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吉华 曲伟新

[摘要]《头脑简单的西蒙》是一部反映亚斯伯格症人士生活的喜剧电影，获得2010年奥斯卡外语奖提名。虽然它看似是一部轻松愉快的喜剧，但细细品味之下却有着丝丝的苦意。这部北欧电影虽然在讲述一个简单不过的小故事，却带给人们许多的感触。它既是一部优秀的喜剧片，同时也可以作为一部精彩的文学作品，给人们以深深的思考。文章通过对电影中的人物及导演意图进行解读，以期世人对亚斯伯格症人士能予以宽容对待。

[关键词]《头脑简单的西蒙》;亚斯伯格症;意蕴;解读

一、电影剧情介绍

影片中的男主人公西蒙是一个患有亚斯伯格症的大男孩，同其他亚斯伯格症患者一样，他在日常生活中常有一些令人费解的“怪异”举动。西蒙虽是一个物理天才，但他有严重的强迫症，一切行动都要按计划行事;在与人交往过程中，他不能够忍受和其他人发生肢体接触;而且不高兴时就会把铁皮桶当成太空舱，躲在里面不肯出来。西蒙的监护人是他的哥哥萨姆，从小到大只有萨姆能够理解他。萨姆的女友因为不堪忍受和这对兄弟一起生活而愤然提出分手。看到哥哥沉浸在消沉难过中，一直被哥哥照顾的西蒙决定帮助哥哥一次：他要用科学的方法帮萨姆物色一个新的女友。

二、“亚斯伯格症”人士的简单世界

亚斯伯格症（Aspergers syndrome，Aspergers，简称AS）是神经发展障碍的一种疾病，现被列入孤独症中。这类人群通常智商正常或者超常，但是在与人沟通交往上存在障碍，被认为是“没有智能障碍的自闭症”。因为很多科学家、数学家也患有此症，所以又俗称为“天才病”。亚斯伯格症主要具有以下特征：

1.社交困难。

2.沟通困难。

3.固执或兴趣狭窄。

具体可以综合为以下几种现象：

1.对常规无法理解或僵化规则。

2.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不安，甚至出现不稳定的情绪。

3.患者的情绪成熟度只有年龄的2/3左右，看起来简单幼稚。

4.执著于一种或多种特定且不具功能性的行为。

5.在兴趣方面，患者一般会有一种或多种异常强烈的兴趣模式。

亚斯伯格症不易被常人察觉，有时给人的印象是很正常的，只有深入接触才会发现这类人群在社交与情绪上是有问题的。他们缺少常人与生俱来的基本的社会交往能力，因此患有亚斯伯格症的人很需要得到社会的理解和人们的宽容。

西蒙就是一个典型的亚斯伯格症患者，他有很明显的情感沟通障碍，只能依靠固定的模式去读取他人的情绪。亚斯伯格症患者能看懂最简单的两种表情：生气或高兴，其他细腻的表情他们是很难理解的，所以西蒙将旁人的心情在脑海中简单地以笑脸、哭脸作为判别的依据。

他自己早就意识到这个模式并不是万能的，因为人类不是事先编好程序的机器人，人的情绪也没有一成不变的表达方式，就像西蒙发现妈妈会在很高兴的时候哭泣一样。

西蒙的世界很简单，就跟数学公式1+1=2一样简单。为了烘托出西蒙的简单世界，电影运用了许多规律的元素，如圆形符号，像是西蒙的太空船绕行轨道，时钟手表的运转，房间墙上大大的圆形计划表，规律的爵士鼓敲击声，圆形的食物……西蒙喜爱圆形的事物也是亚斯伯格症的典型特征之一，但是这种简单的思维放到真实的世界中，就会产生许多冲突，显得格格不入，如此只喜欢同一形状的事物，按照严格的计划行事，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也是这部电影想说的主旨——简单而又并不简单。

此外，亚斯伯格症还使得西蒙变得十分固执、刻板，对环境的改变也很难适应。他每天都有固定的生物钟、固定的食谱，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看电视、睡觉。家里的三个成员——自己、哥哥山姆和山姆的女朋友弗里达，有固定的分工，哥哥做饭，弟弟摆桌子，女友洗碗。生活模式僵化的西蒙无法接受任何改变，因此当哥哥和弗里达分手后他变得抓狂，因为现在家里专门负责洗碗的人不见了。西蒙还特意去找弗里达，请她回心转意，因为这样弗里达就又可以接着洗碗了。

西蒙遇到问题，就躲进他的“太空舱”里，任妈妈咆哮，老爸为了让儿子出来，想尽了各种办法，低声下气地往西蒙的“太空舱”里塞钱， 这都是无奈之举，基本上每一个拥有亚斯伯格症孩子的家庭都是这样，背后是心酸，在生活中父母经常拿亚斯伯格症孩子束手无策，父母一天天老去，却无能为力，无法改变孩子。孩子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以自己的想法为准，别人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否则无法和谐相处。

影片中，导演赋予的色彩是绚丽的，基调是红蓝色。之所以采用这种绚丽的色彩，是因为西蒙只喜欢红色和蓝色，这也是所有亚斯伯格症患者的一个基本特征，他们只能接受自己喜欢的颜色，完全排斥别的颜色。

西蒙是不能被人触碰的。典型的亚斯伯格症患者一般触觉、听觉、视觉等过于敏感，西蒙是触觉敏感，如果被碰到，他就会反击。剧中珍妮佛因为不小心碰到西蒙，被西蒙打了几次，最为狼狈的一次还掉进了水里。社会上很多人认为亚斯伯格症人士具有暴力倾向，其实不然，他们只是触觉敏感而已，你碰到他，令他极其不舒服，他们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是普通人的上千倍或上万倍。

西蒙绝对地自我，像电脑程序员一样只用最简单的YES 或者NO 来替哥哥找女朋友，他简单地认为适合哥哥的女友应该是跟哥哥特点相同的人，当他告诉哥哥时，哥哥给了他最简单的回答：“人与人的吸引和两个磁石是一样的，相反的两个磁石才能吸引到一起。就像我们说的齿轮。”西蒙听到之后又简单地理解为哥哥要找的女朋友是跟哥哥各方面完全相反的人，他把生活中遇到的一切问题都简单化。亚斯伯格症人士理解力有问题，他们不明白他人的隐喻、他人的玩笑话，对于别人说的话，他们只按字面意思来理解，绝不会理解背后的深意，甚至会闹出许多笑话。实际上跟亚斯伯格症人士很好相处，只要你理解他们的怪异行为，真诚待之，也会成为他们的朋友，就如珍妮佛一样。一般来说，亚斯伯格症人士的思想简单、单纯，就如西蒙一样，像个大孩子。亚斯伯格症人士拒绝谎言、复杂和一切虚伪。在某些方面，他们拥有比常人更高的道德水准。

西蒙不喜欢变化，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7点钟，必须起床;7点05分，必须洗澡;7点半，必须吃早餐。星期一吃香肠和意大利面，星期二吃薄饼，星期三吃馅儿饼，星期四吃土豆饼，星期五吃玉米饼，星期六吃比萨饼，星期天吃山姆的西葫芦特餐。这一切，做得一丝不苟，分毫不差。如果在吃薄饼的那天吃玉米饼，在吃土豆饼的那天吃比萨饼，西蒙的世界就会比多米诺骨牌崩塌得还要快。

太多的人希望每天的生活都不一样，每天的生活都要新鲜，西蒙却喜欢这种计划好的生活。按时做事情让他觉得更轻松，更有安全感。

西蒙看起来憨憨的，但他并不是智力低下，他懂得球篮的周长比篮球长965%，通过计算速度、质量、角度，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罚球运动员，但只限于罚球。西蒙对任何事情的判断都如同电脑程序一样，经过精密计算。

西蒙把这个世界简单化了，也许这样才叫真正的完美—— 一个大大的圆。

三、“圆”与和谐的隐喻构思

虽然影片被定性为喜剧电影，西蒙与常人迥异的行事方式成为产生喜剧笑点的素材来源，但毕竟这是一部反映亚斯伯格症患者的影片，在笑声的轻松氛围下，向人们阐述一个不轻松的社会问题。由于亚斯伯格症是一种神经发展障碍疾病，其外表与常人无异，这种隐性疾病某种程度上掩盖了这类人群的患者身份。对于这类人群来讲，在人类社会生活之中，他们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则由于社会对其怪异的行为方式难以容忍，不能与人和谐相处;退则由于其没有具体的身体残障，且拥有正常人的基本身份而不被当作患者来看待。在夹缝中生存是这类人群成长过程中必须面对的问题。如果其周围的人能够对其行为宽容待之，则其很有可能融入社会之中，成为其中的一分子;如果其周围的人严厉排斥，他们就极有可能永远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躲进自己的安全堡垒，与世隔绝。

影片中西蒙的各种“有趣”的怪异行为并非编者闭门自撰，而是取材于亚斯伯格症患者的具体病征，将这些病征结合在一起塑造了一个“真实”的亚斯伯格症患者——西蒙。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作为一部艺术化的电影艺术作品，影片的构思并不是以病历本为载体的简单的情绪罗列，其中的许多简单化的语言及表现手法在潜移默化中将受众的思想引向以“爱”为核心的人类生活。在这部影片中，一个大大的“圆”成为引导人们走向和谐生活的艺术符号，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大大的圆球上。“你的感情就像一个圆。最高处是伤心的极点，逆时针旋转，很伤心，有点伤心，不伤心，有点开心，很开心，最后转到了开心的极点，而这旁边就是伤心的极点。当你已经开心到顶点，感觉已经不能再开心的时候，就只能伤心了，因为开心的极点和伤心的极点只有一点之隔……”

这一具有东方传统美学思想的和谐理论正如影片中所阐述的那样，人与人的吸引关系同两个磁石的关系是一样的，相反的两个磁石才能吸引到一起。和谐包含的是包容与理解，除去棱角的对立，选择圆润的形体去寻求运动与发展是自然事物和谐共处的基本规律。

四、呼唤社会的理解与接纳

从剧情上看，这部影片不像《海洋天堂》那般催人泪下，自始至终充满了诙谐与轻松。但是，电影毕竟是类型化了的艺术作品，现实生活中真正遇到像西蒙这样的亚斯伯格症患者，让周围的人去理解他却是一个棘手的难题。人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是又以个体为单位而独立存在着，既生活在一起，又保持着个体的独立地位，接纳他人的先决条件是他人尽可能地不要冒犯自己的独立存在权利。从群体上看，一个种族的人群在长期的生活共处中形成了自己有别于其他的文化心理结构，在交往中形成了一种内在的默契与共识，这种文化心理结构被固定下来便形成了一种交往模式，而对于亚斯伯格症患者来说，其行为习惯常常与常人的固有交往习惯发生冲突。人们在与其交往过程中产生的不适之感便很容易将其排斥在社会正常人的范围之外，虽然人们都懂得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相同的，不一样本身并不是病，亚斯伯格症人群只是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特殊的大脑而已。并非每一个人都想去认识亚斯伯格症患者，或者有耐心去一步步地走进他们的世界，去接触了解他们。对于手、足、眼睛等器官肢体上的残疾很容易得到人们的特殊关爱，但是对于外表与常人无区别的亚斯伯格症患者来说，其不经意间的举动可能把人得罪，别人都会认为是这个人的道德出了问题，以对“正常人”的判断模式去审视这类人的处事行为是产生冲突的内在根源。

就亚斯伯格症患者而言，其感知方式与常人有所不同，他们常常无法理解别人的感受，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甚至有的时候其行为方式依靠单一的感觉来完成。如影片中所表现的那样，西蒙的视觉能力超常发达，形象思维十分突出，这种思维方式的单一性决定了其整个人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维度中。似乎给人这样一种启示：他们的世界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世界，要想理解他们就要按照他们的思维习惯去看待他们的行为举止。

亚斯伯格症作为一种病症被单独地列举出来，说明这类患者已是群体性的存在，这种存在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一个健康包容的社会应该为这样的特殊群体留出空间。既抚平他们的创伤，治疗他们的疾患，同时，也给他们提供成长的平台，使他们的天赋异禀有用武之地，和其他人一样，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

对于亚斯伯格症群体，我们不妨多一些换位思考的行动，多一点耐心和关心，帮助他们克服生活中的困难，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周围的环境和社会，走出孤独封闭的世界，一起来享受无所不在的阳光。希望有更多的社会群体来关心他们，了解他们的世界，希望社会给予他们更多的爱与理解。

[基金项目] 本文系吉林省社科基金项目“从隔离到融合：特殊教育师资培养方案设置研究”（项目编号：2014B202）;吉林省教育厅“十二五”基地重大项目“特殊教育专业化人才培养模式研究”（项目编号：[2013]第38号）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英]托尼·阿特伍德.阿斯伯格综合征完全指南[M].北京： 华夏出版社，2012： 8.

[2]亚斯伯格症者实用教学策略——教师指南[M].杨宗仁，译.台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199.

[3]Nick Dubin.亚斯伯格症与霸凌问题——解决策略与方法[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

[4][美]天宝·格兰汀.我心看世界：天宝解析孤独症谱系障碍[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