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

嘉靖二十年（1541年），皇家祖廟破损严重，需要更新翻修。在古代，修庙是件大事，耗费不少，而此时边防军饷也连连告急。内外交困之际，礼部尚书提议暂借百官的薪俸应急——捐俸助公。嘉靖的回复是：“上司借下属的钱非盛世王朝为，不干。”

万历时期，乾清宫和坤宁宫被大火烧毁，群臣打算捐俸助公。在商议过程中，一个御史愤然说道：“皇上需要钱喜欢钱，你们就心急火燎地捐出工资，如果皇上好色，你们怎么办？”在场的人皆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然而此后各衙门陆续以公函或上疏的形式请愿献爱心，万历扭捏做作地推辞几下之后就应允了。于是上自宗室亲王，下至监生生员，为官者纷纷向万历进献薪俸乃至祖产。

这一潜规则一直延续到清朝。康熙中晚期，克扣官吏薪俸的现象已极为严重。因军饷不足，云南官员的薪俸已预扣至雍正十三年（1735年），而湖广官吏则十多年未领分文薪俸。

为官者为何愿意交出本属于自己的薪俸？原来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家和国是不分的。把自己的钱给官府用，相当于交给家长了，自己扮演了忠臣孝子的角色，容易产生道德上的优越感。

那么这些人这么多年不领工资，他们是怎么生活的呢？当然是从别处搜刮。雍正对此深有感触，也非常恼火，因此他登基后立即着手处理这个积弊多年的问题。他在湖广总督的奏折中批示：“如果是必须的花销，那就正大光明地列支，动用国库钱粮即可。如果是地方上自筹资金一类的小事，何必详细汇报？在捐俸过程中若有不守规矩的督抚虚报数目，明明只需花一万两银子，却让下属和百姓捐两三万银子，这怎么成？就是因为有了捐助，某些地方官才敢拖欠钱粮并且亏空仓库。此等有害无益之举，你们要好好改改。”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让官员碰了一鼻子灰。

其实雍正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尽管某些官员的确是因地方财政严重亏空而不得已为之，但“我的工资请你花”确实不是正经办法。雍正数次就捐俸助公一事发话。雍正三年，甘肃巡抚上奏，说亏空太多提议用下属的工资来填补，并提出分步走的解决方案。雍正看后批复道：“无耻之极！难为你下笔书此一折。”皇帝一怒天下惊，实行了一百多年的捐俸助公才就此打住。

（摘自《百家讲坛·传奇故事》2015年第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