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义 贺亚蕾 吴 芳

（河南省郑州市中医院不孕不育科，郑州450007）

《备急千金要方》不孕症治疗理论阐微

郭勇义1贺亚蕾2吴 芳3

（河南省郑州市中医院不孕不育科，郑州450007）

《备急千金要方·求子》全面体现了唐以前中医对不孕症病因病机的认识和治疗方法。该书认为劳伤虚损、瘀浊阻滞胞宫以及外感风寒客于胞宫是造成不孕的主要原因，提出男女同治，驱邪为主、攻补兼施和内外同治的治疗策略。深入探讨《千金方》关于不孕症的治疗，有助于研究唐代中医理论体系，也有助于指导当前的妇科临床实践。

备急千金要方；不孕症；妇科

《备急千金要方》（以下简称《千金方》）为唐代名医孙思邈所著，全书理法俱全，赅括各科，旁征博引，并参以己见，全面总结了唐以前中医学的学术发展，并体现了孙思邈的学术思想。孙思邈重视女性与儿童，所谓“先妇人小儿而后丈夫耆老者，则是崇本之义也”。因而在《千金方》中，孙氏将妇人卷列于篇首，并将求子列于第一病。

不孕症是指凡婚后未避孕、有正常性生活、同居2年而未受孕者［1］。不孕症是一个涉及多学科的复杂疾病，病因涵盖女性的排卵障碍、盆腔病理、男性不育、免疫因素和不明原因五大类。不孕症不仅是一个医学难题，也是一个社会问题。近年来，随着婚姻与生育年龄的推迟，不孕症的发病率也有所上升。众所周知，中医药在妇科疾病的治疗领域有着独特的优势，探讨《千金方》不孕症治疗的理论与特色对于中医治疗不孕症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临床指导价值。

1 病因病机

1.1 劳伤虚损在《千金方·求子》门中，孙思邈首先指出的病因便是劳伤虚损，认为男子妇人的精气衰少或阳气不足是导致无子的病因之一，尤其强调男子的虚损是导致男性不育的重要原因。劳伤虚损，在男性则为精气衰少，在女性则表现为肾与冲任的不足，而导致难以受孕。

1.2 瘀浊阻滞胞宫孙思邈认为，造成女性不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胞宫有瘀血寒湿等有形邪气阻滞。痰瘀阻滞胞宫，经血不能下行，常有月经量少、月经后期甚则闭经；痰瘀胶结日久，亦可形成癥瘕积聚，均会影响女子受孕。如他指出，在服用朴硝荡胞汤之后，“必下积血及冷赤脓如赤小豆汁，本为妇人子宫内有此恶物令然。或天阴脐下痛，或月水不调，为有冷血，不受胎”。《千金方·求子》篇中共有妇人方12首，除丹参丸为安胎方外，余11方中有7方，均指出服后当出“恶物”、“青黄冷汁”等瘀血湿浊之类，亦可见瘀浊阻滞为女子不孕的重要病机。

1.3 外感风寒客于胞宫汉唐时期，中医病因学尚无内生五邪的概念，中医对病邪的认识，以外感六淫为主。除瘀浊阻滞外，风寒邪气客于胞宫也是导致女性不孕的原因之一。风寒之邪客于胞宫，宫冷则不孕；凝滞血脉，甚则与瘀浊胶结而成“坚癖积聚”之类。《诸病源候论》亦明确指出，风寒邪气是妇人无子的主要病因，如其指出：“月水不利而无子者，由风寒邪气客于经血，令月水痞涩，血结子脏，阴阳之气不能施化，所以无子也……子脏冷无子者，由将摄失宜，饮食不节，乘风取冷，或劳伤过度，致风冷之气，乘其经血，结于子脏，子脏则冷，故无子［2］。”

2 治疗策略

2.1 男女同治《金匮要略》中，张仲景已经认识到男子为病可以造成无子，在《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中提出：“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精气清冷［3］”，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中也指出了“夫病妇疹，皆使无子”的观点，但两书均没有提出治疗方药。孙思邈则继承了这一观点，指出“凡人无子，为夫妻俱有五劳七伤，虚羸百病所致，故有绝嗣之殃。夫治之法，男服七子散，女服紫石门冬丸［4］”，明确提出了男女同治的思路，而且针对不同情况提出了不同的方药，弥补了前人的不足，开无子从男性治疗的先河。

2.2 驱邪为主攻补兼施由于女性不孕的原因以瘀浊阻滞胞宫为主，又常兼有风寒邪气阻滞，故在治疗中，孙思邈多用温通药物温散寒湿瘀浊，重视驱邪。如他使用朴硝荡胞汤治疗妇人全不产及断续久不产，全方以温散寒邪，破血攻下为主，在服药法上，采用了一天四次服药，日三夜一的频服法。对于体弱患者，他虽然指出“若斟酌下尽，气力弱，大困，不堪更服，亦可二三服即止”，但还是强调“恐去恶物不尽，不大得药力，若能忍，服尽大好”。此外还要求在服药一日后使用导药纳阴，“恐去冷恶物出不尽，以导药下之”，反复强调除恶务尽的原则。

在邪去之后，孙氏亦指出应当扶助正气，“其服朴硝汤后，即安导药，经一日外，服紫石门冬丸”，该方以补肾养血，温暖胞宫为主，在驱邪之后，及时使用补法，可见孙氏的独具匠心。

2.3 内外同治孙思邈主张内外同治，在内服药物之外，亦重视外用药物和艾灸治疗。如其在服用朴硝荡胞汤的同时，又拟一坐导药方，方用干姜、细辛、皂荚、蜀椒、当归、山茱萸、五味子、大黄、矾石、戎盐，将其研末装入绢袋中，纳入阴道中。全方温散寒湿，杀虫止痒。与朴硝荡胞汤协同，全身用药配合局部用药，促进瘀浊寒湿排出，“一日一度，必下青黄冷汁，汁尽止，即可幸御，自有子。”

在《千金方·求子》中，孙思邈还列出了多种原因导致不孕的艾灸处方，例如“妇人绝子，灸然谷五十壮。”“妇人绝嗣不生，胞门闭塞，灸关元三十壮。”“妇人妊子不成，若堕落，腹痛，漏见赤，灸胞门五十壮”等。

3 用药特色

3.1 治女子温通为主孙思邈对女子的治疗以驱邪为主，在具体用药上，孙氏力主温通，常使用温燥药物温散寒湿，破血药物逐瘀通经。如孙思邈驱邪的代表方朴硝荡胞汤中，孙氏使用细辛、桂心、附子、厚朴等温散胞宫寒湿，使用虻虫、水蛭等破血逐瘀药物配合当归、牡丹、桃仁、赤芍、牛膝等活血化瘀之品，以逐瘀通经，同时又用朴硝、大黄等攻下之品攻下瘀浊，橘皮、茯苓燥湿，俾瘀浊下，寒湿除方可受孕。

再如孙氏温补方紫石门冬丸，虽为补虚之方，其用药亦以温通立法。方中除天门冬、干地黄、人参、石斛、薯蓣、柏子仁、甘草等静药补虚外，余如紫石英、桂心、乌头、细辛、续断、厚朴、干姜、当归、川芎等均为温通之药。其他处方白薇丸（2首）、金城太守白薇丸、秦椒丸等方，亦均使用大量温通之药。这与汉唐时期人们普遍认为不孕与“外感风冷之气”而致宫寒密切相关。事实上，《千金方》使用温通药物治疗不孕的思想影响极为深远，后世治疗不孕的名方秦桂丸（方出《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也深受这一观点的影响。直到朱丹溪撰《秦桂丸论》以及明代脏腑辨证理论大发展之后，肾阴阳亏虚才取代了外寒说而成为不孕的主要病因。

在服药方法上，除承泽丸、大黄丸、消石大黄丸及金城太守白薇丸外，其他6首女子内服方均要求以酒水同煎或以酒送服，亦是取酒性温通善走散之性。3.2治男子阴阳并补孙思邈认为虚损是男子不育的主要病因，在治疗上，“补不足”是其主要治法。在求子门中，用于男性的方剂有两首，分别为七子散与庆云散。前者为治疗“丈夫风虚目暗，精气衰少，无子，补不足方”，后者则“主丈夫阳气不足，不能施化，施化无成方”。二方均以温阳药物为主，然而在方药配伍上，则注重阴阳并补，同时所选之药也多为温润之品。以七子散为例，方中使用五味子、菟丝子、菥蓂子、石斛、牛膝、山茱萸、巴戟天、苁蓉、蛇床子、钟乳粉以补男子精气，兼能强阴；以薯蓣、干地黄、杜仲、鹿茸、远志、人参、黄芪、茯苓甘平等药物补五脏不足；又以附子、天雄、桂心温通阳气，兼能外散寒邪；车前子、牧荆子则渗利湿邪，此外方中石斛、干地黄等又可制约巴戟天、天雄等的温燥之性。统观全方，补五脏，益精气，温阳而不燥热，补益而不碍邪。后世名方五子衍宗丸即宗此方而成。

4 小结

综上，作为对唐以前医学成就的大总结，《备急千金要方》具有重大的文献价值和临床指导意义。由于汉唐时期与今天中医理论体系的差别，《千金方·求子》关于不孕的治疗理论和方剂，也与今天的辨证论治体系不尽相同。因而，研究《千金方》关于不孕症的治疗，不仅有助于我们研究汉唐时期中医学的理论体系，也有利于丰富和发展现代中医不孕症的辨证体系，进而提高临床疗效。

［1］丰有吉，沈铿.妇产科学［M］.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408.

［2］巢元方.诸病源候论［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218.

［3］张仲景.金匮要略［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22.

［4］孙思邈.新雕孙真人千金方［M］.曾凤校注.北京：学苑出版社，2012:32.

The Elucidation on the Treatment Theory of Infertility inBeiji Qianjin Yaofang

GUOYongyi1，HE Yalei2，WU Fang3
（Infertility Division，Zhengzhou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Zhengzhou450007，China）

Beiji Qianjin Yaofang·Praying gathers the TCM etiology and pathogenic knowledge and treatments of infertility before Tang Dynasty.This book believed that the main course of infertility was over-strained injury，phlegm-dampness accumulating in the uterus or the wind-cold coagulating in the uterus.And put forward the treatment strategy that both male and female need treated，dispelling the pathogen should be taken the main treatment，reinforcement and elimination in combination and both the exterior and the interior.To further research the treatment theory of infertility in Beiji Qianjin Yaofang is able to either study the TCM theory system in Tang Dynasty and guide the clinical practice of gynecology.

Beiji Qianjin Yaofang；infertility；gynecology

10.3969/j.issn.1672-2779.2015.14.006

1672-2779（2015）-14-0011-02

：杨杰本文校对：刘海锋

2015-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