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视觉文化视域中中国当代油画的新文人精神

2016-04-08张嫣格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齐鲁艺苑 2016年1期
关键词:视觉文化

张嫣格(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视觉文化视域中中国当代油画的新文人精神

张嫣格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摘要:当代中国油画在结合当代观念的同时,更多地融入传统文化精髓和文人理念,发扬民族精神,表达了独具审美意识的新文人意象的精神诉求。在视觉文化视域下,中国当代油画表现出对历史的思考与诠释,以及对当今社会的自省,在拓展了当代油画新语境的同时,开辟出一条具有中国特有新文人精神的油画之路。

关键词:视觉文化;当代油画;新文人;精神建构

中国传统文人,能诗文,工书法。自隋代创立科举制度起,以文取士,称之为“士大夫”。文人画则可以追溯东汉和南北朝,提出诗画一体,追求“不求形似”的文人理念。从文人画发展的历程来看,涌现出一大批变革者,如石涛提出“笔墨当随时代”、“法自我立”。而新文人画兴起由1989、1990年的两次画展引起。他们意在借古开新,对传统绘画进行现代的复苏。但是,文人画在追求笔墨游戏的同时,一是过分强调传承性,排斥其他流派、体裁和技法;二是轻视现实生活的感受,使作品过于程式化。可以说,众多学者对新文人画的描述仅仅停留在中国画的层面上。随之,新文人精神渐渐演变为用传统水墨材料,趣味保守,甚至对顽固思想的追溯。因此,今天我们讨论的已经不是复兴文人画的问题,而是在视觉文化视域中,既秉承传统文人精神,又追寻当代人的生命精神,开创出一条中国特有的当代油画之路。

早在1926年,林风眠提出“调和东西方艺术”的理论,他在《东西艺术之前途》一文中,指出:“其实西方艺术上之所短,正是东方艺术之所长,东方艺术之所短,正是西方艺术之所长。短长相补,世界新艺术之产生,正在目前,惟视吾人努力之方针耳。”[1]从那时起,中国油画注定要走出一条具有自身话语权的道路。由现代性向当代性在转型过程中,中国油画重新定位和建构画家的社会位置。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产生了对立面;另一方面,中西文化的碰撞导致的多元文化,无疑给画家增加了焦虑感。因此,这里出现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即在视觉文化视域中,如何重新塑造中国当代油画的新文人精神。

正如上文所述,塑造新文人精神的前提是立足于视觉文化视域。那么,我们首先厘清一下视觉文化的内涵与外延。当代文化具有开放性、综合性、多元性的时代背景,但是我们立足于中国,与西方文化有本质的区别。视觉文化是一个开放性的文化领域,简言之,即日益转向的以视觉为中心的文化领域。在西方,这个转向清晰地与后现代主义相并存,而在中国,也不可避免地呈现出来。

从历史角度来看,视觉文化概念的提出早在1913年被巴拉兹提出,他认为可以看见的思想即可以理解的思想,即“视觉文化变成了概念的文化”。他对纯粹视觉内容的推崇直接影响到本雅明的机械复制观念。电子媒介慢慢渗透、影响到社会的很多领域,产生了语言与图像的互动,带来了语言与图像的相互转化与共存。到了80年代,互联网技术的出现,网络艺术逐渐兴盛,标志着新的视觉文化时代的到来。各种艺术门类借助电子媒介和计算机模拟,进入了一个“虚拟影像”的新时代,其结果是复制取代了模仿,虚拟取代了真实。

通过视觉文化研究的历史演变可知,视觉文化不但渗透在各种艺术门类中,而且直接影响到中国当代油画的精神建构与发展。如果我们不重视视觉文化所带来的“图像转向”的美学观,那么我们就无法正面回答新文人精神的价值建构。“图像转向”不再是纯粹的视觉性,而是将图像与语言相互延伸,增强二者的平等地位。就中国当代油画而言,图像的呈现以一种隐喻的形式传递思想观念、话语权等语言符号的信息,增添了图像背后深层的文本意蕴,在给观看者带来视觉冲击的同时,也加深了对图像文化内涵的思考,呈现为一种积极的动态化转向。在当下,图像的认知行为直接关系到创作者的精神建构,它的视觉符号、语言符号共同构筑了人类社会的认知系统。正如理查·罗蒂把“转向”描绘成“一组新问题的出现,而旧问题开始消退”[2](P2)一样,当代油画同样注意到了“转向”的意义所在,即图像背后的精神建构的重新阐释。

当代油画的发展承载着视觉的隐喻性,这意味着图像方式的变化是由新的观念与内容的改变引起的,从而使得人们的视觉经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正如美国艺术史家阿诺德·豪塞尔所说:“(艺术)发展的内部逻辑自己不可能产生任何新的形式,每一种新奇的东西都需要来自外部的刺激,而且这种逻辑在某些时期还干脆拒绝某些成果的可能性。”[3](P121)也就是说,艺术家借用全新的图像,不再以西方油画中再现的方式来处理现实的图像语言,而是强调从中国传统的意象观念去把握现实。

进一步厘清这一现象,我们不难发现,很多当代油画作品表达了古人超脱现实、寄情自然的想法,反映出中国人特有的文人意识。姑且不论油画技术上的成熟性,单从油画被传入中国伊始,就热衷于表现民族特色的绘画题材。诸如上世纪初的徐悲鸿、刘海粟、李铁夫、林风眠等一批画家,潜移默化地将西方的绘画技法融入到中国传统的道德、文化、审美等精神观念之中,许多中国当代油画作品在密切关注现实的同时,赋予作品富有意象又风格迥异的艺术特色。像周春芽、许江、邱瑞敏、周一清等集中于江南的画家们,遵循中国文人画的观念,追求一种“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的精神诉求。艺术家眼中的世界是净化了的审美对象,其图像语言呈现出一种崇尚自然平淡的审美趣味。如宗白华所言:“山川大地是宇宙诗心的影视;画家诗人的心灵活跃,本身就是宇宙的创化,它的卷舒取舍好似太虚片云,寒塘雁迹,空灵而自然!”[4](P73)图像所传达的不再是单纯客观世界的再现,也并非主观精神的传达,而是在现实与虚拟之间找寻文人精神的象征主义色彩。

中国当代油画从总体趋势上来说正在摆脱“形似”的制约,以虚实结合的手法,主动再现阴阳和谐观念,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透过“立五行以正天时”的阴阳、五行等规律表达对人生命状态的参悟。这不但体现了四时的变化,而且暗喻了五行相生才能孕育人生的生机和活力。艺术家们大多以道家思想为本源,以“体知”方式参与体悟传统文人的内在精神,在不断地求知、解蔽中达到“大明”境界,他们将传统的人文精神转换成阴阳互生的关系,并呈现出一种生命价值和人格精神的自由与自觉,注解着“生生”循环往复的生态运演节律,阐明了生态运转的本源与生命价值的依循之道。生命实体并非孤立的存在,每一个生命体都是一个参悟生成的过程。唐代青原惟信曾说过:“老僧三十年前没有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等到参禅有所悟时,就觉得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了;彻底觉悟之后,依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在禅家偈语中,时常把内心比作“心水”,恰如《金刚经》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五灯会元》第十七卷)从觉性上讲,一切众生皆是佛,无论心斋坐忘,抑或澄怀观道,都源于听心中之水,见得真如本性。在参悟的过程中需要有凝神遐想、离形去知、天人合一。

与传统文人精神不同的是,许多当代艺术家着眼点是现实世界,他们兼顾了东西方文化精神,其参悟之道在于对当代人生命存在价值的追问和反思。与此同时,他们赋予了当代油画一种使命和责任:在多元化的世界格局中,建构中国当代油画的精神自觉。

对他们来说,在进行参悟之前,必须先立志。要有信心、有决心、有疑心。面对中国当代油画与世界的交锋,他们并没有文化封闭和故步自封,也不是一味地投合西方,而是力图突破传统的窠臼,从图像本身出发,将当代油画的观念性、哲学性相互融合,以期生成一种新的图像意义。在新的图像生成的过程中,从图像本身寻找一种信仰,这种信仰是在知觉与被知觉的关系中相互依赖和渗透,具体来说,是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从身体的知觉、听觉不断移情的结果。他们通过知觉与视觉的感官模式,将人与世界的关系上升为一种知觉体验,并赋予了“可见之物”具有“不可见之物”的理念。他们运用色彩、空间、肌理等艺术形式向现实世界传达知觉经验。这种改变不仅是图像本身的转变,同时也是一种整体的文化观念的转变。

六祖曾言:“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欣赏中国当代油画作品,犹如品一味茶,读一首诗,在文人精神世界中诉求一种当下的真实。在视觉文化视域下,中国当代油画立足于民族和传统,是一种“自我立法”,更是一种艺术自觉,是在立足民族性与本土性的前提下寻求自身的发展。新文人精神的建构正向我们诉说着这一未来使命实现的可能性。

参考文献:

[1]林风眠.东西艺术之前途[J].东方杂志,1926,(10).

[2][美]W.J.T.米歇尔.图像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3][美]阿诺德·豪塞尔.艺术史的哲学[M].陈超南,刘天华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4]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责任编辑:刘德卿)

中图分类号:J2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236(2016)01—0085—03

doi:10.3969/j.issn.1002—2236.2016.01.018

猜你喜欢

视觉文化
视觉文化元素在动漫设计中的应用
中职《计算机应用基础》课程教学中对学生视觉素养培养的探究
视觉文化语境下的艺术策展研究
图像叙事:MV的视觉文本解读
论当下电影艺术在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表现
涂鸦艺术的城市视觉文化表现
城市规划视角下现代化铁路枢纽站的视觉文化传播
当代消费主义语境下视觉文化的审美反思
一种艺术化现象:论象形拳的文化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