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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公司嵌入视角下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演化

2015-01-06王健刘荷

中国流通经济 2015年8期
关键词:网络结构跨国公司集群

王健,刘荷

(福州大学,福建福州350102)

跨国公司嵌入视角下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演化

王健,刘荷

(福州大学,福建福州350102)

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推进以及我国服务业外商投资的进一步放开,跨国公司开始通过进驻物流园区、推动某些物流园区形成等方式,以集群核心企业的角色影响我国物流业特别是物流产业集群的发展。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研究跨国公司嵌入视角下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的演化可以发现,跨国公司嵌入的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是伴随着跨国公司的进入而突变式演进的,跨国公司嵌入的主要作用是形成集群的“集聚内核”,吸引关联企业及物流需求的集聚;集群经济与社会网络互相融合,其集聚程度相对较高且网络中多为强关系,知识网络中的联系比较松散,内容单一且联系对象呈两极分化态势;集群核心型和参与型跨国公司的嵌入过程及其对集群网络结构的影响存在差异,核心型跨国公司在集群中主动结网,始终处于网络中心位置,充当集群资源、信息的“守门人”,而参与型跨国公司被动结网且随着集群的发展而逐渐由网络中心向边缘转移。

跨国公司;嵌入;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演化

一、引言

近年来,各地通过投资建设以物流园区为代表的物流枢纽,培育和扶持各类物流企业并吸引国内外实力雄厚的企业入驻,加快了物流产业集群的发展。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推进以及我国服务业外商投资的进一步放开,跨国公司通过进驻物流园区、推动某些物流园区(基地)形成等方式,以集群核心企业的角色影响我国物流业尤其是物流产业集群的发展。现有跨国公司与产业集群相关研究大多针对发展时间较长的制造业产业集群或较为成熟的高新技术产业集群,一般认为跨国公司能够促进集群企业国际化,推动集群结构优化,打破集群锁定现象,[1-2]但这种促进作用取决于跨国公司与东道国联系的密切程度。[3-4]王雷[5]的研究表明,跨国公司与集群企业的关系能够增强跨国公司在集群中的知识溢出效应。张方华等[6]的研究表明,本土企业通过网络嵌入能够有效利用外商直接投资(FDI)集群化过程中的知识溢出效应,提高集群创新绩效。目前,几乎还没有研究基于网络结构演化视角进行考察,而产业集群又是相关成员在一定区域内以网络形式存在的体系。不过,集群的网络结构演化问题已经受到了不少学者的关注,只是现有文献多将网络视为静态的存在,将组织间关系同质化,忽略了集群网络结构动态演化与企业行为的关系。因此,以跨国公司嵌入为视角,探求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演化过程,能够突破现有研究对象局限,拓展深化有关跨国公司影响东道国产业集群发展和演化机制的研究,也为我国物流产业集群引进跨国公司并实现自身发展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持。

二、理论分析

跨国公司通过与当地企业或机构产生业务、技术等方面的联系,以不同的渠道嵌入产业集群。嵌入是指经济行动者嵌入所在的关系网络。格兰诺维特(Mark Grannovetter)认为,嵌入主要包括关系嵌入性和结构嵌入性。其中,关系嵌入性衡量个体间联系的质量和深度;结构嵌入性反映网络的整体结构和节点在网络中的位置,包括程度中心度、中介中心度、结构洞等。这里的中心度代表网络资源集聚度;结构洞强调节点在网络中连接隔断网络的能力,其丰富程度与节点约束系数负相关,[7]本文以1与约束系数的差值来表示节点结构洞的丰富程度。一般情况下,产业链核心跨国企业是地方政府重点引进的对象。作为进入集群的先导企业,核心跨国公司通过价值链分工与地方企业建立经济社会连接之后才能形成一定的集聚优势,[8]因此其嵌入本地集群的动力更强。而受到核心跨国公司吸引进入集群的一般参与型跨国公司,基于社会、文化邻近性与优先连接方面的考虑,一般会选择集群已有的跨国公司而非集群本土企业作为结网对象,缺乏嵌入集群本地网络的动力。[9]

物流产业集群是指,在特定区域,由存在竞合关系、具有一定规模的物流企业和相关机构组成的群体或组织形态,[10]一般包含物流企业以及上下游的客户企业、中介组织、科研机构、政府机构等。集群中的组织构成网络中的节点,组织间的关系构成网络中的边。物流产业集群具备稳定性与演化性并存的特点,通过内部节点间相互作用及与外界环境交换而不断调整网络结构和功能。[11]产业集群网络在集群发展不同阶段,其类型大多表现为“社会网络-经济网络-知识网络”。[12-13]集群网络结构由网络中的节点和节点间的关系决定,具体体现为规模、密度、中心性、可达性等维度。集群网络规模指网络节点的数量。密度代表集群节点间连接的紧密程度,由网络节点和边的数量决定。中心性是代表网络集聚程度或一致性的重要指标,其中程度中心性代表网络整体的信息、资源集中度;中介中心性衡量网络中节点作为中介或“守门人”控制其他成员的程度。[14]为与整体网络和节点的中心性相区别,本文用中心度代表网络节点的中心性,用中心势代表网络整体的中心性。可达性代表任意两个节点间交流所需要的连接数,用网络中任意两个节点间的平均距离表示,若平均距离较大,则代表可达性较差,网络信息和资源的传播效率较低。

集群成员通过构建关系和溢出效应推动了集群网络的演化发展,不同的关系内容和结构形成了不同的网络类型和结构。[15]居于产业链核心位置的跨国公司通过吸引产业链前后向相关跨国公司跟随进入,带来资金、技术、人才等生产要素的集中,为集群区域带来新的市场需求和全球性的技术、观念等,是区域市场需求与相关资源要素的“集聚内核”,触发集群形成。跨国公司通过与本地企业结网嵌入集群网络,以信任、信息共享等嵌入关系特征促进集群资源共享和知识外溢。由于资源共享和知识外溢大多发生在邻近或者合作关系密切的企业之间,[16]因此本土企业倾向于布局在跨国公司周边并与之形成合作关系,进而影响集群的规模和密度。此外,跨国公司在集群中嵌入程度较高,意味着跨国公司在集群网络中的联系较多且比较紧密,在集群网络中居于中心地位。凭借中心位置,跨国公司能够协调网络关系,配置集群资源,从而成为集群知识和资源的“守门人”并保持自己的中心地位。[17]根据路径依赖理论和累积优势效应,网络中的企业将倾向于与龙头企业建立联系,[18]使得越来越多的企业遵循“优先连接”路径,进而使集群网络中信息和资源的集聚程度不断提高,[19]直接表现为网络中心性和可达性不断增强。因此,本文认为,跨国公司嵌入集群,通过本地结网与核心位置发挥要素集聚内核与资源信息“守门人”的作用,进而吸引关联企业,协调成员间关系,进行资源配置等,影响集群网络结构。

三、研究对象、方法与数据

1.研究对象

港口拥有天然的资源禀赋以便物流资源集聚,港口物流产业是我国物流要素集聚程度较高的行业之一。[20]综合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和集群特征,根据地理位置接近和关系接近的优势,以福州江阴港物流产业集群为研究对象。该产业集群的核心企业是新加坡港务集团与福州港务集团合资组建的新港国际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港码头公司)以及入驻的马士基、地中海航运等跨国船务公司,在推动江阴港物流产业集群形成与发展的过程中,跨国公司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符合研究条件。该集群以江阴港区为中心,涵盖福州保税物流园区、江阴铁路物流园区,辐射江阴经济开发区、融侨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元洪投资区,基本形成了以港口物流业务为核心,集仓储、运输、代理、报关报检、配送加工及信息处理等物流服务为一体的物流产业链,并吸引集聚了医药化工、钢铁冶金、机械装备等上下游物流需求企业。

2.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用纵向单案例研究方法,结合社会网络分析法和Ucient软件探究集群网络演化过程及规律。研究数据一方面来自对企业及政府机构的调研访谈和问卷调查;另一方面选自福州市统计年鉴、港口年鉴、政府资料及企业内部报告等二手资料。

访谈采用半结构化问题。政府访谈对象主要是福州港口管理局、福州保税港区管理委员会、江阴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相关负责人,内容包括集群发展阶段以及各阶段集群发展环境、规模、所属部门与集群企业的联系状况。企业访谈对象采用提名诠释法确定,由政府部门负责人与集群核心企业推荐,涉及新港码头公司、马士基集团等11家跨国公司和鸿运、胜狮、顺捷等10家规模较大的国内物流企业。访谈内容包括企业在集群中的发展历程、企业与集群成员间的联系状况及其演变。根据访谈中相关人员对江阴港发展历程的分析,以集群发展环境及集群成员的重大变革为时间分界标志,将江阴港物流产业集群的发展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集群产生阶段(2000—2004年)、集群扩张阶段(2005—2009年)、集群发展阶段(2010年至今),并初步构建集群各成员的网络关系矩阵。

问卷调查采用分层抽样、滚雪球相结合的方法,根据企业类型划分层次,选择福州江阴港区、福州保税物流园区以及铁路物流园区的96家物流企业、32家货代中介企业、11家政府机构以及与港区存在业务往来的20家物流需求企业作为问卷发放对象。问卷内容涉及集群成员进入集群的时间,在集群中的经济、社会、知识等各类联系对象及关系嵌入程度。经济、社会、知识关系的划分参考吉敏等[21]的研究成果,分别以“您与谁存在业务联系”“您与谁存在亲属或朋友关系”“您从哪些企业或机构获取知识与信息或存在技术合作”代表经济关系、社会关系和知识关系。关系嵌入程度问项参考古拉第(GulatiR.)等、[22]任胜钢等[23]的量表,选取联系频率、联系时间、关系依赖程度三个问项。最后,计算关系嵌入程度各问项的平均得分,将之作为集群各类网络的关系强度。[24]由于问卷时间跨度较长,以2000年、2004年、2009年、2014年作为代表年份。共发放问卷159份,回收有效问卷150份,其中物流企业96家,货代中介企业29家,物流需求企业16家,政府机构9家。调查时间为2014年10月至2015年1月。

四、江阴港物流产业集群网络演化分析

1.集群演化历程分析

(1)集群萌芽阶段(1990—1999年):小企业零散分布

20世纪90年代,福清市先后建设了融侨经济开发区、元洪投资区、龙田工业区等一批国家级或省级开发区。依托侨胞资源与政策优势,福清市引进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韩国等地的跨国公司,如融侨集团、印尼林氏财团、金峰集团等,逐渐形成了电子、塑胶、玻璃、食品、机械、化工等支柱产业,为物流产业发展奠定了基础。1994年之后,福清海关、检验检疫、海事、边检等单位相继成立。该阶段仅有一些小型物流企业零星分布于福清融侨开发区、元洪投资区等工业园区周边并与物流需求企业保持业务和社会联系,物流企业之间没有知识方面的联系。

(2)集群产生阶段(2000—2004年):跨国公司形成集群的极核,物流企业开始集聚

2000年底,新加坡港务集团、福州港务局合资建设的江阴5万吨级集装箱码头建设项目正式动工,标志着江阴港口建设与发展的开始。2004年,江阴港区作为一类口岸正式对外开放,马士基、地中海航运等跨国航运企业受当地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及物流需求的吸引入驻港区。该阶段,集群业务联系建立在一定的社会联系基础之上,跨国公司与本地物流企业之间建立合作关系多经熟人介绍。集群的知识联系相对较少,孤立点较多,主要在跨国航运企业与新港码头、中介代理之间产生,本地中小物流企业通常向规模较大的物流企业咨询业务知识或行业信息。得益于新港码头的开放运营与跨国航运企业的入驻,集群的“中心地”或“增长极”开始形成,并迅速吸引了一批港口物流相关企业,包括仓储、运输型物流企业和中介代理企业。

(3)集群扩张阶段(2005—2009年):跨国公司与集群联系加强,集群网络扩张

新港码头开放运营后,进入集群的企业数量逐年增加,类型也日益多样化,集群网络规模和密度快速增长。除物流企业外,煤炭、能源等物流需求企业也开始进入集群网络。集群的跨国物流公司新增了美国总统航运、商船三井、天敬海运等跨国航运企业和美国伯灵顿货运物流公司。跨国公司与政府部门的联系减少,但与集群企业的联系加强,重点构建社会关系和经济关系,两种关系互相促进。跨国公司在集群中结网的具体形式为,伴随业务往来,企业负责人与员工之间通过实地拜访等形式建立起社会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拓展或巩固企业之间的经济关系。该阶段,集群的知识网络仍然存在孤立点并开始呈现出分化的两部分结构,主要表现为物流需求企业与中介代理企业的知识联系以及跨国物流企业与本土物流企业的知识联系。

(4)集群发展阶段(2010年至今):集群网络结构趋于稳定

2009年之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和国内经济发展模式向扩大内需转变影响,江阴港区也采取相应措施加大内贸业务比重,拓展港区业务类型,创新物流服务。该阶段,集群企业数量和类型进一步增加,但增幅和增速已经小于集群扩张阶段,网络结构趋于稳定,同时社会关系对码头作业运营的影响开始弱化。出于业务拓展与提高作业效率的需要,跨国公司逐步加强了对作业流程的管控,针对合作的物流企业制定量化的绩效考核指标,减少作业过程中的不规范现象。此外,跨国公司与政府部门的联系也进一步弱化。集群的核心企业新港码头公司通过定期组织员工到沿海先进港口参观学习,参加行业相关学习、论坛和年会活动,以及与福州大学合作在港区设立物流实践教学基地等构建集群的知识联系。本地物流企业向跨国物流公司咨询业务知识的频率也高于扩张阶段。知识网络结构分化程度比扩展阶段更高,知识关系分布于物流需求企业与中介代理、本地物流企业与跨国物流公司之间的态势进一步增强。

2.集群网络结构分析

将集群演化各阶段经济、社会、知识网络的节点及其联系情况输入Ucinet软件,形成关系矩阵,并计算各阶段经济、社会、知识网络的规模、密度、中心势、平均距离等结构指标。计算结果见表1。

根据表1,集群的节点规模是变化较为显著的指标,2004年比2000年增长200%,2009年比2004年增长87%,2010年之后集群规模增幅逐渐降低,整体规模趋于稳定。在各种类型的节点中,第三方物流企业数量增长幅度最大(2014年比2004年增加了70家),其进入集群的主要形式是受江阴港物流需求量的吸引而在港区设立驻点(占新增企业数量的68%),21%的物流企业随着福建省港口货源的整合而由其他港区下移至江阴港区,少部分是集群原有物流企业分化出的新创企业。除规模外,集群各阶段各类网络的结构特征变化不大,没有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2004年跨国公司进入并形成集群“集聚内核”后,集群的密度、中心势、平均距离等指标经过急剧变化保持在了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

从各种类型网络的结构指标看,2004年后集群经济网络的密度均大于0.4,平均距离均小于2,表明集群中任意两个节点间经济联系较为紧密。经济网络的度数中心势、中介中心势显示其具有显著的集聚态势,网络中的权力、资源等高度集中于部分节点并受其控制,结合密度、平均距离、中心势等指标可以发现,集群经济网络呈现出高度集聚的小世界网络特征:社会网络与经济网络重合度高。集群产生阶段,大部分业务关系伴随社会关系而产生;集群扩张阶段,节点拓展、变更业务关系时,受原有社会关系的影响或干扰较大。除少数市级行政单位外,社会网络中基本没有孤立点,各阶段集群各类成员都保持着较为密集的社会交往,知识网络的节点与经济、社会网络基本重合,仅2009年后增加了福州大学物流研究院这一节点。集群向外拓展知识网络边界的力度较弱,尚未形成开放的集群知识网络。各阶段,知识网络中始终存在一定数量的孤立节点,且密度远远小于同期的经济和社会网络,平均距离也高于同期的经济和社会网络,说明集群内知识的流动性和可达性较低。由节点中心度可知,其核心部分的成员主要是跨国公司、中介代理和政府机构。集群进入扩张阶段后,知识传播路径以产业链条为主,两极分化态势更加明显。从联系内容看,主要集中于业务和行业知识咨询,没有技术与服务创新方面的交流,集群进入发展阶段后的几项创新服务都依托新港码头公司的推进而得以进行。总的来看,集群进行知识联系的节点数量较少,强度不足,联系内容单一,知识网络尚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

表1 各阶段集群网络结构特征

3.跨国公司嵌入及其作用

(1)跨国公司关系嵌入及其作用

根据各阶段集群成员间经济、社会、知识网络嵌入程度的调查问卷,将关系嵌入程度各问项平均得分处于4到5之间的联系界定为强关系,得分处于1到3之间的联系界定为弱关系。港口运营初期,跨国公司需要借助一定的人际关系通过引荐等形式接触当地企业,政府机构、中介代理型企业起到了沟通跨国公司与本地企业的作用。因此,在经济和社会网络中,该阶段跨国公司强关系的对象是政府机构和中介代理企业(在与这两类组织的关系中强关系占68%),与当地物流企业、物流需求企业的联系均为弱关系;在知识网络中,强关系仅仅分布在跨国公司之间。集群进入扩张阶段后,跨国公司与政府机构联系的紧密程度开始降低,强关系比重下降。在经济和社会网络中,跨国公司强关系的对象主要是中介代理企业(在所有强关系中的占比为61%),同时与当地物流企业的联系有所加强,体现为联系对象与联系程度的增加,但跨国公司在知识网络中的嵌入情况没有变化。集群进入发展阶段后,受国内经济内需驱动,跨国公司嵌入情况又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主要体现为在经济、社会网络中加强了与本地物流需求企业和本地物流企业的联系(与两类企业的强关系在跨国公司所有强关系中的占比为42%,比扩张阶段增加了5%)。

跨国公司在集群产业链上的位置不同,对集群网络结构的影响也存在差异。随着集群发展阶段的演进,集群中的跨国公司逐渐分化为核心型和一般参与型两类。新港码头公司作为码头运营方,是港口物流产业集群的核心平台型企业,在集群发展过程中相对积极地与各类成员展开各种联系。根据2014年集群各类网络中的关系嵌入强度,在新港码头公司与其他跨国物流企业的各类联系中,强关系所占的比例达到39%;在与本地企业的各类联系中,强关系所占的比例达到16%。新港码头公司在集群中的强关系主要分布于经济和社会网络,联系对象涵盖集群的各类组织;在知识网络中与本地企业的联系较少,但存在增加趋势并主动拓展了集群的知识联系对象。新港码头公司在与集群成员建立关系的同时,还通过完善作业流程、提高绩效指标来促使合作的本地物流相关企业提高服务水平,并通过示范和竞争效应带动集群其他成员模仿,因此由之主导的“建立关系-示范竞争-模仿推广”过程决定了集群网络结构的演化。马士基、达飞航运等一般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由于自身实力雄厚,加之集群物流需求量与周边枢纽大港存在很大差距,并未把江阴港作为关键的布局节点,在集群中的嵌入程度相对较弱,强关系在其与新港码头公司的各类联系中所占的比例仅为10%,在其与本地企业的各类联系中所占的比例仅为3%,分布于经济和社会网络,主要对象是中介代理型企业和物流需求企业。

(2)跨国公司结构嵌入及其作用

如表1所示,2004年跨国企业入驻后,集群经济及社会网络规模、密度和度中心势较2000年有了大幅提升并维持在较高水平,在集群成员类型方面也新增了中介代理企业和物流研究院等科研机构。这表明,跨国公司入驻后,江阴港物流产业集群逐渐发展成了密集、完备、连通性较强的网络。总体来看,跨国公司在集群中发挥着“集聚内核”的作用。

从节点的中心度和结构洞看,核心型与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在集群各类网络中的地位和作用也存在较大差别。每个阶段,每类网络,新港码头公司的程度中心度、节点中心度、结构洞丰富程度均为集群最高且大幅超过其他节点,表明其占据了集群绝大部分的资源、人脉和信息,并控制着集群资源的流动。新港码头公司作为集群的核心节点,在集群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吸引周边关联企业集聚、沟通产业链各类企业、增加集群各类联系并拓展集群边界的作用,它不仅是集群的“集聚内核”,还充当着资源和信息的“守门人”,是集群网络结构演进的主要影响者。

马士基等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以设立分支机构的形式进入集群,并随着集群的发展逐渐由核心网络向边缘转移。集群产生阶段,在经济和社会网络中,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的中心度和结构洞丰富程度均超过了集群网络的平均水平,位于集群核心网络。进入扩张阶段后,这些跨国公司结构嵌入的各指标尽管有所提高但已经基本与集群网络平均水平持平。随着本地企业的发展,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在集群经济和社会网络中的地位和话语权进一步削弱。在知识网络中,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对集群知识、信息的传播总体上是被动、消极的,极少主动与集群其他成员进行知识联系。在集群发展阶段,其中心度和结构洞丰富指数始终低于网络平均水平,表明参与型跨国物流企业在知识网络中处于相对边缘的位置。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跨国公司嵌入的物流产业集群为研究对象,采用社会网络研究方法,结合对集群成员的访谈和问卷调查,考察跨国公司嵌入及其对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的影响,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跨国公司嵌入的物流产业集群网络结构伴随着跨国公司的进入而突变式演进,具有明显的外生性。集群形成的动因是跨国公司进入,形成“集聚内核”并吸引港口物流相关企业迅速集聚,网络规模扩大的主要原因是外部港口资源整合带来的不断增长的物流需求量。

第二,跨国公司嵌入的物流产业集群经济与社会网络重合度较高,知识网络尚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经济与社会网络集聚程度相对较高,成员间强关系较多,网络中的权力、资源等集中于集群核心型跨国公司和部分中介代理企业并受其控制。知识网络中的联系比较松散且内容单一,联系对象呈现出两极分化态势。

第三,集群产业链中核心型和参与型跨国公司嵌入集群的过程及其对集群网络结构的影响存在差异。在集群经济与社会网络发展过程中,跨国公司主要的联系对象经历了政府机构和中介代理企业→中介代理企业→本地物流企业和物流需求企业的演变。在知识网络中,跨国公司仍然倾向于与跨国公司联系。集群核心型跨国公司在集群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吸引周边关联企业、增加集群成员间各类联系、引入新成员、拓展集群边界的作用,是集群的“集聚内核”以及资源和信息的“守门人”。参与型跨国公司受自身实力雄厚及集群物流需求量相对较小等影响,在集群中嵌入程度较低并随着集群的发展逐渐由核心向边缘转移,对集群知识、信息的传播较为被动、消极,极少主动与集群其他成员进行知识联系。

对我们的政策启示,一是在我国进一步放开服务业外商投资的政策背景下,吸引跨国公司进入的基础是培育本地物流需求,配合政策措施重点吸引跨国物流公司作为核心型企业参与物流产业集群培育,增强跨国公司嵌入本地的动力;二是在跨国公司进入初期,政府部门的角色应定位为“中间人”,通过搭建推介平台等促进本地企业与跨国公司合作,同时加快发展中介代理型企业,通过完善产业链来提高跨国公司嵌入集群的程度,而本地企业则可通过社会网络与跨国公司建立业务联系;三是随着集群的发展与演进,政府机构应调整定位,通过制定政策引导核心型跨国公司带动参与型跨国公司构建集群知识联系,加快本地企业孵化,鼓励集群企业进行技术和服务创新,并引进科研机构,拓展集群知识联系的对象和内容,通过知识网络推动跨国公司从经济、社会嵌入向知识嵌入转变,实现集群可持续发展。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因素及其空间效应研究”(项目编号:14YJC790074)、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海丝物流通道整合与一体化研究”(项目编号:2014B083)的部分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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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诗静

The Evolution of Networks Structure in Logistics Clust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NEs Embedding

WANG Jian and LIU He
(Fuzhou University,Fuzhou,Fujian350102,China)

In recent years,with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and the further promoted foreign investment in China’s service industry,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MNEs)began to have effects on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development,especially the development of logistic industrial cluster,as the core enterprises of cluster.By using the social network analysis,analysis on the evolution of networks structure in logistics clust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NEs embedding shows that:the evolution of the network structure of logistics clusterwith MNE embedding is abruptand significantexogenous,accompanied by MNEs intervention forming a“clustering core”;the econom ic network of the cluster has some overlap with the social network and they have a high degree of concentration,the links of knowledge network are loosely and the content objects present polarization state;the embedding process and effects on cluster network structure of core MNEs and participating MNEs are different,core MNEs are the“doorkeeper”of cluster resources and information,while the participating MNEs are embedded in the cluster passively andmove to the edge from the centerof the clusternetwork.

multiple nationalenterprises;embedding;logisticsclusters;network structuralevolution

F252

A

1007-8266(2015)08-0026-07

王健(1959—),男,福建省福清市人,福州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现代物流;刘荷(1987—),女,福建省莆田市人,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物流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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