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方华

即使不是绿巨人，也值得点赞

□ 蔡方华

南京一位张先生买了一个牛肉松面包，包装纸上画了一头牛，但是细看食品配料表，才发现肉松里面根本没牛什么事。张先生气不过，就到市场监管局投诉。执法人员找来面包生产企业的负责人问话，该负责人回答说，牛肉松的意思，就是这个肉松很“牛”。估计当时在场的人都有一种无言以对、欲哭无泪的感觉。

此前还看过一则类似的狗血段子。说是国人带着几包鸡精入境美国，被海关人员拦住了，因为动物性食品是禁止携带的。国人辩解说，这个鸡精里面根本没有鸡，所以不算动物性食品。美国人指着包装说，这上面明明画着鸡，你怎么说里面没有鸡?

美国人显然不了解中国的食品状况。包装纸上有鸡，鸡精里面未必就有鸡。纸上画了一头牛，其实只是表明这面包很“牛”。至于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素烧鹅里一根鹅毛都没有，里边包含的文化就更是博大精深，没有汉学家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窥其堂奥的。

中国的食品安全一直搞不好，不知道跟汉语这种“泛诗意化”修辞有没有关系。

底线这东西，看上去很不上档次。但是底线一旦模糊了，很多凌空高蹈的概念就都成了童话。底线提供了一种基础性的观察角度，无论多么光鲜的人物、无论多么感人至深的故事，只要用底线衡量一番，就能大概知道其真伪了。

一个患了中东呼吸综合征的韩国人，前几天跑到广东去了，韩国卫生部为此表达了歉意。但韩国外交部又说，如果中国患者以类似的方式去了韩国，首尔不会要求道歉。与韩国民间的批评声浪有所不同的是，中国民间思考得更多的，似乎是拿那个韩国家伙怎么办。有人说，等把他的病给治好了，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既体现了人道关怀，又有浓浓的法治观念。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情况多半不会出现。

就因为这个韩国患者，惠州中心医院最近有点忙乱。有人在网上披露了院方的一则紧急通知，通知要求全体医护人员不得离开惠州，未婚人员限时回科室抽签参与后备梯队。抽签?未婚先上?这两个做法一时引起了很多争议。

媒体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惠州中心医院的有关人士，对方给出了与坊间猜测相反的解释。抽签是真的，但原因是“主动请缨”的护士太多，不得已才采取了抽签方式。未婚先上也是真的，这主要是考虑“人文关怀”，因为没有结婚的医护人员精力更充沛、家里也没有太大负担。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我觉得这个解释挺好的，它反映了医护人员在危急关头的献身精神，这种精神值得手动点赞。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抽签是出于其它原因，同样也可以理解。经历过非典疫情的中国人，都对广大医护人员在抗击非典中的表现记忆犹新，当然，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也让人难以忘怀。中东呼吸综合征与非典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据说都是无药可医，谁也不知道一旦进入重症监护室会遭遇什么。所以，惠州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即使有什么个人顾虑，也是完全正常的。有怕才懂爱，知道恐惧才会更依赖科学。就算他们不是电影中的绿巨人，只要他们能够守住职业伦理的底线，我认为就值得敬佩。相反，把他们想象成无畏的勇士，或者要求他们每个人都成为道德楷模，其实倒是对人性的不尊重。

面对即刻而真实的危险，抽签决定谁上其实是很文明的做法，抽签的原因倒不那么重要。抽签不会减弱人性的光辉，抽签也丝毫不会贬低奉献的荣耀。只要不逃避、不作弊，只要不玩“肉松很牛”的古老兵法，只要底线硬硬的还在，难道不都该向他们表达敬意么?

（摘自《科技生活》2015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