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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电话

2013-10-31缪文宗

雨花 2013年3期
关键词:芳菲李军电话

●缪文宗

想了好久,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既顾及脸面又达到目的的办法。那就是把要说的话录下来,等丈夫醒来后找个机会交给他,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忏悔之意,又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

丈夫昨天出事居然和一个电话有关,这让林芳菲多少有些意外。

昨天是星期六,林芳菲送儿子去舞蹈培训班后回家。差不多只一顿饭的工夫,就接到了警察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丈夫李军出事了。当她赶去医院的时候,丈夫已进了手术室。警察向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车祸的情况:李军的摩托车在拐角处撞上了拐弯出来的小汽车。目击者称,当时是李军闯红灯,而且身上还散发着很重的酒味。因没带头盔,倒地时头磕在了路边的水泥沿条上,伤势比较危险……警察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起了。突如其来的灾祸当头一棍将她的脑子打成了一片空白。

直等到天黑,丈夫才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对于他的病情,主持手术的医生是这样说的:由于颅内出血面较大,目前虽然做了手术,但还要看病人本身的恢复情况,如果病人长时间昏迷,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危险性就会增加。当然,病人年纪还轻,康复的机会应该是很大的。

尽管医生的话说得很婉转,但“植物状态”四个字还是让林芳菲像触电般浑身震了一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

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整整一夜,她几乎就没合过眼。眼见天色放亮,她起来稍作梳洗,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奔往医院了。

刚帮丈夫擦拭完身体,丈夫厂里的同事就来了。在问了李军目前的状况后,同事便告诉她:昨天厂里来了个客户,由于老板不在,李军便负责接待,中午陪着喝了点酒。客户走了没多久,李军就接到一个电话,通完话便骑着摩托车匆匆出厂了。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林芳菲无法了解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丈夫出事的那个拐角位于他们小区的后面,她有些搞不清楚丈夫怎么会从那里走,因为丈夫的单位在小区的南面,他平时来来去去走的都是南面的前大门。他怎么会绕道从后面走呢?林芳菲在意外之余心里就感到有些迷惑。

这是一个怎样的电话呢?等同事走后,林芳菲立即就从包里掏出了李军的手机。很快她就查到了最后接收的那个电话,号码很陌生,不过看前面几位数字,应该是她单位所在的那片区域。她盯着那号码想了想按了回拨,然而询问的结果却让她大感意外,这竟是一个公用电话!怎么会是公用电话?她一个愣怔,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丈夫出事以后,儿子凯凯就被姑姑李美心接去了。除了凯凯外,从乡下赶来的公公婆婆也住在那里。李美心的家才七十多平方,一下住进这么多人自然就十分拥挤了。林芳菲开始想让公婆住自己那里去,但两个老人并不领情,甚至连话都没接一句。

林芳菲知道公婆对自己一直是有看法的。这也难怪,谁让自己当初在和李军恋爱的时候闹出了那场让他们感到脸上无光的风波?

说起和李军的恋爱,林芳菲当初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那时她才十九岁,进厂还没满两年。她进金工车间的时候,李军已是车间里的技术骨干了。因为有好几次师傅不在时,李军帮她解决过技术难题,所以林芳菲对他比较有好感,空时两人也一块聊聊天。但她从没想到要和他谈朋友。因此当师傅悄悄告诉她李军想和她谈朋友的时候,她很是吃惊,继而就很犹豫,毕竟李军比自己大了整整八岁,这合适吗?但碍于师傅的面子,加上李军平时对自己也还不错,她当时没好意思回绝。

或许是年龄的缘故,也或许是以前有过恋爱失败的经历,所以李军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友是呵护备至宠爱有加。那种被捧在手里的感觉,让从小父亲就一直在外地工作的林芳菲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师傅说得没错,年龄大一点的男人懂得疼人。林芳菲心头那朵含苞的花儿,在这份呵护中终于散发出了她的芳香。所以当后来李军提出搬到他那里去的时候,她略作考虑就答应了。这不仅因为未婚同居在九十年代中期许多年轻人眼中是一件颇为时髦的事,主要的是当时的她已经认为自己和李军走到一起是早晚的事,眼下只是因未到法定年龄缺本红本本而已。

然而同居没多久,她就开始有些失望了。生活中的李军是个没甚爱好的人。同时,年龄的差距也开始让她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差异——譬如露脐装刚流行那会,她也给自己买了一件。可李军看了很不高兴,说正经女人谁穿这个,出门露一截子肚皮像什么样子。气得她把那件衣服甩手扔进柜子再也没动过。再譬如,她平时喜欢跳舞喜欢流行音乐,可李军对此却了无兴趣。有一次因朋友邀请,她硬拽着李军去了舞厅。谁知等她跳完几支曲子上来休息的时候,发现他却窝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打盹,弄得她在朋友面前很是下不来台——这难道便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就在林芳菲为此感到苦恼并暗生悔意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认识了一个叫谭逸的人。

那是朋友的生日聚会,李军因为加班,她就一个人去了。平时她很少化妆,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具备那种惊艳的美,但一直都还挺自信的: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以及匀称的身材,无需任何修饰就已经窈然生姿了。那天也许是想改变一下心情吧,去时她特意化了淡淡的妆。

聚会的气氛很活跃,大家喝喝闹闹的都很开心。酒席结束后,朋友又拉着众人一起去K歌。林芳菲平时也喜欢哼唱,但因为喝了不少酒,怕露丑,所以就没有点歌,只是坐在那里做一名忠实的听众。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屏幕上打出一首很流行的《九十九朵玫瑰》时,一个名叫谭逸,长相俊朗的男孩走上了台。他取下麦,先说这首歌是送给今晚他心中一个美丽的女孩的。众人一阵哄笑,问他那女孩是谁,他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抛向了坐在那里的林芳菲。不知为什么,当林芳菲接到他的目光时,心头竟如水般摇出了一丝轻微的波纹。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歌曲结束后,谭逸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竟然举着一支玫瑰走到了她的跟前。那一刻她简直惊呆了。我把这支歌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他柔声说道。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孩,看着眼前那支芳香的玫瑰,她的心很快就被一阵迷离的醉意溢满了。

直到K歌结束,她还没有完全从这绵柔的醉意中清醒过来,以至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就在她惊叫着向前跌去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她。搂她的人正是谭逸。没事吧?没事,谢谢。这时,她感到右面的胸口一阵温热,低下头去才发现,谭逸的手正好搂压在自己柔挺的乳房上……直到回家躺在床上,她似乎还隐约感觉到右乳上遗留着那层温热。那晚,她失眠了。

从那以后,她和谭逸的接触便频繁起来。她发觉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情就无比的轻盈和舒畅。此时的她就像一只热情的飞蛾一头栽进了谭逸的情网。

事情最终被李军发觉了。那晚当她偎着谭逸从舞厅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军。本来林芳菲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和李军摊牌,既然被撞见了,多余的话反倒省了。她看着李军尽管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头一别把话说出了口:李军,我们分手吧。

第二天她就从李军那里搬了出来。然而她没想到,当她柔美的身体几度在谭逸充满激情的挤压下如花般璀然绽放以后,谭逸对她突然就冷了下来。没多久,她就发现他的身边又有了别的女孩。自己原只不过是充当了一次别人感情游戏的玩偶!又急又羞的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明白真相的第二天早上,她在宿舍用一把水果刀刺破了自己的手腕,所幸室友发现才没有把事情闹大。但饶是如此,有关于她的事还是风一样在单位里传开了。

就在她被感情之刃刺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李军再一次来到她身边并重新接纳了她。

对于儿子的选择,李军的父母是坚决反对的,以至于连他们的婚礼也没参加。尽管后来生了凯凯情况稍有改变,但老人心头的芥蒂却一直不曾消除。对此,林芳菲也无可奈何。

那个公用电话就像一团迷雾郁结在林芳菲的心头。她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按说现在的人基本上都有手机,怎么还会用公用电话呢……难道这个打电话的人是为了掩饰自己?那通话的内容又会是什么呢?为什么李军接到电话就匆匆往家赶,居然连红灯都闯,可是他又为什么绕远走后面呢?一连串的疑问就像一个个水泡不断从她脑子里冒出来。

如果说这时的林芳菲还对这个电话摸不到方向的话,那么后来公公的一句话却让她在一个激灵后想到了一种让人心悸的可能。

那天上午,她正在给丈夫擦身子,公公来了。起先并没有吭声。等她擦完后出去倒了水回来,公公突然问道:李军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却要自己急着赶回来,他应该知道你下午休息的。

我也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公公没再说啥,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傍晚的时候,当她一个人倚在沙发上又开始琢磨这个电话的时候,不知怎的耳边就响起公公的话来。想起公公当时说话的神情和目光,她品咂出了这句话后面所隐藏的怀疑,而且很显然这种怀疑正是针对她来的。公公的话无意中提醒了她。她猛然发觉自己在考虑的过程中忽略了事情本身的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假如李军那天没遇车祸顺当回来的话……这样一想,林芳菲心跳顿时加剧起来,一阵凉意不可遏制地从后脊梁直冒上来。

林芳菲之所以感到紧张,是因为丈夫出事的时候,她正和一个叫程志的男人在家里。虽说两人并没做什么,但如果李军回来撞见了……她无法预料会出现怎样的后果,遇到这种情况,做丈夫的说没有想法是不现实的。

难道说这是一个告密电话?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仿佛感觉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躲在某个昏暗的角落里盯着自己。

这个人会是谁呢?她的心乱成了一团。

说起和程志的关系,林芳菲心里一直是挺矛盾的。但是……这能全怪她吗?结婚以后,她也曾想做一个安静本分的妻子,哪怕就天天陪李军看电视她也已经满足了。然而只过了短短的两年,企业就被兼并了,她的生活从此也就发生了变化……

企业在兼并时,作为技术骨干的李军被准备自己当老板的车间主任给带走了。李军离开单位以后,一下子就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且没有休息天。对此,一开始她还是很理解的,毕竟厂子刚起步事情多,所以她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丈夫回来后也尽量把他服侍得舒服妥帖。那时的她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但她没料到这样的生活竟会成为一种常态固定下来。

现在的李军常常是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吃完晚饭冲个澡就上床。不要说家里的事情不过问,就是夫妻俩在一起也讲不了几句话,弄得她有事也找不到个人商量。譬如说新房装修吧,她一个小女子什么也不懂,想听听他的意见,可他总是说你看着办。整个过程他竟然一次都没到过现场,仿佛这个家根本不是他的。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不知是年龄的缘故还是工作压力确实是大,李军在夫妻的功课上也开始变得疏淡起来,即使做也是漫不经心敷衍了事。这对于身体健康正值当年的她来说,无疑是委屈和压抑的。

当一个人感到极度寂寞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这句话是林芳菲在一部美国影片里记下的。在后来她与程志相处的过程中,每当她内心产生矛盾时,这句话自然就会在脑中浮现出来,多少成了她寻求自我开脱的一种借口。

程志是在企业兼并后才调到她所在的金工车间动力组。起先两人并不熟,后来在休息室里聊天的时候多了彼此才熟悉起来。说起这休息室,其实也就是借楼梯口处用三合板隔出的一块地方,四五个平方,工友们常戏称是“猫耳洞”。动力组的几个人工余时都喜欢窝在里面聊天。聊的时间长了,也就知晓了彼此家里的一些情况。程志的妻子性格很蔫,而且又是个药罐子,家中里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程志一肩挑的。程志不止一次说,他宁愿上班也不愿呆在家受闷,毕竟厂里还有人陪着说话。了解了他的情况,林芳菲心里对他便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一次,她干完活去“猫耳洞”里喝水,看见程志正举着双手在穿线,粗手笨脚的他怎么也穿不准针眼。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她喝完茶就去接过了针线,顺便帮他把崩了线的裤子补好了。后来,程志也帮她修过几次东西,两人的关系就在这相互帮助的过程中越走越近。加上程志平时又颇善解人意,所以到后来林芳菲心里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遇到什么事,都愿意讲给他听。时间一长,两人在一起时就慢慢地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起初当林芳菲捕捉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心里很是慌乱,都是有家的人,怎么能这样想呢。或许正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两人都小心翼翼保持着克制。

然而,理智的栅栏是不可能一直那样牢固的。

去年,当林芳菲家装修新居的时候,因为李军的不管不问,使得林芳菲在很多事上只得求助于程志,很多时候都是程志在帮着跑腿。为此,林芳菲心里是极为感激的。

新居装修得很顺利,三个月以后就基本竣工了。这天下午,林芳菲正在新居打扫卫生,忽然想起洗脸池旁还有一个毛巾架忘了装,于是就打电话给程志,让他有空过来给装一下。程志接到电话后立马就借了冲钻赶来了。在打孔的时候,窗外一阵风把程志的眼给迷了。林芳菲刚好过来换水,见状就让他仰头坐到厅里的一只小折椅上,然后找了张干净的白纸折了个尖角去挑。挑的时候两个人凑得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不知怎的林芳菲翻眼皮的手就有些发抖,连挑了好几下也没有挑出来。就在她感到为难的时候,忽想起小时候自己迷了眼,母亲经常是用舌尖帮她舔去的。于是便也没多想,低下头学母亲用舌尖去帮他舔迷眼的沙尘。

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在程志那里会被理解成一种颇具意味的暗示。程志当下就一把搂住了她。程志,你……她扭动着想直起身来,可程志的手箍得死死的。不知是不是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椅子啪地一声倒了。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她就压在程志身上。程志依旧没有松手。她一阵眩晕,随即体内就涌起了一股热流……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整个过程也不知是谁更主动些。她只知道程志的进入让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亢奋。她战栗着、呻吟着,就像一叶扁舟颠簸在狂涛巨浪之上,在冲过巅峰的那一刹,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事后每每想起这个下午,她的心里都充满了慌乱,她知道自己已然违背了一个做妻子的忠诚。然而,当想起那激情的一刻,她又忍不住暗自心跳和回味。她的内心始终充满着矛盾。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李军再次提出分手的,毕竟她欠着他。但是沉闷的家庭现状却又使她没有决心放弃这生活之外的色彩。所以她依旧和程志保持着来往,当然除了少数几次的放纵之外,更多的时候她只是让他陪着聊天解闷,她知道必须保持节制,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而且有一点她始终坚持着,就是在这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欢中,她始终没有和他上床——她既不能让别人上自家的床,自己也不能上别人的床——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这在她看来其中还是有区别的。

根据种种迹象,林芳菲越来越觉得这个电话就是冲自己来的。

她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军绕道从后面走的唯一解释,就是为了拦她和程志——每次和程志一起出来(她去接儿子),为避人耳目,他们走的都是后面——这时的她已经无暇去想李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些疑问以及到底是谁打的电话,对她来说似乎都已不重要了。现在她必须面对的是:如果李军醒来之后问起这事,自己是承认还是否认?如果承认的话,李军还会再一次原谅自己吗?

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头,让她沉沉得透不过气来。她知道,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妻子的背叛和出轨,因为这对他们来讲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李军已经原谅过她一次了,难道还会肯原谅第二次吗?如果最终丈夫不肯原谅的话,那么离婚就成了必然的结果。可一旦离了婚,自己怎么办?她和程志充其量就是两只偷腥的猫,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这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还有,离了婚儿子凯凯怎么办?想到这里,林芳菲心头闪过一阵牵扯的痛,这时她才明白,其实她还是在乎这个家的。平时也许不在意,但此刻放眼看去,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无不散落着一份亲切的牵挂。她真正开始感到后悔了。

当然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擦不去了。目前也许只有主动向李军忏悔,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取得他的原谅。可是这样的事当着李军的面她又如何说得出口呢?她实在没有勇气和脸面对着丈夫说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的鱼水之事。

想了好久,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既顾及脸面又达到目的的办法。那就是把要说的话录下来,等丈夫醒来后找个机会交给他,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忏悔之意,又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于是,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她就找出了为儿子学英语准备的复读机。考虑良久,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好几遍,然后按下了录音键。尽管此刻她面对的只是一台毫无表情的机器,但是,她依旧感到非常紧张。

录制的过程,也是一次穿越往事的过程,然当她重新回首梳理他们十多年来的婚姻时,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这就是自己的婚姻吗,这十多年来,大部分的日子就像复印机走出来的那样单调,特别是最近几年,自己在这个家里就像一条忙碌而郁郁寡欢的小鱼,如果他对这个家对她哪怕稍微有一点关心,她又怎么会……她幽幽叹了口气。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隔壁的徐婶和她的丈夫三天两头为一点小事就吵得鸡飞狗跳,曾问过娘:徐婶他们过得这么别扭,为啥就不分开呢?娘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是说孩子话,世上哪有多少婚姻在一起能完全称意的,还不都是凑合着过啊。你现在还不知道,等将来结了婚你就有体会了。

现在她体会到了娘的这句话。只是徐婶至少还能和自己的丈夫吵架,而自己想与李军吵一架都吵不起来。想到这里,一汪清泪无声地滑出了她的眼眶……

李军是在出事后的第十天醒来的。丈夫醒来后一直没提那件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丈夫这么沉得住气,难道是想留个机会给她?看她会不会主动对他说?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暗暗叹了口气,说就说吧,但愿李军还会原谅她。

那天午后,林芳菲就把复读机带到了医院,见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便把复读机从背包里拿了出来,李军问,这是干什么?

我……林芳菲迟疑了一下说,有些话我本想对你说,可那时你还昏迷,所以就录了下来,晚上你可以插了耳机听听……

什么话现在不能说吗?李军不解地问道。

我……林芳菲涨红了脸。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有些秃顶的胖男人走了进来:哎呀,李主管,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一个电话竟让你出了这档子事,前几天和你们老板通了电话才知道。

过了一会,林芳菲才在两个人的交谈中,听出了那天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客户因业务来进行考察,对这里的生产条件比较中意,只是最后因为在一点小细节上有些分歧,所以没有当场决定。等到了车站以后,这客户考虑订单时间较紧,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一时找不到手机的备用电池,就借用了车站附近那家小店的公用电话。客户在表明让步的同时让李军在他上车前尽快把有关资料送过去。由于那天李军的电脑出了故障,而储存备份的U盘又在换衣服时落在了家里,所以他接了电话马上就赶回家去取。出来后绕道去加了些油……

怎么会是这样?一旁的林芳菲不由张大了嘴。

意外的真相像一把剪刀,把她这几天来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咔地一下就剪断了。她失重似地轻轻晃了下,手中的复读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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