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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背后的得与失——于连和拉斯提涅人物比较

2013-08-15吴彩琴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上流社会巴尔扎克拉斯

吴彩琴

(吕梁学院汾阳师范分校,山西 吕梁 032200)

在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领域,法国不仅是发源地,还造就了西欧现实主义的最高成就。这要归功于两位文学巨匠——斯丹达尔和巴尔扎克。他们是法国现实主义的奠基人,并各自以其长篇小说《红与黑》和《高老头》创造了文学辉煌,吸引世代读者伫足品读、仰视沉思。两个世纪的重重历史无法遮挡文学的光辉,物欲膨胀的社会现实越发彰显经典的魅力,让我们回望过去,亲历那信仰与人性的变迁。

一、寻求相同,探索环境的可悲

1.可悲的大环境

斯丹达尔和巴尔扎克处于同时代,也把他们的人物置身于相近的背景中。斯丹达尔处于1783至1842之时,他曾说:“1814年,我和拿破仑一起下台。”他笔下的于连就是一个狂热的拿破仑崇拜者,一心想当上将军爬上高位。巴尔扎克生活在1799至1850之间,虽相距16年,但他的理想是当“文学上的拿破仑”,其座右铭是“我要用笔完成拿破仑用剑未完成的事业。”无论作者本人还是笔下人物都传达出一个信息:共和理想破灭,复辟时代来临。于是两部小说细致刻画了复辟时期的社会风貌和人们心理,都批判了庸俗时代的门第观念和金钱观念,都揭示了人们追求自由却又沦为金钱奴隶的发展悖论。

2.典型的小人物

于连自称“平民的儿子”,拉斯提涅是破落贵族的子弟。他们都是典型的小人物,没有足够的财力和高贵的出身作为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于是作家在这两个人物身上浓缩了那个时代小人物的许多要素:他们都是有学识、有理想、有抱负且有野心的青年;都是地位卑微、涉世不深,却不屈从命运的安排,想要等待时机、出人头地;都经历了从外省到巴黎的奋斗路线,目睹了上流社会的腐化、虚伪与邪恶;他们的欲望浮沉都与上流社会贵妇人息息相关,都选择女人作为“人梯”;人物性格都在经历“主事件”后得到决定性发展,于连是“枪击”事件后醒悟回归,拉斯提涅是“高老头之死”坚定了野心。个人的力量可以抗拒但最终无法改变整个环境,更何况是这样软弱的小人物面对如此强势的大环境?于连内心的挣扎与拉斯提涅野心的膨胀都是人性使然,更是社会必然。

二、比较不同,阐释选择的得失

1.小说主题之不同

《红与黑》副标题为“1830年纪事”,是一部具有强烈的政治倾向性的小说,渲染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与爱情层面、风俗层面相比,政治层面无疑是解读该小说最深刻、最重要的层面。首先是题目的政治色彩:“红”最有可能是军服和象征,即对第一帝国的向往;“黑”代表教士黑袍,即教会及复辟时代的黑暗统治。虽然对于书名的含义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作者在其中蕴含的象征意义。其次是内容的政治倾向性。小说发表后,当时社会流传着“不读《红与黑》就无法在政界混”的谚语。该小说也被公认为欧洲文学史上描写政治黑暗最经典的著作之一。小说正是通过于连的见闻与经历揭露了复辟时期社会的腐败与黑暗。小说也借于连的上升过程描绘了更为激烈的政治斗争。对此,斯丹达尔曾说:“小说是人们在路边来回移动的一面镜子”。这面“移动”的“镜子”,既能反映人物成长的动态过程,又能折射社会活动的全景画卷。“镜子说”也成了小说政治性的重要依据。

《高老头》拉开了《人间喜剧》的帷幕,通过生动淋漓的父女悲剧,表现了拜金主义的种种罪恶,引发了对“父爱”的颂扬与思考。巴尔扎克提出要当法国社会的“书记”,完成一部描写19世纪法国的作品,他通过精心构筑《人间喜剧》的文学大厦来演绎“包罗万象的社会史”。即便如此,“面对金钱这个社会的轴心”,作者一再声称:“没有一个讽刺作家能写尽隐藏在金钱背后的丑恶。”在创作中忠于现实、摆脱政治观点,是巴尔扎克现实主义的伟大胜利。他无愧于雨果赞誉的“最优秀的人物”中间的“佼佼者”。

前者的政治渲染,后者的社会写实,让今天的读者得以走近并审视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幻与人情冷暖。

2.作家倾向之不同

现实主义作家因各自审美机制和思维方式的差异,决定其在反映现实生活时,在外部或内部世界的艺术把握上有所侧重。斯丹达尔是典型的内倾性作家,在心理深度的挖掘上远远超出同时代作家所能及的层次。他自称是“人类心灵的观察家”。表现在小说中,其心理描写简短多样又能时刻深入到人物的灵魂世界,让于连一路徘徊在“诗意”与“世俗”的矛盾中,不断反省,直到结尾“自我”追求的回归。这正是因为作家遵循了心灵的真实。

巴尔扎克则不同,他是典型的外倾性作家,侧重于表现外部社会形态。其作品被誉为“法国社会的一面镜子。”于是,封建贵族的没落衰亡、资产阶级新贵族的上升发展以及伴随的一幕幕惨剧轮翻上演。拉斯提涅在“人生三课”后迅速被腐蚀,野心得以成长,一个曾有良知的青年不得不服从社会的判决。这一切,皆因作家恪守了社会的法则。

3.人物形象之不同

一个是心灵回归的失败者,另一个是人性失落的成功者。小说主题及创作倾向的不同,最终需要借助人物形象的特征来体现。于连和拉斯提涅这两个奋斗者形象,可谓“貌合而神离”。

(1)理想追求的不同。于连拥有“拿破仑式理想”,渴望超越阶级的界线,跻身于上流社会,实现其辉煌业绩,从而出人头地。在他内心“即使死上一千次也要飞黄腾达”,这是他生命的全部价值取向。他把这种耀眼的“幸福”等同于人生价值,看作是活着的荣誉。拉斯提涅则不同。作为衰落的旧贵族,他的理想与义务是重振家世、爬上上层、挥金如土、权势显赫。为此小说中写道:“奢侈的欲望像魔鬼般咬着他的心,攫取财富的狂热煽动他的头脑,黄金的饥渴使他口干舌燥。”与于连相比,拉斯提涅更赤裸、更世俗。

(2)性格构成的不同。于连有着复杂多元的矛盾性格:他自尊又自卑,勇敢又怯懦,真诚又虚伪,反叛又妥协,野心又诗意。这种扭曲是由他内心宏伟的理想与外在客观条件的悬殊而造成的。他孱弱腼腆、鄙视贵族,却又只身闯入、勇敢抗争。他不满等级制度,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甚至同流合污、传递情报、奔走效命。拉斯提涅则相对简单,因为他的痛苦来源于贫困现实与物欲享乐之间的巨大反差。他热情善良,有正义,有野心。为了一套漂亮礼服他写信给家人告急,拿着回信,他一方面责备自己狠心利用骨肉感情,另一方面想到穿上新衣就能出入交际场所,又得意非凡。金钱的召唤使他很快被腐蚀。“人生三课”让他大彻大悟,义无反顿地成为污浊的同类。

(3)奋斗手段的不同。于连和拉斯提涅都受到了上流社会女人的青睐,但二人手段有本质的不同。于连视“女性”为征服对象,为了职责,也曾投入热情与真诚,但从未竭力讨好,也从未糟蹋自己。与其远大理想相比,爱情是第二位的。所以,无论市长夫人还是侯爵小姐,他都只是借来反抗强权以挫败贵族,获取和他们平等的地位。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才懂得了生活的真谛,收获了真挚的爱情。拉斯提涅则凭借自己的风流倜傥去征服几个可做后台的妇女,把女性当做“驿马”来骑,当做“人梯”来用。用时百般讨好,用后即扔。于是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断更换目标,先后结交了伯爵夫人、公爵夫人、纽沁根太太……全把她们当成踏进上流社会的跳板。

(4)信仰内容的不同。于连视拿破仑为偶像,信仰“个人英雄主义”,主张自我奋斗。他一边奋斗抗争,一边陶醉在自己英雄的胜利中,与周围格格不入。矛盾中的他始终执著坚守自己的信仰,不愿出卖自己的灵魂,这样也使得他卓而不群、充满诗意。拉斯提涅则信奉“极端利己主义”,主张唯利是图。为了金钱与权势的利益,他泯灭良知、不择手段、厚颜无耻。在野心壮大的同时,他彻底堕落,完成了灵魂的蜕变。

(5)结局成败的不同。于连在彻底看清社会真面目后,毅然选择心灵的回归,宁死而不愿苟活。在审判席上,他与贵族彻底划清界线,誓死捍卫自己高贵纯洁的灵魂:“我是一个敢于抗争自己卑贱命运的农民的儿子,我决不会请求你们的饶恕。”“你们是想通过处罚我,来让这一阶级的年轻人永过丧失勇气。”这一席话义正严辞地揭示了上流社会的虚伪,也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于连既想跻身于上流社会,又不愿丧尽天良地出卖自己,最终只能成为上流社会的“局外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换来精神的永生。拉斯提涅则正好相反,他在认清金钱的本质后,纵身跳入大海,永不回头。埋葬高老头后,他用手指看巴黎脚下的大地,愤怒地说:“现在,咱们来拼一拼吧。”这副整装待发的架势告诉我们:他把心灵之门关闭了。从此,良知与正义、亲情与道理都被封存。撞开上流社会大门的他,早已回头没有岸!读者知道,拉斯提涅在《人间喜剧》后几部作品中获得了巨大成功。他娶了纽沁根夫人的女儿,被封为伯爵,成为贵族院议员、副国务秘书,大搞投机买卖。一个典型的个人野心的成功者,只是心早已不在。

有评论说:“斯丹达尔和巴尔扎克的对比是世界的两个不同形象的对比……”由此也可以说,于连和拉斯提涅是一个世纪中“两个不同形象的对比”。这种对比,在于作家以文学的形式探寻着年轻人的出路问题,在于两个形象呈现出的两个极端的选择:失败者高扬的人性,成功者失落的人性。时至今日,这样的取舍犹如一个十字路口摆在人们面前,困惑着人们,也考砺着人性,搭建着不同的生活模式。成败与得失对于每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只要这个谜未彻底揭开,于连和拉斯提涅的抉择就永远存在,他们必将发人深思、引人警醒。

[1]郑克鲁.外国文学史(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2]张家林.读中外名著·悟智慧人生[M].呼和浩特: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5.

[3]斯丹尔达.红与黑[M].郭宏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4]巴尔扎克.高老头[M].夏雪,译.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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