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科，问鸿滨

(1.西安交通大学 军事教研室，西安710049;2.西安交通大学 人文学院，西安710049)

国防教育学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在其创建、发展的过程中，始终面临着一系列最基本的理论问题，如国防教育可否被称为一门学科、如何认识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地位与学科价值、怎样界定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归属等，而对于这些问题的认识，又将直接影响到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定位与学科发展。因此，有必要对上述问题进行探讨。

1 国防教育学科的创生与发展

虽然国防教育这种用以增强受教育者保卫国家、抵御外敌的观念与技能的教育形式在我国历史上古已有之，但始终没有进入规范化、学科化的发展轨道。直到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以后，随着国防教育作为一门课程在普通高校广泛开设，国防教育知识、理论得以不断积累，全国这一领域逐渐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教学和研究队伍，国防教育学才走上了学科创生之路。

1985 年，教育部和总参谋部等6 部委联合发文，要求在部分普通高校和高级中学开展学生军训试点工作。2001 年4 月，我国颁布了《国防教育法》，对全民国防教育与学校国防教育作了进一步的详细规定。2002 年6 月，为了贯彻落实相关法律规定和文件要求，教育部、总参谋部、总政治部联合制定了《普通高等学校军事课教学大纲》，作为普通高校实施学生军事技能训练和军事理论教学的基本依据;2006 年又对该大纲进行了修订，明确规定普通高校“军事课程以国防教育为主线”“军事课(含军事理论教学和军事技能训练)列入学校的教学计划……军事理论教学时数为36 学时，军事技能训练时间为2 ～3 周”，从而把国防教育从全民普及型的大众化教育进一步提高到普通高校的课程教育甚至学科教育的层面。

潘懋元先生认为，学科建设过程分为初创、发展、成熟等3 个阶段［1］。目前，我国国防教育学学科建设正处于初创阶段，具体又可细分为2 个小时期。

第1 个小时期为初步探索时期，大致在20 世纪80 年代中期至20 世纪末。这一时期，国防教育实践活动的深入开展，促使许多普通高校的国防教育工作者开始进行建立国防教育学理论体系的研究，并就如何建立国防教育学科、实现国防教育科学化这一重大课题开展了有益的探索，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和设想。如1988 年，解放军出版社出版了毛文戍、兰书臣主编的《国防教育》一书，书中提出了“国防教育有学”的观点，打响了国防教育学创建的第一炮［2］;2000 年，国防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武炳等主编的《国防教育学》一书，书中明确指出“国防教育学是一门专门研究国防领域里的教育现象的科学”［3］1，在国防教育领域引起了很大反响。

第2 个小时期为初见成效时期，大致在21 世纪初期至今。2001 年，时任教育部副部长、现任教育部部长的袁贵仁提出，要“遵循教学规律，结合军事教学特点，尽快建立普通高等学校军事学科体系”，在国防教育界引发了新一轮关于国防教育学科建设的大讨论。进入21 世纪以来，国防教育学的理论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一大批国防教育理论著作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出版，大量的国防教育研究论文在各学术期刊发表。2003 年起，西安交通大学、厦门大学等6 所普通高校在全国范围内招收在职教师攻读高等教育学专业国防教育方向硕士学位。2010 年6 月，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国防教育研究分会正式成立。这些成绩的取得，标志着国防教育学这门新兴学科的建设取得了初步成效。

2 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地位

在一些学者看来，学科创生的重要指标就是它是否具有自身特定的研究对象和学科定义，是否有学科创始人和代表作，是否有完善的理论体系，是否有自身的科学研究方法［4］。

20 世纪80 年代中期，普通高校开展了学生军训试点工作。当时，国防教育实践是与学校的军事训练工作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军事理论教学仅在军事训练期间作为辅助手段来开展。因此，增强青年学生的军事技能与军事素养，成为了国防教育的重要内容和基本价值取向。《国防教育法》的颁布，尤其是《普通高等学校军事课教学大纲》的颁布施行，使军事理论课教学与军事技能训练成为了普通高校国防教育的2 个重要组成部分，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因此，普通高校逐渐形成了“国防教育理论教学+ 集中军事技能训练+经常性国防教育活动”的一体化国防教育新模式。可以说，国防教育不再仅仅是一项活动、一项工作，而已经成为了一门学问、一门正在创生的学科。因为，国防教育学有了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有了较为科学完善的定义，有了较准确的概念和范畴，有了一系列原理、原则和虽未成熟但正在不断发展与完善的理论体系，有了特殊的研究形式和方法，有了初步的学科结构体系。

(1)国防教育学的研究对象。国防教育学以人的国防意识与国防行为能力的形成、变化、发展规律，以及在全体公民中实施国防教育的规律作为自身的研究对象。它是揭示全民国防教育活动的特殊意义，探索全民国防教育活动的特殊规律，论述全民国防教育的组织、实施、领导、管理、保障等理论的一门新兴学科。

(2)国防教育学的定义。有学者将国防教育学定义为研究国防教育的一般现象，揭示其本质和规律，并用于指导国防教育实践的科学［5］;也有学者将国防教育学定义为研究国防领域里的教育现象，并揭示其本质和规律的理论知识体系，是教育科学、军事科学的分支学科［3］30。虽然不同学者对国防教育学概念的认识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但总的来说，他们对国防教育学的根本任务与基本规律的认识大体是一致的。笔者认为，可将国防教育学定义为研究人的国防意识及国防行为能力形成、发展规律和对人们进行国防教育的规律的科学。

(3)国防教育学的基本概念和范畴。当前，国防教育学已经有了初步的基本概念和理论范畴，如国防观念、国防意识、国防行为能力、国防知识、国防情感等基本概念，以及国防教育的基本特征、指导思想、教育方针、教育内容等理论范畴。这为进一步探讨和解释国防教育学的本质与规律打下了较为坚实的基础。

(4)国防教育学的理论体系。教育学的基本理论、军事学的普遍原理，为国防教育学科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国防教育基础理论、国防教育组织与实施理论、国防教育管理与保障理论、国防教育建设和发展理论，构成了国防教育学科的理论体系。国防教育学科的理论体系与方法论基础将会在国防教育实践的发展过程中进一步完善，并走向成熟。

(5)国防教育学的研究方法。观察法、文献法、比较法、调查法、统计法等研究方法，已逐渐成为国防教育学科的重要研究方法。

3 国防教育学的学科价值

(1)服务于国防建设事业及国家发展战略。20 世纪80 年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总任务对国防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走精干的常备军与强大的国防后备力量相结合的国防发展道路，成为人们的共识。于是，加强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开展全民国防教育，成为新时期国防建设的一项基本内容。国防教育学科始终服务于我国国防建设事业与国家发展战略，为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服务。

(2)为全民国防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学科理论支撑。我国自奴隶社会以来就有了国防教育实践活动，然而由于缺少国防教育学理论的支撑与指导，国防教育总是在时起时伏、曲曲折折的状态下摸索前进。全民国防教育实践过程中所面临的理论难题的解决，国防教育的组织、实施、管理、保障等环节的顺利实施，国防教育学术研究活动的开展，国防教育与其他学科的协同、对话等，都需要国防教育学在学科理论上提供依据。

(3)为普通高校国防教育课程教学与学术研究提供学科理论指导。目前，在普通高校的国防教育课程教学过程中，许多理论难题摆在广大国防教育工作者面前，如国防教育的课程体系如何构建、国防教育在普通高校人才培养体系中的地位如何认识、国防教育课程建设应当如何开展等，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和解决，需要国防教育学提供学科理论指导。此外，在普通高校国防教育领域开展学术研究活动，即在国防教育学科边界内开展创造性的学术探索，必定需要遵循学科规范，需要明确国防教育学学科功能界限、明晰国防教育学学科发展指向，同样也离不开国防教育学提供学科理论指导。

(4)拓宽教育学的研究视野。国防教育学科的创生，在很大程度上发展了教育学的基本理论，丰富了教育学的研究内容，开拓了教育科学的研究范围，使教育学的研究视野拓展到国防教育这种特殊的国民教育形式上来，使教育科学的理论与方法在国防建设领域、国防动员领域和军事领域得以发挥与应用，为教育科学的创新与发展做出了贡献。

4 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归属

国防教育学是随着我国国防教育事业逐步走上规范化、科学化、制度化的轨道后才逐渐兴起的一门新的交叉学科。目前，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公布的普通高校学科目录中还没有它的名字，我国仅在军事学科门类下的战略学学科群中的国防动员学里设有国防教育研究方向。可见，国防教育学这门新兴交叉学科的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其学科归属问题仍存在很大的争论。

军事学与教育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理论体系、基本范畴都差别很大，国防教育学具体应当归属于哪一门学科才更符合国防教育的本质和发展规律，更有利于促进国防教育学科发展呢?有学者认为，国防教育学应归属于军事学的学科门类。如《国防教育大词典》中认为，国防教育是国防领域的教育现象，国防教育学属于军事学科的分支［6］。也有学者认为，国防教育学应归属于教育学的学科门类。如吴温暖、郑宏认为，国防教育学宏观研究对象的本质属性是教育活动，国防教育功能实现的主要途径是育人，因而国防教育学应当归属于教育学的学科门类［7］。还有学者认为，国防教育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门类，既不归属于军事学，也不归属于教育学。如李先德认为，“国防教育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门类，因为它具备了独立学科门类诸如理论依据、发展溯源、研究对象与方法、学科成就与趋势等必须的条件”［8］。

笔者认为，国防教育学是属于教育学学科门类下的一门新的学科。首先，从研究对象的角度来看，教育学是以教育现象、教育问题为研究对象，探索解决教育活动产生、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实际教育问题，从而揭示一般教育规律的一门社会科学，而国防教育学将“在全体公民中实施国防教育的规律”作为自身的研究对象，全民性国防教育是一种特殊的教育形式，因为从广义上说，凡是增进人们的知识和技能、影响人们的思想品德的活动，都是教育［9］。可见，国防教育学的研究对象隶属于教育学研究对象。其次，从研究目的的角度来看，教育学以揭示教育规律、提高教育成效作为研究目的［10］，而国防教育学的研究目的则是揭示国防教育的基本规律、提高国防教育的成效，因而国防教育学的研究目的内在于教育学的研究目的之中。再次，从历史学的角度看，在我国教育史上，许多著名的教育家都把国防教育归入教育学的研究范畴，如孔子与孟子把“教战”视为一项重要的教育内容，1912 年蔡元培先生提出了以“军国民主义教育”为首的5 项国民教育内容，因而在我国教育学发展史上，国防教育早已被归入教育学研究范畴，即便那时还不是基于学科立场的研究。可见，将国防教育学归入教育学学科门类下，符合国防教育学的实质、内涵与学科性质，也更有利于促进这门新兴学科的可持续发展。

5 结 语

在当前我国面临的传统安全威胁与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大周边”不稳定与不安全因素进一步增多的新时期，推进国防教育学科的创建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每一位国防教育工作者，尤其是普通高校从事国防教育的教师及研究人员，都应当将强烈的学科意识根植于心，清楚地认识和把握国防教育学的学科性质、学科地位、学科价值、学科归属等问题，强化学术思维，将国防教育作为科学来研究，遵循学科规范推进学科建设，使其在我国实现伟大“中国梦”的历史征程中大踏步地走向光辉的未来。

［1］ 潘懋元.关于高等教育学科建设的若干问题［J］. 高等教育研究，1993，14(2):1-6.

［2］ 毛文戍，兰书臣.国防教育［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8:229.

［3］ 国防大学军训办公室. 国防教育学［M］. 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2000.

［4］ 陈燮君.学科学导论:学科发展理论探索［M］.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991:229-231.

［5］ 吴温暖.国防教育学学科基本定义探析［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6):107-113.

［6］ 侯树栋. 国防教育大词典［M］. 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2:644.

［7］ 吴温暖，郑宏. 论国防教育学的学科归属［J］.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66-73.

［8］ 李先德.国防教育学概论［M］.长沙: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2007:3.

［9］ 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 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1.

［10］ 史小力.普通教育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