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向云

传说中的那只蜗牛

姚向云

我现在所教的班有个男孩小北，去年刚上一年级那会儿，动作特别慢，教了二十多年书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了这样一个孩子。他平常喜欢独处，少有规则意识，一切都按自己的节奏行事。说话慢条斯理，思维也跟常人不在一条时间轴上，你问他东，他跟你说西。有意思的是，当你找他说什么事或请他更正作业时，他当时不理不睬，仿佛什么都没听，但过一会儿又会来找你，将你的问话完整地复述。这孩子，感觉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北喜欢看书，知识面很广，心血来潮时他会缠着我听他讲书中的那些我从没听过的故事。他学习习惯和自理能力跟同龄孩子比相差甚远，课堂上做练习时，别人都做完了，他还没动笔；大课间同学们都去了操场，他总是一个人在教室坐着不动；放学排路队孩子们都走了，他还在教室里磨蹭。课桌周边的地上全是他的物品：书、作业本、文具盒、水壶、衣服等。经常忘带书和作业回家，即便带回家也常常不完成作业。

记得一年级开学不久的一次课间，我请他到办公室补做课堂练习。我对他说：“小北，你做练习一定不能这样拖沓，老师布置完作业你要快速动笔才行，否则你的练习永远做不完。”他说：“老师，我妈说我是‘传说中的那只蜗牛’。”言下之意我天生就这么慢，无法改变。听了他的回答，我顿时无语——蜗牛，还是传说中的那只蜗牛！这是小北妈妈对他的期许吗？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与众不同了，原来事出有因！我心想：孩子，老师决不能让你做传说中的那只蜗牛，我要让你成为一只跑得快的小白兔。

从此以后，我开始关注他，帮助他。课前，我会早几分钟到教室指导他先清理好自己的物品，督促他做好课前准备；课堂练习时，我会第一时间站到他座位旁指导他完成练习；布置作业时，单独检查他的书和作业本是不是都放进了书包；下午放学时，亲自去教室和他一起清理好书包。就这样，差不多坚持了一个学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行为习惯慢慢地有了好转，动作也比以前快了，丢三落四的现象也有所缓解。渐渐地，小北对自己的学习有了要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在意起自己的成绩了。

二年二期的一次单元考，他得了80多分。试卷讲评课后，孩子们都到教室走廊排队准备去进行大课间活动，唯有小北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而且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走近他询问不去做操的理由，可他一直不做声。刚上完数学课，会不会与这次考试有关？于是我试探道：“小北，是不是因为考试没考好呀？”我这一问触动了他心中那根敏感的弦，他抬起头大声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而伤心。看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心酸也欣慰——他的懂事和进步，我看在眼中。看他伤心的样子，我马上安慰道：“小北，老师觉得你这次考试还不错呀，干嘛这么伤心呢？当然，伤心说明你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老师为你高兴。可哭解决不了问题，关键是要找到失误的原因。来，我们一起去教室坐下交流交流。”

刚坐下，他便哭着对我说：“姚老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我对他说：“小北，你千万别这样说自己，你怎么没用呢？在姚老师的心中，你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男子汉，你这个学期进步很大，而且一直在进步。一定不能因为一次小小失误就否定自己，就认为自己不行，这可不像个男子汉。还记得自己一年级的样子吗？”

他摇了摇头。

“一年级的你，桌椅周围地面上全是你的物品，什么书啦、文具盒啦、衣服啦、水壶啦，对不对？”

“是。”

“那你现在看看你的桌椅底下还有没有你丢的东西？”

“没有。”

“那你还记得一年级时候姚老师帮你清理过多少次书包吗？”

“很多次。”

“现在你还需要姚老师帮你清理书包吗？”

“不需要了。”

“小北，这就是你的进步，说明你长大了。你怎能说自己没用呢？”

听到此，小北笑了，笑容中充满着自信和感激。然后，我让他拿出试卷，帮助他分析了出错原因。通过分析，告诉他今后在做作业或考试时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类似错误的发生。听完我的建议，他开心多了。

随着交流的深入，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对我说：“姚老师，我觉得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心里玩’，如果把‘心里玩’这个毛病改掉了，那每个人的成绩都会很好。”

他说的“心里玩”是指做事不专心，也有“心不在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思。我肯定了他是个会思考的孩子，还告诉他上课一定不能“心里玩”。如果上课“心里玩”，该学习的知识就学不好，考试就不会有好成绩。聊着聊着我们之间气氛越来越轻松。我告诉他，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跟自己生气，因为生气对身体不好。同时指出不能因为不开心就不去做其他的事。比如说：你今天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而生气，就不去参加大课间活动，这样做对吗？他摇了摇头。“下次记得遇事冷静思考，有想不通的时候就找姚老师聊一聊，也许我能帮助到你，好吗？”他开心地笑了笑：“好的，谢谢姚老师！”

听了他发自内心的回答，我由衷地高兴。

每一个孩子都有被理解、被尊重、被重视的需求，只要老师真正地爱每一个孩子，以自己的爱心、耐心、细心去打动、感染、帮助每一个孩子，一定会欣喜地看到他们的进步和成长。我相信：哪怕是“传说中的那只蜗牛”也会有“动如脱兔”的一天！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