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吴军

一笑低头意已倾

◎王吴军

朱生豪是民国时期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翻译家、诗人，他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以惊人的毅力译出了莎士比亚全部剧作37部中的喜剧13部、悲剧10部、传奇剧4部和历史剧4部，共31部。

20世纪30年代初，朱生豪、宋清如相识于杭州钱塘江畔的之江大学。许多年后，宋清如回忆起初次认识朱生豪的情景时说：“那时，他完全是个孩子。他有着瘦长的个儿、苍白的脸，和善、天真，经常自得其乐，很容易使人感到可亲可近。”

朱生豪和蕙心兰质的宋清如“一笑低头意已倾”，开始了频繁的诗词酬和。朱生豪这个瘦弱苍白、寡言内向的才子却为宋清如写了不少动情的诗和信，朱生豪深爱着宋清如，他的似水柔情都浸润在字里行间。

朱生豪给宋清如写信说：“似乎我每次见了你5分钟，便别了你100年似的。”“我并不愿自拟为天才（实在天才要比平常人可怜得多），但觉得一个人如幸而逢到一个倾心相交的友人，这友人实在比全世界可贵得多……如果我有希望，那么我希望我们不死在同一空间，只死在同一时间。”

朱生豪有一封给宋清如的未曾发出的信，里面这样写道：“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雨声里做梦，那意境是如何不同，或者一同在雨声里失眠，那也是何等有味。”字里行间是真诚而平淡的爱情味道，真的是隽永浪漫。

1942年5月1日，朱生豪和宋清如终于在上海举办了婚礼，他们的爱情结出了甜蜜的果实。

在失业中借新衣服举行婚礼的这对夫妻从此携手翻译《莎士比亚戏剧集》。朱生豪埋头译述至死，宋清如始终是他忠实的助手和伴侣。

朱生豪曾对宋清如说：“我很贫穷，但我无所不有。”贫病交加中，朱生豪用高雅的散文语言翻译了31部莎翁的剧作。

在译到《亨利四世》时，朱生豪突然肋间剧痛，经诊断，确诊为严重肺结核及并发症。

临终前两天，朱生豪喃喃地说：“我的一生始终是清白的。”这天晚上，朱生豪叫了声：“清如，我要去了！”宋清如大声呼叫，他才渐渐苏醒。

1944年11月24日中午，朱生豪口中念着英语，背诵莎士比亚戏剧的台词。26日中午，朱生豪忽然叫道：“小青青（指宋清如），我去了！”

他就这样永远地走了。这一年，朱生豪和宋清如都只有32岁。朱生豪早年曾对宋清如说：“要是我死了……不要写在什么墓碑上，请将这话写在你的心上——这里安眠着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

有人说才华越深孤独越深，也许的确如此。红尘中，万物各得其所，一切已是注定，朱生豪只能是生命短暂的朱生豪，他来这个世上，仿佛只是为了用母语译出莎翁的文集，还有，就是他要认识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宋清如。

朱生豪撒手人寰后，被施蛰存誉为“有不下于冰心女士之才能”的宋清如除了含辛茹苦将还未满周岁的儿子养育成人，还念念不忘丈夫朱生豪未竟的事业，殚精竭虑补译出《亨利五世》《亨利六世》等剧。朱生豪若是地下有知，可以倍感欣慰了。

他俩是才子佳人，也是柴米夫妻，一生能有这样的生活，已经是风光无限好了。（摘自《通辽日报》图/溥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