电影”的“终极问题”,杨庆付出了七年的代价。

Q:拍《火锅英雄》的初衷是什么?因为你是重庆人吗?

A:是因为我喜欢吃火锅,尤其是特别喜欢洞子火锅,我觉得坐在洞子里面吃火锅就很好玩、很有趣,你除了能吃,获得美食的享受,你还能获得特殊的环境的氛围。重庆人都有火锅情结,不管在外面呆多久,回家第一顿饭必须是火锅,上瘾。所以我就有了把洞子火锅搬到电影里的想法。

Q:据说你为了让陈坤当主演等了他两年多,为什么那么笃定陈坤是最适合演刘波的人?

A:首先因为他是重庆人,有电影的气质和里面角色的气质,刘波的角色是电影的灵魂人物,有些气质、灵魂的东西还不是电影导演给演员能说得清楚的。我就算剧本写好了,但是如何去呈现一个“刘波”?我觉得最好这个演员就是“刘波”,而不是我可以改造演员,让演员成为我希望的样子。因为表演这个事其实不是导演独立完成的,是导演和演员共同完成的,他身上必须要有他戏里人物基本的素质和条件,而且这种素质和条件最好也是内在的。

Q:你觉得陈坤就是刘波?

A:我觉得就是。陈坤其实挺骄傲的,他内心有真正可以叫做“骄傲”的东西,从他整个演艺生涯,他拍的作品中,就可以流露出来。这个人也不怎么、不太容易被行业所改变的,虽然他是大明星。在好多年之前他演电视剧出名之后,在我们国家前几年电视剧最火爆,演员片酬开到天价最高的时候,这个人一点儿都没有跳进去,我觉得说明他有自己的底线。他演电影,数量也不太多,而且似乎挑电影有一种标准在里头,比如说现实题材,他几乎不去碰。他好像就知道自己可能不喜欢或者不擅长,可能明白自己。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有底线,有要求,而且骨子里面有傲骨的人。我也知道陈坤早年他们家庭的环境、经历,我觉得他能明白我要表达什么。

Q:片中刘波和他的外公情感很深。现实中陈坤和他外婆情感很深,你在设计剧情时考虑融入陈坤自己的经历了?

A:陈坤的这些个人经历我是和他拍电影熟了才知道的,之前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们那里的小孩都有这样的相似性。因为我们的年龄,我们经历的年代,我们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其实是紧张的,跟老人们反而会舒缓一些。这个可能是大多数人的常情。因为我们父母那一代人是为生存奔波的,他们跟孩子的交流、教育本来就是充满着火药味的,所以这个就造就了三代中两头的人会热络一点。重庆那个地方,我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的。我写的是我大多数哥们的这么一个外公,这么一个爷爷,一个符号的东西。

Q:《火锅英雄》的片名是谁起的?

A:是徐峥取的名字。因为我和徐峥是很好的朋友,我也和他讲过这个故事,那个时候片子就叫《火锅店》。他说《火锅店》不好,你要起一个范儿比较大的名字,说叫《火锅英雄》吧。这是在徐峥家里聊天的时候他想出来的,当时我也在想合适吗?我当时也不知道。但是把电影拍完了之后,我才会回想起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挺合适的,因为我认为那帮人才是我的“英雄”。我到拍完了才明白我拍他们,讲这帮人物,塑造这一群角色,就是因为我心中有一个这样对家乡人的看法。

我觉得重庆人就是有一种天生的奋斗。可能外地人会说是勤劳、吃苦,但是人与自然,人与环境让重庆人天生就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吧。重庆人特别要面子,可以为了面子牺牲掉一些别的,其实这里面还是不认输。他们中间有一种“互相都要争什么”,我觉得是争一种生存的尊严吧。其实在重庆,现在生存也比别的城市更不容易。

Q:你本人是这样的性格吗?

A:我不够典型,我不是主流。我的成长经历和陈坤不一样,陈坤说他是江北城长大的,其实我比江北城还遥远,我在一个郊县的一个镇子里长大的,我们家离重庆还有80公里。从小到大我都笼罩在大重庆的文化之下,而我自己可能因为是小地方的人,没有那么自信。小时候父母带我去重庆买东西、见亲戚,每次我都是抱着敬畏的朝圣之心去的。身边的同学、小伙伴们也都抱着同样的眼光去看待重庆,就像我们现在去看更遥远的巴黎、纽约,那个地方被神化了。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反而能更客观地看待重庆和重庆人的优点和缺点,但我自己不像他们那么能更放得出来。后来我又去了成都,我的家庭在四川各地来回地搬迁,这种经历让我能够更客观地去看待他们。我承认自己是他们的一分子,但我不是最典型的那一个。

Q:通片充满了重庆精神,会不会担心别的地方的人理解不了,看不懂?

A:我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本人看电影很杂,什么地方的电影我都看,日本的,美国的,韩国的,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的,欧洲的。我从来没有觉得文化是隔阂,我相反觉得独特的文化是桥梁。你拍你本土的那些地域文化的东西反而是在真正地交流,在传递,前提是你展示的能足够的好,而不是文化本身是障碍。你可以和语言不通的老外比划着手势,用单词去交流,你们照样可以获得欢乐,可以开心地笑。我从来没有担心语言是隔阂,我只觉得真正有地域文化的东西反而是特色,而且在我们中国很多之前的先例成功过,比如说我很喜欢陆川的《寻枪》,讲贵州话我也觉得太好玩了,还有贾樟柯的电影。如果举例子说商业的,前年赵薇的《亲爱的》,我也觉得安徽话没有什么障碍。再比如宁浩的《疯狂的石头》等。

Q:片子的结局其实挺大团圆的,为什么没有想过做得更黑色一点?

A:我都考虑过的,各种结局。其实电影的结局我在开机时虽然已经写了但我还觉得不够好,拍摄两个多月我都在琢磨结局应该是什么。直到我们拍结局杀青前快一个礼拜时我才想明白结局怎么拍,为什么这么难想也是因为我自己特别追求艺术和商业的平衡。我的自我表达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体量去做这个电影,如果是几十万的电影和一两百万的电影,我的自我表达可能会更极致一些,但毕竟花了几千万去拍电影,我也渴望我的观众能够达到千万量级。其实《火锅英雄》我已经朝黑暗走了很远,但我觉得最后我还是回来一点吧。而且我内心对故事的主角,对人物的热爱,我也不忍心让他们死掉、消失在故事之中。我希望他们以某种方式继续延续下去,我也太爱那帮人了。

Q:有没有考虑过真的开一个“老同学火锅店”,把这个商标注册下来?

A:没有。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我做不了生意的,不是生意人。如果我是生意人,就不会那么多年不拍电影。我连电影都没有当做生意,更不可能把别的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的事情当生意做。陈坤好像也不是。我们聊天时发现我们都明白自己不擅长什么,我跟他身上有一种特质是我们不一定知道我们擅长什么,但我们知道我们不擅长什么。这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事,火锅店这个想法以前提都没有提过。有很多人来支持我们,告诉我们这个想法,推动我们做这个事情。但我们真得一点兴趣都没有。

Q:你曾经说过80后的导演和上一代的是不一样的,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A :我现在已经不会这样去看问题了。那个时候特别喜欢找这种符号、标签往自己身上贴,觉得硬要表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现在经历了这些年后再拍电影,发现我们所经历的以及创作的困难也好,收获也好,都是一样的。我现在真是发自内心地去尊重前辈,去体会到他们的不容易,甚至会佩服他们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他们在我们这个岁数时做出那么了不起的电影,但我到人家那个岁数,还没做出来呢。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差距。年代、命运,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突破自己。我现在都觉得说80后导演挺羞愧的——千万不要提这个,好low啊——现在是这样的感觉。算是成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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