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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日本关于“民族”概念使用及相关争论的思考

2015-12-08陈永亮

关键词:国民词汇概念

陈永亮

(中央民族大学 中国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研究院,北京100086)

中国学术界关于“民族”一词的来源一直存在着争论,其中观点之一就是梁启超从日文中把汉字“民族”一词借用引进,主要论证认为在其1899 年所著的《东籍月旦》中的“日本人十年前,大率翻译西籍,袭用其体例名义,天野为之所著万国历史,其自序乃至谓东方民族”等内容中,出现了“东方民族”“泰西民族”“民族变迁”“民族竞争”等术语,①梁启超:《东籍月旦》,转引至韩锦春、李毅夫编:《汉文“民族”一词考源资料》,第32 ~33 页。因此有学者认为这是汉语“民族”一词的最早来源。例如,金天明、王庆仁认为, “民族”一词最早出现在1899 年梁启超的《东籍月旦》一文中;②金天明,王庆仁:《“民族”一词在我国的出现及其使用问题》,《社会科学辑刊》1981 年第4 期。朱维铮③朱维铮:《晚晴思想史中的民族主义》,载刘青峰主编《民族主义与中国现代化》,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275 页。指出,直到戊戌变法时期, “民权”“民族”“主义”等词汇才频繁出现;梁世佑④梁世佑:《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之研究(1895 -1903)》,台北:国立中央大学,2010 年6 月26 日。提出,在梁启超文章中“民族”一词最早似乎是出现在1901 年的《十种德性相反成议》、 《中国史叙论》中,而出现“民族主义”一词的则是《国家思想变迁异同论》一文,在1902 年元月发行的《新民丛报》写的文章中大量出现民族和民族主义。总之,虽然关于“民族”一词从日本被转引使用到中国的时间存在争论,但是这一词来源于“日本”这种说法一直存在。那么日本学术界及官方等对“民族”及相关概念的理解和使用如何,笔者通过阅读大量的日文文献对其进行综合性评述。

一、日本学术界关于“民族”及相关概念的研究

1970 年以来,日本知识分子开始研究比较日本语言和欧洲语言的含义时,在一些早期的政治小说中出现了民族这一词汇,比如,“Assemblee Nationale”被翻译为“民族会议”等等;⑤安田浩:《近代日本における『民族』観念の形成――国民·臣民·民族》,《季刊 思想と現代》,第62 ~65 页,1992年31 号。而也有学者认为“民族”这个词汇是在1900 年被创造研究出来的,⑥寺尾智史:《社会学者小松堅太郎(1894 -1959 年)と“民族” - “民族”概念肥大化の潮流の中て·-》、《京都精華大学紀要》、第四十三号、2013 -7 -27。但是对于这个词汇的内涵没有严格的界定,也就是说明治前期并没有形成今天使用的“民族”的概念。

日语中的“民族”一词本身是从英文中“nation”翻译过来的,而“nation”这个词汇本身就具有国家和民族两种内涵,一种是与近代民族国家的成立关系紧密的政治色彩比较浓的“nation”的内涵;一种是有着共同文化、习俗、宗教等的“ethnic group”的内涵。也就是说,日语语境中的“民族”一词,在语境上相当于英语中的“people,ethnic group,ethnicity,nation”;德语中的“volk,ethnos,nation”;法语中的“peuple,ethnie,nation”等等,是一个具有多重内涵的词汇。而日本关于“民族”的早期理解有着浓厚的国粹主义思想,例如,志贺重昴、三宅雪嶺、德富蘇峰等使用“我等大和民族”等词汇,更多的偏向政治话语中的“nation”,而柳田国男等从民俗学的角度去解读“民族”,更认为“民族”的内核是“フォーク”(folk)和“エトノス” (Ethnos),注重共同文化的属性,而西川长夫认为“nation”一词的混乱是由于日本在近现代国家的构建过程中,同时吸收了欧美文明和德国文化,而英法美等国家的文明是国民型的政治共同体(根据出生地主义等);德国是民族性的政治共同体 (血缘主义的同一国籍)①西川長夫:《民族という錯乱―民族論のためのメート》,《立命館言語文化研究》,14 巻1 号,第95 ~103 页,2012 年5 月。等等。因此,关于“民族”的概念的涵义的解读颇多,下文就通过几方面来分析近年来日本学术界关于民族及相关概念的研究。

一是从政治学意义上去解读“民族”及相关概念。例如,中沢和男在《民族概念的政治学的意义和四个论点》②中沢和男:《民族概念の政治学的意義と4つの論点》,《東海大学紀要政治経済学部(42)》,第53 ~67 页,2010 年。一文中认为,“民族”的概念是介于“国民” (nation)和“族群”集团(ethnic)两个概念之间,在文法上“民族”可以作为生物(人种)的意义上去使用,而“国民”则不能,同时认为“种族”和“族群集团”是可以作为交换的概念,但是作为少数民族和政治上较弱立场的“民族”的论述场合时应使用“民族的少数者”,而“种族”并没有“民族”和“政治少数者”的意味。其在《关于没有建国的民族的概念的国际政治学的意义》③中沢和男:《国家をもたない民族の概念の国際政治学上の意義について》,《東海大学紀要政治経済学部(44)》,第5 ~23 页,2012 年。一文中,又把民族分为没有建国的民族(民族NS)、新的国家或者准备建立国家组织和制度的民族(民族WS)、建立国家的民族(民族HS)3 种类型,并提出“民族”概念的多种涵义,“民族”作为学术界中“种族”或者“国民” (nation)意味的词语,也就是使用时同时具有两种含义,要从政治学的角度对“民族”进行了分裂,并指出了不同类型的“民族”在不同背景环境下有着不同的政治诉求。

二是在民族国家和多民族国家的语境下去解读“民族”及其相关概念。例如,小熊英二在《单一民族神话起源》④小熊英二:《単一民族神話の起源——<日本人>の自画像》,新曜社,第363 ~404 页,2006 年11 月10 日。一书中指出,对按照一些社会学者对“民族集团”的定义提出,“共同的祖先、共同的历史记忆、有着作为民族构成的象征的文化的集团”,无论是“日本民族白人说” “日朝同种说”等起源说法,可以说日本民族是一个独立的单独民族,但是在日本境内还包涵着阿伊努人等先住民族,以及在日朝鲜人等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群体”,可见日本是单一民族的论据支持不足,从他的论述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民族”一词在不同场合的混合使用,包括“民族” “民族集团”“先住民族”等等;而中谷议和在《国民国家和“世界秩序”论》⑤中谷議和:《国民国家と「世界秩序」論》,《立命館法学》,第105 ~144 页,2014 年2 号(354 号)。中认为, “市民的国家主义”和“国民”是紧密相连的,但是作为民族文化自觉的“民族主义”也在逐渐凸显,也就是说在多民族国家中“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关系处理则十分重要。

总之,日本的“民族”这个词汇在产生时只是一种单纯的对应翻译,并没有精确的解读和界定,后来的学者在发展过程中逐渐衍生出各种各样的解释,从而引发了“民族”一词的混用和并用等等,因此,由于现代日语本身的特质,为防止出现含义的混乱等逐渐用片假名直接从英文或其他语言中音译过来而达到含义的一致性,例如,“ネーション”(nation),“エスニック”(ethnic),“エスニック·グループ”(ethnic group)等等这些词汇,而其他汉字词汇,例如,“国民” “民族”等词汇和“ネーション” (nation), “エスニック”

(ethnic)“エスニック·グループ”(ethnic group)

等词汇交叉使应,在不同场合使用不同的词汇既有时可以表达相同的涵义,又有时表达完全不同的涵义。

二、日本官方对民族及相关概念的使用

日本政府及相关法律文件中通常使用“国民”这个词汇来表达日本民众,关于“国民”这个词汇,日本的《国语辞书》①国語辞書:国民,http://dictionary. goo. ne. jp/srch/jn/国民/m0u/。中的解释为「国家を構成し、その国の国籍を有する者。国政に参与する地位では公民または市民ともよばれる。」,也就是具有日本国籍的能够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公民等。例如在日本国的《宪法》序言中普遍使用“国民”,如下文:

「日本国民は、正当に選挙された国会における代表者を通じて行動し、われらとわれらの子孫のために、諸国民との協和による成果と、……ここに主権が国民に存することを宣言し、この憲法を確定する②衆議院,日本国憲法,1946 年11 月3 日,http://www. shugiin. go. jp/internet/itdb_ annai. nsf/html/statics/shiryo/dl-constitution. htm。……日本国民は、恒久の平和を念願し、人間相互の関係を支配する崇高な理想を深く自覚するのであつて、平和を愛する諸国民の公正と信義に信頼して、われらの安全と生存を保持しようと決意した……日本国民は、国家の名誉にかけ、全力をあげてこの崇高な理想と目的を達成することを誓ふ。」③日本官房アイヌ総合政策室,http://www. kantei. go. jp/jp/singi/ainusuishin/policy. html。

笔者通过对日本众议院、参议院、内阁府等官方网站的资料查阅,关于“民族”这个词汇单独使用时通常是作为基本概念的探讨,而行文使用上基本上都是“アイヌ民族”(阿伊努民族,日本北海道地区的先住民族之一) “アイヌ民族政策”“北方少数民族”等等,例如日本政府的内阁官方机构阿伊努综合政策室的文件中就经常使用“先住民族”这个用法。如下文:

「アイヌの人々は、日本列島北部周辺、とりわけ北海道に先住し、独自の言語、宗教や文化の独自性を有する先住民族です。」④衆議院,第153 回国会 憲法調査会 第4 号(平成13 年11 月29 日(木曜日),http://www. shugiin. go. jp/internet/itdb_ kaigiroku. nsf/html/kaigiroku/008915320011129004. htm#r=s&r=s。

也就是说“民族”这个词汇大多数形容阿伊努民族等日本本土的先住民族。而在使用“エスニック”、 “エスニック·グループ”等词汇的时候,除了是探讨国外的相关事件使用时,在探讨日本国内相关问题时使用主要是指“在日朝鲜人”“在日华人”等外来移民。例如,日本第153 国会“宪法调查会”的争论中就指出日本国内的各种各样的民族集团等时候就使用了“エスニック”的这个词汇,而下文中的举例中使用的都是“在日朝鲜人”或者“在日韩国人”等等外来移民。如下文:

「第153 回国会 憲法調査会 第4 号(平成13年11 月29 日(木曜日))

……日本の中にいろいろなエスニック集団がいて、その間の和をとうとぶというのが本来の聖徳太子の和であった。……日本人以外の人たち、在日コリアン、在日朝鮮人……あるいはニューカマーと呼ぶ場合もありますけれども、そのほかの日本に居住する外国籍の移住してきたいろいろな国の人々……」⑤丸山敬一:《スターリン「マルクス主義と民族問題」の理論的価値について》,《中京大学紀要》,第1 ~25 页,1987年3 月15 日。

总之,从日本官方政府的网站及相关文件上可以看出,日本政府主张的“民族”的内涵更偏重于资本主义上升时期形成的“民族”,即民族国家中形成过程中的形塑的民族,也就是说民族和民族国家是相互联系的。当然,随着世界民族主义思潮和原住民运动的影响不断深入,日本政府也逐渐接受使用“原住民族” “先住民族”等词汇,例如,2008 年,日本众议院、参议院就共同承认日本的阿伊努民族的先住民族的地位(原住民在日语的语境中有一定的歧视含义)。而在使用“エスニック”、“エスニック·グループ”等词汇的时候通常是指外来移民的相对较多,如在日朝鲜人、在日华人等等,这也充分地反应出日本官方政府等机构对待不同民族群体背后的深层次内涵。

三、日本学术界对我国民族及相关概念的研究

关于“民族”一词从日本传入一说,当初引进的时候,并没有对它的深层内涵进行过多的解读,而基本上是使用其“民族和民族国家”的这层内涵,以至民国初期“民族主义”情绪泛滥,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等一系列不利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口号,至今仍有一定的混乱影响。新中国成立后,在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指导下,我国民族研究界引入斯大林提出民族的定义,并结合我国的实际国情开展民族识别等一系列民族事务;2005 年中国共产党对“民族”的含义进行了新的解读,提出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民族定义理论。日本学术界一直关心我国的“民族”及相关概念的研究,本文就日本学术界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民族概念、民族理论的热点问题以及中华民族等等相关研究进行评析。

一是关于马克思主义民族概念等的相关研究。丸山敬一在《关于斯大林的<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的理论价值研究》①上条勇:《オットー·バウアーの民族概念:マルクス主義民族理論の反省》,《金沢大学教養部論集·人文科学篇30(2)》,第1 ~55 页,1993 年3 月30 日。一文中指出,斯大林作为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缔造者之一,对鲍威尔等提出的民族是“相对性格的共同体”“文化的共同体”“语言的共同体”等观点进行反驳,但是作者认为斯大林的民族定义是对鲍威尔和考茨基的民族定义的折衷产物。又如,上条勇在《奥托·鲍威尔的民族概念: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反省》②木村自:《「民族」を使いこなす—— 「脱政治化」論と「民族」の政治論的転換について》、《大阪大学中国文化論、OUFC 冊巻1》,第127 ~147 页,2013 -03 -20。中对于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的奥地利社会民主党的奥托·鲍威尔等也有着不同的解读,提出斯大林的民族定义是并列要素和特征的理解方法,是非常简单而容易理解,而鲍威尔的民族定义是十分难理解的,认为鲍威尔的民族定义更有深意,本质是“民族是通过命运共同性而结成一个性格共同体的人们的整体”。因此,不管如何去解读,都有基于各国的基本国情的基础上去理解近代民族(nation)的含义,这样才能可以更好地解决和处理复杂的民族问题。

二是关于民族及相关概念热点问题争论的研究。例如,木村自在《充分理解“民族”——关于“去政治化”论和“民族”的政治论的转换》③ホ·ルシ·キ·ン·フ·レンサイン:《中国の政治改革と少数民族の権利─いわゆる“第二次民族政策”をめく·って─》,《滋賀県立大学人間文化学部研究報告人間文化》,2013 年3 月。一文中指出,现在意义的“民族”一词是19 世纪末从“nation”这一词翻译在日本被创造出来的民族一词(民族みんぞく),并被传入中国、朝鲜、越南,但是相同汉字的“民族”在不同国家的意思不同,无论在中国还是在日本或其他国家,这个词的指代有着微妙的差异感。而“民族”这个词的意思归根到底是以西方近代化的“民族国家”思想为基础而被引入东亚诸国后新创造的词汇,并对中国的“民族问题去政治化”的相关争论进行评析,指出要重视挖掘政治学中关于民族的内涵。又如,2012 年12 月8 日,滋贺县立大学举办的“中国政治改革和少数民族的权利——围绕‘第二代民族政策’说的争论”④加々美光行:《中国の民族問題―危機の本質》,岩波書店,第16 ~17 页,2008 年8 月。研讨会,中日两国学者针对“第二代民族政策”说的看法各抒己见,对民族区域政治制度的落实、民族政策的调整等关注度颇高。

三是关于“中华民族”概念及其内涵的相关研究。例如,加加美光行在《中国的民族问题——危机的本质》⑤鵜殿倫次:《「中華民族」の概念をめぐって》、《愛知県立大学大学院国際文化研究科論集第10 号》,第1 ~2 页6,2009 年。绪论中就指出,梁启超最早使用“民族”的这个概念,1901 年在此基础上创造出“中国民族”,在1902 年提出“中华民族”的概念,认为这个概念有一定“民族国家”的意味。又如,鵜殿伦次在《“中华民族”概念的争论》⑥鵜殿倫次:《「中華民族」の概念をめぐって》、《愛知県立大学大学院国際文化研究科論集第10 号》,第1 ~2 页6,2009 年。一文中认为,“中华世界”是从“国家”概念的一种转换,作为“国民”概念的“中华民族”来解释中华世界内部的统合理论。而毛里和子在《当代中国的结构性变革》①毛利和子:《現代中国の構造変動(7)中華世界――アイデンティティの再編》,東京大学出版会,第38 ~39 页,2001 年。中提出,“爱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教育具有一定的有效性,是一直变型的“国民论”教育等等。

综上所述,日本关于“民族”及相关概念的论述也有着不同的争论,在学术界由于学科背景等各种原因理解也不尽相同,但很多解读本身都带有“民族国家”的色彩;日本政府虽然没有官方界定“民族”的内涵,但是把日本世居民族的阿伊努人界定为“先住民族”,而把外来移民如在日朝鲜人、在日华人等都普遍使用“族群”,这些词汇使用的“微妙差别”已经表明了其关于“民族”及相关概念的态度,其实日本的“民族”概念已经“日本本土化”,也就是说根据本国国情进行了一定的解读和使用,和我们当初“引用”的概念的含义也早已出现差异,并在对外交流过程中和英语等外语词汇进行日语外来语的对译(根据日本语假名本身特质),这样就可以避免产生理解误会。

因此,研究我国的“民族”及相关概念一定要站在我国的基本国情上去理解和思考,特别是站在“统一的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和“新党的民族理论和方针政策是正确的,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道路是正确的”②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暨国务院第六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载人民网,2014 -09 -30,http://politics. people. com. cn/n/2014/0930/c1024 -25763359. html。的立场上去思考。例如,中央民族大学翻译为“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这样就可以在对外交流中让国外的人们站在中国的实际国情上去理解我国的“民族”及相关概念,否则其他的翻译词汇,如“nation”“ethnic group”等都是站西方的语境下去理解而造成了更多地误解;又如, “nation -state”一词,是否只能代表“一族一国”这种类型,是否也应该包括“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这种类型,也就是说“nation-state”就应该有“民族”这个实体本身文化多样性的属性,而不单单只追求“国家”这个实体政治性,而“nation”这个词在我国的语境中就应该是指多民族国家,而“nation - building”过程一定要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角度去思考。对“民族”这一基本概念理解不同,对我国民族政策及民族问题等的理解都会有一定的偏差,国外的一些民族理论和概念以及相关解读可以给以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去思考我国的民族和民族问题,但绝不能够“拿来主义”,一定要站在我国的基本国情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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