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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理性时代下“美的呼唤”——《艺术与物理学》带来的启示

2014-02-11刘贺

天中学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索斯工具理性物理学

刘贺



工具理性时代下“美的呼唤”——《艺术与物理学》带来的启示

刘贺

(安庆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

《艺术与物理学》一书由美国外科医生伦纳德·史莱因所著,书中史莱因着重通过时间的主线、辅助以空间和光这三者在物理学界的研究成果,将艺术与物理学之间的种种关系进行梳理和比对,探究了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今天工具理性的时代背景下,以物理学为中间点,也许可以通过对艺术之美的研究找到解决工具理性时代实际问题的钥匙。

工具理性;艺术;物理学;美学

工具理性时代的来临预示着人类经济和物质水平有了极大的进步与飞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工具理性是一切发展的基础和前提条件,如果没有工具理性的传播,势必会对一个社会的工业化和经济发展带来一些阻碍因素,甚至影响社会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的发展。但工具理性所提倡的“唯功利”论和由此带来的人的异化等问题也不容小觑,如果不及时给予重视和解决,这些问题也会反过来制约社会的发展进步。美国外科医生伦纳德·史莱因《艺术与物理学》一书将工具理性的“催化剂”——物理学和艺术做了有趣的、令人耳目一新的关联对比,因此我们可以试想,是否工具理性时代也可能是最需要艺术美学大放异彩的时刻呢?

一、工具理性时代的倾向

(一) “工具理性”时代的到来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物质、经济条件的飞速提高,我们现在每天都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世界极其惊人的变化。从普遍意义上来说,这些变化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使得我们能够在当下的几分钟之内做到前人可能需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工作;又或是这些变化能够使我们对于身边的世界乃至地球以外的空间产生较前人来说更为深刻的观察、理解和体悟……这些变化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便利,提高了我们的生活效率和生活质量。谈及这些变化的载体,我们现代每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它们的名字:电脑、互联网、飞机、高铁、显微镜等。科技的飞速发展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从而使我们的社会进入工具理性时代。“工具理性”的概念最直接和主要的渊源是德国的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提出的“合理性”概念。韦伯将“合理性”划分为价值(合)理性和工具(合)理性。工具(合)理性的核心则是对效率的片面追求,其特征在于把整个世界都理解为工具和手段。

(二) “工具理性”时代的物理与艺术

所谓“工具理性”,就是通过实践的途径确认工具(手段)的有用性,从而追求事物的最大功效,为人的某种功利的实现服务。工具理性是通过精确计算功利的方法最有效达至目的的理性,是一种以工具崇拜和技术主义为生存目标的价值观,所以“工具理性”又叫“功效理性”或者说“效率理性”。与“工具理性”相对的是“价值理性”,价值理性所追求的则是对于一种特定行为本身固有价值的无条件的、纯粹的信仰,不管这种行为最终是否取得成就。由此可见,在工业化和经济建设的洪流中,工具理性必然占主导地位,而工具理性带来的人的异化问题也绝不可小视,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们就坚持“工具理性”危害巨大,因为“历来启蒙的目的都是使人们摆脱恐惧,成为主人。但是完全受到启蒙的世界却充满着巨大的不幸。”[1]

科技的发展进步极大促进了人类社会步入“工具理性”时代的步伐,工具理性的形成离不开物理学的支撑。在《艺术与物理学》一书中,史莱因对于物理学有着精当的阐释:“我之所以单挑物理学为对象,是因为在20世纪里,所有其他‘硬’科学都被证明是以物理学为其锚地的。化学起源于分离和认证元素的尝试……天文学肇始于对斗转星移的执迷……物理学当年只是科学中的一个普通成员,今天,它已被加冕为科学之王。”[2]17在这种情况之下,艺术对于“工具理性”时代的作用仿佛变得不值一提,光怪陆离的幻想创作似乎与机器、工具的轰鸣声格格不入,优美的诗句也要借助于互联网才能被大众所接受,画家、音乐家的作品只要轻轻一点“复制”,成千上万的“杰作”就会在短短数秒内铺天盖地、传播千里。在对“工具理性”的批判中,法兰克福学派学者也看到了艺术的“没落”:“在文化方面,以数学、逻辑的方法,最终扼杀了文化的创造性、丰富多彩性,使文化成为工业文化、单面文化。艺术和文化的逻辑被从属于商品和资本的逻辑,艺术和文化沦为了金钱的奴隶。”[3]248−252可见,在工具理性主导的时代,艺术的出路不容乐观。

二、工具理性下艺术之美

(一) 工具理性和艺术的关系

在《艺术与物理学》这本书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宗教与科学、幻想与实践、艺术与物理……这些相对的范畴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往往是同时出现,有时甚至是相辅相成的,这也许是因为无论是物理学还是艺术,宗教还是科学,人们的关注点和他们所要反映的是同一个对象——实在。史莱因在探求中逐步意识到,艺术和物理学都关涉空间、时间和光,于是他紧紧扣住这三者进行历史线索的梳理和分析[4]。非但如此,史莱因还从“现代艺术的难以理解和现代物理的难于掌握”的关联出发,暗示了两者更为紧密的联系:“现代艺术与现代物理学有着共同的形而上学的基础,它们几乎平行地发展着,仅仅是表现方式和功能的不同才使它们看起来归属于完全不同的子文化。”[5]当《艺术与物理学》中一次又一次将一对艺术范畴和物理概念,如“现代艺术”和“牛顿体系”、野兽画派”和“光”等放在一起比较、谈论时,我们就又一次对于艺术与物理学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深信不疑,而物理学又是促成工具理性时代到来的重要学科,因此我们肯定:艺术和工具理性之间也存在着值得探讨的关联。

工具理性和物理学对于事物的“最大功效”是迷恋的,它们追求的是通过精确计算和工具的使用,达到人的某种功利目的。在这样的过程中,经济和物质的不断丰盈使得“功效”的作用被夸大并被盲目地膜拜,人类对于事物价值和美的判断标准只局限于其是否为自己带来功利,这一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似乎掉进了柏拉图《大希庇阿斯篇》“美是有用”的旋涡之中。同时,工具理性时代层出不穷的工具也造成了工具对于人的支配,即人的异化,这种异化的结果是人不断被对象化为工具,最终失去了人的自由。此时,工具理性的不足暴露无遗,艺术看起来似乎是一剂良方。

(二) 艺术之美

与工具理性时代不断涌现的千姿百态的实用工具相比,艺术的创作实在是谈不上底气十足。然而,虽然工具对于人类的吸引力很强,有时候甚至能够达到改造自然的程度,但却缺乏持久的震撼力以及对于人们心灵的慰藉。因此相比于艺术创作,工具的局限性也很突出。举例来说,在工具理性时代,为一片风景拍摄一张照片是很容易的事,而为这片景色创作一幅风景画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当一张照片被复制传播成千上万次之后,也许这幅画才刚刚创作完成。相比较而言,照相机这种工具对于这一片美丽的风景的记录最为忠诚,不会出现半点偏差和错误,可以说是完美地达到了人们的功利目的,即记录下这片令人心驰神往的美景;而再看画家笔下创作出的风景画,我们也会发现,画家没有完成——或者说没有照相机完成得那么好——忠实地还原这片景观的任务,即使是最厉害的写实画家,在这种“任务”面前也要向照相机这工具甘拜下风了。但艺术的任务不是简单的“还原”,摄影作品的审美过程是较为机动和单一的。风景画的魅力在此刻凸显了出来,正是因为画家对于风景的审美视角和第一关注点是随机和充满主观性的,由此这幅画成为了画家对于他自己心中那片风景的摹仿,这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创造。这幅画承载了画家的审美意蕴,寄托了人对于自然的情绪,这情绪可能是喜爱,也可能是低落,但这就是画家作为人在面对风景时最真实的情感。在《美学原理》中,“艺术的本体是审美意象。艺术品之所以是艺术品,就在于它在观众面前呈现一个意象世界,从而使观众产生美感(审美感兴)。”[6]235艺术之美,美在更加彰显人的自我意识,如柳宗元所云“美不自美,因人而彰”,美不能离开人的审美活动,也不存在一种实体化的、纯粹主观的美,美需要人的参与。

(三) 艺术之美不可或缺

史莱因在《艺术与物理学》中指出,了解艺术和物理学的互补关系,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艺术的实在性,并更深切地尊敬现代物理学的种种概念[4]。因此在工具理性时代,能够将艺术之美与物理学相提并论是具有现实意义的,也是极为富有挑战性的。首先,在科技迅速发展的时代,工具的使用在我们生活之中可以说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每一次对工具的使用都再一次巩固了人的“异化”,使人逐渐沦为工具的奴隶,即人越来越趋向于一种工具或者一部机器,这种情况下的劳动就变成了异化劳动,此时的劳动不再是人们自愿的、愉快的生命活动,而是非自发的、机械的劳动,虽然这样的劳动在工具理性时代会创造出价值,但是劳动者无法从中获得快乐。物理学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因此人们需要艺术,需要在审美活动中获得愉悦和共鸣。其次,工具理性在为我们的生活带来高速和效率之外,也给我们带来了浮躁以及急功近利等毛病。很多时候当我们拥有了物质的满足后,仍会感觉到空虚和孤独,物理学不会为我们的心灵带来关怀和抚慰,人类也无法从冰冷的工具里获得共鸣和审美意象。此时艺术创作就显得弥足珍贵,一首歌、一幅画或者几句诗歌,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却能够打动我们的内心,使我们在欣赏的同时获得心灵的满足,这就是艺术之美带给我们的快乐。在工具理性冷冰冰的环境下,艺术之美能够带给我们振奋和温暖。艺术之美是离不开人的审美活动的,在审美活动中美感由此而产生,正如宗白华在《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所说:“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境。”[7]这就是美。可见,艺术创造给予人们的是优美、崇高以及善良,而这些正是工具理性时代由物理学统治的人类社会所缺乏的品质和精神。

三、从《艺术与物理学》看艺术之美

(一) 酒神形象

物理学的发展为工具理性的滋长提供了土壤,工具理性为社会带来进步的同时也带来了人的异化。正如《艺术与物理学》中提到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和太阳神阿波罗。阿波罗是理智和冷静的代表,他发明了弓箭,并用它杀死了巨蟒皮同;与阿波罗擅长逻辑思维和冷静理性不同,狄俄尼索斯则是纵酒和疯狂的代名词,“古代希腊神话中有记载说,生命在春天进行繁衍,真是狄俄尼索斯的作用。他教会人类种植葡萄并用来酿酒……这位酒神不可理喻,又少言寡语……他并不大智大慧,却相当机敏练达。预感、揣度和直觉,都是他的所长。”[2]498阿波罗为社会带来秩序和工具,狄俄尼索斯则为人类社会带来诱惑和愉快。可以这么说,在《艺术与物理学》中“酒神”狄俄尼索斯就是人类艺术的化身,因为狄俄尼索斯是“生理欢乐之神”,即审美愉悦。由此可知古希腊人对于艺术的狂热:他们不允许宙斯只有阿波罗这样的冷峻严谨的儿子,还要有能够给人间带来狂欢和魔幻的狄俄尼索斯,即艺术。

(二) 《艺术与物理学》所带来的启示

如果说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们对于摆脱工具理性或多或少存在着一种悲观的情绪,那么今天的我们则确实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悲观。今天我们可以一边享受着坐在家里舒适地上网浏览资讯或者和亲朋好友相隔万里聊天,或者用几分钟来“走”完竹林七贤隐居的深山茂林……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在《艺术与物理学》中,我们可以看出两门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学科实际上有着许多共通之处,而这两者如果能够协同作用,那么它们将是互补互利的,这对于人类社会的稳定发展也是极为有益的。有句话说:希腊神话中的神祇都是以人为原型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宙斯的两个儿子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甚至是人类社会的两面,一个物质、经济发展迅速的社会固然是“工具理性”的价值取向,然而请不要忽视作为人类本性或者说就是依靠着人类本体存在着的艺术之美,如果能够从《艺术与物理学》中明白两者其实是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我们就朝着“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1] 霍克海默,阿多尔诺.启蒙辩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

[2] 伦纳德·史莱因.艺术与物理学[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

[3] 吕青,王思维.“工具理性”批判与“异化理论”的纬度差异[J].西安工业大学学报,2013(3).

[4] 戴吾三.艺术与物理学关联的独特探求[J].博览群书,2001(11).

[5] 刘华杰.学习的革命平行的创造[J].中国科技信息,2002(24).

[6] 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7] 宗白华全集:2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2013-10-18

刘贺(1989―),男,江苏徐州人,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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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4)02−0088−03

〔责任编辑 刘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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