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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的“百日新政”

2013-05-09关照

看世界 2013年9期
关键词:安倍日本

关照

4月4日,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对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来说有点特殊:这一天他的二次执政满100天了。在过去六届日本政府的执政期中,所有的首相都未能超过一年多的时间天花板,这样一比较,可以说安倍的首个百日已经走完了前几任的三分之一任期。不过这种悲观的说法似乎并不符合安倍现在的境况。从目前的民意支持率来看,安倍内阁并没有延续前六任高开低走的惯性,他的支持率依旧高达70%。

安倍主义

就在执政百日前的一个星期,东京永田町的日本首相官邸,安倍接见了蒙古籍相扑选手“平成大横纲”白鹏。横纲,是日本相扑选手的最高级别。目前在日本,获得“平成大横纲”荣誉称号的只有三人,其中白鹏是蒙古人。在接见了白鹏之后两天,安倍出现在了白鹏的故乡,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这是12年来,日本首相第一次访问蒙古。在与蒙古总统额勒贝格道尔吉会谈时,安倍将一张由白鹏绘制的精美卡片转交给他,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吸引安倍到此而来的不光是蒙古丰富的稀土和煤炭资源,还有它的地缘位置。在安倍出访之际,一位日本高官曾对媒体表示,蒙古可以成为对华包围圈这张拼图中最北方的一片。不过这张拼图的重头戏还在南方。从2013年1月2日至18日,短短半个多月,安倍内阁中的首相、副首相和财相三位重量级人物就访问了东盟十国中的七个。

今年年初,安倍在印尼雅加达宣布了日本与东盟国家关系的五大目标:推动普世价值观,确保海上安全,加深经济一体化,巩固文化关系,增进年轻人交流。这一讲话迅速被媒体贴上了“安倍主义”的标签,被认为代表了安倍的外交路线,标志着日本与东盟关系的转折。但是新加坡《海峡时报》对此的评论却是:福田主义的终结。

1977年8月,时任日本首相的福田赳夫提出“福田主义”,奠定了日本36年来对东南亚政策的外交基石。所谓“福田主义”,即日本不做军事大国,日本要和东南亚建立心心相印的关系,日本与东南亚国家进行平等的经济合作。当时美国在越战失败后撤出东南亚,日本试图抓住机会,填补利益和力量空白,也意欲通过帮助东南亚国家来弥补战争罪行,重构双方关系。相比之下,36年之后的“安倍主义”的内涵已截然不同。

五大目标中,普世价值和海上安全被列为首选,不言自明,矛头指向的都是中国。然而安倍在中国周边的迂回外交并没有为他赢得实质性支持。在安倍访蒙期间,身为上合组织观察员的蒙古不愿公开谈论钓鱼岛。3月25日,针对日本提议的美日印澳组建“菱形集团”,澳大利亚外长卡尔表示澳方拒绝任何遏制中国的想法。显然,安倍打的是哑炮。

持右翼立场的日本《产经新闻》在安倍执政百日来临时毫不讳言地指出:首相外交的着眼点就在于构建对华包围圈。表面上看,钓鱼岛问题似乎是一个焦点,但是如果细细分析的话,安倍从竞选时期开始就在媒体镜头前频频渲染中国威胁。

TPP:安倍豁出去了

4月5日晚,安倍在日本首相官邸与美国驻日大使鲁斯会谈后,美日就美军正式归还加嘉手纳空军基地以南的5个设施及区域达成协议。尽管最棘手的普天间基地归还日期还没有确定,安倍还是大大松了个口气。

修复与美国的同盟关系,是安倍执政百日另一个优先考虑的课题。除了在美军基地的去留问题上密集协商,安倍还在执政百日之际送出了另一份令美国喜闻乐见的大礼: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2006年,由新加坡、文莱、智利和新西兰启动的自由贸易协定,目前除上述四国,美国、澳大利亚、越南、马来西亚和秘鲁也参与谈判。TPP原则上要求100%废除关税,其内容比自由贸易协定更为广泛,自由化程度也更高。是否参加由美国主导的TPP谈判,牵涉到重大的国家利益,日本国内一直阻力很大。

日本农林水产省就认为,加入TPP,日本将损失11.6万亿日元,并导致约340万人失业。很多日本人甚至认为,加入TPP,日本农业尤其是大米行业可能会被毁灭。前几届日本内阁都在TPP问题上踌躇不前,但是安倍却在多个场合表示,TPP含有牵制中国、削弱中国未来贸易优势的地缘战略深意。

不过中美日三国之见的关系远比表面呈现得要复杂。一方面,美日是盟友,中美关系既有合作又有竞争;另一方面,美日同盟是二战日本战败的产物,并不平等。而对于日本国内的极右翼思潮,美国和中国同样警惕。2006年安倍首次当选首相,在施政演说中,他对靖国神社和战争问题措辞暧昧。他甚至在《致美丽国家》一书中引述二战中神风特工队队员的一篇日记:“如何死得高贵,死得壮美,我的每一天都是死亡途中的一座荒冢。”

安倍的大国梦

在第一次执政期间,安倍实现了将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修改教育基本法的目标;6年后,当机会再度来临,安倍的想法是这一次要通过实现长期执政,彻底摆脱战后体制。二次执政后,安倍频频表现出欲推翻历史的姿态:先是质疑东京审判的合法性,认为这是战胜国的城下之盟;之后又表示自卫队应参加国际安全体系,因此要修改宪法;在此期间,日本11年来首次增加防卫预算,并研究成立国家安全保卫会议。

有人把如今的安倍内阁称为安倍的“2.0时代”,因为这是他二次出山。但是事实上,安倍的1.0时代与2.0时代在本质上是有延续的。1.0时代的安倍提出“美丽国家”的主张,如今又抛出“安倍主义”,主线都是要让日本摆脱战后束缚,成为所谓的“正常国家”。只是2.0版的升级之处在于,安倍从经济入手,让日本跃升为与80年前相同的国际大国。

4月5日,日本宣布动漫形象哆啦A梦正式成为东京2020年申奥特殊大使。让哆啦A梦去申奥,从中也可看出安倍大国梦的端倪。此前几天,安倍亲自出席了“酷日本”战略讨论会,这一战略旨在向海外推介以动漫、游戏为首的日本独特文化。会上安倍表示,日本的潜力很大,优质产品会使海外对日本产生敬意。如果说动漫体现了日本的魅力,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则是对日本实力的美好回忆。那时的日本正处于经济起飞阶段,举办奥运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50年后,面对经济陷入停滞的日本,安倍宣扬大国梦的切入点是恢复经济,工具则是制造通胀。4月5日,日经指数首次突破了13000点,就在当天,日本央行宣布出台大量刺激政策。安倍执政伊始,为提振经济提出了大胆激进的政策,被称为“安倍经济学”。从1170亿美元的政府投资开始,一度低迷的股价出现飙升,困扰日元的升值问题也出现扭转。在首次施政演说中,安倍的全文几乎都聚焦经济,这让他人气大增,支持率一路上升。

然而,安倍经济学虽然初见成效,但日本主要经济数据却未见好转。日本总务省发布的2月数据显示,CPI连续4个月出现负增长;2月的失业率也较上个月出现恶化。2月28日,在发表第二次施政演说时,安倍将重点转向了防务和安全问题,他声言:一个强大的日本回来了!事实上,在二战之后,日本国内长期对战略论调争执不休。到安倍这里,这一问题可以说是尘埃落定。强大国家的内涵中正好包括军事强国这一项。在7月参议院大选之前,安倍会集中火力在经济和民生问题上;而问题就在于在7月之后,如果自民党拿下两院,那么安倍又会出台什么措施呢?这的确是个值得警惕的问题。

在一个多月之前,安倍在发表施政方针演说时,曾经连喊了七次“世界第一”。之后就有日本评论家将其与明治维新相提并论,称其为“平成版的富国强兵之策”。台上重在鼓舞士气,台下还是要面对现实。7月,日本将迎来参议院选举,安倍曾放出狠话:此次选举就像是为父母报仇,不成功则成仁!成仁,便意味着在失败之后辞职谢罪,当然这在日本政坛来说司空见惯。而成功则意味着安倍所领导的自民党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势执政党,到那个时候,安倍的下一步将变得更加令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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