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

（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桂林541004；泰山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山东泰安271000）

整体与协同：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再思考

朱磊

（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桂林541004；泰山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山东泰安271000）

辅导员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骨干力量。辅导员的职业角色源于思想政治工作，其内涵随着经济社会和高等教育的变革、发展而不断丰富、拓展。辅导员的核心使命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生的“政治引领人”的初衷不能变。思想政治工作与业务学习、日常生活紧密结合的基本经验依然要传承。要用整体和协同的思维来看待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定位，回应时代要求，发扬优良传统，借鉴国外经验，突破高校辅导员的职业化困境。

高等学校；辅导员；职业角色

“角色”一词源于戏剧，原指演员扮演的剧中人物，现广泛应用于社会学和心理学的研究中。“角色是指处于特定社会地位的个体,根据社会的客观期望，借助自己的主观能力，适应社会环境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1]职业角色是人们在一定职业活动中扮演的角色，是社会对从事一定职业的人所形成的一种期望行为模式。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必须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正确定位辅导员的职业角色，推进辅导员的职业化、专业化、专家化，客观上也要求加强整体谋划，协同推进。

一、用整体、协同的思维来看待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变迁与冲突

改革的整体性，就是增强全局观念，把改革看作一个整体，看作是一个各系统有机融合、形成合力的整体化进程。改革的协同性，就是统筹协调改革所涉及的各领域各方面各环节，使其互相配合、协同共进，发挥“联动效益”和“共生效应”。

当前辅导员职业发展的困境主要在于三重角色之间的冲突和缺乏系统整体的思维。辅导员的职业角色源于思想政治工作，经历了从“政治辅导员”到“辅导员”的变迁。具体来说从最初的“政治领路人”的角色到“政治工作、业务工作双肩挑”，再到“事务性角色”凸显。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冲突日渐凸显。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推进，经济社会发生了深刻而复杂的变化，社会利益格局日趋多元，大学生的思想更加多元和复杂；互联网和新媒体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理念和方法提出了重大挑战；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逐步转向大众教育。这些现象必然反映到人们的思想观念中来，给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带来大量新情况、新问题。大学生在经济、学习、生活、就业、心理等方面的问题不断涌现。勤工助学、心理辅导、职业规划、日常管理等事务性工作不断扩展。与此相对应，辅导员的角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从“政治辅导员”变为“辅导员”。其原有的“双肩挑”，政治性和业务性两大角色被淡化，事务性工作角色事实上成了辅导员工作的重心。学生工作的复杂性、综合性与辅导员工作经验和能力不足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辅导员角色内涵的不断扩展与辅导员“责、权、利”的严重不对等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辅导员职业化、专业化的需要与辅导员过渡性角色之间的冲突日趋激烈。这些因素促使辅导员制度的改革必须提上议事日程。

当前辅导员职业发展的困境还在于思想政治教育系统中各教育主体之间相互分离，难以发挥整体效应。马克思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专门论述过分工和协作。分工意味着职业的划分，意味着不同种类社会劳动的分离与并存。但分工同样是把社会劳动看作一种“整体”和“总和”来看待的。马克思引用阿·波特尔的话说，分工的“基本思想在于配合和协作，不在于划分”[2]316。如果说协作一开始就意味着“合”，意味着“协同”“联合”，分工则可以看作“是一种特殊的、有专业划分的、进一步发展的协作形式”[2]301。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无论是学校内部的各教育主体，还是学校与社会、家庭之间的联系，都必须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不能简单地把辅导员的职业角色冲突看作是一种静态的冲突，而应看成是一个各教育主体相互作用的整体化进程。从高校内部看，至少存在着学校党政干部、共青团干部，辅导员、班主任，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专业教师四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队伍。思想政治教育应该是大家在党委的统一指导下，发挥各自的特点和优势，共同演奏的一曲和谐乐章。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中存在着有“划分”、少“协同”的现象，整体设计、协同育人的机制还未完全建立。从广度上看，思想政治教育往往被看作是学生工作和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的事情，学校其他部门和专业教师的参与度较低。从深度上看，思想政治教育还未能从全局的高度融入教学、科研、管理、服务的全过程，跨部门、跨专业的教育格局尚未完全展开。从评价机制上看，高校缺乏有效的激励机制吸引广大教师积极参与到思想政治教育中来，普遍存在着重科研、轻教学，重教学、轻育人的倾向。主渠道（思想政治理论课）和主阵地（日常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缺乏互动，第一课堂与第二课堂之间缺乏融合，学工系统与其他部门、条块之间缺乏配合。各支队伍自成体系、封闭运行、交流不畅，缺乏协同，严重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整体效果的发挥。从思想政治教育的外部系统看，在整体的育人格局中，家庭教育是基础，家风、家教在学生的道德养成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015年《教育部关于加强家庭教育工作的指导意见》中提到，家庭教育的现状和水平不容乐观，教而不当、重智轻德等问题突出，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健康成长和全面发展。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相比，社会教育的丰富性、深刻性、广泛性是不可替代的。2004年中央16号文件有一个基本判断，“全社会关心支持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合力尚未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上是社会性的，需要学校、家庭、社会的协调配合，共同协作。辅导员作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骨干力量，其作用的发挥既取决于自身职业素质，也有赖于其他教育主体的协同配合。

二、用整体、协同的思维来看待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初心与传统

用整体和协同的眼光看问题，还意味着必须正确看待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初心和传统。辅导员制度走过了60多年的风雨历程，有成功，有困惑。回顾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变迁与发展，要明确辅导员制度的初心是什么，传统是什么。只有不忘初心，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只有继承优良传统，辅导员职业化的改革才会有生命力。

“初心”源于佛教，“初发心而未经修行者为初心”。初心指佛门弟子踏入佛门之始，心中秉承的那颗赤子之心，内心怀有的最真诚质朴的求道之愿。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只有坚守内心的信条，才能功德圆满，洗尽铅华始成真。孙中山在《孙文学说》的序言中写道：“溯夫吾党革命之初心，本以救国救种为志，欲出斯民于水火之中，而登之衽席之上也。”在这里，孙中山将“初心”理解为信仰、理想、宗旨。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谈到初心。2015年7月1日，习近平在给国测一大队老队员老党员的回信中，高度赞扬他们爱国爱党爱民的感人事迹和崇高精神，勉励全国广大共产党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2015年12月11日，习近平在全国党校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强调不能“忘本忘祖，忘记初心”。这里的本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坚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2016年7月1日，在建党95周年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永葆建党时的奋斗精神，永葆对人民的赤子之心。不忘初心，继续前进，守其初心，始终不变，就是要坚守信仰，坚定理想，坚持党性，不断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向前进。

一般说来，我国高校的辅导员制度缘起于革命军队的“政治指导员”制度。红军时代的政治工作条例就规定：“政治指导员进行政治工作全凭本身直接接近群众和熟识红军战士”，“政治指导员不论在执行自己的职务上和个人行动上，均须做全体军人的模范，并且要在言论和事实上表现。”[3]1251951年政务院批准的《关于全国工学院调整方案》的报告中首次提出：“有准备地试行政治辅导员制度”，“主持政治学习思想改造工作”。1952年清华大学在关于设立政治辅导员制度向高教部、人事部的报告中明确提出：“由于今后政治工作必须密切结合学习进行，这些辅导员由于具有一定业务水平，及其在学习上的模范作用，对展开工作会是有很大便利的。”[4]《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普通高等学校辅导员队伍建设规定》《高等学校辅导员职业能力标准（暂行）》都明确辅导员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骨干力量。思想政治教育在辅导员的职业角色中，一直居于首位。作为大学生思想的引领者，作为大学生的引路人，辅导员首先要不忘初心，不负职责，按照“政治强、业务精、作风正”的标准加强自身建设。作为“立德树人”大格局中的一颗螺丝钉、一块砖，辅导员自身一定要钉得牢、站得稳。

不忘初心，并不是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面对困难和问题推诿躲避，而是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开拓创新，继续前进。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发展创新，既是一个态度、观点问题，也是一个思想方法问题。传统与创新是辩证统一的一对矛盾。如果传统一成不变，泥古不化，传统就会窒息；如果创新离开了传统的基本，也必定会迷失方向。

从理论上说，思想政治工作最重要的传统就是政治工作与业务工作相结合。“技术、经济、事务工作有其政治意义，政治工作也会带有技术、经济、事务性……单纯的政治工作，是没有的。”[5]社会生活的教育作用是最广泛和最直接的，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基础。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只有结合业务工作、事务性工作，才能提高思想政治工作的针对性、有效性，才能保障学生的成长发展。辅导员既不能囿于事务性工作，也不可能脱离事务性工作。也就是说要把辅导员的三重职业角色（政治引领人、业务指导者、事务服务者）看作一个整体，不能简单地排斥和拒绝事务性角色。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三重角色是等同的，政治引领人的角色仍然是首要的。

从实践上看，从1953年清华大学蒋南翔校长首倡建立政治辅导员制度开始，就提出政治辅导员要“双肩挑”。这事实上成为我国辅导员制度的典型模板，最重要的经验。“双肩挑”意即“两个肩膀挑担子”(蒋南翔语)，指一个肩膀挑政治工作担子，一个肩膀挑业务担子。思想政治工作紧密结合业务进行，政治辅导员同时承担思想政治工作与业务工作。清华大学政治辅导员制度的核心是红专结合，政治与业务渗透。“双肩挑”的政治辅导员制度既考虑了学生工作的实际需要，又充分考虑到辅导员自身的出路；将思想政治工作深入到学生生活，深入到业务领域，提高了思想政治工作的针对性、有效性。

1961年《教育部直属高等学校暂行工作条例（草案）》（高教60条）事实上推广了清华大学“又红又专”的政治辅导员制度模板。1978年6月23日，邓小平在听取清华大学负责人的工作汇报时，对清华大学的辅导员制高度肯定，明确指示说：“从高年级学生和青年教师中选人兼职做政治工作，经过若干年的培养形成一支又红又专的政治工作队伍，这个经验好。”[6]这是邓小平对政治工作与业务相结合方式的肯定，对“双肩挑”政治辅导员制度的认可。1978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暂行工作条例》恢复了“双肩挑”的政治辅导员制度，政治辅导员既坚持业务学习，又做思想政治工作。1980年3月12日，邓小平在中共中央军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将清华大学的经验推向了全国，在谈及政治思想工作时再次提到：“清华大学的经验，应当引起全国注意。又红又专，那个红是绝对不能丢的。”[3]2901994年《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学校德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积极支持和发展‘双肩挑’的制度。”[7]2016年4月22日，习近平在致清华大学105周年校庆的贺信中，高度肯定了“又红又专、全面发展”的清华文化。“又红又专，全面发展”作为清华的人才培养特色，被誉为清华的超级校训，也成为清华大学辅导员制度的底色。清华大学的“双肩挑”模式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也是应该继续坚持的传统。这是因为辅导员队伍作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骨干力量的角色没有变；“双肩挑”在思想政治工作中的优势没有变；社会对又红又专的高层次人才的需求没有变，而且对人才素质的复合型要求更高。

三、整体与协同：借鉴SLI理论对辅导员职业化、专业化的再思考

“学生事务管理”是典型的美国式术语，在通俗意义上类同于我们的学生工作，其产生源于高校学术事务和学生事务的分工。美国学生事务管理历经几百年合一、分离、再融合的过程，历经了“替代父母制”“学生人事工作”“学生服务”“学生发展”多种模式，最终形成了现代学生管理的模式。1996年美国大学人事协会(ACPA)发表《学生的学习是当务之急——学生事务的含义》一文( Student Learning Imperative；Implication for Student Affairs，简称SLI)，开启了以SLI为理论支撑的现代学生事务管理模式。

SLI理论的核心是“学生的学习是当务之急”，将“学生的学习”作为学生事务和学术事务的共同目标，学生事务是对学术事务的补充，二者协同实现学生的成长和发展。在SLI理论的指导下，大学根据学生发展的需要，设置不同的项目化、专业化的学生事务服务项目。SLI理论以学生事务要以促进学生学习和个人发展为核心，体现了“以学生为本”和“以学术为中心”。SLI理论基于两个基本假设：一是大学生具备综合的认识和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具备一定的职业、家庭、生活、社会等方面的知识和经历，要鼓励学生的创新精神、个性发展并确定行为界限；二是学生事务人员作为教育者，与其他教职员工、学生共担责任；并单独或联合其他机构和部门，提供优质的项目化、专业化的服务，促进学生学习和个人发展。

SLI理论的实质在于学术事务与学生事务协同实现学生的成长和发展。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SLI理论中读出“整体”“协同”四个字。思想政治工作、学术事务、学生事务是一个整体，统一于“培养人”这个基本点。思想政治工作与业务学习、日常生活互相促进，紧密相连。如毛泽东所言：“红与专、政治与业务的关系，是两个对立物的统一……一方面要反对空头政治家，另一方面要反对迷失方向的实际家。”[8]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的引领者”“学业的指导者”“学生事务的服务者”三种角色是无法完全割裂开来的，也就是要整体看待这三种角色。选拔、培养、重用、留住具有“深厚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扎实专业知识和宽广知识面、较强组织管理能力”的专家级辅导员不仅是必需的，也是可能的。“经师易得，人师难求。”“既能传授知识，又能弘扬道德”的人师是中国传统文化对教师的最高嘉许，当然也是对辅导员的最高期许。客观地讲，“双肩挑”乃至挑更重的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是一种内容跨度大、工作强度高的特殊培养。SLI理论注重“整体”，更注重“协同”，这就需要“大家一起挑”。思想政治教育不是辅导员的“独奏”，而是全校的“大合唱”。要让全体教职工都明白，更担负起应尽的育人职责，“协同”实现大学生的全面发展。要把“立德树人”作为全体教职工的“主战场”，要把教书育人作为包括思想理论课教师在内的所有任课教师的“主渠道”。要把日常教育、管理、服务作为包括学校党政干部、辅导员班主任在内的全体教职工的“主阵地”。真正做到教书育人、管理育人、服务育人、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要把勤工助学、心理辅导、职业发展、日常管理服务等方面的工作尽量项目化、专业化。辅导员除承担一些必要的、必需的事务性工作外，其工作重心应放在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和学业发展上，这是破解辅导员角色无限扩展的关键。往远了说，协同意味着必须整体规划大中小学的德育体系。人的发展是一个通过教育逐步形成和发展的过程，是一个大中小学纵向衔接、横向贯通、螺旋上升的过程。协同还意味着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三者结合。在培养目标，资源共享、人才队伍、管理考核等方面实现全过程协同，并始终围绕“为生之道，为人之道，为学之道”进行。

总之，辅导员职业角色的定位应该是，围绕一个中心：立德树人；突出一个重点：思想政治教育是辅导员角色的灵魂；协同做好三项工作：思想政治工作、学术事务、学生事务。

[1]周晓虹.现代社会心理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36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3]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4]方惠坚.双肩挑：清华大学学生辅导员工作四十年的回顾与探索[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5-6

[5]陈云文选（1926-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188.

[6]冷溶,汪作玲.邓小平年谱：1975-1997[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331.

[7]教育部思想政治工作司组.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重要文献选编（1978-2008）[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205.

[8]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351.

责任编校：汪沛

Integration and Coordination:Rethinking the Role of Political Advisors

ZHU Lei
(College of Marxism,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 541004,Guangxi,China; 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Taishan University,Taian 271000,Shandong,China)

Political advisors are the backbone of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t higher learning institutions. The role of political advisors originates from their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work.Its connotation becomes richer and deeper with the reform and development of economy,society and higher education.The core mission of political advisors is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The role of students’political guide can never be changed.The basic experience of combining their work with study and daily lives should be inherited.The role of political advisors should be examin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integration and coordination.We should respond to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times,carry forward the fine tradition,draw lessons from foreign experience,and break through the professionalization plight of political advisors.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earning;political advisor;professional role

G641

A

1003-4730(2016)06-0165-04

时间：2017-1-20 15:33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4.1045.C.20170120.1533.035.html

2016-06-22

朱磊，男，山东宁阳人，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泰山学院讲师。

10.13757/j.cnki.cn34-1045/c.2016.06.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