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福金

储福金诗五首

储福金

射箭

年轻时

我第一次射箭

我把箭射出去

射中了一只飞翔着的鸟

鸟旋舞在半空

落在我的脚边

扇动着美丽的翅膀

于是

我不停地把箭射向空中

用第三支箭去追逐第二支箭尾

我射了一支又一支箭

箭在虚空形成了一道不规则的弧线

我的心在不规则的弧线上跳动了十万八千次

一次有风

一次有雨

一次有雷

一次有电

弧线回落到我的脚边

那第一次射落的鸟

也就复活了

飞回了天空

我望着它飞去

我没有再射落它

我已经拉不开弓

灵舞

伸出手去

掌心涌出彩光

青莲之上

变幻着无穷尽的色相

倏而为众，细看聚一

白绒球在红帽尖顶颤动

摇兮拂拂，跳兮跃跃，形兮忽忽，神兮翩翩

有落叶飘下

在口边吹锵锵之声

有纸币落下

碎成天花习习飞舞

处处花雨飘散，点点花蕾绽放

万千色彩化透明

无际晶亮之镜

心有所动

看晶镜之中显是谁

落下了白绒球

弄皱一片朦胧水仙花影

花去也，影去也，春去也，魂去也

眼前天玄地黄

远处风在婆娑

多少次伸出手去

唯见岁月之轮刻深的掌纹

套圈

投出一个套环

环在木偶周围打圈

再投，小丑歪头嘻笑

三投，憨猪闭眼不视

飞起一环

猴儿翻出十万八千里

套圈燃烧着热念

这下套进了

在兔的长耳朵上旋转

转了一天天

转了一年年

环在兔身一弹跳

叹息着滚到美人鱼手边

剩下五环在腕上碰撞

内心层层被套的环圈应着叮叮响

去吧，去吧

随意抡臂尽出

环圈散在日辉间

点点光彩

赤、橙、绿、黑、蓝

拍拍手，转个身

再不管身后闹喧与静安

——它们

全套中了

失去

失去了

曾经点点滴滴的培

曾经叠叠加加的积

一下子坍陷

重量将心拉堕九层之下

一片暗影的空洞

唯见无可奈何

只有在梦中

失去的复活过来

微笑着说我还在这里

风吹开九层之下的帷幕

无限的失去沙漏一般

隐于岁月摇晃的钟摆

握一柄生了锈的铁锹

补丁的裤腿沾着黄泥

把失去埋进

满是荆枝与蓟草的土地

梦雪

你把梦给我做

雪在故居小院里飘落

地铁开着阴暗的花

旷野矗着墨黑的楼

依稀青春容颜

心怀无尽的青春诔歌

把梦想放逐到梦里，

一半的黑暗世界色彩缤纷

梦里的光也有分量

梦中之魂负载又如何得重

在没有你的天地间游走

梦中之灵孤独又如何得融

身浮半空

看片片光色如雪舞沉

你满是日光的世界

可有一片雪花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