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恒

1

新兵训练整整三个月了，还没有听到一点分下老连队的消息。李金凤觉得奇怪，在投弹场上悄悄询问班长马柯，被排长明姗发现后，挨了一顿喝叱：“你俩在说啥？难道打起仗来还要商量一下再把手榴弹扔到敌人那里去吗？记住了，你们是军人，这是在投实弹。”

李金凤一头雾水，又一次感受到了排长的严厉。

两枚手榴弹装在胸前的弹袋里，一枚捏在右手上，新兵李金凤在班长的护送下走向投掷位置。

由于用力过猛，李金凤投出去的三颗弹纷纷超出偌大的弹坑，掉在弹坑前两米处的平地上，爆炸后弹片反弹过来，一次次从堑壕的上空呼啸而过。

知兵者，非连长玲丽莫属也。不用花名册，从一班到十班，一百多名战士，直呼其名还附加籍贯一口清。

新兵刚来不久，连长就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战士们都为连长惊人的记忆力感到惊讶，每天，远远的见到连长，就会肃然起敬。

倒是新兵杜丽娟最近老是思想开小差，训练中经常分心走神，一开始连长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最近每周一次给家人通电话时，杜丽娟总是流眼抹泪，五分钟的通话结束后，神色有些暗淡。

这些细节都被连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班长、排长、连长也纷纷找到杜丽娟谈心交心，但她的脸上总是晴转多云，有时候还乌云密布。

一个新兵为什么会心事重重，萎靡不振？经过连队干部骨干轮番“轰炸”，终于找到的问题的症结。原来，就在杜丽娟登上前往拉萨的火车的那一瞬间，她自认为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的男朋友告诉她，你执意要去西藏当兵，我们就从此分手吧。杜丽娟还以为男朋友是开开玩笑，可是，从第二天起就打不通男朋友的电话，新兵训练都快结束了，一直没有男朋友的消息。大学四年，与男朋友恋爱三年，杜丽娟她能不急吗？

实弹投掷现场，连长把主要精力放在杜丽娟身上，格外关注杜丽娟的情绪变化和动作反差，并给副连长交代，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新兵看好。

第一次参加实弹投掷的杜丽娟，手榴弹一拿在手上，就想到爆炸和爆炸后产生的威力，心里一慌，手榴弹从手上滑落下来，在一步就能跨过的斜坡坎上滚几圈后停留到她和连长的脚跟旁。此时，连长也抓慌了，一掌将她推倒，两个人同时匍匐在地上，连长用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将杜丽娟盖住。

连长想，这下完蛋了，手榴弹爆炸后，自己的背上一定会被炸出一两个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5秒过去了……10秒过去了，仍然没有爆炸的声响。连长转过身去看看距自己的腿脚只有两米远的那颗手榴弹，一眼就看到保险销仍然插在弹体上。

一切真相大白后，连长立即站起身来，踢了仍趴在地上的杜丽娟一脚：“起来吧，小女子，没事了，保险销还没有拉呢，它不会爆炸，我们的命保住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被百米开外处于安全地带的其她女兵看到了，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深怕连长和战友有什么闪失。甚至有几个女兵跃跃欲试，准备冲过去，要与连长肝胆相照生死共存。

她们的举动被副连长发现了。副连长雅兰两眼一瞪，右手伸长在空中环绕两圈后指向躁动的女兵：“给我坐好，别乱动！”

连长憋住心头的气焰，继续组织实弹投掷。

中午1点40分，最后一个女兵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扔出去了。连长内心绷紧的那根弦才得以放松。

“听好了！从投弹场到连队10公里远，除靶壕保障人员外，所有女兵跑步回连队。我在前面，副连长带领三名排长押后，我没有停下，任何人不得停下。”连长放开嗓门一脸极不高兴地说。

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连长这样板着面孔说话了，女兵们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紧接着，连长恶狠狠地从队列中一把将杜丽娟拽出来：“你，跟着我跑！”

原计划12点完成投弹任务后乘车返回连队吃中午饭。而现在已超出开饭时间一个多小时，大家已经饿得四肢发软精疲力尽。10公里远的路程，还要跑步回去，许多女兵唉声叹气，现场杂音混乱，纷纷抱怨连长这一招是“魔鬼训练”。

站在队列前的连长又一次生气了。她向后转，一步跨上一块大石头，在那块大石头上再次向后转，两只大眼睛熠熠生辉地盯着女兵，一句话也没有说，队列中顿时鸦雀无声。

连长这一次真的生气了。

从战士直接提干的连长露出了虎气和血性。女兵们终于明白，都是杜丽娟“掉弹”惹的祸。

有令必行。荒山野岭，徒手奔袭开始了。

跑了大约三公里，来到一片滩涂地，呈现洪水消失的印迹，一道道黄泥巴裂口上分明铺着一层薄薄的细沙，细心的连长突然叫停。

西藏，处处是美景。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轻轻按下相机的快门，一副壮丽的画卷就会闪现。

这些女兵跑着还好，一停下来，就乱了套。喊妈叫娘，东倒西歪，有站着上气不接下气大喘着的，有瘫坐在地上发牢骚的，有趴在地上悄悄在流泪的，有一脸沮丧后悔莫及的，还有恨不能拿出手机给父母通电话说这个兵不当了。形态各异、表情各异。

这个时候，在别人看来，同为女性的连长应该更加具有同情之心、怜悯之心，可以停一停放一放，让这些小妹妹们休息休息。可是，身为军人的女连长，无论什么时候，她考虑的是提升战斗力，随时都是按照“能打仗、打胜仗”的标准去锤炼士兵。

“全连注意！空中有敌机袭击，迅速隐蔽！”连长一声令下，女兵们纷纷向山野里散开。

已经初学过军事地形学的女兵人人都知道找个掩体遮蔽物之类的土坎或地包就地卧倒。此时此刻，女兵们更想自己匍匐的位置有个地洞钻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儿。

十分钟过后，连长抬起手腕看手表，宣布情况解除。女兵纷纷从草丛里、石头旁亮相，又一次奔跑在返回连队的土路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是连长的一贯伎俩。虽无战火硝烟，这群女兵也像男兵一样，血管里流淌的是战士的热血。

2

12月的西藏，寒气逼人。

就在这个部队的大院里，一个男女兵混编的连队。女兵们不爱红装爱武装，不抹口红却有一脸高原红。

这些女兵个个阳光自信，身怀绝技，既有武艺精湛的双学士，又有国家认证的软件工程师证……她们，就像高原上盛开的格桑花，在拉萨河畔的军营里耀眼夺目。

李金凤来自军人世家。爷爷、伯父和自己的父亲曾经都是军人，难怪这个女孩显得如此的干练。

沉着稳重的性格特征，给人的感觉是，李金凤这个小女子骨子里流淌着军人的血。

当那一天来临，脱下时装，穿上军装，剪掉飘逸的长发，微微盖过耳朵的短发，立即在李金凤的脸上彰显军人的气质。

亲朋好友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都说李金凤“太酷了！”李金凤的母亲却底气十足引以为豪地说：“我女儿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山有多高，水有多长，通向西藏的路太难……”揣着梦想和追求，坐上火车，听着那欢快的旋律来到拉萨。

军旅生活在敲锣打鼓的欢迎队伍中拉开了帷幕。

声音洪亮，干脆利落，队列生活讲究直线加方块，就是转弯也要求转直角，内务卫生力求干净整洁，床单平整被子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这就是军营美的标准。

半个月过去了，很多女兵的被子还是从二楼、三楼、四楼扔到了操场上和干黄色的草坪里。每一次，无一例外李金凤的被子都在其中。

看着大多数战友的内务被一天比一天方正，一天比一天平整。身高1.7米，瓜子脸，上下匀称，含蓄内敛的李金凤心里十分酸楚。为什么别人能叠好自己却不能？难道自己的智商不如别人？难道我这个来自北方的女子就无能为力了吗？难道……一连串的问号钻进了李金凤的脑海。

一天，班长加入了李金凤“谁来拯救我的被子”的行动中。只见班长把被子展开，边讲边做，动作缓慢却很有力度，并在被子上画上记号，按照最佳的比例尺寸折叠、捏线、理角，一步一动讲解折叠军用被“三分靠叠，七分靠理”的方法步骤。

别看班长个子小，她那结实干练的身体从你身边走过，就会刮起一阵风，站着仿佛一棵松，她那明亮闪烁的大眼睛下，细嫩茸茸的嘴皮一张开，话语就掷地有声。

笨鸟先飞。从那天起，李金凤每天早晨都会提前起床，在楼道还空无一人时，悄悄抱出被子，按照班长的示教作业，叠出了一个小有改观的军用被。

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会有收获。在一次次的内务检查评比中，“内务标兵”李金凤最终榜上有名。

“抬头，挺胸，两眼目视前方，脚再抬高一点，摆臂再高一点，第五名低一点，第七名高一点，脚尖与大腿小腿成一条直线……”这些每天都要听无数遍话语，仍然被班长、排长不厌其烦地数落着。

一个星期以来，10名女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利用每天中午休息时间，来到训练场手挽手练齐步，看步子大小；踢正步，一个一个比高低，“上端、下砍”一条线；学跑步，一名接一名，跳上“线”。如此反复的练习、磨合，李金凤所在的五班经常为连队展演队列示范。

能够身居队列示范班，长期为战友们展示整体协调能力和优美动作，也可以露一露自己的风采，示范班的女兵都很有成就感，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战术课目，姑娘们在全是焦灼泥土的训练场上比美，一个卧倒动作就会卷起一片灰云，一个十米距离的低姿匍匐前进，尘土就会遮盖半边天。她们整天灰头灰脸，那红里透黑的脸上却时时闪现灿烂的笑容，闪烁的眸子是那样的无邪、真挚和纯洁。

昔日白嫩的脸蛋，今天却布满高原红。每当相互瞩目脸上布满的一朵朵红晕，女兵们都会充满自信地仰天长笑：不进西藏，哪来的高原红？我高兴，我自豪。

那天早晨起来，拉萨的四周一片白茫茫，营区里仍在下着小雪。值班排长把连队带到训练场，女兵们矗立在风雪中听排长训话：“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打起仗来，敌人不会与我们商量说，今天下雪，我们就不打了……”

其实，女兵们都知道，越是气候恶劣，越是练兵的大好时机。

女兵们没有退缩，趴在冰冷在雪地上，看不见山川和蓝天白云，前方一片迷蒙，只有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冲。

来自北方的女孩最耐寒，在严寒条件下最有能耐。当排长喊停的时候，李金凤所处的位置靠前，而且超出第二名十几米远。

在李金凤的心里，这一次次的第一，没有让她心花怒放。她深知这一次次第一的背后自己付出了许多心酸许多苦累。

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磨练自己，在日积月累的训练学习中，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懂得了弥补自己的弱点，无论军事训练、理论学习、采写新闻稿件，李金凤的内心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冲”。

8名女兵，穿行在男兵的世界里。

学习话务，收领文件，熟记电话号码，总机值班，外出查线巡线，处处都有女兵。

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兵干的活，女兵也要干。三公里越野跑，女兵与男兵齐头并进，每一次都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没有一人落下。

来自江苏省连云港市的在读大学生女兵谌耀娟，上大学时，跑800米都困难，如今在高原上轻松拿下三公里。上级机关每月配送一次主副食，一百斤一袋的大米，男兵扛着就走，女兵同样扛着就走。清理排水沟、大粪池，在没膝的污水里掏粪、铲淤泥，只要有男兵在，就会看到女兵的身影。

入伍前，这些女兵都是父母身边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来到军营，她们既要忍受头疼、胸闷、恶心、呕吐等高原反应的折腾，又要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接受强烈紫外线的灼烤，有时，一个卧倒，一个匍匐前进，身上可能会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

可是，经过几个月紧张训练后，姑娘们具备了军人的基本素质，知道了吃苦、奉献的意义，读懂了“艰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的丰富内涵。

女兵们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凡是涉及连队建设的事，无论大小，她们都会用实际行动去改变自己“柔弱女子”的形象.

男兵们都盯着女兵看，不知道这些男兵的心里是佩服是敬意还是想不到。但从他们的表情上不难看出，男兵们在心里揣摩：不能小看女兵，巾帼不让须眉。

女兵，首先是女同志，其次才是兵。

既然是一个兵，她们无疑是富有血性、富有灵魂，身藏虎气的战士。她们有阳刚的一面，也有女人柔美娴熟软弱的一面。

那天，从军区来了一名记者采访女兵，当谈到自己的成长经历时，女兵们纷纷流下了眼泪。自己在哭在流泪，还拿着纸巾去劝慰战友“别再哭了！”

这煽情的一幕，相信会让很多男兵当场潸然泪下。

去年底，又分来了6名女兵，一到连队就上机学习话务专业，半个月后她们就能单独执行任务，对数百个用户号码倒背如流。背着单机到野外执勤巡线、挥锹抡镐挖埋坑道架设线路，样样在行，事事不比男兵逊色。

一天，连长何建武说要在这十几女兵中挑选8名同志参加无线电专业培训。

话一出口，无论是老兵新兵，这群女兵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都在拼命地干、拼命地“挣表现”，人人都在担心自己选不上，会在连队丢人现眼。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到底选哪8名女兵参加无线电专业学习？这些女兵个个优秀、人人出众，实在难以取舍。最后，连队党支部决定将这十多名女兵全部安排参加无线电专业学习。

这一喜讯让女兵们乐开了花。当天下午，在大学本科毕业生丹增卓嘎的组织下，她们就利用课余时间即兴赶排了一个文艺小节目，在晚点名前为全连战友表演，既活跃了气氛，又丰富了连队的文化生活。

有女兵就是好。原来女兵没来之前，遇到八一、春节期间，机关要求连队唱首歌曲或跳个舞蹈，真是难，左挑右选，半个月还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节目。连长指导员现在省心了，在开展军营文化小活动方面不用煞费苦心了。

每逢节假日，女兵们都会与男兵一道肩扛扫把，手提水桶脸盆，深入街道和社区为民服务，女兵所到之处，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来自安徽池州的洪秀娟，个性刚强，抱负远大，从小就立志要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一本书。还在上初中时，她就琢磨：等到自己五十岁时，去世界各地游山玩水，然后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她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精彩的。

这个直爽、坦诚和富有个性的姑娘，喜欢读书、美食、电影、游戏。她可以不买好看的衣服，但是一定要买自己喜欢的书。曾经为了买到自己喜欢的图书，一个月都没有买零食。有时候，她会一个人闷闷不乐，做什么事都不在乎。一次，政治理论学习测试，居然不及格，在女兵中排名靠后，总结讲评时被指导员彭亮点名批评。

在全连战友面前丢了脸，眼泪砸在试卷上的嘀嗒响声，让个子高挑，时时处处尽显美丽的洪秀娟突然醒悟：不能再贪玩了，我不是笨女孩。从此，她成了班里说话声音最大，打扫卫生最勤的人，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为了自己心里暗暗定下的决心，唯有达到目标，唯有改变自己。

面对茫茫无垠的雪山，有时候洪秀娟分不清东南西北，心里总在纠结：创作，以后当一个作家；考军校，以后当一个军官；好好的干，以后兴许有机会提干；实在不行了，回到地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女兵是有梦想的，也是有追求的。前方那条坎坷的路正在等待她们去跋涉。

在西藏，需要强健的体魄，更需要顽强的意志和坚韧的精神。这一点，洪秀娟早就明白了，她相信，坚持就会胜利。

这里没有太多的绿草和鲜花、几乎没有成片的树林，只有充足的阳光洒满大地，纯净的蓝天布满高原。

新闻培训班结束不久，曾经当过记者的李金凤和曾经写过小说的洪秀娟同时来到政治部宣传科新闻办公室上班。

真是才女，进机关不到半月，二女纷纷在军地报刊发表新闻稿件和文学作品，让机关的参谋干事刮目相看。不仅如此，在表演文艺节目、主持联欢晚会方面，也成了这两个女兵的拿手好戏。

八一建军节的前两天，以女兵为主演的一台联欢会在礼堂上演，旅长政委对节目给予了肯定，并要求演员作好上山为驻训部队演出的准备。

女兵们又一次闻令而动，加紧练舞蹈、排队形、合音乐、审节目、彩排。

海拔4500米的某高原驻训场，太阳出来照在帐篷顶上就迎来了两辆大客车，从大客车上走下来一群化了妆的士兵业余演员，还有8个女兵，驻训官兵的兴趣突然高涨了，话题多了起来。

没想到，虽然海拔只升高了几百米，可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的高原反应，让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女兵，像脱了水的小白菜瞬间蔫了下来。不过，她们每人喝下两支红景天口服液后，精神很快振作起来，布置舞台、调试音响一阵忙碌后，把最精彩的节目送给野外晒黑的战友们。

憧憬是一朵美丽的花，它生长在奋斗的土壤里，汗水是最珍贵的养料。

憧憬或是一丝苦涩的追寻，跋涉的道路究竟有多长？握住锃亮的钢枪，这群姑娘却无比宁静而睿智。

3

在寂静而平和的夜晚，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来自陕西蒲城的马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当兵的历程。

马柯心中最初的军营，是一杯清水，淡淡的；后来，它是一杯咖啡，苦苦的；再后来，它是一杯茶，越品越香……

跨进军营大门的时候，飘飘洒洒的飞舞着小雪，诗意朦胧，触景生情。遗憾，从军心切，来不及驻足赏悦。

更有威武的战士傲立风雪中，远处的营区不时传来嘹亮的番号声、歌声，身着笔挺军装、戴着白手套正在交接岗的哨兵，英姿飒爽……一幅声情并茂的军营画卷涌上心头，女兵向往的军营就在眼前。

可是，乏味枯燥的军营生活，让马柯从原先的好奇、兴奋，逐渐转向失落、气馁，甚至是退缩……似乎前进的路途迷迷又茫茫。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随着进入饭堂的次数慢慢多起来，渐渐的马柯对部队有了新的认识、有了新的感情。

后来，因为训练刻苦，特别是体能训练表现突出，排长经常让马柯带着全排跑步。

通常情况下，排长站在环形跑道的中轴位置跟着小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正在跑步的女兵，监督女兵的履职尽责情况、检验她们的身体素质和吃苦精神，并大声高喊：“5圈……10圈……20圈。”马柯不负众望，一次次完成排长给她量身定做的超负荷训练。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惨了。马柯变的特别喜欢吃脆脆鲨、巧克力、萨其马等甜食，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大，她的饭量也越来越大。原本瘦瘦的马柯，却变成了军中“肥姐”。

一段时间，减肥成了马柯眼目前的人生大事。

最让马柯开心的是，在减肥的阵营里有她的新兵班长，在业务学习的教室里教员是她的新兵班长。

但是，马柯又摊上了麻烦事情。一次晚点名，因为重感冒，应答“到”的声音不够响亮，被连长叫喊了两次：“声音大一点！”、“声音再大一点！”

出现这样的细节问题，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大家马上明白，班长肯定要找茬。

果不其然，连队解散后，班长把本班人员集合到一起，就是一番指名道姓的责骂：“马柯，你这个不争气小不点，我是这样把你带出来的吗？带出你这样的兵，我感到很丢人……”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马柯当着自己“最喜欢”、“最亲密”的班长流泪了。

这样的训话，给马柯很大的启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掉链子。

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让马柯在业务学习方面有了很大的动力和冲劲，她心里暗想，一定要把业务学好，不能再给班长丢脸。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马柯开始了她军旅生涯的第一篇日记，她在日记的最后这样归纳：若犯了错不能有任何解释，不能有任何怨言，只有必须服从，绝对服从。

渐渐的马柯学会了“忍”，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自己鼓励自己。每次考试名列前茅，每次业务、知识竞赛，成绩优异。

后来，马柯这个要强的女兵，经历了训练受伤缝了10多针、参加骨干集训、军训高中学生、三个月训练新兵、两次三个月参加军校学员苗子队学习，尔后参加全军统考等等难忘的事。

但事不凑巧，第一年考了370分，第二年考了414分，都未能跨进军队院校的大门。

有些记忆，会随着岁月的风沙和生死的轮回，而慢慢褪色、模糊、消失。

有的记忆总在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藏有一丝不可触碰的悸动，不经意间穿越时空的往事，呼啸而至，有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波澜壮阔。

虽然一次次应考军校失败，但马柯坚信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来自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的车梦楠，聪明伶俐，动作敏捷。用战友们的话说，车梦楠就像大连市的市花月季那样阳光灿烂，红红火火，时时富有春天的气息，又不乏纯真、俭朴、优雅、美艳，富有个性和创意。

来到军营的第一个除夕闹腾到半夜，大年初一一早就要起来点名。新年第一顿早饭，却不是饺子。有些沮丧的车梦楠一问才知道，在西南方向，大年初一第一顿饭吃的都是汤圆。

吃饱喝足，军营游园会也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谁说游戏场上只能是男兵的天下？女兵班信心十足地要改写一下历史。吹乒乓球、套圈、猜谜语……一路兴奋不已，玩得不亦乐乎。

一次次通关，女兵们手里的足球、篮球、羽毛球拍、中国结……该拿的都拿了，满载而归。

春节五天假一过，一切又回归到了秩序井然、直线加方块的的生活里。

每次听到班长大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温柔，大家就知道又有任务来了。先是背记通信知识、应知应会常识，接着就是跟男兵一样的高强度体能训练。

一次，在肆意的笑声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几张A4纸从天空缓缓飘落，密密麻麻的单位名称和号码，让女兵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车梦楠赶紧回过头，一脸讨好、可怜兮兮的看着班长大人：“这些号码，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不用背吧。”

班长牙齿一咬，上嘴皮和下嘴皮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两个腮帮露出明显的小酒窝，用教训的口吻说：“你不想背就可以不背吗？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兵，还不懂规矩吗？什么叫有令必行、有禁必止？一切按原则来，一切按规矩来，明白吗？”

就这样，一场背记大战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打响着……

4月，考核终于来了。当杨柳吐绿、万物复苏的时候，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座军营里静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比武，这是展示女兵班军事素质的最佳时机。班长说，我们必须一鸣惊人，我们必须超过男兵。

于是，每天噩梦般的三公里没人喊累了，每个人都是你争我赶，都想尝尝第一的滋味。

TNT，见都没见过。那天，海拔4100米，气温-11℃。官兵们轮番上阵，练兵场上烟尘四起，“战味”浓烈。

机关利用复杂环境设险局，把部队拉到陌生地域练组织、练指挥、练协同，无论男兵女兵人人参与导火绳连接雷管、捆绑炸药、实施爆破作业训练。

每人一块炸药包，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一朵朵“蘑菇云”腾空升起。

那天，风太大，天太冷。车梦楠水壶里的水也冻成了冰块。

一个星期的野外实投、实爆、实射训练，扔掉手榴弹，甩开炸药包，立即转入射击场。

整齐端坐在靶场的官兵不时搓搓冰冷几乎僵硬的手掌。

按编制序列，第30组轮到了女兵，靶壕里的报靶杆显示，车梦楠所处的20号靶位10发10中，弹着点一律偏左向下。

车梦楠感到很奇怪，每一次报靶后自己都修正了位置，重新据枪瞄准，怎么都往一个方向偏呢？

寒风带着刺骨的空气拍打着脸庞，四周的雪山恰似一张张冷峻的面孔。拉萨很少没有太阳的天气被这一群男女兵遇见了。

射击结束后，教员林东洋开着一辆饱经沧桑的大型挖掘机缓缓向宽敞的多功能训练场驶来，按照训练安排，林教员要利用半天的时间现场给女兵讲解操作理论。

林教员的开场白很有意思，只见他手指对面雪山的低凹处对着女兵说：看好了，那就是你们即将要战斗的地方，等到雪山消融的时候，你们必须从这里将挖掘机、推土机、装载机开上去，只有到了那里去锻炼，你们才能成为一流的高原女操作手……

“高原女操作手”一个多么响亮的名词。女兵们都在琢磨：见过女司机、女飞行员、女航天员，女操作手真还没见过。

本来在爆破场和射击场都冷得发抖的女兵，听到教员振振有辞的话语后，个个信心百倍，热情高涨，都希望雪山尽快消融，好开着装备上山……

5月，西藏刚刚有春天的气息。请假外出，购物果然是女兵的天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男式头的女兵头发已经变长全部盖过耳朵，班长说再不剪剪，军容风纪检查又要掉队了。

理发连带购物，请了4个小时的假，一群女兵浩浩荡荡，满怀欢欣地向市中心进发。

车梦楠到西藏来之前，“好心人”都告诉她西藏在大山里，护肤品、日用品、零食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就把能想到的能从家里带走的东西塞满了唯一的行李包。然而，一路上候车、换乘，多次辗转，这个又大又沉的手提包累得她欲哭无泪、苦不堪言。

来到拉萨才发现，是被骗了。

拉萨，这个不比内地都市逊色的地方，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就像一个矛盾体，经幡龙达和高楼大厦揉合到一起却不显突兀。待到夜幕降临，到处都是灯火辉煌。就在这繁华之中，抬起头，却能看到满天繁星和银河的轮廓。

拉萨，这个神秘而又时尚的地方，激起了女兵们购物的欲望，直到结了账，看着每个人手里一个个超大的购物袋，乐极生悲，忽然就有了泪流满面的冲动。

也就从这天开始，女兵班购物的疯狂立即家喻户晓。班长说，太丢人了……

时光偷偷进入夏天，绿树成荫，小动物也多了起来，可害虫家族也偷偷地苏醒了。和往年一样，一场用石灰水刷树既防虫蛀又美观的运动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展开了。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件小事，却让女兵班的大记者李金凤有了用武之地。

李金凤以《我为树木穿短裙》为题，将文章发表在《战旗报》的显要位置。这可是女兵班的头等大喜事，大家兴奋了好几天才安静下来。

在后来的一次班务会上，金凤说却谦逊地说：这是整个女兵班的荣誉。

4

8月的一天，班长休假回来了。

这个班长，不像新兵连的班长，她个子不高，但长得健壮。脸圆圆的，臀部也是圆圆的，休个假回来，好像全身都圆起来了。她挺有精神的短发，随时固定在头上，也是圆润圆润的，班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是圆圆的，两眼忽闪忽闪，好像见到谁都会说话。

班长带回来的一大堆四川美食吃的女兵胃口大开。

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这群女兵开怀大笑的声息还没有停歇，一场考验又悄悄地向女兵们走来了。

体能训练时间到了，班长严肃认真地说：“今天我们测试一下三公里，18分钟之内必须到达终点，我们女兵决不能掉在男兵的后面。”

班长第一个冲在前面，女兵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气喘吁吁，总算是差强人意。

班长皮笑肉不笑地说：“不错啊！我休假期间你们没有白吃饭，体能还有进步了，好样的！”

女兵们毫无规则散漫了两分钟，算是放松放松。例行的运动开始了，班长站在指挥位置，下蹲运动开始：“1、2、3……100、101……”听到101时，大家立即明白，今天200个下蹲是跑不掉了。

虽然腰酸背痛腿脚发软，或许是班长回来了，总觉得有一种莫明的力量支持着女兵们继续坚持下去。好不容易听到了199，胜利就在眼前了，可是，“200、201……”难道今天要做300个吗？平时还有可能，可这刚跑完三公里。

胸膛顿时填满委屈的滋味，但女兵坚持的身影，在营区里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没有痛苦的表情，没有怨言的叫喊，没有抵触的情绪，一个个女兵嘴角扯出一抹抹笑容。

终于，300个下蹲运动完成了。这时班长却笑呵呵的说：“我看到有人眼圈都红了。”

后来班长话音一转：“人类本来就是可以靠意志存活的，曾经就有实验让实验者赤裸全身站在冰天雪地中一个小时，结果实验者顺利完成挑战，而他凭借的便是意志，今天的事实证明，你们也同样优秀。”

女兵们明白，只要愿意付出，凭借坚定的意志，一定可以超越自己。

天真的车梦楠当初盼望时间快快过去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眨眨眼睛，缓过神来，一年就这样随着笑声和泪水，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不知不觉，津贴条上1072变成了1340，就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女兵们有些飘飘欲仙。虽说长的不多，可就是觉得生活更充实了。工作、训练也更有干劲了，就连攒钱都更有动力了。这可能就是女兵的心态。

为了人生不留遗憾，车梦楠决定重新捡起书本，考军校。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车梦楠失败了。

进入冬天，少了秋季纷飞落叶的点缀，仿佛部队营区里也是一片萧瑟。伴随着《驼铃》的声响，退伍季如期而至。只是让车梦楠不明白，老兵摘下军衔的那天、离开部队的那天，却没有一个人流下泪水。这里的一切，少了一份悲伤，却多出了几许希望。

一个周末，党团活动结束后，副连长果断决定：包饺子。

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兵，包的饺子形状各异。天公不作美，骤降的气温把女兵们的双手冻得通红，可大家的心却是温暖的，眼神里始终飞扬着笑容。特别是刚分来不久的6个新兵，少了一份陌生和拘谨，多了一份属于家的幸福和甜蜜。

体能训练最能检验一个兵精神风貌和意志品格。班长看着新老兵逐渐熟悉了，直截了当地说：下周三，全班测试三公里。顿时，饭堂里一片哀嚎。尽管这样，班长还是没有掩住嘴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出乎意料，周三这一次的三公里成绩让班长格外满意，17分30秒最后一名到达，全班新兵成绩超越老兵。

一次内务大检查，女兵班倒数第一，连续三个月的内务卫生流动红旗被三排扛走，拖了四排的后腿。

凌晨1点，排长吹响了紧急集合哨。

排长的同乡谌耀娟站出来嘟嘟嘴：“我们女兵还打紧急集合吗！”

“女兵怎么啦！女兵也是兵。少废话，赶紧打背包，否则等会你只有抱着被子跑步，又拖女兵班的后腿。”排长严肃地说。

围绕一公里的环形跑道跑2圈，尔后鸭子步，蛙跳，俯卧撑……

回到寝室放下背包后，女兵们抱着一团哭了。

但是，她们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哭声，尽量压低自己的声息，因为排长是个男的，还站在距她们寝室门口不远的地方听动静。

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一个个女兵噙着悔恨的泪水进入梦境，这一夜，就这样平安地过去了。

有些东西是可以逼出来的。从此以后，女兵班每次内务检查都是全连第一。显而易见，女兵班不会再被惩罚。不仅在内务卫生方面，就是军事训练、公差勤务、排练节目、打扫公共卫生区域，她们都谨小慎微，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人就是这样，生活太安逸反而会颓废，作风紧张人就会更加精神。

5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从贵州大山深处走来的杨雯洁，来到部队一年多了，用她的话说，没想到这么快，似乎一下子就从新兵到了上等兵，一切的一切变化挺大。

每一个人的军旅生活，总有一些难忘的事。对于女兵来说，她们的内心也许更加丰富多彩。

有一次，杨雯洁重感冒，夜里一直咳嗽。这个从小就想走出大山的姑娘，十分注重别人的感受，怕影响到班长和战友们睡觉，她反反复复跑到卫生间里去咳嗽。可是，第二天还是被班长说了一顿，硬逼着她到卫生队去拿药。

大家都知道班长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性格急躁，方法欠妥。女兵们都很尊重班长，因为班长是他们军旅生涯的第一位老师。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杨雯洁做了一个梦：在那云雾缭绕大山里，自己正在父母身边撒娇，一会儿啃鸡腿，一会儿正在品尝家乡的小吃，一会儿与同学聊天，大家在一起谈理想谈人生，多好的生活啊，家里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可是一觉醒来发现不对，还有一些口水残留在衣服上，被班长看见了。

了解真相后，班长笑话杨雯洁是个吃货。

“这样吧，这个周末，我去请假，带你们出去吃一餐。”班长一副大姐大的姿态说。

“真的吗？班长，说话可要算数嗷！”大家围着班长开心地打闹起来。

第二天，女兵们换上便装，跟着班长外出。

穿着时装，走出营区，穿行在大街上的每一个角落，不难辨认，头发这么短，一看就知道是女兵。

她们来到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最大的蛋糕，然后提着蛋糕走进一家麦当劳，一人点了一份吃的喝的，围着一张圆桌，美滋滋的品尝，难得放松一次，女兵们欢声笑语，偶尔还传来细小的动听歌声。

唱歌的就是杨雯洁。这个从小就在苗寨附近长大的姑娘，满脸是豆豆，显得不怎么好看，但是她只要一开口，歌声总是那么迷人。

在新兵营就被挑选到军区参加“放歌军营”演唱会，半年后又被选送到昆明参加成都军区业余文艺汇演排练。

两次的“唯一选手”让战友们好不羡慕。

从日光城拉萨到春城昆明，几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一下飞机就感觉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的芬芳。

可是，走进排练场，本来是唱歌的杨雯洁却被安排参加跳舞。对舞蹈一窍不通的她当场就懵了。

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拼。这个姑娘硬是在一次次的“动作不对”的指责中经过三个月的苦练、调换角色中得到认可，参加汇演。

……

桌子上吃的喝的已经消灭干净，女兵们一路走去一路歌，径直向超市进攻。

左一包右一包，开心果、麻花、饼干、奶糖、瓜子、花生……应有尽有，女兵快乐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她们大摇大摆返回营区距大门还有200米的地方，赵涵遇见了外单位的同乡战友。七八个月未见面，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眼看归队的时间就要到了，这里离大门岗也不远，班长带着4名女兵朝前走，并给赵涵交代：“销假时间就要到了，你们长话短说，废话少说，快一点啊。”

来到大门，值班排长发现少了一个女兵，女兵班长急忙解释说，她马上就到。

排长十分严肃地说：你们几个都在旁边站好了！等那个女兵回来后才能离开。

班长一脸无奈，只得领着战友们乖乖地站成一排。

五分钟后，赵涵回到了大门岗。一眼就看见班长和战友们都在墙角下站成一排，她知道自己惹事了。急忙上前向班长说声对不起，此时，班长也不敢说话了，期待的目光盯着排长。

排长手指登记室的挂钟：“你们超假2分钟，下不为例。记住了，以后超假1分钟就站1个小时。”

班长给排长敬了一个军礼。转身上前一步，下了一个标准的口令：向右---转！齐步走！

来到连队，班长和战友们手提大包小包的站在操场里保持立正姿势。时间大约过去了10分钟，班长仍然没有下达解散的口令。这时，赵涵站出来说话了：“班长，是我不好，是我把大家害了，就罚我一人站得了！”

班长一脸阴沉：“就你事多，你超假2分钟，我们都挨批评。这一周的卫生你就包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战友们都认为班长要喊“解散”了。可是，班长又一次马着脸：“赵涵！你知道吗？今天我们6个女兵外出，把整个连队的外出名额都占完了，那些男兵一个也没有机会外出，你一点都不守时，与同乡战友见一面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话？你要等到两个月以后才能请假外出了。”

超假2分钟，就要停止两个月外出。一般人很难理解班长的武断。但是，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姑娘们十分珍惜在西藏当兵的日子。

记得那是新训结束分配下连的时候，看到各个单位前来迎接女兵的车辆，她们心情就变得十分凝重。

集合站好队，当分兵的干部拿着花名册走向队列的那瞬间，女兵们几乎要哭了。

当念到第一个同年兵名字的时候，大家真的都哭了。

这就是女兵的天性，哭，是她们的擅长。

别了、战友。

莫言曾经在他的一本小说里说：“铁只有在炉火中锻炼才能成钢，队伍只有在战争中洗礼才能成长。”

有一种情怀，是人生当中最有价值的回忆。高地方、远地方、苦地方，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或许在多年后，这样的锻炼会成为女兵们一段美好的感悟。

责任编辑：佘学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