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璇

（厦门城市职业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8）



“庖丁解牛”对于钢琴基础教育的启示*

何 璇

（厦门城市职业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8）

摘 要：中国的先哲庄子在《庖丁解牛》的寓言中讲述的，是解牛的技艺。钢琴演奏的技艺复杂而艰深，怎样让初学者在较短时间掌握正确的方法，有效学习和练习？本文从寓言故事中借鉴了几点作为钢琴基础教育的箴言，如抓关键，从弹琴部位的关节的紧张与放松着眼；如何处理音阶、和弦、背谱等。为从事钢琴基础教育的实践抛砖引玉。

关键词：庄子；《庖丁解牛》；钢琴演奏；钢琴教育

《庖丁解牛》是庄子《内篇·养生主》中的一篇著名故事。古往今来，它从养生、处世之道、艺术的境界等多个角度给予人们灵感和启示。钢琴及钢琴演奏，是近百年来的舶来品，我们却也能够从庖丁解牛的故事中体会出关于钢琴基础教育的启示。

故事是这样的：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碕，砉然嚮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譆，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始，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之今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肇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1］

庄子笔下，十九年来刀刃若新发于硎的良庖，追求的是“解牛”之道。而游刃有余的“道”，自有一番常人难以察觉之“技”。其实“解牛”是技；演奏一门乐器是技；传授钢琴弹奏的技艺，让儿童通过正确的弹奏方法，收放自如的演奏钢琴，也要讲究技巧。

涅高兹说：“有多少音乐就有多少技术问题。”［2］也有人说钢琴演奏是人类最复杂的运动行为之一。如何让初学者沿着一条有序的途径，有效的掌握弹奏技能，发展技术，把千变万化的音乐语汇融会贯通呢？

一、批大郤，导大……技经肯肇之未尝

这句话的意思是，解牛时，在牛身体大关节空隙的地方，顺着经脉的流行，一刀下去把它解脱开了。肯肇，就是关键。它告诉我们，要处理好关键和枝节。

通常认为，钢琴弹奏的基础是三种弹奏法：非连奏、连奏和断奏。这三种奏法在训练中各有侧重点和不同的音响效果。无论哪种奏法的讲授和训练，都应该把手指与手腕、手臂的协调；明确各个关节的任务，放在首位。可以说，钢琴演奏无一处不是“肩—腕—指”三点一线，浑然一体，合一而动的结果。

“观察幼儿早期的活动，婴幼儿在抓一个小物体时，是使用整个手掌和五个手指”［3］。当孩子用手指去触键，想让琴键发声的时候，通常是手腕、手臂共同用力。然而，钢琴技能，却要求手指既结实又灵活；手腕既放松又稳定；手臂既松弛又能够调节力量。因此学琴伊始，要以克服各个关节共同用力的本能为首要任务。

具体来说，手指支撑，“支撑”在辞海中的注释是：“设置在某种主要承重结构之间的构件。”对于弹奏钢琴的手指，最重要的是第一关节和第三关节（大指只有两个关节）在琴键上的支撑。

手腕适当放松，赵晓生先生把手腕比作弹簧，即“有弹性的放松”［4］。在钢琴演奏中，肘、臂、身的力必须通过手腕传递到指尖，因此要避免手腕的僵硬用力和过分放松。

手臂是调节阀。大臂对于整条手臂乃至指尖的操纵，犹如打太极拳，是以连绵不断的、均匀持续的缓慢内劲为根本的。手臂既要求松弛又不可过于下沉。

手指的支撑为手臂的放松与手臂重力的传导提供基础；手臂的放松、协调及重力又为手指的运动提供最有力的方式和能量支持。即使习琴的孩子年龄尚小，也要把手臂、肘、腕、手指的辩证关系给学生讲清楚，并贯穿在练习中。实践中，常会遇到一些琴童，学了很久的琴，连各个关节名称都不知道的，老师只是强调手在琴上要像握个鸡蛋，这种为了手型而手型，是没有意义的。还有的没有经过手指支撑的断奏学习，直接进行连奏学习，这就像让一个还不会走的孩子去跑，必然要摔跤的。跳音不指出指尖对琴键的拨动，一味要求时值短……这些舍本求末的教法值得探讨，抓不住动作的要领，孩子练得南辕北辙。只有明确了关节任务的训练，才会有的放矢，真正提高学生的“功力”。

俄罗斯著名钢琴演奏家、教育家列文认为“音阶是练习连奏和断奏的最好教材”［5］。音阶和琶音的学习之于乐曲，犹如工厂加工好的半成品。掌握规范的指法、熟悉键盘位置，会大量的用于乐曲当中。音阶的教授也有“肯肇”。

音阶弹奏中的关键无疑是大拇指，穿指（转指）、跨指时各关节的配合。训练好大拇指从其他长指头下面穿过去时指根的支撑，手腕随之少许转动；跨指时长指头挥动时手臂跟随放松，大拇指能够在琴键上自如转动，其他手指的跟着移动手位就自然扩展了音域和跑动范围。

教学中，往往遇到学生记不清楚指法和键盘位置，在不该穿的时候穿指，跨指用错了手指，因而产生畏难情绪。其实分析之后我们会发现，一组音阶有七个音。七个音中，左右手的一、二、三指分别弹两个音，只有四指只弹一个音。例如，C大调音阶中右手四指弹Xi，左手四指弹Re，记住四指的音，就不会穿错或跨错，其他手指顺着走就可以了。

背谱是钢琴弹奏必须掌握的技能。教师要帮助学生找到音乐中的关节——乐句与和弦。音乐不是一堆群无组织、没有关系的单音，它有自身的语汇、句法和段落。教学中我们要给学生指出音乐不是一小节一小节的组织，乐句是音乐的基本单位。最初教他们如何划分乐句，逐渐让学生掌握音乐的脉络与形象。

和弦不像文字中句子的连接那样自由，它的解决和模进是有规律的，尤其是早期学习古典时期的作品。让学生从简单的三和弦认起，记起，结合听觉的色彩分辨。依照和弦的记忆去背谱，是不错的方法。

二、技经肯肇之未尝，而况大軱乎？……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軱，就是大的骨头，解牛时，刀只从“肯肇”关节的缝隙解牛，而不去硬碰硬砍大骨头。既能轻松解牛又不损伤刀。这提示我们在教学中要避免盲目和蛮干。

首先，要结合学生的年龄特点，合理的安排作业和练琴时间。

学龄前儿童的曲目应短小，建议家长给孩子把练琴时间分隔开，不要一次练得太久。著名大提琴家马友友最初学琴的时候，他的爸爸每天只让他拉十分钟的琴，但要求这十分钟必须精力集中。其实四岁左右的孩子注意力集中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十分钟。幼儿不可持续练琴时间太长，在疲惫或精力不集中情况下强迫练习，不仅无益，甚至适得其反，造成孩子总是不能集中精力，影响完整性。随着学生注意力集中时间的延长，逐渐增加练习时间。

其次，要照顾到学生的生理特点。

孩童手臂短、手小、各个关节和肌肉等比较软弱。因此，不要让学生弹奏过于宽的音域。比如音阶，先从两个八度学起，待学生掌握了指法规律，身体、手臂也张长一些了，再扩展为三个、四个八度。有时会听到一些孩子弹琴过于用力，声音是砸出来的，这不仅影响孩子对美的声音的判断和追求，还会养成不良的发音习惯及弹奏方法。这与老师要求大音量有关，一味的强调声音大，无异于族庖用刀去砍大骨，要避免。孩子弹奏时不拘谨，手臂自然放松，手指下落在琴键上第一、三关节有良好的支撑，声音通畅，就是好的。要让学生找到自然重量放到指尖的感觉。

另外，尽量选择和弦的手位不需要伸张的乐曲，以便于学生建立手位的概念。有些乐谱，曲调好听，但指法不适合儿童，这时，适当修改指法能满足孩子固定手位、便于弹奏再布置给他，如果不行，就暂时不要选择这样的曲目。

再有，教师要精心选择教材和曲目，切忌盲目一条条走，题海战术。

钢琴音乐发展的历程，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音乐文献。主调、复调；古典、浪漫主义；练习曲、音乐会曲目；西方的、中国的……

当下中国学琴孩子背负着很重的学习文化课的任务，父母往往什么都想让孩子尝试，孩子学习的种类比较多。孩子也有爱玩儿的天性，还要留点时间给童年。这就要求钢琴教师要会选择教材，有自己的想法，有针对性和目的性。不人云亦云。比如，一段时间大家都批评《拜厄》说他太单一，不主张用。其实，它里面也有些练习是很好的，我们是不是可以选出来让孩子练呢？教师要广泛的涉猎曲目，选择有艺术性的、有价值的作业给学生。另外，一本教材中，前后曲目的顺序，在难易程度的循序渐进上、调性掌握的布局上，教师都应该有所考虑。对于参加考级或比赛的学生，更要根据学生的程度、气质、优势，选择最佳曲目。不要一套曲目所有学生都用，弹不下来也硬弹。孩子不仅产生畏难心理，也影响最终的音乐效果。曲目选得适合，孩子学起来顺利、有兴趣，学生在考级或比赛中取得了好的成绩，对学生自信心的建立，坚定努力学习的信念，能起到强化的作用。

三、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

这句话是说，解牛的良庖到了技术还不成熟的族庖那里，“吾见其为难”，我看到那个杀牛的人，看这一头牛一来，那个小心啊！把刀磨得很快，非常慎重的准备，我看了那个情形“怵然为戒”，自己不免警觉起来，“视为止”我以他作为榜样。

很有经验的良庖在初出茅庐的族庖面前变得谨慎、小心。告诫我们，要不忘初心。这里，我把初心理解为两层含义：一个，作为从事钢琴基础教育的老师，要常常想起自己当初学琴时的情景。当我们还是一个懵懂孩童，甚至不会认字的时候，我们的启蒙老师亲切、严谨……跟着他（她），弹第一个音，认第一个小蝌蚪。孩子从无知到成熟，从羞怯到落落大方，从青涩到游刃有余，完全仰仗老师的鼓励与言传身教。当我们把自己放在孩子的位置，讲课时的语气、期望，是会大不一样吧。第二层初心，是把自己始终当一个刚刚跨入教师行列的小将，满怀抱负与希望，做个专业上的有心人。有时间，就去听音乐会、听大师课，去练琴、分析教材、观摩比赛……没时间抽时间也要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给学生最新鲜的、有效的指引；我们才会在钢琴教育事业形成特有的风格、独立的造诣！

［参考文献］

［1］ 南怀瑾讲述，庄子諵譁.东方出版社，2015.

［2］ ［俄］海·涅高兹著，焦东建 董茉莉译.涅高兹谈艺录.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

［3］ ［美］乔治·考切维斯基著，朱迪译.钢琴演奏的艺术.人民音乐出版社，2010.

［4］ 赵晓生.钢琴演奏之道.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

［5］ ［俄］列文著，缪天瑞译.钢琴弹奏的基本法则.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

*基金项目：厦门城市职业学院劳模创新工作室项目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