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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毛姆的宗教诉求

2014-07-24叶连华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宗教观六便士刀锋

叶连华

摘要:毛姆作品中的宗教主题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基于此,通过细读毛姆最具代表性的三部长篇小说,梳理分析小说中体现的宗教观,试图发现毛姆宗教观的重要转变,即对基督教的摒弃和对印度教的青睐。关键词:宗教观;基督教;印度教;救赎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4)05-0123-02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是是英国文学史上最具争议的作家之一。英国评论家斯特雷奇(Lytton Strachey)曾对毛姆及其作品做出极为简单的评价:“二流中的最前列。”[1]诚然,毛姆在文学创作上未能有任何的创新,传统的叙事方法一直保持到最后。然而,没有人能否认毛姆在世界范围内所赢得的声望,他赢得了足以让很多文学巨匠眼红的庞大的读者群。

毛姆自称是一个不可知论者,并称第一个引起他注意的题目就是宗教。他的几部重要的长篇小说无一不涉及宗教主题,他还专门写作了探讨宗教的文章,如《宗教之谜》、《上帝与神秘主义》、《精神与肉体》、《在黑暗中摸索》及《人死了以后》等文章,体现了毛姆身怀作家的使命感,开掘信仰危机下人类心灵深处的惊惧与惶恐。《人性的枷锁》、《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是毛姆长篇小说中最为著名的三部,他们基本贯穿了毛姆的创作生涯。本文从三部作品中反映的宗教观入手,讨论分析作家的宗教观在小说中的体现以及作家宗教观的转变。一、《人性的枷锁》——对基督教信仰的幻灭直至摒弃[HS)]《人性的枷锁》是毛姆的长篇半自传体小说,也是其代表作品,于1915年出版,作品尽管在批评界有所争议,但出版后便长印不衰,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小说的主人翁菲利浦,患有先天性跛足,更不幸的是在他九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他不得不被送到伯父家生活。菲利普生于宗教氛围浓厚的家庭,后来又被送进早已同坎特伯雷大教堂联系在一起的坎特伯雷皇家公学念书,在家庭和学校的双重影响下,从小笃信基督教。信仰给了他一个思想可以自由驰骋的空间,并从中得到支持和勇气。然而他发现,他的叔叔,一个牧师,自私、冷漠、虚伪。尽管菲利普跛足,他却依然带着年幼的菲利普从车站一直走回家;当他想要度假时,没有钱支付两个人度假的费用,他就一个人独自前行;他每次只给小菲利普一个蛋尖而他自己享用一个完整的煮蛋;他传道爱的宗教,却不知爱他身边的亲人,这一切使得菲利普非常迷茫。在皇家公学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掀起一股笃信宗教的热潮。菲利普的思想比较活跃,这股热潮一来,他变得十分虔诚。他发誓要每天晚上念一节圣经,持续念上一年。“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着。”[2]40菲利普将心灵的全部力量都倾注在自己的祈祷里。每天虔诚地祷告,企盼上帝能治好他的跛足。然而,没有奇迹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渐渐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尽管如此,菲利普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就圣职。然而,同海沃德、维克斯的交往最终导致他摆脱了宗教的枷锁。他们不相信国教,自由谈论着各种信仰,维克斯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赤诚和仁爱与“笃信”基督教的伯父及其他基督徒身上的自私虚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菲利普发现一个人完全有可能做到既有德行又不信从国教。他不再信仰上帝了,信仰是外界强加给他的。

摆脱了宗教枷锁的菲利普转而寻求另一精神寄托——爱情。他义无反顾地爱上米尔德丽德,尽管她瞧不起自己,不遗余力地想要赢得她的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骗。他最终意识到,他所寻求的生活并不能带给他所想要的。

宗教、爱情这两种精神依托不可救药地崩溃了,菲利普陷入了痛苦和虚无之中。他不断地问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最终他从克朗肖送给他的那块波斯地毯中悟出了几分道理,即,“生活没有意义,人活着也没有目的。出世还是不出世,活着还是死去,均无关紧要。生命微不足道,而死亡也无足轻重。”[2]399而那块波斯地毯更引导着菲利普将眼光投向东方。二、《月亮与六便士》——迷茫中求索毛姆给了《人性的枷锁》一个相对美好的结局,而他并未停止寻找答案,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根深蒂固地生活在西方社会,毛姆并未能找到一条走出精神荒原的出路,但在小说的结尾,他指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去往东方。于是,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踏出了远离西方的第一步——走向了一个远离欧洲的偏僻的原始之地——塔希提。

《月亮与六便士》写的是一个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有稳定的职业和地位、美满的家庭,却突然像被魔鬼附了体,迷上了绘画,弃家出走。他出走的动机周围没有人能够理解,事实上,这与当时的社会状况不无关系。先进的科技带来巨大的变革,同时也加剧了精神危机,人类对生命的意义越发迷茫。思特里克兰德就是其中之一,过着富足的生活却深藏着空洞的内心,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于是,不惑之年,他疯狂地迷上绘画并将之视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他在异国不仅肉体受着贫穷和饥饿的煎熬,精神亦在忍受痛苦折磨。最终,离开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过着一种超然于俗世的苦行生活。他从不关心生活上的安乐舒适,摒弃了一切情感,视家庭和爱情为他寻找精神自由的障碍,完全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毛姆在这部小说里并未直接触及宗教这一主题,然而,通过对主人公的刻画,他为西方世界的精神危机提出了一条新的出路——东方文化的引入。在小说中毛姆表达了对东方文化的青睐,并认为这会是西方精神绝境的疗方。毛姆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写作,当时的西方刚刚经历了世界大战,人们亲眼目睹了那些信仰上帝的人互相残杀。与此同时,科技持续进步。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根本改变,人类垂死挣扎却依然无法走出精神困境,这使得毛姆感到异常孤独,他写道:“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3]为了能够获得宁静,主人公先是尝试着摆脱原有的稳定生活到巴黎学画,但最终失败了,这也证明了西方世界无法解救自己。于是,毛姆那颗孤独的灵魂怀着种种奇思遐想,终于向点燃起自己丰富想象的荒岛出发了,这也正是毛姆为西方精神沼泽找寻对的出路。三、《刀锋》——印度教的召唤endprint

如果说《月亮与六便士》是毛姆为西方寻求精神出路的一次尝试,那么《刀锋》便是他所要找到的答案。拉里,《刀锋》的主人翁,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青年飞行员,在一次遭遇战中,其好友因救他而中弹牺牲,拉里因此对人生及生命感到迷惘。迷失了灵魂的拉里,无心于任何的世俗生活,一心想要探求人生的终极,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有没有上帝,灵魂是不是不灭,还是死后一切都结束了。他丢下未婚妻只身去到巴黎,到巴黎大学听课,拒绝一切社交,将自己的社会需要降到最低点,住在很不像样的小旅馆里,每天看八到十个小时的书,将所有的物质欲望抛之脑后,他甚至到矿厂去做工,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

拉里在西方苦寻无果的情况下,来到孟买跟着瑜伽师学习,得悉只有摆脱私心情欲声色的奴役,保持静穆克制谦虚退让,才可以得到解脱。尘世的满足是暂时的,只有无限能提供持久的快乐和幸福。在亚西拉马隐居的两年,他将物质以及精神欲望降低到最低点,过着与世无争的隐者生活;他感受着大梵天的无在与无所不在,感受那种凌驾在久与变之上,有限与无限之上的永恒的真理和自由。

在印度清修几年之后,拉里心中所有的迷惑不解都有了解释,他在《吠陀经》里找到一个可以替代西方人心里的上帝的纯理智的观念,即绝对,印度教称之为大梵天。“它是无在而无所不在,万物都蕴涵它,仰藉它……它是永恒的。”[4]在达到了一种无欲、无求、无我的超脱境界后,拉里完成了自我救赎。四、结语

作为一个严肃的小说家,毛姆一直关注着宗教主题,他自称不可知论者。然而,细读这三部小说不难发现毛姆对于宗教的态度远不是“不可知论者”所能概括的。毛姆认为宗教非常重要,人们需要宗教或一种处于畏惧的信仰作为面临痛苦时的慰藉。童年的遭遇使得毛姆对曾经笃信的基督教产生怀疑,而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所目睹的杀戮、死亡、邪恶使得他无法再相信那个全知全能的上帝,然而对生命存在审慎关注的毛姆一直试图为西方人找寻精神绝境的出路,他将眼光投向东方,并相信东方哲学正是西方人的救赎之道。参考文献:[1]Curtis Anthony, John Whitehead, eds. William Somerset Maugham: The Critical Heritage[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87.[2]Maugham W.Somerset. Of Human Bondage[M].New York:Bantam Books,1991.[3]毛姆.月亮与六便士[M].傅惟慈,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4]毛姆.刀锋[M].周煦良,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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