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红,于芹

（1.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与传媒系，安徽亳州236800；2.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现代汉语情态量值表达方式探析

魏小红1,于芹2

（1.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与传媒系，安徽亳州236800；2.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情态动词是现代汉语表达情态的主要方式之一。现代汉语主要通过换用情态动词或副词、情态动词连用或与副词连用和句类变换等三种方式，来表现情态量值的层级变化，体现情态动词以言行事的语用功能。通过对情态量值表达方式的讨论，来考察情态动词表达的情态语义和语用功能，可以加深对现代汉语情态动词表达情态的认识和理解，还有助于指导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现代汉语；情态量值；情态动词；副词；句类

情态是说话人对事件出现的可能性或命题成真做出的判断以及所持的态度。就情态动词表达的情态语义而言，情态系统主要包括认识情态、道义情态和动力情态[1]。现代汉语情态动词在表达情态时，具有一定的情态语义。但是，不同的情态动词所表达的情态语义不尽相同。郭昭军认为“情态动词之间存在一个量(scale)上连续渐变的等级差异”[2]。

具体说来，认识情态中可能性和必然性的情态语义，存在着“不可能”、“可能”和“必然”等差别。相应地，道义情态的“许可”是道义的“可能”，而“必要”则是道义的“必然”[1]。类似地，动力情态的“能力”和“意愿”也存在着等级差异，分别表现为“能（可以、会）”、“不能”和“愿意（想）”、“不想”。所以说，动力情态语义也可以从“可能”性的大小这个角度来进行考察。

接下来，以表达可能性的情态语义为例，情态动词的选用取决于说话人对可能性的把握和确信程度。换言之，使用不同的情态动词所表达的情态语义存在差异，即情态量值不同。

例如，

（1）甲：听，谁在敲门？

在（1）中，究竟谁在敲门，就说话人的判断而言，其可能性和把握程度存在着差异。乙和丙二人分别使用了“可能”和“应该”，表明二者对“送快递的在敲门”的确信程度不同。相比较而言，丙对此更有把握一些。也就是说，“应该”比“可能”的情态量值高。

由此可见，在客观上，由于不同情态动词的情态量值具有一定的层级性，而且情态语义又比较复杂，因此，情态量值的表达方式要灵活多样，就成为应有之义。在主观上，由于说话人的情态表达要实现其特定的语用功能，自然会选择情态量值的有效表达方式，也使得情态量值层级差异的表现方式富有一定的变化。换言之，对于情态量值表达方式的选择，主要取决于说话人对广义上“可能性”的把握和确信程度以及语用表达效果的要求。

情态表达的方式和手段多种多样。王逢鑫认为“表达情态的方式有情态动词、形容词、副词、名词、动词、句型等。”[3]其中，情态动词只是表达情态的主要手段之一。在现代汉语中，情态动词没有词形变化，因此，很难像英语一样利用情态动词的词形变化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差异。

现代汉语则主要通过换用情态动词或副词、情态动词连用或与副词连用和句类变换等三种方式，来表现情态量值的层级差异。这也为有效表达情态量值以及更好地实现语用功能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一、换词

在英语中，情态动词有原形和过去式的词形变化，使得英语情态量值的表达有着过去式和原形的对应。如，can的过去式形式为could。

（2）a.Jerry can be at the school.

b.Jerry could be at the school.

在（2）中，两句都对“杰瑞在学校”与否进行了推测。表示推测时，can和could没有时态上的区别，在情态语义上，can的可能性比could大，即can的情态量值比could高。

然而，在现代汉语中，情态动词没有词形变化。利用情态动词的词形变化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差异难以实现。因此，现代汉语通过换用其他情态动词或副词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差异。

（一）换用情态动词

现代汉语通过换用不同的情态动词也可以表现不同的情态量值。在上述例（1）中，就其情态语义而言，都是说话人对“送快递的在敲门”这一情景出现的可能性作出的判断。

例如，

又如，

例（4）中的两句分别使用“可以”和“该”两个不同的情态动词，分别表示许可和义务。在这里都着重表达了道义情态的情态语义。但值得关注的是，两句话分别使用“可以”或“该”，也体现出说话人对“走”这一动作发生的可能性所持观点和态度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还有些情态动词表达道义情态的许可语义，具有劝告、命令、建议等以言行事的语用功能[4]，但它们的情态量值也存在着很大差异。

试比较，

在这里，“可以”是说话人直接向对方提出建议，“应该”注重事理逻辑，说话人间接劝告对方，“要”表达了说话人对听话人的直接要求，“得”具有语气较强的命令之意。也就是说，“可以”、“应该”、“要”和“得”的情态量值依次递增。

再如，

（6）她摸他头发说：“为什么懒得这个样子，早晨起来，头也不梳。今天去理发了。我走了。”(钱钟书《围城》)

在（6）中，交际双方为方鸿渐和孙柔嘉。“可以”一词本身含有道义情态的许可之义，但在这里孙柔嘉对方鸿渐并没有说话的权威。因此，“可以”并不能够表示允许、许可。

实际上，孙柔嘉也可以使用“要”向方鸿渐提出自己的建议——“今天要去理发了”。或者使用“应该”对方鸿渐进行规劝——“今天应该去理发了”。但是，此处选用“可以”，符合说话人的身份和语境要求，体现说话人的语气较为舒缓，在表达上也显得更为委婉。

（二）换用副词或助词

现代汉语情态量值的表达，在换词方面，还可以通过换用副词或助词，体现情态量值的差异。

例如，

（7）甲：现在几点了？

在（7）中，乙和丙二人分别使用了“大概”和“应该”，表明丙对“现在是十一点”这一事实的确信程度更高，更有把握。也就是说，此处“应该”比“大概”的情态量值高。

（8）甲：中国女足将无缘亚洲杯决赛。

在（8）中，乙、丙和丁三个人对“中国女足将无缘亚洲杯决赛”都进行了估计和判断。

乙在句尾使用助词“吧”，丙和丁分别使用了副词“不”和“怎么”，但三者说话的态度有着较大的差异，看法和观点也明显不同。乙只是一种质疑，对此表示怀疑。丙则是依据自己的判断，陈述了个人的观点。丁对“中国女足将无缘亚洲杯决赛”的说法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也表达了自己对此说法的否认，坚信“中国女足入围亚洲杯决赛”。

相应地，三者通过副词或助词的换用，其情态量值出现了较大差异，呈依次递增趋势。

二、连用

现代汉语在表现情态量值差异时，还可以通过情态动词连用或情态动词与副词连用来实现。

（一）情态动词连用

一般情况下，英语中的情态动词不能连用。但是，现代汉语并非如此，其情态动词通常可与“应该”、“可能”等情态动词连用，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差异。

例如，

在（9）中，“可以”单独使用时，说话人对“中国足球入围世界杯”的确信程度和把握较大。当“可以”与“应该”连用时，说话人对“中国足球入围世界杯”的确信程度明显打了很大折扣。也就是说，“可以”与“应该可以”的情态量值依次递减。

类似地，

在（10）中，“会”单独使用时，表示说话人认为玛丽具有软件开发的专业技术和能力，是对客观事实作出的判断和陈述。“应该会”是从逻辑事理上作出的推理和判断。“可能会”只是说话人的推测而已，把握不大，表明说话人对此也不够确信。因此，“会”、“应该会”和“可能会”三者在情态量值上，呈依次递减趋势。

（二）情态动词与副词连用

在现代汉语中，情态动词还通常与“不太”、“好像”、“不一定”、“也许”、“似乎”、“大概”等来表达情态量值的不同。

在上述例（9）中，还可以通过换用副词“也许”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变化。如，

在这里，“也许可以”与上述例（9）中的“可以”和“应该可以”相比较而言，说话人对“中国足球入围世界杯”的可能性把握更小。也就是说，“可以”、“应该可以”和“也许可以”三者在情态量值上，依次递减。

再如，

在（11）中，“能”单独使用时，说话人对“中国队蝉联尤伯杯六连冠”有一定的把握。但是“能”与“也许”、“应该”和“一定”连用时，说话人对“中国队蝉联尤伯杯六连冠”的确信程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也许能”、“应该能”、“能”和“一定能”表明说话人对“中国队蝉联尤伯杯六连冠”的确信程度依次增强，把握越来越大。也就是说，“也许能”、“应该能”、“能”和“一定能”的情态量值也相应地依次递增。

又如，

（12）甲：请问坐几路车到花戏楼？

在例（12）中，乙使用“可以”，表明说话人确信“坐6路车可以达到花戏楼”，丙在回答中使用了副词“好像”。“好像”一词本身就是一种揣测。此处“可以”与副词“好像”连用，表示说话人对“坐6路车可以到花戏楼”没有确切把握之意。所以，“可以”和“好像可以”的情态量值也依次递减。

三、句类变换

除了通过换用情态动词或副词、情态动词连用或与副词连用，来表现现代汉语情态量值的层级差异，现代汉语还可以利用句类的变换，来表达情态量值的差异。

例如，

（13）甲：看，房间里好像有个人。

戊：真是班长

在（13）中，乙、丙、丁和戊四个人对“房间里的人是谁”做出了判断，也表达了各自的观点和态度，只是说话人分别选择了疑问句、陈述句和感叹句等不同的句类。如果改写成“是班长？”、“（不）是班长。”和“是班长！”，句类的变化则更为明显，其情态量值呈依次递增趋势。

上文例（8）中的“不会吧？”、“不可能。”和“怎么可能！”在情态量值上也有类似的表达效果。利用疑问句、陈述句和感叹句等不同句类的变换，情态量值也依次递增。

综上所述，现代汉语中，要表现情态量值的差异，主要通过换用情态动词或副词、情态动词连用或与副词连用和句类变换等三种方式来实现。从这个意义上讲，相对于英语而言，现代汉语情态量值的表达，形式多样、变化灵活。通过对情态量值的考察，可以看出，多样化的表达方式有助于表现汉语情态量值的差异，有助于更为具体地体现汉语情态量值的层级变化，有助于更为准确地表达其情态语义，实现其语用功能。

表达情态的方式多种多样。由情态助动词表达的“情态意义”同样可以由其他词语表达，如形容词、名词、副词等等[5]。除此之外，还可以使用词组、小句，甚至语调等手段来表达情态。现代汉语中除了换用情态动词或副词、情态动词连用或与副词连用和句类变换这三种方式可以表现情态量值的差异，情态表达的其他方式能否也可以表现情态量值的变化，以及这些表达方式的历史发展、沿革、变化等，还有待进一步思考和探究，将另撰文论述。

[1]彭利贞.现代汉语情态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41，39.

[2]郭昭军.从“会2”与“可能”的比较看情态动词“会2”的句法和语义[A].中国语文杂志社.语法研究与探索(十二)[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389.

[3]王逢鑫.英语情态表达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1996.2.

[4]魏小红.汉英情态动词表达情态的对比研究[D].昆明：云南师范大学，2009.

[5]李基安.情态意义和情态助动词意义[J].外国语，1999，（4）：19-23.

（责任编辑：徐国红）

An Exploration of Expressive wayof ModalValue in Modern Chinese

WEI Xiao-hong,YU Qin
(1.Department of ChineseandMedia,BozhouTeachersCollege,Boshou236800;2.Literary School,FuyangTeachers college,Fuyang236037,China)

Modal verb is one of the main ways to express one’s mood in modern Chinese.Modern Chinese exhibits the hierarchical change of modal value and reveals the pragmatic function of modal verbs mainly through three ways:alternative use of modal verbs, modal verb series,or adverb series and sentential variation.After that,we can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modal verbs in modern Chinese which can express mood;besides,it can help to the teaching of Chinese vocabulary in foreign countries.

modern Chinese;modal value;modal verbs;adverbs;syntax

H109.4

A

1009-3583（2015）-0073-04

2015-03-12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普-方-古”视野下的情态研究——以亳州方言为例》（SK2012B311）

魏小红，男，安徽亳州人，毫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与传媒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