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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叶广芩动物小说的语言艺术

2016-03-15李名奇

关键词:叶广芩文辞蚂蟥

李名奇

(湖北工程职业学院,湖北黄石435003)

初探叶广芩动物小说的语言艺术

李名奇

(湖北工程职业学院,湖北黄石435003)

在中国当代动物小说作家群中,叶广芩可谓独树一帜。她以一个女性作家独特的艺术眼光,进行语言的打磨,使她的动物小说语言闪现出不一样的艺术趣味。

叶广芩;动物小说;语言;艺术美

叶广芩,这位格格作家,这位鲁迅文学奖得主,这位国家一级作家,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公开发表作品,迄今为止,已发表专著二十余部,有着不同寻常的造诣和贡献,是中国文坛最具代表性的实力派女作家。在叶广芩卷帙惊人的作品中,小说占据有相当一部分的份额,多部作品被编为电影,2004年,叶广芩推出了《老虎大福》、《黑鱼千岁》两部动物小说专著,将写作触角伸向了现实社会,揭露了人类在生态问题上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让读者的心灵受到巨大的震撼。

文学作品,说到底,就是语言艺术,“优秀的作家的优秀作品,总是通过独特的语言形式而星斗般地闪耀在时间的长河之中的。非凡的思想须非凡的语言来固定,方可存之久远。”[1]的确,无论多深刻的思想,多深厚的内涵,都要借助语言来表现,离开了语言,就没有了文学。自然,成功运用语言,更是小说创作成功的关键,汪曾祺曾说:“语言不只是一种形式,一种手段,应该提到内容的高度来认识,语言是小说的本体,写小说就是写语言。”[2]小说以故事吸引人,以人物形象感染读者,以字词句为载体。叶广芩的动物小说之所以取得很高的成就,原因之一就是她的动物小说,在语言艺术方面独树一帜,在她的动物小说中,语言上特别下功夫,叙述动物故事的语言多味、幽默,还具有哲理性,富于修辞色彩。

一、古文辞的引入

动物小说是作家通过描写动物故事向读者传达思想的书面载体,要达到吸引读者、说服读者、影响读者的目的,就必须注意表达的艺术性。在小说的写作过程中,恰到好处地引用一些古文辞,可以增加文章辞采,丰富小说的艺术性,从而增强作品的感染力。叶广芩的动物小说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她的动物小说风格独特,经常在开篇就引入一些与故事内容相衬的古文辞,形成了高雅的艺术格调。这种融叙事、抒情于一炉的引用手法不见斧凿痕迹,使得古文辞和动物故事相得益彰,大大丰富了小说的内涵。

《老虎大福》开篇引入了唐人张籍的一首诗:“年年养子在空谷,雌雄上下不相逐;谷中近窟有山村,长向村中取黄犊”。运用古诗词形象地刻画了老虎亘古不变的生活习性,阐明了老虎的生存方式,老虎觅食是自然的法则,古诗词的内容显然和小说中老虎被迫迁移,闯入了人类居住的地方而遭到杀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见,古诗词的引入既刻画了动物主人公的形象,有深化了文章的主题,这种引用达到了增强表达效果和强化艺术魅力的双重修辞功能。再不防看看《长虫二颤》篇首一段古诗词的引用:“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这段古文辞引自《孙子兵法》,作家通过引用,让读者早早就清晰地认识到了蛇的特性,离开身体的蛇头在一定时间内仍可存活,这是脊椎动物的本性,人不行,但是蛇可以。这种巧妙的安排,显然是为小说故事中老佘杀蛇,却在第二天被蛇头所咬的情节做了很好的铺垫,同时,和故事的内容相映衬,相呼应。

显然,在小说中对古文辞的引用,情形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作用都不小。叶广芩的动物小说对古文辞的引用,得恰当得体,点到为止,使所引用的古文辞真正成为了主题表达的需要而不是累赘,同时她对古文辞的引用,自然贴切,灵活巧妙,并没有卖弄才学的嫌疑,也不是硬凑几句附庸风雅,她对古文辞的引用,有利于情节的展开,有利于人物的刻画,有利于主题的深化,有利于点染意境,从而使读者因此而产生共鸣。

二、幽默的格调

叶广芩是一位在我国动物文学创作中有影响的作家,她以特殊的幽默艺术独树一帜。叶广芩在创作动物小说时,采用幽默的笔调,使其产生一定的喜剧效应;但读者在嬉笑之余,总会从中咀嚼出动物悲剧的意味,后者比前者更为浓烈,令人久久难以忘怀。这种幽默因素与悲剧因素相交织,构成了她动物小说幽默艺术的独特景观,她不滥用才华,不晦涩,不油滑,朴素精炼,形象而幽默,很少有说教的味道,是一种快乐语言。

叶广芩动物小说中的语言是在准确基础上的幽默、机智、风趣,这说明作者在观察人和事时是非常精细的,而且并不仅仅停留在表皮上,而是深入到骨子里,把描写对象的精神状态剥开来展示给读者看。比如《猴子村长》中作家在刻画那些基层干部着装的讲究时写道:“当时乡村干部的流行服装是黑呢子中山装,却永远是一身干部制服……最终都会被穿成油光发亮的黑……那件干部服永远不会正儿八经地穿在身上,得披着,很匆忙又很随意地披着,露着里面的毛衣”,幽默,风趣,仿佛有股透视灵魂的力量,这种从外表出发,直逼描写对象灵魂的写法,比静止的外表描写不知道生动了多少倍,不仅仅是外表的摹写,连描写对象的精神状态都画出来了,不多的一段话,就把那些酸讲究、粗俗、生硬摆架子的领导人活画了出来。再比如写村长侯长社,他和父亲一起找到了祖父的遗骨,下葬时,父亲要把一支祖父的老式猎枪放进棺材,而他不同意,说祖父“背着枪到那边还要接着打仗么”之类的话,作家还深刻地道出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天知道“骨头是谁,也说不准是哪个民团混混”,硬是被他父亲背回来当了先人,当他因为是红军祖父的孙子的原因,县长可能要提拔他,乡长也来巴结他时,他却心里喜滋滋的,幽默风趣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极有讽刺意味,语言虽然简单,却是一种生动的幽默、机智和风趣,给了读者最贴切最生动的印象。再比如山民们讨厌那些猴子,又奈何不得,“因为它们个个身上都背着国家给发的‘免死牌’,成了真正的‘齐天大圣’”。读者碰到这样的的语言,很自然地要有个停顿,品味思考,无形中就会加深印象,对作品的理解也会产生好的影响,使叶广芩的动物小说染上了一层优美的艺术色彩。

叶广芩动物小说的幽默呈现出婉而多讽的审美特性。创作实践中,她使自己的幽默风格去粗取精,寓庄于谐,沿着深沉蕴籍的轨道向前发展,臻于成熟,并将幽默艺术提高到一个新水平,放射出奇光异彩,成为她动物小说作品深受欢迎的重要原因。

三、多种修辞手法的运用

文学语言的形象性取决于文学的形象性。文学要活生生地描绘艺术形象,就必须有形象化的语言。而形象化的语言是通过对的事物的具体描绘,给人以实感,从而区别于说理语言的科学性。为使语言具有形象性,叶广芩使用了许多修辞手法。

叶广芩为了语言表达的需要,她在作品多处运用了比喻,将抽象与陌生的概念转为熟悉的形象,她对这一修辞手法的运用,不是刻意咬文嚼字,更不是玩弄语言游戏,她完全是为了表达一种深沉的感情,使得她的动物小说,既闪烁着感情的光辉,又闪烁着语言的光辉。仅《黑鱼千岁》中比喻的用例就很多,不妨择几句仅作粗略分析。开篇对雨的一段描写,作家就用比喻等多种修辞格,绘制了一幅气势滂沱的春末夏初乡野雨景图,用“旋成了一个大大的喇叭”来比喻自东向南的气流,新奇而陌生;用“巨大车轮碾压地面”、“兵器相交的撞击,马的嘶鸣,人的呼喊,狗的狂吠,兽的喘息”来比喻呼啸的风声,不仅写出了人的感觉,而且表现出大自然的威力,大有横扫万物之势,不仅描绘了风雨雷电这些自然现象壮美的景观,也表现了令人敬畏的大自然的神秘和令人神往,与下文引用汉武帝狩猎的传说交相辉映。这段写景还兼用了其他的修辞手法,“夹裹着一切声响,夹裹着一切能带动的物件,腾空而起”,用拟人、夸张、通感的手法来修饰气流的运动状态和气势。文章在描写黑鱼不同时候的几处外貌时,就反复用到了比喻,第一条困在水洼里的黑鱼在静谧的水底游来游去,想逃离水洼,叶广芩把黑鱼比喻成了一匹“关在笼子里的狼”,深沉地传达出黑鱼对自由的渴望,刻画了黑鱼焦躁无援、恐怖逼近的神态,营造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氛。

要表达就要修辞,修辞和表达总是形影相随。所以,叶广芩为了提高语言的理解和表达能力,她恰当地运用了通感这一修辞手法。以《山鬼木客》为例,其中就有大量的比喻和通感等的修辞手法,如“他的‘人吼’被对面的山岩撞回,碎成无数丁当作响的碎片,散落在他的脚下,散落在这片树林的草丛中,拾掇不得……”作家从接受美学的角度让感觉器官的感受互换,把听觉和视觉、触觉沟通起来,用形象的语言使感觉转移,凭借感受相通,互相映照,以启发读者联想,体味余韵,用来渲染并深化语言的意境。总之,叶广芩动物小说的语言真实、自然、精炼,而且生动。

修辞离不开语言,语言也离不开修辞。有人把语言和修辞比作烹调和烹调技艺的关系,很形象,很贴切。叶广芩多次运用了拟人这一修辞手法,使人读后,余味无穷。蚂蟥在现实中,是人们惧怕,也很讨厌的吸血虫,但是在《山鬼木客》中,它们也显出几分顽皮,陈华走近蚂蟥时,“蚂蟥们兴奋又紧张地传递着信息”,“它们清楚地看见了”陈华那张熟悉的脸,“嗅到了”陈华身上,毛孔里散发出的甜酸的气息,蚂蟥们一个个“身体由于激动而微微战抖”,等到陈华躲过蚂蟥们的身体走远以后,“草间响起了蚂蟥们失望的呐喊”,它们还说埋伏一个月捞了空“不公平”。此处,作者运用拟人生动形象地写出了蚂蟥生理上的特点,栩栩如生,使读者对蚂蟥产生鲜明的印象,感受到作者对蚂蟥们强烈的感情,这样的描写不仅使蚂蟥具有了人的感情,也使得文章更具有情趣、更生动、更耐人寻味。

阅读叶广芩的动物小说会得到高度的阅读快乐,就像陈超说的:“它既吸引你又打击你,你迷醉地进入了这‘舒心的折磨’,只是爱读,读下去,读到底。”[3]叶广芩依凭感觉的真切和情感的真实,运用非常规的、变形的手法将她对客观世界的主观印象投射到对象上,她对多种艺术手法的运用,将人们日常熟识的世界呈现出非同寻常的艺术韵味。

[1]何立伟,等.关于文学语言的对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2]汪曾祺.中国文学的语言问题[A].汪曾祺文集[C].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

[3]陈超.写作者的魅力[J].长城,19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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