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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临死前的狂乱与清醒解读

2013-10-21沈甜

卷宗 2013年7期
关键词:安娜精神

摘 要:“心灵辩证法”是《安娜·卡列尼娜》心理描写最突出的特点,小说中安娜的心理经历了一个复杂变化的过程,她在卧轨自杀前的内心独白更是得到了评论界的高度赞扬,被认为是心理描写的典范。安娜在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内心挣扎,她的意识活动是流动与变化的,她的精神状态是狂乱的,但是她对自己、爱情、社会的思想认识却是清醒深刻的。

关键词:安娜;精神;狂乱;清醒

项目名称:浙江师范大学课程实践教学项目成果(编号:201129)。指导老师:首作帝

《安娜·卡列尼娜》是列夫·托尔斯泰运用“心灵的辩证法”的成功之作。在《安娜·卡列尼娜》第七部的二十八章至三十一章中,托尔斯泰通过视觉、嗅觉、听觉等感觉因素,想象、回忆、联想等知觉因素,悔恨、羞愧、恐惧、痛苦、希望等情感因素描写了安娜潮水般的意识流活动,让安娜总结、回顾了自己短暂而坎坷的一生。

1 混乱的意识流变

第二十八章中,安娜离开家去见嫂子多莉。她在马车上想最近发生的事,她发现“现在死的念头不再那么可怕和那么鲜明了,死似乎也并非不可避免了”。想到与弗龙斯基的争吵,她责备自己的低声下气,思考离开他后如何活下去的问题。“菲利波夫,面包店”这些招牌让她联想到了泉水、烤薄饼,回忆起她17岁时和姑母一起去修道院的情景,将自己现在的境遇与过去作了对比,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长着两只红红的手的姑娘”。随后她想象弗龙斯基在看到她的信时的情景,突然那难闻的油漆味又使她回到眼前正在油漆招牌的百货店。看到有人向她行礼,她想起弗龙斯基以前说过的话,“我们的寄生虫”,但立马开始责怪自己不能“把往事连根拔掉”,一直想着他。看到树荫下的三个男孩子,想起了她失去的儿子谢廖沙,想到如果弗龙斯基不回来她将失去所有一切,这时候她是无比痛苦的,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弗龙斯基和谢廖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而两者却无法兼得,离婚的杳无音讯、被夺走儿子的痛苦、与弗龙斯基的感情危机使她面临着巨大的痛苦。安娜猜想弗龙斯基“也许误了火车,已经回来了”,这时安娜不知弗龙斯基是否看到了她离家时写的信和电报,但她的内心是充满着希望与期待的。这段内心话语呈现出了安娜思绪的凌乱与跳跃,她的意识活动毫无章法与逻辑可言,完全通过视觉、嗅觉等感觉随意流动。这种心理流变呈时空交错、非规则的特征,把处于恐惧中的复杂而混乱的情感与心理真实地展现了出来。这个时候安娜的精神状态是混乱不清的。

2 混乱与清醒的交织

第二十九章中,安娜告别多莉回家,“心情比出门的时候更恶劣”,“除了她以前的痛苦现在又添了一种受到侮辱和遭到唾弃的感觉”。看到别人交谈,她庆幸没有把自己的境遇告诉多莉,因为她认为一个人无法被他人所理解。这时候她把善良的多莉和基蒂都想成了幸灾乐祸、嘲笑自己、邪恶的人,觉得一切事物、人都是可恨的。安娜沉溺在这些思想中回到了家,知道弗龙斯基没有回来后,她怀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渴望报复的欲望,模糊地决定一个计划:“在火车站或者伯爵夫人家闹过一场以后,她就乘下城铁路的火车到下面第一个城市住下来”。这一章节中安娜的情绪中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对基蒂、多莉的愤怒,对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欺诈、掩饰的愤怒。表面上看来,安娜似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她的精神走向极端、负面甚至病态,处于一种狂乱状态,但实则安娜开始醒悟,她对人与人之间仇恨、欺诈的思考,正是她对所处社会的思考,她看清了这个黑暗丑恶的社会。当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她的这种感受也正隐隐指出了安娜开始意识到她与弗龙斯基之间已经没有幸福和未来可言。安娜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一群乘着马车带着狗,到郊外去寻欢作乐的人从她身边驰过,她在心里说:“你们摆脱不了自己。”看到一个喝醉的工人被警察带走,她想到这个工人倒是寻到了一种解脱的出路。接着,她的思路转向她和弗龙斯基的爱情,开始看清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关系:“他在我身上找寻什么呢?与其说是爱情,还不如说是要满足他的虚荣心。”这里,安娜开始剖析她与弗龙斯基的分歧,在她越来越爱他,越需要他,越来越以他为中心的时候,他却越来越疏远她。在她假设了与卡列宁离婚成功,儿子跟随她,与弗龙斯基结婚后想到:“我和弗龙斯基之间又会出现什么新的感情呢?”她清醒地认识到她与弗龙斯基之间不可能再有幸福,厌恶地回想着自己所谓的爱情,充满了对爱情的幻灭感。当被问起买去哪的火车票时,安娜“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她要到哪里去,和她为什么要去。在这个时候,安娜的精神处于混沌与清醒相结合的状态,她混乱地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在做什么,但是她对自己将要失去的爱情、自己的悲剧命运却有着深刻清醒的认识,这种清醒的认识让她彻底绝望,她的心理流变和意识活动是混乱的,而认识是清醒的。

三、最終的死亡抉择

安娜登上火车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幻想着“裙子里撑着裙箍的畸形女人”的残疾形体。一个肮脏丑陋的、头发蓬松、戴着帽子的农民引起了安娜的注意,她立即想起了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见一个胡须蓬松,身材矮小,样子可怕的农民一边在袋子里搜寻着什么,一边用法语喃喃有声地说着奇怪的话。安娜“吓得浑身发抖”,这是这个农民对她心中那个幻象的引发,是意与象的重合。自从安娜接受弗龙斯基以来,她越来越多地做起噩梦来,时常会被吓醒。因为她的内心矛盾愈加强烈,精神分裂更加严重。爱情的幸福感和罪恶感从一开始就交融在一起。当她对爱情、自由追求得愈来愈强烈的时候,她对儿子谢廖沙的思念之苦、反叛上流社会却又时时向道德准则妥协的挣扎、上流社会冷漠无情的侮辱使她饱受精神的折磨。安娜内在的性格矛盾决定了她不可能从心灵深处驱逐这种精神折磨与分裂,在夜里,它们便以梦的形式表现出来。火车上安娜一直关注着一对在她看来是令人憎恶的夫妇,她思考起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欺骗,而妇人的一句“赋予人理智就是使他能够摆脱苦难”让安娜决定要摆脱苦难,这时候她看着周围的所有人,发出了“这全是虚和伪的,全是谎话,全是欺骗,全是罪恶”的控告,这更是安娜对整个社会的指责与控诉!从信中得知弗龙斯基接索罗金公爵夫人和她女儿去了,安娜“含着恶意的微笑自言自语”:“果然不出我所料!”弗龙斯基的信没有唤起安娜的希望,而是让她在报复的欲望下更坚定了死的想法。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的时候,突然想起她和弗龙斯基在火车站初次相逢那天被火车轧死的人,“她醒悟到了她该怎么办了”,看着火车轮子,她自言自语着说:“到那里去!”怀着惩罚弗龙斯基和摆脱所有人和她自己的怒火,她走向了火车轮下。她卧轨前的那刻,画十字的姿势在她心中唤起了少女时代和童年时代的回忆,在眼前呈现全部的辉煌和快乐。盯着驶过来的第二节车厢车轮,她想到“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为什么呀?”在精神上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她之前的求死念头越来越强烈,但如何死,如何摆脱却还没考虑好。回忆起与弗龙斯基初次见面时亲眼见到那个卧轨自杀的人,她突然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而她该怎么办正是她所有混乱心理活动都紧紧围绕的一个核心,卧轨自杀的决定是她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在近乎狂乱的内心挣扎中,她清醒地明白了,她不可能真正获得她想要追求的幸福,也摆脱不了虚伪、谎话、欺骗、罪恶的社会。这样,通过死维护尊严,肯定自己追求,来反抗扼杀她的社会的这种信念形成了。安娜临死前的心理独白,可以说是她卧轨自杀的心理依据。

安娜临死前,作者运用内心独白的方式,深入到她的意识领域中去,描述了她极端惶恐、绝望、愤怒的精神状态和幻觉般的心理活动,揭示了她临死前痛苦而混乱的内心世界。安娜的精神状态是近乎狂乱的,但她的思想却是分外清醒的,她对人生、爱情、社会的清醒认识使她绝望。在形式上,安娜的内心独白是间断的、随机的、混沌的。在内容上,她的内心独白不是静止的意识活动,它始终伴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是外在印象和内层心理的激烈动荡而形成的多种心理组合。安娜的内心独白准确地反映着她的意识指向,并在行动中表现出来,推动情节的发展。安娜在抗争中毁灭了,但在毁灭中,我们看到了灵魂在觉醒。

参考文献

[1]葛杏春.《安娜· 卡列尼娜》导读[M].北京: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6

[2]杨思聪.《安娜· 卡列尼娜》鉴赏[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

作者简介

沈甜,女,浙江嘉兴人,浙江师范大学初阳学院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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