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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原型与真名母题——幻想作品中名字的解读

2015-02-14

宜宾学院学报 2015年11期

王 洁

(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浙江金华321004)



仪式原型与真名母题
——幻想作品中名字的解读

王洁

(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浙江金华321004)

摘要:诸多的民间童话、神话传说和后世的幻想作品都存在着大量围绕着“名字”展开的故事,夺取对方名字进而达到打败/支配/征服/驯服对方的故事类型反复出现,这里的“名字”不再是文明时代所说的对一个人或事物的能指,而是巫术时代保留下来的对于名字拥有者本源的/恒定的/理式的仪式性描述符号。科技理性的现代文明剥离掉名字所携带的古老巫术功能,但在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中这种被制约着和限制着的情感和恐惧依然留存,一旦诉诸艺术形式得以宣泄出来,就形成了今天的幻想文学作品。

关键词:原始思维;神话原型;幻想文学

符号学家卡西尔认为,世界通过符号得以呈现,人们也是通过符号来把握世界的。在人类认识乃至把握客观世界的过程中,名字成为首要且关键的符号系统。命名行为对原始人类来说标志着他们征服蒙昧的第一步,即任何事物一旦以某种音节符号形式上予以能指意义的固定,意味着原始人类在洪荒时代杂乱蒙昧的自然造物中完成了认知探索的初级步骤。在诸多的民间传说乃至后来的幻想作品中,夺取对方名字进而达到打败/支配/征服/驯服对方的故事类型反复出现,这里的“名字”不再是文明时代所说的对一个人或事物的能指,而是巫术时代所保留下来的对于名字拥有者本源的/恒定的/理式的仪式性描述符号。

一巫术源流与想象缝合

无独有偶,中西方的原始文化都存在着对于“名字”禁忌的巫术表述,弗雷泽的《金枝》提到,未开化的民族对于语言和事物不能明确区分,常以为名字和它们所代表的人或物之间不仅是人的思想概念上的联系,而且还是实在的物质的联系。[1]而巫术是可以通过名字与实体这层实在的物质的联系而发挥作用,对于先民们来说,将名字视作自己身体的重要一部分,像眼睛和牙齿一样的器官保护起来,是出于对此类利用名字的魔法和巫术的警惕。

然而这也反映了另一个问题,先民们为了防御此类巫术和魔法行之有效的手段是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真实的姓名。古埃及有一种习俗:每一个埃及人都有两个名字,一为真名,一为好名,或一为大名,一为小名;好名或小名是大家知道的,真名或大名则小心隐瞒不让别人知道。婆罗门的小孩都有两个名字,一是公用的,另一是秘密的,除了他们的父母之外,谁也不知道。那秘密的名字,只是在结婚那样的秘密仪式时才使用。[1]这些习俗都表现出一个特点,即将真实的名字隐藏在众多假名之中,因为巫术只有和真名联系上的时候才能真正发挥效应,真名便成为一个极具仪式性特征的描述符号,其所描述的是名字拥有者最本源或最恒定的特征,这是私密的,也是必需予以隐藏和庇护的。

如果我们把真名看作是带有仪式性的描述符号,作为巫术生效的键钮是被谨慎地隐藏和保护的,那么赠予真名的行为可以被视作是一种信赖/效忠/尊敬的宣言。特别是一旦这一思维被某种神圣的仪式固定下来后,就成为被统治者向统治者宣誓效忠的政治态度,也契合了神话原型中被命名者与命名者之间被支配/支配的二元关系。

在中国古代的奴隶制王朝中,将名字作为一种忠贞不二的筹码交予帝王是一种习俗仪式。《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载:“策名委质,贰乃辟也。”孔颖达注疏:“古之仕者于所臣之人书己名于策,以明系属之也。”这种交付姓名的行为在经历政治仪式的神圣化之后,已经脱离了原始蛮荒的巫术色彩,辅佐者将写有自己真实名字的简册呈现给帝王,表达了“委质为臣,无有二心”的效忠之心,同时也意味甘愿将支配/统治权交予对方。

从乡野原始的巫术传统转变成政治表态的神圣仪式,其间完成转化的是一种先民的想象缝合。这种缝合不仅将司空见惯的命名行为与政治效忠宣言仪式缝合在了一起,也将此类关于名字的巫术仪式与民间故事中对名字夺取与保护的游戏精神缝合在一起。如果说名字巫术在政治系统的忠诚宣言中获得了神圣的仪式化,那么与民间文学叙事的想象缝合中获得的是更加狂欢化的自我重构,同时也为后来的幻想文学的创作提供了丰饶的灵感土壤。

二幻想作品中的真名母题

(一)狂欢化的策略游戏

各民族的民间童话都有着许多围绕着名字展开的故事,此类故事多以主人翁被某种精怪所胁迫,通过骗取或者夺得精怪名字的策略游戏获得最终对抗的胜利。

最为著名的例子是格林童话里的《侏儒怪》,国王要求磨坊主女儿用稻草纺织出黄金,如若不能将会处死她。被囚禁在谷仓中的女孩得到侏儒怪的搓草成金的法术援助,并成为皇后。作为交换条件,侏儒怪要求得到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根据童话叙事的一贯法则,主人翁最终会通过某种途径战胜精怪的胁迫,而交锋制胜的关键是侏儒怪要求皇后猜出自己的名字,这点值得注意。

皇后在最后一天的期限内,从一位来自森林的信使得知了侏儒怪的真名叫做Rumpelstiltskin,当她说出这个名字时侏儒怪落荒而逃。“猜名”的行为在此类民间故事中与骑士屠杀恶龙有着相同的叙事功能,对于精怪“名字”的获取功能上的意义是等同于骑士获得了屠龙的宝剑,普洛普在归纳民间文学中的三十一种叙事功能中将其定义为“宝物的提供、获得”[2]39。

很多民族的民间童话都存在着与侏儒怪情节相似的故事,英国民俗学家Edward Clodd(葛劳德)关于“名字的巫术”类民间故事的搜集,其中最著名的是英国东部Norfolk的民间传说小黑鬼当嘟滴(Tom-Tit-Tot)的故事,当嘟滴帮助姑娘纺纱逃过国王的责罚,条件是姑娘必须委身与他,除非姑娘能猜出自己的真名。姑娘最后从国王那里偶然听到当嘟滴的真名,以此打败了他。

在葛劳德搜集的民间故事中,瑞典、西班牙、法国、匈牙利、冰岛、蒙古等国都有类同的故事情节,而这些故事的核心无一不是将打破魔法契约的抗争寓于一个策略游戏中,所谓的策略即通过不公平的欺诈手段(信使或国王等第三方的信息提示)来赢取诈赌的胜利(破坏原先双方自愿订立的交换契约),其中蕴含的游戏性呈现出民间文学中狡黠的狂欢。

(二)理式的仿像:符号化的力量之源

柏拉图认为世界的本源是理式(idea),他“只承认idea是真实的,眼见一切事物都是idea的影子,都是幻相……它不仅是人心中一个观念,尤其是宇宙中一个有客观存在的真实体。”[3]255值得注意的是 “真名”所具有的功能也是类似于柏拉图的理式,二者之间存在着共同的功能特性:真名/理式都是事物最本源的意义;呈现于外界的都是真名/理式的影子和幻相,而其本身是隐藏在感性世界之后的。但不同的是,柏拉图认为的理式是一种客观原则,现实世界是依据“理式”为范式铸造出来的,而在幻想文学和神话传说中,“真名”的出现方式往往是一个能指的符号、若干个无意义的音节,这些符号和音节与真名持有者之间有着牢固的纽带,代表着隐藏在感性知觉面具之下的本体和真实,“真名”不可能完全等同于柏拉图的理式,但是可以将其视作是理式的仿像。

美国作家厄休拉·勒奎恩的《地海传奇》系列很好了展现了“真名”的故事母题,在勒奎恩创造的奇幻地海世界中,魔法的来源是“名字”,勒奎恩认为名字是身份的象征,我们之所以能区别于其他人与事物,是因为拥有独一无二的“真名”,它代表着真实的自我。在《地海传奇》的故事中,少年格德成为魔法师的第一步是获得自己的“真名”。

小说中,格德获得“真名”的过程是通过一个步入泉水的仪式。坎贝尔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将步入水中的仪式视作是分娩的原型,导师授予学徒真名的仪式等同于母亲赐予孩子生命,通过仪式化的程序将“真名”这个符号化的概念与生命在功能性上等同了起来,一旦失去了“真名”也意味着自然层面上的生命和观念层面上的存在意义的丧失。在《地海传奇》中,古墓的女祭司恬娜的名字被黑暗力量夺走,失去名字的代价是她必须向黑暗贡献自己的生命,游荡在古墓之中变成食人魔。格德解救她的方式是呼唤出她的名字,名字给予了恬娜生命和力量,使其恢复了文明的特性。在勒奎恩幻想小说体系中,力量和生命之源归结于一种隐匿在客观世界之下的理式构成,而“真名”的任务是则将这种理式固定在这个符号化的音符之内,呼唤出这个特定的音符即可以重建/瓦解对方的力量与生命之源。

在各个民族的远古神话中,神格的力量和神的名字之间存在着一种紧密联系的耦合,唯一的真名对应着神至高无上的支配力量,也对应着神格的理式/本源。因此在一些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全能的神,也会有着真名被控制的忧虑和恐惧,于是神便将自己的真名隐藏在众多假名之中,隐蔽真名与理式/本源之间那条真正的耦合链。

riddle(谜)这个字的本身就是从to rede(解谜,或猜出来)的字根引申出来的……和这一切表现密切相关的乃是“名字巫术”,这个现象就是具有一定文化的人们要在一生中使用好几个假名,其用意就是不让弄妖术的人知道他们的真名并加以利用,在这类例子中,最熟悉的莫过于犹太人的上帝耶和华(Jehovah)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里的母音都是从上帝的另一个名字Adonai取来的,为了不让至尊之名可能被不敬之口所亵渎。[4]66

真名与理式/本源之间的耦合链是凌驾在神格之上的,一旦真名被他人掌握,那么与其对应的就是神的支配力的瓦解,神格也随之陨落。在古埃及神话中,伊西斯(Iset)成为众神之一的途径就是用蛇毒感染众神之父、太阳神拉(Ra),拉在痛楚之中同意告知伊西斯自己的真名。拉的真名赋予了他统御天域和世间万物的力量,伊西斯在拉的体内搜索取得他的真名,也就获得了神格,成为埃及的诸神之一。

弗雷泽对这个神话所表达的含义给予的解释是:“从这个传说可以看出,神的真名同他的神力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并且差不多是深藏在他的肉体的胸腔之内的。伊西斯用一种外科手术的方法摘取了神的名字,将超自然的力量传到了自己的体内。”[1]386-388拉的名字如同灵魂和心脏一样深藏在他的肉体之中,并赋予他至高无上的力量和神格。这同“真名”与理式/本源的对应关系是一致的,名字(表层的音节符号)和神力、神格(里层的理式/本源)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和否定的耦合,这种耦合是凌驾在众神之上的,真名和本源/理式之间建立起的是一种紧密的耦合,它作为力量之源的符号是可以窃取的,即使众神之父的神格属性也不可以切断这种耦合,真名作为理式的仿像是凌驾在诸神之上的支配性规律。

(三)二元结构下的神权转型隐喻

在《圣经》所载的创世纪中,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亚当,率先赋予亚当的权力是给伊甸园中所有生物(包括他的妻子)命名的权力。

耶和华神把祂用土所造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

——《圣经·创世纪》

鼓吹君权神授成为历代封建帝王一以贯之的政治手段。从基督教神话原型上来看,上帝授予人类的第一个权力其实是命名权。神赐的命名权力决定了伊甸园中被命名的飞鸟走兽臣服于命名者亚当,同时也宣告了一套主动与被动、统治与被统治的二元对立的等级秩序的建构,命名者在最初的人类原始思维图示中获得了统治/征服者的身份,亚当成为伊甸园符号意义上的王,神权完成对世俗政权转型的第一步。

命名者与统治者的身份合一并不只存在于基督教的神学话语体系中,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亦有体现。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命名权虽不是源自神赐,但是命名者的地位直接等同于神明,以原始宗教的神和氏族政治的王的双重身份享有统治权。

在中国上古神话中,夏禹被奉为山川神主和巫祝宗主。弗雷泽认为,在早期的人类社会中国王身兼巫师之长的身份。商汤和启都是政治领袖的巫师身份,禹却不同于其他上古君王,他拥有“神主”的神祇身份,《史记·夏本纪》对禹的评价是“于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声乐,为山川神主。”为何在上古君王之中唯独禹会有“山川之神主”的神祇身份?传说禹是巫祝宗主,具有通晓世间万物的神力,而神力的来源是禹命名的权力。从西周到两汉的古文献记载中都有“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的记载,禹治理了上古的洪水之后,接下来就是给洪水之后的新世界的万物命名。

《墨子·非攻下》中记载“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为山川,别物上下,卿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随着禹对天下万物的分类命名,洪水后新的秩序也随之确立起来。根据神话中的叙述,禹在“主名山川”之后获得了通晓并主宰世间万物的力量,他通过命名百兽贞虫、山川鬼神使之臣服,这在功能意义上等同于亚当对伊甸园中万物的命名行为,神权在命名权的授予中实现了转移,无论是基督教创世纪传说还是中国上古神话都契合了一个古老的神话隐喻传统,神作为造物主创造万物与人作为君王统治万物之间有着一个符号意义的过渡,命名行为构成神权到统治权的一种转移隐喻。

在后世的幻想文学作品中,命名权象征着统治权的母题反复出现,德国作家米歇尔·恩德的《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和爱尔兰作家约翰·康诺利的《失物之书》均表现了主人翁的异世界穿越之旅,并通过对命名权的掌握来达到外来者到统治/征服者的身份转换。

由上述可以看出,命名行为在此类故事的叙事中构成二元对立的统治/被统治的关系是一个古老的神话母题,而近代一些幻想作家通过反向设定的情节对这个母题进行了彻底的解构。厄休拉·勒奎恩的小说《她消除了他们的名字》就解构了《圣经》中亚当的神赐命名权。根据圣经的典故,亚当有着给伊甸园中所有生物起名字的权力,包括对他妻子夏娃的命名。而在勒奎恩的小说中,夏娃拒绝接受亚当给她的名字,并把亚当给予自己的名字归还给了亚当,同时说服伊甸园中的其他动物向亚当归还名字。在归还了名字之后,动物之间变得更加亲近,和人类的关系也更加亲密,无名字的状态带来了物种间的藩篱被打破,人和自然之间恢复到一种和谐的平衡关系。结合勒奎恩是一个深受中国道家思想和无政府主义影响的女作家,从其创作的深层意义上来看,夏娃归还名字的行为不仅仅是女性主义抗争父权观念的宣言,更意味着一种对千年以来神话观念里命名/统治权的反叛与解构。在神权转化的二元对立的等级秩序中,名字伴随着命名者的给予行为象征着宣言统治权的符号,归还名字的行为可以解读为一种拒绝接受被统治身份的秩序反叛。

三真名的符号复魅与身份重构

回到原始思维的研究上来看,中西方都存在大量的围绕着名字展开的民间童话和神话传说,这其实反映出原始思维的一个突出特点,即对语言的敬畏和崇拜。李安宅先生在《巫术与语言》一书中说:“语言所代表的东西与所要达到的目的,根据原始信仰,都相信与语言本身是一个东西。或与语言保有交感的作用,原为这样,所以一些表示欲望的词句,一经说出,便算达到目的。”[5]13而先民们开始掌握语言并通过语言来描述世界,标志着人类从蛮荒进入文明时代的第一缕微曦。“真名”巫术从原始思维的层面上也表现出原始先民们对语言及其语言中蕴含的力量甚至是文明之力的一种崇拜。

这种“真名”母题从远古的神话中走来,并移植到现代的一些幻想作品中,得到新的演绎。首先,是“真名”的符号化方式的演变。当新时代的幻想文本引入视听影像媒介时,数字科技时代的幻想故事舞台随之来到更加贴近理性文明的现代化都市,而“真名”也随之从魔法时代的音节符号转化为了科技时代的图像编码,名字的魔法以另一种更加视觉化的符号在新的幻想叙事中复魅与重构。以1978年的科幻电影作品《超人》为例,主人翁克拉克·肯特穿上胸前印有S标志制服(标注为S),他是体制外的、个人主义的、凌驾在法律和物理定律之上的超人,当他脱下制服(标注为非S),他就回到高度文明化的、体制内的、庸常的都市小记者。“非S”是“S”的一种身份掩饰,超人对身份的隐藏契合了古老神话中众神对自己真名的保护,魔法时代的“真名”母题在都市文明新的叙事语境中得以复魅,并替换成了更加醒目的图像编码形式。

其次,在“真名”的母题叙事中,最常见的表述是神的力量来源于他们的名字,若是名字被夺走,神力也会随之消失。“真名”从一个观念符号视觉化为代表身份的制服。2008年由沙恩·布拉克导演的《钢铁侠》系列以及2003年由李安导演的《绿巨人》系列都反映了同样的主题。《钢铁侠》中主人翁托尼·斯塔克的超能力来自他的钢铁战衣(制服),换句话说是“钢铁侠”这个身份赋予了他非凡力量,如果卸下制服/身份/真名,托尼便不再是超级英雄只是普通人。同样,《绿巨人》中的科学家布鲁斯·班纳博士受到伽玛射线的辐射,生气时会变身为狂暴的绿巨人。班纳博士变身后那一身绿色的皮肤可以视作是制服的另一种视觉形式的呈现,这可怕力量是来自于“绿巨人”的身份/真名,如果这个身份/真名被剥夺,力量也随之失去。从仪式和神话之间原始的对应关系来看,神话是信仰的、理念的、理性的、理论的表现,而仪式则是行为的、具体的、感性的、实践的配合,人们很容易通过一个仪式回顾一个相对应的神话传说,同理,神话传说也可以推衍出具有仪式性色彩的行为和实践。[6]虽然在现代幻想文本中这种都市工业化的诸神神话的庄严感已经被大大稀释了,但是带有仪式色彩的卸下/穿上制服的行为却是从视觉图像上呼应了真名母题的神话渊源。因为作为仪式,它本身就包含着一个完全具备了自我说明能力的结构,而且它会不断地在同一个叙事骨干之下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发生变化。[6]法国人类学家布留尔说:“名字制约着和限制着与它们互渗的存在物的秘密力量。由此也制约着和限制着名字所引起的情感或恐惧和由这些恐惧所导致的预防措施。”[7]科技理性的现代文明剥离掉名字所携带的古老巫术功能,但是在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中这种被制约着和限制着的情感和恐惧依然留存,一旦诉诸艺术的形式得以宣泄出来,就形成了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幻想文学作品。

参考文献:

[1]弗雷泽.金枝[M].徐育新,汪培基,张泽石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88.

[2]普洛普.故事形态学[M].贾放译.北京:中华书局,2006.

[3]朱光潜全集:第9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3.

[4]维纳.人有人的用处:控制论和社会[M].陈步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李安宅.巫术与语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

[6]彭兆荣.文学与仪式:文学人类学的一个文化视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7]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M].丁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责任编辑:王露〕

Ritual Archetypes and the “True Name” Motif:

The interpretation of “Name” in Fantasy Works

WANG Jie

(CollegeofHumanities,ZhejiangNormalUniversity,Jinhua321004,Zhejiang,China)

Abstract:There are a lot of stories about “name” in many fairy tales, myths and legends and later fantasy works. The story type about capturing opponent’s name for triumph, domination, and conquest appeared repeatedly, in which “name” was no longer the signifier about a person or thing in civilization era, but a ritual descriptive symbol about origin, constancy and idea for the name owner since witchcraft era.The function of name which was carried by ancient witchcraft has been unraveled by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but in the collective unconsciousness of human beings, this kind of emotion and fear of being restricted is still retained. Once the art form is able to vent out, it forms the fantasy literary works.

Key words:Primitive thought; mythological archetype; fantasy literature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365(2015)11-0084-06

作者简介:王洁(1989-),男,安徽黄山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