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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看英汉基本颜色词

2015-11-20陈伟

枣庄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范畴词义隐喻

陈伟

(枣庄学院 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枣庄 277160)

一、前言

颜色词,追根溯源是来自某些实物的具体形象在人们头脑中的映象。如:“血红”、“粉红”、“宝石蓝”、“松石绿”、“杏黄”、“葡萄紫”等。颜色词为认知语言学的范畴化理论研究提供了最基本的分析依据,原型的识别和焦点色的凸显皆是由基本颜色词定位发展而来的。

颜色词是词汇语义学和修辞学研究的热点之一。自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国内外的学者对英语、汉语等语言中的颜色词系统成员、指称内容、构词方式、语义结构、修辞特色、文化内涵等各方面都做了详尽的分析,取得了丰富的成果。[1]从数量上看,汉语颜色词中由复合法构成的颜色词最多。其中有一类如“天蓝”、“银白”、“国防绿”、“学生蓝”、“刚果红”等,尹泳龙城这类颜色词为“惯用色名”,“都是以自然界中各种不同物体的颜色作为比较依据而命名的,归纳起来主要有植物、动物、矿物的颜色”[2]对于颜色词,学术界已做过大量的研究,有的对其语用修辞特点进行研究;有的对颜色词所折射出的信仰、文化、心理进行研究;有的对其主观认知基础进行研究;还有的对其中某一个颜色进行隐喻认知研究。所有的研究都为颜色词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撑。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物质也多彩起来,从日常所需的食品和服装到大宗型的建筑和汽车,其中的颜色元素可谓是日渐丰富,眼花缭乱的色彩世界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素材。颜色词也跟随潮流不断地进化,从最初的“表物语素+表色语素”的构成方式,到现在的“表色语素+表色语素”、“表色语素+附加语素”、“附加语素+ 表色语素”等。对于颜色词的认知研究不能仅限于对形象色彩的研究,还要进一步探索其通过人类隐喻的思维方式发展而来的新的“色彩义”,这种“色彩义”往往跟社会文化、生活习惯、民俗信仰、周边环境有关,需要通过多方面的经验和感知才能深入体会其中的内涵,进一步研究就需要用隐喻的方式去探查范畴化成员以外的义项。因此本文不仅对颜色词的表层色彩义进行探讨,而且还对其引申义进行认知研究,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来阐明各式色彩词的类别和由来依据。本文首先用范畴化原型的理论对各式各样的颜色词进行色彩类别的划分,然后从隐喻认知的角度去探究范畴化原型以外的引申词义,另外,颜色词中还存在大量的混合色彩词,对于混合色彩词的认知,需要用意象的理论来阐述其深层的语义内涵。

一、范畴化原型理论与颜色词

基本颜色词在范畴化思维的指导下,为复杂多元的颜色词提供了拓展的依据和可能。对颜色词的定位与识别是以基本颜色词,也就是以原型色彩为感知依据。“罗施对儿童语言习得的实验证明了焦点色在感知和记忆中是凸显的(perceptually salient),比其他颜色辨认的更准确,学习和回忆的更快,更有利于识别和分类。”[1](P60)每个以原型为基础的颜色词都是一个词义范畴,其范畴内的所有成员都具有家族相似性,虽然边界不明确,但是大致都属同一个颜色类别,在原型范畴的影响下,具有与其他颜色词较为明显的区别特征。如基本色,红色:深红、火红、暗红、鲜红、艳红、亮红、粉红;白色:珍珠白、玉石白、银白、乳白、米白、雪白、灰白;黑色:钢琴黑、炭黑、暗黑、漆黑、墨黑、油黑。

基本颜色词色觉的理论研究具有跨文化跨学科的特性,这种现象不仅在语言学领域,在哲学领域、物理学领域、和美学心理学领域都早有涉及。对于语言学的色彩语码研究,可概括为语言的普遍性认知原则和语言的相对性之间的矛盾。矛盾的缘由来自于不同文化区域对于基本颜色词的共性和个性的感知。范畴化的认知模式为人类各种族基本颜色词的认定提供了理论支撑,可用大量的实验来论证此范畴和彼范畴之间的关系——离原型越远,边界越模糊,还会出现交叉现象。就英汉两种语言对于色彩词的表述来说,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任意的,但人们对于颜色词的认知却大同小异,这主要是源于各族人有着共同的生理、心理和感知基础,即便有所差异也是由客观世界及社会文化背景的不同造成的。对于表示以焦点色为中心向外围扩展的颜色词,在英汉两种颜色认知观上由于有共同的实物存在而有共同的认知取向,其中有很多颜色词是从国外传到中国并被直接使用。例如:winered 葡萄酒红、springgreen 春绿色、yellowgreen 黄绿色、olive green 橄榄绿、seagreen 海绿色。

基本颜色词也被称作焦点色,焦点色源于前语言的认知(pre - linguistic cofnition),焦点色能够对人类的认知起到突显和引领的作用。它能够比其他的颜色有更高的辨识度,能够更快更准确的对基本颜色体系进行分类。颜色范畴即是在焦点色为原型的概念引领下进行范畴的划分。对颜色范畴的划分依据也扩展到了其他事物的范畴划分,如对鸟类的范畴划分,对杯子和桌子的范畴划分。通过以原型为基点的拓扑式理论研究,能够形成边界越来越模糊,内涵越来越丰富的范畴。而且,各范畴成员之间的边界会产生交集,相互重叠、相互渗透,其主要原因是大脑范畴化思维模式所带来的认知结果。

对于基本颜色词的认知还体现在一词多义上。既有同一范畴的一词多义,也有超出范畴之外的多义现象。超出范畴之外的义项就涉及到隐喻的投射理论了,这将在下文中给予阐述。

二、从隐喻认知的角度看颜色词的多义现象

1.认知词义学对颜色词的研究方式

传统的词义学观点认为,词义的扩大、缩小和转移是和社会现象及历史文化的发展有关,并仅用描写的方式去探讨义项的增多、减少和转移,只论现象不论本质,缺乏理据性的研究。认知语言学问世以来,出现了认知、经验处理机制(processing mechanism)。这种经验机制会将有关联的经验组织成意象图式,意象图式又被扩展运用于其他的认知活动,词的意义也通过投射发展了隐喻意义。[1](P69)词义的发展不是任意的,它是通过人类抽象的思维模式,把由具体概念的颜色词投射到抽象概念表达感性色彩的词语上。如:唱红打黑、blue mood、green card、black sheep。认知词义学采用以人为本的方式进行词义研究,其中的理论体系从全新的视角解释了一词多义现象和词汇的发生发展以及演变的根源所在,对词义学的研究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使得人们对词义学的研究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和更为理性的参考标准。

从初始的“借物呈色”到“托义于色”的转变,是认识上的一次飞跃。[2]同时,也极大的扩充和丰富了人类的语言体系。人类对于基本颜色词的认知有着完型的心理基础,基本颜色词具有能产性很高的特点,而且常被用于隐喻。主要是因为对色彩词的认识主要来源于现实世界的经验。比如红彤彤的太阳有火热激进之义;黑寂的寒夜有阴冷可怕之义;绿色的森林或是草原有自然清新滋养生命之义。因此,基本颜色词的本义会由现实需要,由不同领域的一个范畴向另外一个范畴引申。颜色词的词义由此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比如:black hand(黑手党)、the green years(青春)。

2.隐喻对于颜色词词义发展的作用

现代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人类的基本认知方式,是人类思维和认识世界的重要工具。Lakoff&Johnson[3](1980)指出:“隐喻渗透于日常生活,不但渗透在语言里,也渗透在思维和活动中。我们借以思维和行动的概念系统在本质上基本是隐喻的。”“据统计,普通语言中大约70%的表达方式是隐喻的。”[4]隐喻表达的是跨域映射(across - domain mapping),即 源 域(source domain)与目标域(target domian)之间的映射(mapping)。前者通常是人们较为熟悉的、简单的、具体的概念,后者则玩往事人们所陌生的、较为复杂的、抽象的概念;隐喻的实质就是“用一种实物来理解和表达另一种实物。”[5]新词新义的出现,往往来源于旧词意义的增加和转移,颜色词也不例外。通过对原型词义的隐喻投射方式使颜色词义进一步得道引申,进而会使词义发生转移,创作出新的常用的固有词汇。对于基本颜色词来说,会创造出很多“颜”外之意。[6]下面以英语基本颜色词“red”、“green”为例来说明词义的这种演变方式(M =metaphor),如图1、图2 所示:

图1

图2

以上所表述的并非词义的全部,更不是两种色彩词的全部用法。但它表明了人类认知的基本规律和方式发法,也说明了词义是通过隐喻的作用得以扩散和发展。

3.英汉颜色词隐喻认知的共性和差异

在众多的文化形态和人类语言中,共性总是大于个性。[7]隐喻的认知基础与工作机制在各种语言文化中都是一样的:即类比联想,就是把某些抽象的、不易把握的概念、品质特征等用具体的事或物表现出来。所以在相同的物质和生存条件下,尽管存在着地域差异和文化差异,但不同民族选择很多表示抽象思维的隐喻表达都是相同的。[8]颜色词作为全人类共同使用的基本词汇更是这样,由于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人们对一切事物的颜色观都是相同的,对于同一种颜色的认知心理也大致相同。比如,红色red,无论在汉语还是英语中都表示血和火的颜色,即有热烈、热闹、喜庆之义,又有警示、激进、革命之义,表义方式是十分的接近。黑色black,在英汉两种语言中都有黑暗、肮脏、或邪恶之义。如black hand 黑手党、black list 黑名单、black humour 黑色幽默等都生动的体现了英汉两种语言关于颜色词的认知相关性。从一个侧面也体现了英汉两种语言互译的基础认知是相同的,汉语中有很多直译的外来词就是以此为基础进行翻译的。对于职业的认同感往往也是一致的:white - collar worker 白领,中英文都指在办公室的脑力工作者;blue -collar worker 蓝领,中英文都指体力工作者。并且,所有文化的人群都更倾向于白领,而非蓝领,即便在欧美地区蓝领薪酬会高出许多。主要是受社会地位和工作模式的影响。这从另一个角度也凸显出颜色词跟社会文化生活以及人们的认知息息相关。

伴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跨文化交际的步伐也走遍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受世界多元文化的影响,各国的颜色词词义会受不同文化的影响而产生文化隐喻的变化,最终的结果往往会在某些层面上趋向于一致。在跨文化交际中,这种结果是人们最希望看到的。通过消除文化领域之间的隔阂和障碍,能够促进民族之间的交流和融合,更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员的往来。例如,红灯停、绿灯行,在多数国家是通用的。Green Economy 绿色经济在全世界被倡导。the Red Cross 红十字会被公认为是救死扶伤的标致。

颜色词的隐喻义具有共性,因为人们的审美观和价值观具有共性。但这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由于受到不同文化、历史、宗教和道德标准的影响,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视角,对于这个缤纷多彩世界的认识也是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的不同会造成人们对于颜色词的不同看法:“绿帽子”在中国被认为是红杏出墙,其隐喻义是指不守妇道,背着丈夫偷情的行为;“green with envy”在英文中是十分嫉妒的意思,而在中国却用“眼红”来表示这种含义。经典文学艺术作品会造成人们对于同一颜色词有不同的看法:红色本和爱情没有任何联系,在《西厢记》一文中为张生和崔莺莺牵线搭桥的女子叫红娘,而后广为流传,红娘一词通过隐喻转化为促成美好姻缘的人,为他人介绍对象的人。而在霍桑小说《红字》中朱红色意指通奸。[9]由于受古典戏剧的影响,黑色常被指黑脸的包公,通过隐喻的手段赋予了其公正严明的内涵。black heart 黑心,在英文中指恶毒的阴谋。可见,同样是一种颜色,含义却大相径庭。除此之外,不同民族对于颜色词的认知差异还跟许多因素有关,如自然环境、宗教信仰、文明发展程度等。

三、混合色语义的意象阐释

1.浅析混合色形成背景

以红、绿、蓝三原色为研究对象,在光谱分析中,红色可见光波长大约为610 ~750 纳米,绿色可见光波长大约为492 ~577 纳米,蓝色光可见波长大约为440 ~475 纳米。由此可知,对于基础颜色界定没有绝对的标准,波长的尺寸大一些或小一些就会超出科学界定的范畴进入混合色的领域。其实通过仔细观察会发现,在现实生活中,纯色的物体要远远少于混色的物体,因此就会出现许多混合色彩词。如:粉红、紫红、黑绿、深绿、浅绿、天蓝、海蓝、宝石蓝等。所有的混合色彩词都是由两种色彩组成的,因为人脑只能识别两种颜色的混合效果,无法识别三种或三种以上颜色的混合。

2.混合色语法结构及语义成因

经调查发现,所有的混合色彩词都是状中式的语法结构,修饰成分在前,中心成分在后。主色调的选取都是由中心成分决定。为什么是由中心成分决定主色调,而不是由修饰成分呢?主要原因是由于“同一情景由于观察方式和角度不同(与语境和表达目的有关)在大脑中形成的意象不同,从而产生不同的表达方式。不同的句法结构可以在受话者大脑中形成不同的意象,象征着不同的语义,会造成不同的理解。”[1](P69)认知语言学认为,语法规则的实现是由意象的合适性决定的,混合色彩词的组合意义本是由色彩的强弱来决定谁是中心成分谁是修饰成分,即由人头脑中的意象加工评判出主色调和修饰色调,进而形成混合颜色词。

3.意象参数对颜色词语义的阐释

“基体与侧面原则”和“突显原则”是意象的两个重要参数。“意象的形成需要一个基体(base),即一个述义所参照的辖域基础,基体的某一部分被突显,成为注意的焦点,即成为侧面(profile),侧面才是词语表示的意义。突显即是注意的焦点不同,因而可以突显不同的侧面。如:X is above Y. Y is below X. 前者以Y 为背景确定X 的位置,而后者以X 为参照点确定y的位置。”[1](P67)混合颜色词的“基体”为词义中心成分,“侧面”为词义的附加成分,由于选择的视角不同,所突显的成分也不同。混合颜色词在人头脑中的形象即是通过焦点色的调整来最终确定的。宋·王安石《石榴》诗:“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第一句的大意是:在绿色树林为背景的衬托下,嘴唇上的一点红色显得格外耀眼。同样,如果说“一点红衬绿树林”,那么一点红就是背景,突显的是绿树林。由于观察的角度不同,表达的意义也会不一样。这是一种图式的(schematic)表达方式,突显的要素不同,所呈现的具体意义就会有所差别,意象也会随之改变。

四、结语

上述内容以基本颜色词为研究起点,试图通过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理论揭示颜色词出现和发展的原因以及人们对于颜色词认知。本文为范畴化理论模式对基本颜色词的认识做出了更为全面的阐释,提出焦点色引领范畴化颜色域,能够起到较为明显的识别作用。随着人类语言的发展,大量的颜色词义已超出固有的意义范畴,投射到了新的语义范畴中,这就需要通过隐喻的方式去解读新义项的演变过程,在文章的第二部分详细论述了色彩多义词词义的延伸历程,用隐喻的研究方式揭开词义发展的真相,通过对英汉两种语言英汉隐喻认知的共性和差异性对比,为人们对色彩多义词的认识提供了些许依据。混合色彩是现实生活中的主要色调,本文第三部分通过色调在人头脑中认知差别的角度,揭示了在言语中主体色和修饰色之间的语义搭配关系。颜色词的认知研究在认知语言学研究中具有典型性的特征,对于颜色词隐喻、意象及范畴化研究还能为其他事物的认知研究提供理论参考和事实例证。

[1]高华.汉语中“惯用色名类”指色词的认知语义研究[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2010,(3).

[2]叶军.现代汉语颜色词研究[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1.

[3]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4]李燕.汉语基本颜色词之认知研究[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4.

[5]Langacker,R.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M .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

[6]赵艳芳.语言的隐喻认知结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评介[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5,(3):67 -72.

[7]Lakoff·&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8]李耸,赵晓丹.英汉语言中隐喻的认知与异同[J].东北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2).

[9]程琼.英汉颜色词隐喻认知分析[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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