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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理查逊研究在中国

2014-03-29程丽蓉

关键词:书信体丽莎克拉

汪 洋,程丽蓉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南充 637009)

塞缪尔·理查逊(Samuel Richardson,1689—1761)是18世纪英国著名小说家,被尊为英国书信体小说的鼻祖,英国现实主义小说的先驱之一。理查逊“创造了一种集叙述样式、情节、人物和道德主体于一体的文学结构”[1],对英国文学乃至欧洲文学都有巨大影响。作为印刷商和出版商,理查逊一生印有近500种不同的作品、期刊和杂志等。作为著名的书信体小说家,他一生有三部著名的书信体小说,分别是:《帕梅拉》,又名《美德有报》(Pamela,or Virtue Rewarded,1740),《克拉丽莎》,又名《一位年轻小姐的历史》(Clarissa,or The History of a Young Lady,1748),和《查尔斯·葛兰底森爵士传》(Sir Charles Grandison,1753)。

纵观国内外学界,就已有的研究成果来说,目前对理查逊的研究主要是建立在《帕梅拉》和《克拉丽莎》这两部作品的阐析和论述之上,而对第三部小说《查尔斯·葛兰底森爵士传》的研究甚少。对《帕梅拉》和《克拉丽莎》的研究大多是从小说叙事模式、情节安排、艺术特点、人物心理分析、女性主义、道德坚守等来进行。通过这些研究,力图探寻理查逊对书信体小说的开创意义及其艺术影响力。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理查逊及其书信体小说创作的总体研究,主要包括其文学史地位及影响、书信体小说的艺术特点及价值等。韩加明《18世纪英国小说叙事理论概观》[2]评价理查逊“对英国小说发展的贡献至少与菲尔丁并驾齐驱,甚至还超过”,并对其叙事艺术进行了全面系统的论述。刘意青认为理查逊是单靠书信格式来完成整部小说的第一人[3],她的论文《现代小说的先声——塞缪尔·理查逊和书信体小说》[4]对理查逊引起评论界激烈争论的原因及其创作进行了分析和论述,指出其书信体小说的开拓意义。王全爽《理查逊与18世纪英国小说的嬗变》[5]从分析18世纪英国小说的嬗变过程入手,详细论析理查逊小说理论主张、文体风貌及艺术特色,揭示了理查逊在英国小说史上重要地位及作用。理查逊以书信体形式开创了当时小说写作的一个新模式,李维屏《评理查逊的书信体小说艺术》[6]分析了理查逊三部小说的叙事模式、创作技巧和艺术特征,并揭示了它们艺术上的普同性与差异。理查逊小说中的信件,与小说中的写作者和读者的心灵感受密切相关,同时也与小说外的读者紧密联系。书信体小说还具有日记式的自我对话的特点,使读者能从小说人物的独白叙述中,真切地体会人物的感受,拉近了读者与作家的心理距离。梁莺瑜《论书信体小说》[7]指出理查逊书信体写作影响了当时欧洲很多作家,如卢梭和歌德在理查逊影响下开始尝试书信体小说写作。

理查逊小说还注重揭示人物的内心情感和心理活动,这样心理的描写使他成为了英国小说史上第一个试图刻画立体人物的小说家。伍厚恺《浅论理查生的书信体情感心理小说》[8]阐明了理查逊书信体情感心理小说在18世纪英国小说发展过程中所发挥的独特价值及重要意义。此外,理查逊在小说中尝试用“写到即刻”(write to the moment)的艺术手法,增加了小说的戏剧性和场次性,使小说扣人心弦。

其次,关于理查逊的第一部书信体小说《帕梅拉》,学者们着重从情节安排、叙事视角、道德说教、女性主义、艺术价值等来进行研究,做出了全面且充分的阐释,对挖掘《帕梅拉》的真正意蕴提供了参考。

《帕梅拉》被很多评论家(如伊恩·沃特)誉为英国第一部现代小说,以第一人称叙事,充分体现了人物主体性特征。作为基督教说教者,理查逊在《帕梅拉》的情节设置,与他崇尚的“美德有报”有直接关系。吕大年《理查逊和帕梅拉的隐私》[9]通过对比小说中描述的背景及社会现实进行对比,分析理查逊想象形成的原因。王彦军《〈帕梅拉〉的叙事技巧研究》[10]对《帕梅拉》叙事技巧进行了详细论述,并揭示了理查逊目的写作意图。刘戈《〈帕梅拉〉与18世纪中产阶级的政治理想》[11]认为理查逊在小说中的道德说教是为了迎合当时的时代主流期望,以此来表达理查逊的政治理想。“18世纪的笛福、理查逊和菲尔丁全都主张把小说作为劝人改过向善的工具。”[12]同时,理查逊关注婚姻道德问题,虽然没有公开提倡女性应当具有的强烈的反抗意识,但在小说中关注女性的社会地位和生存状态,批判父权制对女性的压迫。胡振明《多重矛盾中的“美德楷模”——〈帕梅拉〉中的对话性》[13]运用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对《帕梅拉》中的道德建构过程及实质意义进行了探讨。朱卫红《贞洁·美德·报偿——论〈帕梅拉〉的贞洁观》[14]详细分析了理查逊在小说中传递的“贞洁报偿观”的背景、原因及对当时读者的影响。黄必辉《从〈帕梅拉〉看塞缪尔·理查逊的女性观》[15],从女性主义批评的视角对帕梅拉进行审视,从而分析理查逊对女性的态度及他的女性观。李小鹿《言语的反抗——〈帕梅拉〉中平等意识的解读》[16]对帕梅拉语言体现的平等思想和反抗精神进行了详细地阐释,揭示了小说在当时社会的影响及价值。侯艳《理查逊小说〈帕梅拉〉的文化和艺术价值研究》[17]全面考察了《帕梅拉》的读者群、小说反映的道德观、价值观及艺术特征。

再次,理查逊在第二部书信体悲剧小说《克拉丽莎》被认为是他最杰出的小说。在国内外学界中,对《克拉丽莎》的研究非常多,大多从小说悲剧根源、情节设置、叙述视角及技巧、人物主题意识建构、历史和宗教角度等角度来进行研究。

从悲剧创作理论角度出发,刘意青对《克拉丽莎》做了这样的阐释:“《克拉丽莎》的成功使英国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悲剧小说,它在拓宽小说的表现内容、加强其表现力度及丰富其表现手法等方面起到了里程碑的作用。”[18]在《克拉丽莎》中理查逊写到:“泪水不是脆弱的表现,相反,它是人性的标志;它使得过度负载情感的心脏得到抚慰。”[19]小说悲剧色彩浓重,被尊为感伤主义的经典之作,小说的情节模式也被此后英美言情小说所效仿。漆芳芳、张耀元《克拉丽莎悲剧形象解析》[20]通过对克拉丽莎的遭遇及结局的分析,阐述了其悲剧形象是当时英国父权制和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的压迫和扼杀的体现。伊格尔顿指出:“克拉丽莎的主题建构与家长权威、纨绔哲学的召唤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讨论其中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与另一方相脱离。”[21]在父权制社会中,克拉丽莎作为受压制的女性群体的一员,不能将内心的声音直接表达,因此她的内心情感、心理活动都是通过和好友安娜的通信交流来展现的。她的矛盾、审视、反思和困惑清晰地展开,增强了主题建构的透明性和客观性,以及对读者内心冲击的有效性。郑佰青《超越召唤——克拉丽莎的“战争”》[22]对克拉丽莎主题意识的形成和发展进行了系统论析。李晖、钟鸣《诠释的不确定性——从〈克拉丽莎〉看对书信体小说的解读》[23]认为《克拉丽莎》采用了两条叙事线,存在两种密码破译者,即文本内部的人物和读者。小说的两种阅读进程,体现了诠释的不确定性。李小鹿《〈克拉丽莎〉中的笑与嘲讽》揭示了小说的狂欢化特点,认为狂欢化的笑是对痛苦的蔑视、对权威的挑战和颠覆。克拉丽莎最终选择死亡,而她平静面对死亡的态度,克拉丽莎的沉默是她漠不关心的表现,表明她拒绝或不愿回应,“沉默也不仅仅是克拉丽莎精神转变的迹象,相反,沉默的格局要求我们重新思考有关克拉丽莎的文学批评”。其中,比较有力的例证就是伊格尔顿的批评实践文本《克拉莉莎之奸:塞缪尔·理查逊小说里的写作、性欲和阶级斗争》(The Rape of Clarissa:Writing,Sexuality and Class Struggle in Samuel Richardson)用宏大的批评话语对《克拉丽莎》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从而实现对克拉丽莎的救赎。

此外,《克拉丽莎》涉及的关于18世纪英国妇女女性意识的崛起,反抗意识的凸显,社会地位提升的诉求,以及婚恋观、家庭观,也吸引了女性主义批评的关注。在中国学术界,也有学者将克拉丽莎和同时期中国文学中的女性人物形象进行比较分析,韩加明《克拉丽莎与黛玉:悲剧性格与死亡意志》通过对克拉丽莎与林黛玉两个悲剧形象进行对比分析,从而揭示小说中体现出的悲剧观。另外,值得指出的是,理查逊也是英国最早直接评论书信体小说艺术的作家之一,在《克拉丽莎》的“附言”中,指出:“笔者认为一个故事……用一系列不同人物的书信组成,不采用其他评论及不符合创作意图与构思的片段,这显然是新颖独特的。”[6]

理查逊的第三部小说《查尔斯·葛兰底森爵士传》鲜为人知,关于这部小说的研究甚少。近年来,随着对理查逊研究的复新,开始了多元解读带动下的重读理查逊热潮,《查尔斯·葛兰底森爵士传》也得到了比较多的关注。它不是强弩之末,而是理查逊对书信体更成熟且大胆的尝试。18世纪的英国被称为“慈善时代”,在整个世纪的文学作品之中,善良的人都被视为博爱、仁慈,富有善心,查尔斯·葛兰底森爵士在理查逊笔下,也是一个完美的、时刻具有行善欲望的人。有国外学者对理查逊小说中的女性生育体验也进行了研究。如罗伯特·A·埃里克森在《子夜母亲》(Mother Midnight)探讨了《克拉丽莎》和《帕梅拉》中“出生”的象征性部署。路易斯·A·巧伯在探讨在《帕梅拉》和《查理爵士》中孕育小孩的写作时,列举了小说中多个怀孕、分娩和哺育期的例子,认为:“生育在小说中是矛盾写作,这两部小说(《帕梅拉》和《查理爵士》)交互关注‘非传统的婚前叙事空间’。”国外学者研究理查逊,除了注重以上各方面,还关注了18世纪英国社会,文化等因素对理查逊及其创作的影响,且从语言、结构、表现方法等方面做了深层研究。如凯瑟琳·M·奥利弗的专著《塞缪尔理查逊,衣着及话语》(Oliver,Kathleen M.Samuel Richardson,Dress,and Discourse,Palgrave Macmillan,2008)就对理查逊小说中人物的衣着,话语做了详细且全面的阐释,而比较而言,国内的学者对这些方面研究甚少。

纵观关于理查逊及其小说的研究成果,国内研究重点在《帕梅拉》和《克拉丽莎》这两部小说上,研究范围较小,因此,我们需要更多地引进国外理查逊研究成果、丰富研究资料,加强学术史的研究,从更新的研究角度入手,运用更多的批评方法和审美理论对理查逊进行更深入研究,这些问题都是中国理查逊研究者需要不断努力,做出深入研究的重点之处。

[1]伊恩·P·瓦特.小说的兴起:笛福、理查逊、菲尔丁研究[M].北京:三联书店,1992:236.

[2]韩加明.18世纪英国小说叙事理论概观[J].欧美文学论丛,2004(00):216-240.

[3]刘意青.美国18世纪文学史(增补)[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181.

[4]刘意青.现代小说的先声:塞缪尔·理查逊和书信体小说[J].外国文学评论,1992(4):63-69.

[5]王全爽.理查逊与18世纪英国小说的嬗变[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09.

[6]李维屏.评理查逊的书信体小说艺术[J].外国文学评论,2002(3):94 -104.

[7]梁莺瑜.论书信体小说[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04.

[8]伍厚恺.浅论理查生的书信体情感心理小说[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4):79-83.

[9]吕大年.理查逊和帕梅拉的隐私[J].外国文学评论,2003(1):88-99.

[10]王彦军.《帕梅拉》的叙事技巧研究[D].保定:河北大学,2009.

[11]刘戈.《帕梅拉》与18世纪中产阶级的政治理想[J].名作欣赏,2007(12):114-118.

[12]殷企平,高奋,童燕萍.英国小说批评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9.

[13]胡振明.多重矛盾中的“美德楷模”:《帕梅拉》中的对话性[J].外国文学研究,2007(6):150-156.

[14]朱卫红.贞洁·美德·报偿:论《帕梅拉》的贞洁观[J].外国文学研究,2006(4):84 -89.

[15]黄必辉.从《帕梅拉》看塞缪尔·理查逊的女性观[D].湘潭:湘潭大学,2010.

[16]李小鹿.言语的反抗:《帕梅拉》中平等意识的解读[J].国外文学,2003(2):45 -51.

[17]侯艳.理查逊小说《帕梅拉》的文化和艺术价值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04.

[18]刘意青.美国18世纪文学史(增补)[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184.

[19]Richetti,John J.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Eighteenth-Century Novel[M]Shanghai: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0:247.

[20]漆芳芳,张耀元.克拉丽莎悲剧形象解析[J].北方文学:下半月,2011(4):41 -42.

[21]伊格尔顿.历史中的政治、哲学、爱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166.

[22]郑佰青.超越召唤:克拉丽莎的“战争”[J].外国文学,2007(6):101-126.

[23]李晖,钟鸣.诠释的不确定性:从《克拉丽莎》看对书信体小说的解读[J].外国文学研究,2006(2):99-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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