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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列斐伏尔“总体人”思想

2014-12-20李兰

法制与社会 2014年32期
关键词:异化

摘 要 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列斐伏尔无疑是极其重要的一位,他自称是马克思最忠实的拥护者,也因此他将马克思有关“全面的人”的阐述做了“过度的人学诠释”,发展成为了他自己的“总体人”思想。列斐伏尔的“总体人”的学说被他自己称之为一种新人诞生,这种新人是变化的主体和客体的统一,是消除了异化的人,是一种最高的人道主义的自由集体中自由的个人,却也是充满了浪漫主义乌托邦情怀的想象。

关键词 列斐伏尔 总体人 异化

作者简介:李兰,广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

中图分类号:D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4)11-003-02

马克思在其著作《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具有马克思人学意味的人道主义理想,即“全面的人”。马克思认为人在其社会属性中是以一个特殊的个体存在的,也正是由于这种特殊性,使得人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一种具有现实属性的社会存在物。但与此同,人也是一个具有总体性的个体,也是总体的,一种观念的总体。正如人在现实社会中既是社会存在物,拥有和享受着直观的社会存在;同时也是拥有人的生命表征的总体。列斐伏尔依据马克思所谓的“全面的人”、“完整的人”阐释为“总体人”。列斐伏尔在《再谈异化》中很明确的说道:“新的人并不完全不存在于我这本书里。但他只是在完全发展了的、完全从异化中恢复了的所谓‘总体的人的概念形式和哲学形式下出现的。”、“总体人的概念是从马克思的简短指示中透露出来的,特别是这个指示‘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

列斐伏尔认为在历史不断演化的今天,不论作为一种现象,还是作为一种慰藉,人性都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他并不认为人类历史迄今为止,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人存在。因此他说:“人尚处在生产阵痛阶段,还未诞生,几乎还没有被认为是一种统一体和结果,还只存在于自己的对立物中并通过自己的对立物而存在,这个对立物就是:人中的非人的东西”。由此看来列斐伏尔认为人的本质首先是一种内部的、自为的分化与分离,这种本质具有抽象的、潜在的特性。并且这种本质似乎还只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理想。所以在现实社会中的“总体人”,只是一个拥有浪漫主义乌托邦情怀的观念,却并非一个具有现实客观性的历史事实,亦或者在现阶段,人不过就是“经济的人”,一种异化的产物。“总体人”的现实意义在于它使人们总是怀着无比的向往和极大的热情设想着一种全面的、自由的解放。列斐伏尔表达了他对这样一种所谓的“新人”即“总体人”的向往:他指出这是一种“解放年代美妙的乐观主义”,“新人”是扬弃了异化,达到“人和自身的统一”的“全面的人”。

一、“总体人”是变化的主体和客体

“总体人”是变化的主体与客体,它是与客体对立并克服这种对立的有生命的主体,是被分成许多局部活动和分散的规定并克服这种分散性的主体,它既是行为主体,同时又是行为的最后客体,甚至是行为在生产外界客体时的产物。列斐伏尔在他的著作《辩证唯物主义》中对于人类的产生有这样的描述,“人是以他物的存在作为其客观的,也是他物存在的客体。人既是主体又是客体,这两者都是感觉灵敏的,这种主体是客观地存在于机体和基本的生物意识之中的主体,因而包括与他物存在的这样一种关系,即:他物的存在既是人的愿望的客体,又是他物自身存在的主体——人就是他物存在的感觉灵敏的客体。”与此同时,在列斐伏尔看来,对于主体而言,主体的活动就是为了及到自身以外的客体而提出许多新的客体并改变主体对客体的自然依赖。所以,主体活动的目的是自己及到自己,自己认识自己,并通过客体作用于自身。它改变着主体和客体的对立面,使自己具有比自然客观性更高的客观性。所以在这种主体和客体相互规定、相互证实的相互作用关系中,人类的历史就是人类的诞生史,就是脱离了自然界,独立于自然界以外同时又在不断地与自然界作斗争的人类诞生史。在这样一种充满了斗争和不断变化的历史活动中,人类以自然界为对象创造着自然,把自己变成自然界,而又把自然界变成人类,因此“总体人”就是整个自然界。“总体人”不但包含了所有的物质的和生命的力量,还承载着世界的过去和未来。由此,他得出这样的结论,“总体的人是有生命的主体—客体,是起初被弄得支离破碎,后来又被禁锢在必然和抽象之中的主体—客体”。但是,他又说“总体的人是经历了这种支离破碎走向自由,它变成自然界同一的总体,但是又驾驭着自然界。”

二、“总体人”是消除了“异化”的人

在列斐伏尔整个的思想体系中,无论是在他早期的思想中,还是在后来晚期的思想里,异化问题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可以说是占到主导地位的。并且列斐伏尔对于异化问题,特别是日常生活中的异化问题有着自己的诠释,这也是他的“总体人”思想的基点和起始。在人类的进化史中,生产实践活动是至关重要的,但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异化,异化的产生是伴随在人类的日常生产实践活动中的,而且异化作为一个客观化和外在化的双重而又一体的运动,同样也是处在不断地自我矛盾中的。列斐伏尔认为,人们在日常生活的所有层面都面临着异化,而且随着人和人性的种种矛盾的不断产生,异化也变得多重且复杂。而这种种的异化又构成了一个全体,这种全体充斥并且被包含在了人的全部社会性之中。所以列斐伏尔说“异化肆无忌惮地扩展到全部生活,任何个人都无法将其摆脱。当他力图摆脱这种异化的时候,他就自我孤立起来,这正是异化的尖锐形式”。由于异化存在于每一个个体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人只能通过分裂而自我分化、自我分割来实现自我的人化。列斐伏尔认为,人和人性总是在种种矛盾中,并且由于种种矛盾,也就是说在种种异化中,并且由于种种异化而构成一个全体。至于全面的人即“总体人”——具体的和活的普遍性——则只能设想为对社会发展的无限性的一个极限。就这个角度而言,向“总体人”这个克服了异化的最终理想迈进,就能够找到真正的全面的人,得到人的本真的复归。列斐伏尔强调,必须将人的片面性予以消除,使人能够拥有一种全面的特性,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消除异化的最终目的。并且只有将作为独立个体的人投入到整个社会发展的完整的过程中,才能够实现“总体人”这种真正意义上的人的复归,将人类的异化彻底结束,使“人回复到人”,实现所有人类因素的统一。

三、“总体人”是自由集体中自由的个人

作为一种最高的人道主义,“总体人”是自由集体中自由的个人,它是在差别无穷的各种可能的个性中充分发展的个人。“总体人”的集体结构消除了以往集体中的对立,个人和集体实现了统一,人的个性得到了充分和多样性的发展。列斐伏尔认为,离开集体的人,是不可思议的。所有的社会结构都确立了某一些统一体。当一个集体被内部的、明的或暗的斗争弄得四分五裂,那么它就称不上真正的集体了,人就不成其为人,而重新变为动物了。这样,人类集体变少,人也变了。在这样一个前提下,他认为,人和集体之间是存在彼此异化的,当人类的共同生活被破坏,当“集体成了掌握生产资料的个人的工具”,异化就这样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再这样一种状态下每一个个体都会被异化所桎梏,任何人都将陷入异化的桎梏中无法摆脱。“当他力图摆脱这种异化的时候,他就自我孤立起来,这正是异化的尖锐形式。人的本质源自全体社会进程。个人只有在同集体的牢固和明确的关系中才能获得这种性质”所以,人类的总体的行为将既是高度个体化的,同时在基本能量上又具有共同广延性。它既是高度清晰的、又是高度自发的,它虽然融合在自然界的节律中,但又是唯一的存在。总之,“总体人”是关于人的最高级、最具有个性、最全面的规定。于是人的前进和发展,只有通过“总体人”的概念才能获得意义。每一个历史瞬间,每一个历史所达到的阶段都组成一个整体;每一个部分的活动,每一种实际地获得的能力也是如此。每一个瞬间都包含有人类现实的纹理,它们在其后的发展的进程中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同时,“总体人”是通向无限的一个界限。

四、“总体人”是以审美实践为核心的人

列斐伏尔延续了传统的西方人文主义审美的眼光去解读人的问题,对于人的本质,他有着这样的理解:作为一种自然的产物,人首先是一种与其他动物毫无差别的生物体,但这只是人作为自然生物的一种本能,并不是人的本质。人在进化的过程中,在劳动实践的改造中,用劳动来改变自然界同时创造适合自身生存的条件。人类通过自己的主观意志不断地改造自然界,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在这种不断改造的过程中,人的主观世界也发生了变化。所以由此产生的人类,不但对物质利益有需求,还学会了享受精神世界的瑰丽美妙。“当感觉的器官丰富起来的时候,当感觉器官渐渐成为‘文化器官(由于整个社会生活和实践)的时候,就产生了艺术”。列斐伏尔认为为了避免人类陷入异化的日常化所造成的混沌与紊乱,就需要将人性投掷到艺术和审美的清泉中。艺术和审美具有能够使经济和社会自动运作从而反抗异化的作用。他认为当人们处在异化中找不到自我的时候,总是会希望寻找到一种能够实现自我的协调一致的慰藉和安全,艺术就是包含着这种走向总体行动的趋向。艺术本身源自于现实,是人性的自我写照,但艺术同时也是对于人的自身价值的一种永恒的精神追求,在这种追求中,人类摆脱了异化的纠缠,实现了人与自然、社会、个体的统一从而达到了一种最高的价值。也就是说在列斐伏尔体系中,艺术审美是实现总体人的可靠途径。列斐伏尔强调在全部的审美过程中,尤其是在艺术层面,人是处在一种自由状态的,而且人在这种状态中是与自然融合一体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人才是总体的、全面完整的。只有艺术才可以为人类留下巨大价值,也只有艺术和审美,才能够使处在资本主义社会状态下的异化了的人恢复到一种自由的和自然完全融合的全面的“总体人”,因为艺术是摆脱异化特性的生产劳动。但是,在列斐伏尔的这种美学中过于强调他的人道主义思想,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艺术任形式,或者说任何的社会意识形态都不可避免的来源于经济基础,不同的经济基础决定着不同的社会意识形态。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列斐伏尔“总体人”的社会理想具有明显的存在主义的“本真生存”的理想主义色彩。“总体人”作为一种解放的艺术形式,是尼采式的“酒神精神”和马克思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想的一种融合。同时“总体人”的思想亦是列斐伏尔为了抒发自己理想的浪漫的哲学诗文,用来抨击苏联辩证唯物主义体系与德国法西斯主义的哲学,这种哲学理想无疑脱离了具体的历史语境,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一种浪漫的人本主义乌托邦想象。但是在列斐伏尔对“总体人”进行总体性探索的尝试中,值得肯定的是其在哲学方法论上依旧延续了马克思的辩证法,在不断探索中努力朝着总体的、全面的、辩证的方向前进。这一点十分值得我们作为后来者好好学习。

参考文献:

[1]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Henri Lefebvre. Everyday Life in the Modern World :The Penguin Press.1971.

[3]复旦大学哲学系现代西方哲学研究室编译.西方学者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3.

[4]亨利·列斐伏尔.马克思主义在法国的状况.国外社会科学动态.1983(9).

[5]宋国诚.马克思的人文主义.台北:桂冠图书公司.1990.

[6]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评(英文版).沃索出版社.1991.

[7]列斐伏尔.文艺论文选.北京:作家出版社.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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