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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哥特在《蜜儿·阿·赫里班》中的继承与超越

2015-10-13曾佑强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5年8期
关键词:安吉拉卡特

摘 要:本文从女性哥特理论入手,着眼于安吉拉·卡特的短篇故事集《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中的短篇故事《蜜儿·阿·赫里班》,试图分析作品中女主人公蜜儿·阿·赫里班与野蛮巨人斗智斗勇的故事来描绘女性或控诉、或反抗父权制意识形态下女性被统治、被压迫的悲苦命运。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最终目标是唤醒女性挣脱束缚、争取自由的独立意识,团结一致共同构建摆脱了父权制控制的女性新秩序。

关键词:女性哥特 安吉拉·卡特 《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

一、引言

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1940-1992)是享誉世界的英国小说家,是当代最具独创性、最富争议的作家之一。《时代》将她誉为1945年以来,英国最伟大的50位作家之一。安吉拉·卡特同时也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一生创作了9部长篇小说、4部短篇小说集、2部非小说类作品以及大量的报刊文章、诗歌、剧本和儿童文学作品,多部作品获得约翰·勒维林·里斯奖、萨默塞特?毛姆奖等文学大奖。她的作品往往将民间故事、哥特、奇幻、罗曼史、色情、恐怖等多种元素融入小说叙述框架中,形成了独特的卡特式女性主义叙事模式。尤其是卡特成功地把哥特元素运用在作品中,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神秘恐怖气氛的同时,巧妙地渗透女性主义元素,使读者从女性哥特的角度对文本的主题进行深层次的思考:即使处于父权社会并受到压制,女性仍然可以通过反抗来获取属于自己的爱情与幸福。“女性哥特”一词最早出现在女性主义理论家艾伦·莫尔斯的著作《文学女性:伟大的作家》(1976)一书中。在本书中,莫尔斯对英美文学中的女性哥特传统进行了细致论述,并顾名思义地赋予女性哥特概念—“18世纪以来女性作家创作的哥特小说。”[1](P90)其实,早在莫尔斯对其命名之前,女性哥特小说就已经存在,如女作家拉德·克利夫的《尤道弗的奥秘》(1794)。当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家伊莱恩·肖沃尔特认为女性哥特是“一种表达女性内心隐秘的抗争、幻想和恐惧的文学体裁”[2](P127)艾布拉姆斯对女性哥特总结为:女作家创作的哥特式说受到批评家的关注,女性哥特式是女性性欲受压抑的结果,也是对性别等级和男性控制文化的挑战。[3](P90)

本文从女性哥特理论入手,着眼于安吉拉·卡特的短篇故事集《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中的短篇故事《蜜儿·阿·赫里班》,试图分析作品中女主人公蜜儿·阿·赫里班与野蛮巨人斗智斗勇的故事来描绘女性或控诉、或反抗父权制意识形态下女性被统治、被压迫的悲苦命运。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最终目标是唤醒女性挣脱束缚、争取自由的独立意识,并团结一致共同构建摆脱了父权制控制的女性新秩序。

二、对女性哥特的继承

“它(哥特)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惊险刺激,带有暴力或者悬疑的成分,有时甚至会牵涉到超自然的灵力。”[4](P97)短篇小说《蜜儿·阿·赫里班》中揉进了很多哥特小说的元素,超自然现象,恐怖紧张的故事情节,怪异的人物形象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都有所体现。故事开篇讲述了寡妇的三个女儿带着母亲烤的圆饼出去闯荡,大圆饼里有母亲的诅咒,而小的圆饼则寄托了母亲的祝福,大女儿、二女儿因为贪心选择了大圆饼,小女儿蜜儿·阿·赫里班则选择得到母亲的祝福。在行程当中,只是因为不想让小妹跟着,老大和老二想尽办法要捆绑束缚小妹妹的步伐,但是每次都被母亲的祝福圆饼赶到并解救了。最后两位姐姐也意识到“跟她作对也是无济于事,于是把她从树上解下来,让她和她们一起走。”[5](P32)通过看似荒诞的超自然现象,却包含了作者严肃深刻的思考:女性之间不应该先互相挤压陷害,而是要团结合作共同前进。

当三姐妹借住在巨人家里,恐怖血腥的故事才算真正开始。巨人回到家感到口渴,竟然让随从去“杀一个外边来的姑娘,把她的血拿来给我。”[5](P32)幸亏蜜儿·阿·赫里班的机智化解了危机,随从误将巨人女儿杀死,把血拿给巨人喝。巨人得知真相后,追着三姐妹跑,幸亏蜜儿·阿·赫里班拔下头发,变出一座桥,才把巨人挡在河对岸。之后蜜儿·阿·赫里班为了姐姐们和自己的幸福,更是三进三出巨人住所,与巨人斗智斗勇。每次都要面临巨人的死亡要挟。第一次为了大姐的婚姻,赫里班溜回巨人家里偷细齿金梳和粗齿银梳。第二次赫里班杀了巨人随从,取走了光剑,二姐如愿嫁给农夫的二儿子。最后一次赫里班为了自己的幸福,跑到巨人家抓雄鹿,却被巨人逮住,巨人扬言要: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就要你喝牛奶麦片粥喝到撑死,然后把你装到口袋里!我要把你吊到屋子的横梁上,在下面生一堆火,然后用棒子抽你,直到你像一捆枯柴火一样掉到地上。[5](P42)

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完全契合了哥特风格。在整个故事叙事过程当中,巨人被刻画成了既血腥野蛮也愚蠢混沌到家的怪异形象。每次被赫里班挡在河对岸的巨人,总是问“你什么时候再来”,而不是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想办法解决问题。最后竟然蠢到“趴了下去,一直喝(河水)到撑死。”[5](P35)卡特通过种种哥特因素,完美地呈现女性如何反抗父权制意识形态下被统治、被压迫的悲苦命运的典范。

三、对女性哥特的超越

《蜜儿·阿·赫里班》又有别于传统的女性哥特小说,具有独特的颠覆性。主要体现在故事的叙事方式和人物形象上。卡特通过独特的叙事话语向父权社会发起了挑战,表达了决心反抗父权压迫的内心世界。卡特有意地运用了重复的叙事方式,将一个对抗男权时从容不迫的女性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如果细读整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人们不难发现重复是贯穿故事集始终的一个叙事特点。而“重复是怪异的形式,也是怪异的关键。由于有了重复或双重性,文学的怪异功能——其实也是一种教育功能——才得以发生效力:它能使人于平常中发现不平常,更能使人从误以‘熟或自以为是的状态中醒悟。”[6](P17)故事中每次当巨人追赶赫里班到河边的时候,都有一段对话:

“‘你在那头,蜜儿·阿·赫里班。‘是的,我在这头,虽然这让你很难受。‘你杀死了我那三个棕皮秃头的女儿。‘是的,我杀死了她们,虽然这让你很难受。‘你什么时候再来?‘等我有事要办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5](P33)

卡特一直不断重复对话部分,来体现女主人本身的特质:坚强、勇敢。女作家用以展现自己态度,发出自己的声音的表现。卡特不希望女性角色在自己的作品中处于失语状态。“语言保证了——人作为历史性的人而存在的可能性”[7](P39)即:语言决定人的存在。女性主义者将“声音”看作女性拥有社会身份的重要标志,是女性主义批评的身份和权利的隐喻,认为其表达了以女性为中心的观点和见解,意味着女性个人或群体作为实体的话语存在。使用不断重复的方式卡特试图把女性从安于现状中唤醒,鼓励女性勇敢逃离男性强权的枷锁。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重复的对话内容也有所扩展,成功地推动故事情节一步一步向前发展,并构成卡特独特的叙事方式。超越了18、19世纪早期的女性哥特常用的平铺直叙、直线叙述模式。

女性哥特传统中的男性通常是恶棍式英雄形象,虽然他们压制女性,企图控制女性意识,让女性成为他们的附属品,是女性哥特中需要驱逐的对象。但是另一方面,他们集善恶于一身,同压抑人性、束缚个性的社会体制势不两立,他们是社会的受害者,不是真正的恶棍也算不上英雄,虽然他们有很强的叛逆性,敢于挑战不合理的社会习俗和体制,如《简·爱》和《呼啸山庄》里的男主人公都是恶棍式英雄。他们虽然压制女性自我意识,但同时也敢于反抗和挑战不合理的传统和习俗。卡特突破了女性哥特传统的这一局限。她笔下的男性形象,他们不是社会的受害者,相反,往往是社会强权的代表。他们与不公正的社会一起对女性构成威胁,共同压制女性,是地地道道的坏蛋。这种塑造男性人物的方法更加客观地展现了男性对女性的迫害和压制,体现了女性在社会和男权双重压抑下的生存状态,从而更彻底地挑战和颠覆了男权社会。《蜜儿·阿·赫里班》中的一开场,就被设置成父亲的缺场,三姐妹带着母亲烤的圆饼出发,而三姐妹的结婚对象——农夫的三个儿子也是只知其人,从未闻其声。能够发声的男性就只有巨人了,而巨人却是嗜血成性,残害自己女儿的真正凶手。可以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棍。

四、总结

卡特在《蜜儿·阿·赫里班》中既将女性哥特继承发展到极至,又将女性哥特的特点进行了超越——颠覆恶棍式英雄形象和传统的女性哥特叙事方式。传统女性哥特文学中的恶棍式英雄形象反映了女性哥特继承了哥特的批判意识,但女性哥特中的女性人物通常对恶棍英雄表现出复杂的情绪:畏惧中流露仰慕,厌恶中夹杂依赖,这种暧昧态度显示近现代女性对父权制度多少还存有一些幻想,表现了女性哥特反抗男权制度的不彻底性。颠覆恶棍式英雄形象的超越,说明了卡特强调女性对父权制的愤怒与颠覆及女性反抗男权社会的彻底性。安妮·威廉姆斯认为:“男性哥特小说情节通常呈悲剧,女性哥特模式会以西方喜剧传统的婚姻作为圆满的结局。”[8](P103)故事大团圆的结局增强了女性哥特批判男权社会的力度,对女性命运与出路提出了建议指明了方向——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勇敢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基金项目:本文是湖南科技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安吉拉·卡特作品中女性哥特叙事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S140048]。)

注释:

[1]Ellen Moers:《Literary Women》,Oxford UP,1976年版。

[2]Abrams M H:《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年版。

[3]Showalter Elaine:《Sisters Choice:Tradition and Change in American Womens Writing》,Clarendon,1991年版。

[4]陈榕:《哥特小说》,外国文学,2012年,第4期,第97-107页。

[5]郑冉然译,安吉拉·卡特:《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6]赵一凡:《西方文论关键词》,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年版。

[7]孙周兴译,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

[8]William Anne:《Art of Darkness:a Poetic of Gothic》,Chicago UP,1996年版。

(曾佑强 湖南湘潭 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4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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