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清

(中山大学新华学院，广州 510520)



基于CIA分析中介语和本族语中复合介词的短语学特征

周雪清

(中山大学新华学院，广州 510520)

本文运用中介语对比分析的研究方法，从本族语语料库与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中提取语料，对比研究了非典型复合介词的短语学特征。研究结果表明，学习者英语所代表的中介语中体现出的短语学特征基本接近于目的语，尤其是在显性知识的习得方面，但其中仍存在着一定的石化现象及类连接等方面不同程度的差异，这些差异实际是提高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关键所在。因此，基于研究结果，本文对英语教学提出了相应的教学启示。

CIA；语料库；复合介词；中介语；外语教学

一、 引言

中介语的概念最初由Selinker(1972)提出，又称过渡语，是指二语习得或外语学习过程中学习者使用的介于母语与目的语之间的独立的语言体系。中介语所体现的是学习者在完全达到目标语能力之前的一种言语行为(Corder 1981:17)。对于中介语，前人已进行了不少的理论与实践研究(李文忠2004；常辉,赵勇2014)，其研究的关注点各有不同，但多关注于某些词汇的研究 (陆军2012；陆军,卫乃兴2013)，鲜有从复合介词入手分析。复合介词，属于短语学研究范畴，可被定义为由两个简单介词的语法组合，两个介词之间或有名词、副词或形容词的介入，是一种体现语篇功能的短语结构，既包括传统语法中典型的介词短语，如in terms of；也包括非典型结构，如up with, to as等词丛(Granger & Paquot 2008:44)。

短语学的研究源远流长，语料库语言学的出现，使得短语学研究有了新的突破，通过语料库提取出的语料分布，彻底颠覆了传统自上而下的研究(Granger & Paquot 2008:28-29)。Sinclair提出了语言组织的两个原则:开放选择原则和成语原则，指出描述语言的核心所在是短语学 (phraseology)，并率先通过语料库对短语学进行了实证研究(Sinclair 1991; Stubbs 2009)，其后也有Biber, Conrad 和 Rappen(2000)及卫乃兴(2007)等人通过语料库探索了语言中的短语学特征。尽管如此，很少有学者分析非典型复合介词的短语学特征，鉴于前人研究不足，本研究尝试解决以下问题:

1)在中介语和目的语语料库中，复合介词体现出怎样的短语学特征？

2)中介语与目的语中的短语学特征有何异同？其可能的原因何在？

3)对于外语教学以及二语学习者有何启示呢？

二、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对比中介语分析(Contrastive Interlanguage Analysis)的方法 ，比较中介语和本族语两个语料库的数据。基于语料库的中介语对比分析所用的参照语料库多为经典本族语语料库，如FROWN, LOB, FLOB等(卫乃兴2006)；对比中介语语料库需具有良好代表性，如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CLEC。基于语料库的对比分析，通过提取的真实语料，可以比传统的内省和诱导数据为研究带来更高信度。通过参照本族语语料库中节点词的共选特征和搭配行为，对比分析中介语中相同节点词的搭配异同，可以诊断学习者中介语的特征。

本文所用的参照语料库为FROWN和FOLB, 总库容为2,938,718型符；所用的学习者语料库为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CLEC, 总库容为1, 207, 841型符。检索的节点词为非典型复杂介词up with，先提取其在本族语语料库中的索引行分析其搭配词和类连接，然后与学习者语料库中提取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本文采用WordSmith 4.0 作为从语料库中提取索引行和搭配信息的工具。

三、 研究结果

在本族语语料库中，笔者总共提取了190行词语索引结果。通过观察，其主要呈现短语结构为:V(+N/PRON)+ up with+ N。

复合介词up with左搭配动词的词元数目为50， 其中，频数较高的左搭配词为come, keep, catch, end, bind, put等，如表3.1所示。

表3.1 本族语语料库中up with的左搭配词

其余的搭配动词按频次高低(频次以数字注明在动词后面)分别为 wind (2), wake (2), load (2), follow (2), team (2), sit (2), show (2), light (2), link (2), tie (2), back (2), hold, wrap, turn, drag, stand, staff, spruce, settle, seal, mess, meet, look, leap, jump, join, pick, jazz, draw, send, do, dug, double, break, run和be。

在CLEC中对up with进行检索，共提取出103行词语索引结果。观察数据发现，其主要呈现短语结构与本族语中基本一样:V + up with+ N。复合介词up with左搭配词的词元数目为16，其中，频数较高的搭配为keep, catch和come，如表3.2所示。频数最高的为keep up with, 属于短语学中的动词短语；其余低频的搭配动词为 take, bind, clear, face, fuel, make, pace, tie, help和jump。

表3.2 CLEC中up with的左搭配词

笔者又从BNC语料库中随机提取了152行检索结果，经过观察得知，up with的高频左搭配词分别为 come (40), catch (14), put (10), keep (9)，基本与FROWN和FLOB中所呈现的语言特征一致，因此，采用FROWN和FLOB组成的本族语语料库完全具有代表性。

四、 结果分析

通过对比观察语料库可知，CLEC所代表的中介语所呈现出的特点基本接近本族语，中介语体现出一定的系统性，作为显性知识习得的语法结构，与本族语的语法结构基本相同，显性知识是一种陈述性的知识，体现的是对语言规则系统的描述能力以及对语言形式特征的意识，主要通过语言规则学习获得(Ellis 1994)。通过观察结果不难看出，作为复合介词up with的一个重要类连接“V+ up with+ N”已经被学习者们所习得，且与目的语中相同，短语结构中动词多为情态动词的接续词。CLEC中的高频复现短语keep up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符合本族语语料库中所呈现的短语学结构“keep up with + 表示变化的动词”，所表达的语义韵都为积极。同样，频数较高的come up with的右搭配名词多为人物对象。

在复合介词的左搭配词的选择上，中介语中的高频动词短语都是本族语中的高频动词短语，尽管在频数上存在一定的不对称。这符合中介语的特征，接近本族语，但是又与本族语有一定的差异。中介语中所体现出的这些动词短语已经成为语言学习者内化的知识，观察结果可知，在类连接及语义韵方面，中介语的特征与本族语基本吻合，这些隐形知识的习得对于学习者的二语能力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谓隐性知识，是指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已无需有意识加工的一种语言知识(Ellis 1994; 张东波,赵守辉2011)，如何使得更多的本族语中的短语学特征内化为二语学习者的隐性知识，对于提高学习者语言能力很重要。

然而，英语学习者所代表的中介语与本族语的之间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具体来说，体现在以下两方面:

第一,复合介词左搭配词的差异。对比表3.1和表3.2的数据可知，英语学习者所代表的中介语中高频搭配动词为keep, catch和come，在复合介词左搭配词中占近80%，其中最高频的短语结构为keep up with；而本族语语料库中，尽管come, keep和catch的频数也较高，但其仅占有搭配词的35.8%。此外，在CLEC中，三个高频搭配词按频数分布大小依次为keep>catch>come；而在本族语中，其频次顺序却恰是相反，分别为come>keep=catch，其中come up with为出现最高频的短语。对此，笔者从BNC检索了come up with, keep up with 和catch up with, 其频次分别为1227，359，262，与FROWN和FLOB中的频次分布基本吻合。

对于中介语语料库中大量出现的keep/catch up with， 其体现的是一种中介语石化现象，这种语言现象体现为语言学习者对非目的语的语言形式的习惯使用 (Selinker 1972:215)。对于复合介词up with，keep/catch up with 并非目的语中所惯用的搭配，却被学习者习惯使用，其原因何在呢？

首先，母语间接影响二语习得者的隐性知识，汉语中的“想出，提出”中的“想”会间接影响到二语习得想到 “think、put”，却很难直接使用目的语中的“come up with +抽象名词”而“赶上，保持”则对应于 “catch/keep”。其次，在交际中，二语学习者不可避免地要借助母语来理解和表达。当目标语知识不能满足交际需求时，他们倾向于寻找翻译对等之间的联系借助母语系统表达意思 (桂诗春2004:131)。Nesselhauf(2003)和Fan(2009)也都表明学习者英语中的词语搭配会使用受到母语的干扰。复合介词up with所呈现的keep/come up with属于一种石化现象，需要学习者不断克服母语的干扰，掌握更多的短语学结构，如end up with, bind up with, take up with, mix up with 等。

此外，左跨距搭配动词的型次比(Type-token ratio，即TTR)为26.32%；在学习者英语中，该比例为15.53%。型次比反应了英语文本的词汇密度，一般说来，书面语的词汇密度大于口语的词汇密度。本次研究所选取的两个书面文本英语的分析结果显示，本族语的文本密度明显大于中介语的文本密度。对比结果间接地体现出在学习者英语中有重复单调的特点，需要学习者不断丰富语言使用，增大词汇密度和提高文本的型次比。

第二,类连接的差异。通过观察索引结果可知up with短语结构有明显差异。在本族语中，短语结构为V(+N/PRON)+ up with+ N，也就是除了短语结构V+ up with+ N之外，在搭配词和节点词之间也有代词和名词。笔者将所有索引结果按第一个左搭配词(L1)对结果进行了排序，从中提取了下面6行检索结果来证实本族语中短语结构V+N/PRON+ up with+ N是复杂介词的一个重要结构型式。

NConcordance81ithprivateconscience，makinghistoryupwithtabloidsA1238andtelevision82iverofhislips；thenhedrewhimselfupwiththeG4368tremulousmajestyo74ness；he’snotafraidtoC1548mixitupwiththecompetitiontogethissha75discmowerandthenpickingE3759itupwithhistrailedJohnDeereforager76C08140ofDorianGray’andjazzesitupwithsomeastoundingC08141state⁃o77n’tknow，we’llsee，butwe’llbackitupwithA1061therealonewhenweget

在对CLEC中检索出的103行索引行进行观察后发现，up with的类连接短语结构只有一种，即V+ up with+ N。中介语所呈现出的这种短语结构，也是目的语中出现的短语结构，然后，短语结构V+N/PRON+ up with+ N在中介语中明显缺失。当然，这与学习者所掌握的左搭配动词的词性有一定的关系，但更说明作为显性知识习得的短语结构在内化为隐性知识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巩固，从而使得中介语更接近目的语。

此外，在左搭配词的语态上也有所不同，在本族语中部分动词仅以被动语态中的过去分词出现，如bind, feed, dress, hook等；另一部分动词则是主动语态，如come, keep, end, put, wind等；当然，也有同时具有两种语态的搭配词如set, mix, fill等。在CLEC中，up with基本上都是主动语态的结构，与本族语语料库的数据结果基本一致。但比较发现，catch, take等词在学习者英语中只有主动或被动中的一种语法结构模式，在本族语中却是主动与被动两种语态模式兼具。这表明学习者在句式表达上与本族语之间仍存在一定的差异。

根据分析结果可知，学习者所使用的中介语很接近目标语，有一定的系统性，符合中介语的特征，但是与本族语之间仍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如高频搭配结构，节点词的短语结构和语法结构以及文本的型次比等。分析其原因，可能存在于三方面:一、学习者所使用的教材。实际上，教材是中国英语学习者接触频率最高的语言输入，如果其中含有大量的语料涉及keep up with和catch up with，则可能导致学习者在语言输出时更多地选择这类表达方式。也可以说，是与学习者的习得顺序有关(Freeman & Long 1991:132-134)。教材或写作材料中大量的keep up with与catch up with成为学习者语言学习过程中最为频繁的语言输入，会影响其相应的语言输出。二、外语教师的授课大纲。对中国英语学习者而言，课堂是语言学习过程中一个重要因素。如果某些短语结构在教师授课时频繁地被强调，那该短语结构可能会成为学习者最频繁的语言表达，间接导致了中介语中大量重复的表达结构。语言输入不是学习者语言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但是其质量和数量对于学习者语言发展却有重大意义(Ellis 1999:162)。同样，某些短语结构如V+N/PRON+ up with+ N在教学过程中的缺失，必然会导致中介语中所呈现的不足。三、学习者使用语言时的心理因素相关。学习者在使用非本族语英语时，会倾向于选择把握比较大的语言表达型式，即表3.2所体现出的高频搭配结构。外语学习者对英语的语言直觉能力(intuition)相对于本族语使用者而言比较弱，很难凭直觉判断句子的合法性与否，于是更倾向使用熟悉表达方式。无论是内因还是外因条件，中介语具有可变性和渗透性，如何让中介语变得更加接近目的语，如何让母语正迁移到中介语中是二语习得中的重要问题。

五、 结束语

短语学的研究由来已久，语料库语言学为其研究提供了真实有效的数据。鉴于此，本次研究从实证角度出发，采用中介语对比分析的方法，分别从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和本族语语料库中对复杂介词up with进行检索和提取索引词语，对比分析了up with的短语学特征。研究表明，中国学习者英语所代表的中介语中up with的短语学特征，基本与本族语一致，但仍存在着搭配词和类连接上不同程度的差异。如何缩小这种差别，使中介语更接近目的语，对提高学习者外语水平有着重要作用。一方面，在外语教学中，要保证准确丰富的语言输入，尤其是学习的教材，需要注重输入的全面性，防止学习者学习过程中的石化现象，通过有效地练习，更多地将习得的显性知识内化为隐性知识；对于教师而言，有必要学习利用语料库资源，提取出有利于教学的数据资料，进行课程设计，从而保证学习者在课堂上接收到丰富实用的语言输入。另一方面，对于学习者而言，需要不断地积累丰富的词汇，增大词汇密度，多接触目的语的输入，同时在输出过程中可以有意识地进行多样化表达。本研究只是针对于非典型的复杂介词进行了探析，在语言中还有大量的其他复杂介词和语言结构可在将来的研究中做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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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