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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间(七首)

2016-03-07林子懿

诗林 2016年2期
关键词:后现代蟋蟀

林子懿

西 山

正在被太阳落下

那树梢上的黄金可不是他的

他指的是观察者

或者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在这首诗里

绿皮火车不着急往前开进

在华北平原上

到处都是西风的缺口

的确,华北地区的人太多了

有人正从那缺口里飘逝,寻找隐忧

而山的外面还是几片白云

还是那些焦黄的斜影子

只是方向相反

有人说:客从外来,疲而忘达

铁皮烟囱已从路边的砖房内起身

正像世世代代劳作的那个样子

他让我想起这件事情的意义

或许和生命拧在一起

人人非死于前行不可

我只是想慢一点

走到家乡那条山脉的后面去

儿时曾走了一个下午

也许中年就要开始

重走这一生

就这样被北风堵在了山前

你不能再走了

有人说过,山后面的一种蝈蝈

力气大得能够搬起石头

现在我相信这句话

他一定是来自一位

鸡皮鹤发的老人

是把烟黄的手指提在窗外,指给我看的那个

“开过前方华北平原上最长的那条隧道

便是石家庄了”

黑午山

不能在磐石上歇久

说出这句话,小李的肚子便开始下沉

从山头往下十米,便是一条小溪

我们拿着铁锹,栽完了三棵黄栌树

黄昏便把那条金黄色的围脖

扔在了我们的脚下。就在这里

继续挖。当我们的树苗被来自云彩上面的风

踩得舍弃了一身的零碎

小李也把他腹疼的产物

栽进了第四个坑里

这是来自他体内的树

“而溪水,总是要流下去

并经过人家的”

杭州眼

空间把内部的锚抛向尘世眼中高贵的青天,

而雨在下,我感到体内的云也所剩无多。

况且在这样一个不高不低的海拔,

也没有哪片云是刻意的。谁的眼皮子底下藏

有云烟?

谁的老天爷不是一副晴朗的模样?

即使雨还在下。

杭州城近了。翻过的报纸还能再看一遍,

如果不考虑面子,空中小姐推过来的橘红色

饮料,

还能多要一杯。你的水分正在流向地面。

只有云彩上面偶尔拔出更高的云,

只有平坦的大草原,能够长出云一样的桉树。

一头巨象从南踱步向北,鼻子幽深,垂入对流

层。

我听到下面的孩子在叫喊:彩虹!彩虹!

但在天上,所有人都假装睡觉,紧闭着嘴,

他们用鼓膜呼吸。我是一个例外,

这也是刻意营造的。

那两颗悬在翅膀下方的大眼睛,吸进了云烟,

把天空深处的龙吟打散,

把这现代主义的辎重,重新抛回尘世。

棉花的一块脏了,好像掺了假。

而真实的情况是:山峦上空,已有白鹰在那里

飞翔。

只把羽毛从明暗处飘下来,准确无误,

十层龙象与伏虎,刚好被它拨开。

山水间

小路从这里往上看,看见洋人,

狗,老头,老太太,学生,

但背着书包的只有我一个。

有部队的院子,闭得好大一扇门。

有黄槐伸出手帕,

竹子立如标枪。

心脏被我含在嘴里,如此寂静,

不再发出表音。

那个清晨仿佛走了很远,

但我猜,没有走到苍山体内去。

也仿佛身体仍然睡着,

把客栈那张被行囊压软的木床,作为疆土。

而洱海就在我的身后醒来。

它蓝色的背脊,已经蹭得山脚下的那两座小

庙,

无处藏身。只欠一个哈欠了,

我想让它们的金黄色屋顶雾霭飘散。

我还想停下来,并转过身去。

只有两个女学生,能明白我的意图,

她们走得太慢,

俨然不能逃掉旅人的目光。

此刻,天空重新漏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我想除了太阳,

再没有什么能够填补这存在的稳态。

莉莉夏至

警察——是我们给扁头蟋蟀起的外号

孤独,并不弱小

如果青菜叶是一架梯子,它还想把歌声

爬到那株嫩黄的倭瓜花上面

近在咫尺也仿佛是一种缺憾

如果它,肯再收敛一点

仿佛那风是从土壤中汩汩涌来

我们这短暂的小骄傲,就要被一筐挑到

淡蓝色的燕山余脉上面去了

十多年后,偌大的卑微潜伏在那里

而她也早已用一根蟋蟀的左腿

喂饱了那只蟋蟀

相比大个儿的“江米蚱”

纯绿色的蝈蝈翅膀总是软的

触角上压弯着夕阳的光

目送她从灰色的山墙,迈到瓜田里去

昆明秋天

不作游记,不写日记,不晒后现代家底。

鹊鸲是后现代还是飞机是后现代?

马齿苋是后现代还是泰国可乐是后现代?

四川人把辣椒糊糊推到了云南这一桌,是后

现代,

还是昆明人把米线连锁到天津是后现代?

中心城区再往边上一点,铺展开工棚和钢铁

辎重,

在很多地方,在很多人眼中,

这是后现代。

不管收不收过路费,大象从不取道这里。

遥远的南方,昆明人眼中的南,

厮缠着澜沧江一直向南流去。

当哈尼族的小伙子在家乡湿润的红土坑,

挖出了一枚炮弹,没有炸响。

他很庆幸,并高兴地引来朋友参观。

而千里之外,在昆明,就会产生一次地震。

地震能够让泛着油脂的橡木地板上,多出一

小粒烟灰,

也能够使,几乎不见外人的黄槐决明打一哆

嗦,

赶紧扔掉攥了一个夏天的黄色的骨朵。

这是云南师范大学呈贡新校区冷寂的一角,

一个诗人注意到了它,但他保持沉默。

不一定

“我死的时候不要你哭,你不一定

过得比我好。”

我正在年轻,许多不一定的事物

还不能够就这样被我领上天空。公园里土湿了一条英俊的狗可以像人那样,侧着身子躺下

我就这样想村子里,一些老人应该也可以

他们都已是松树上,跑丢了的猴子

还担心什么呢?没有人说破来历

晚上的牌九推不过九点,从那个

年代过来,梦也是按计划分配的

如果时间允许

你还可以把天上出土的月牙,焖成一锅小米饭

滋滋地响着。当风又吹起来,我转过了亭子

也转过几棵树。春天到了它们又该绿了,可是那只狗

你还不抬起头来

“我们这些曾跟着上面

闹过的,早已经成为哑巴。”现在风不吹了

“反正右派们

活得比我精神。”

而我还年轻

村子里的事情都老了。我看见阳光像土

渐渐埋到了狗的身上,它不站立

只是冲我,吠了一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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