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桂英，刘予玲，李树雯，梁文娟

心理弹性是压力、逆境等生活事件与保护性因素同时作用的动态过程[1]，它可以使个体能够从重大的消极事件中恢复或积极适应，并能得到发展[2]。人们已普遍认同护理职业具有应激性[3]，护士群体中创伤后应激障碍、职业倦怠、焦虑和抑郁情绪的发生较为常见[4]。国外报道，心理弹性可使护理人员尤其是在当前护理人员短缺时期面对应激和负性事件时能够及时恢复、成功应对并维持正常的功能[5]，而心理弹性不良的个体在日常护理工作中更容易遭受应激和发生职业倦怠，也更有可能离开护理行业[6]。如何来评估护理人员的恢复能力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却又被涉及较少的问题。研究表明，当前测量心理弹性的工具达数十种之多，其中由Connor和Davidson编制的心理弹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应用最为广泛，但多数用于针对儿童及青少年心理弹性的研究[7]。国外除CD-RISC外，还有Friborg等[8]编制并修订的成人心理弹性量表(resilience scale for adults，RSA)可应用于评估护士群体的心理弹性[9]，该量表在挪威不同人群中取得良好的信效度。国内对该量表分别在军人和大学生群体中进行了修订，并取得良好的信效度，也得出RSA是一种有效的测量个体心理弹性保护性因素的工具，最大的用途是用来做预测性研究[10]，但国内修订的量表[7，11]大多采用李科特形式。Friborg等[12]早已提出李科特形式的量表具有明显的社会期许效应，会出现默认偏向的问题(acquiescence bias)，为此建议采用语义分化量表，并通过实证研究加以对比得出语义分化量表仍然具有良好的心理测量学属性，并在后续的研究中加以应用[8，13-14]。鉴于目前尚缺乏RSA在压力较高的护士群体中是否适用的研究，所以本研究以护理人员为被试，对语义分化形式的RSA进行验证并对其加以修订，考察其心理测量学品质，以期获得可用来选拔应激中恢复能力好的护理人员和筛查高危群体的有效工具，为提高护理人员在应激中的心理素质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10年6月在河南省新乡市某三级甲等医院以科室为单位整群抽取470名护理人员进行问卷调查，发放问卷470份，经核查回收有效问卷445份，有效回收率为94.68%。445人均为女性，年龄21～49岁，平均年龄为(27.33±5.42)岁，平均工作年限为(5.82±6.14)年，中专学历16人(3.59%)，大专学历278人(62.47%)，本科149人(33.48%)，研究生及以上2人(0.46%)。其中有48名护理人员间隔4周后进行重测。将445人按照出生年月由大到小，相同再按照学历由高到低排序后，参照随机数字表，按单双数的不同进行完全随机分成两组，其中223人样本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222人样本用于信效度检验。

1.2 测量工具

1.2.1 RSA[13]挪威 Oddgeir Friborg和Odin Hjemdal等修订后共有33道题目，量表分为6个因子，1～6题为对自我的感知(perception of self)、7～10题为对未来的计划(perception of future)、11～14题为工作计划风格(structured style)、15～20题为社会能力(social competence)、21～26题为家庭凝聚力(family cohesion)，27～33题为社会资源(social resources)。量表请2名心理学硕士翻译成中文，并参照其他以往翻译的版本[10]，经讨论后再请2位英语专业教师帮助回译成英文，前后表述基本一致后采用。采用语义分化量表7点评分。

1.2.2 领会社会支持量表(PSSS)[15]该问卷由姜乾金根据Zimet的领悟社会支持量表修订，是强调个体自我理解和自我感受的社会支持量表。包括12个自评项目，每个项目采取1～7级计分法，12个条目分成家庭内支持、家庭外支持两类，前者由3、4、8、11条目分累计，后者由其余条目分累计。

1.2.3 一般健康问卷(GHQ-20)[16]共包括20道题目，都是“是否式”选择题，要求被试用“是”或“否”指出近几周的感觉。除第7题和第10题反向记分外，其他题目都是选“是”得1分，选“否”得0分。1～9题(第6题删除)为自我肯定量表，是对心理健康积极方向的测量，得分越高，表示被试自我肯定程度越高，具有积极心理。10～14共5道题是忧郁量表，15～20共6道题是焦虑量表，这两个量表是对心理健康消极方向的测量，得分越高，说明被试的忧郁、焦虑体验越强。该量表3个分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分别为0.619、0.700、0.693。

1.3 调查方法 按难易程度将各量表装订成册，被试可以不记名，由医院领导给予协调以科室为单位进行集体施测，由经专门统一培训过的专业相关的调查员来讲解调查的目的、意义和统一的指导语，调查时间为30 min。现场填答后收回，经过逻辑核对，现场补充调查，保证问卷的有效性和代表性。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3.0软件进行描述性统计、相关分析和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LISREL 8.51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检验水准为α=0.05。

2 结果

2.1 项目分析 采用高低分组决断值(CR)、题目与总分间相关两种方法考察题目的区分度。CR值未达到显著水平的题项予以删除，此项分析中t检验结果均有统计学意义(P<0.01)，说明RSA各题目具有良好的区分度，能够区分出不同被试的反应程度，各项目均可以保留。测量各题目与总分之间的相关，除第11题(r=-0.057，P=0.245)和第15题(r=0.358，P<0.01)外，其他各题目与总分之间呈中度相关 (r=0.404～0.562，P<0.01)，鉴于第11题与总分间相关无统计学意义(P>0.05)，所以予以删除。

2.2 RSA原量表的结构验证 为了探讨RSA原量表6因子结构在445名护理人员中是否拟合良好，采用LISREL 8.15对除11题外的32项RSA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χ2值为2 312.40，df值为481，χ2/df值为1.808，CFI、IFI、AGFI值分别为0.77、0.78、0.72，RMSEA值为0.093，表明原量表因子结构不适合于本研究中所调查的护理人员，需重新探索因子的结构。

2.3 探索性因素分析 从被试中随机抽取223人对剩余32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818，Bartlett球形检验χ2值为1 181.978，自由度为171，P<0.001，表明此数据样本适合做因素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提取因子，正交旋转法。因素分析过程中，逐步删除因子负荷低于0.4及有交叉负荷的题目，同时考虑项目的涵义。经过多次探索性因子分析最终保留了19个项目，共提取5个因子，累积方差解释率为57.665%。参照RSA原量表的结构维度将结果命名因子1为家庭凝聚，因子2为对未来的计划，因子3为对社会资源，因子4为对自我的感知，因子5为社会能力。见表1。

2.4 信度检验 考察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结果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良好，各因子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均在0.7左右，48名被试前后间隔4周进行重测信度均在0.7以上。见表2。

表1 因素分析结果：因素结构、因素负荷及共同度(n=223)

Table1 The results of factor analysis:factor structure、factor loading and common variance

项目因子1因子2因子3因子4因子5共同度10.8280.72930.5200.39260.7190.59670.7490.59580.7050.62190.7820.711100.5840.575150.7330.566170.6670.559190.7000.613200.4460.472220.7640.665230.7800.684240.6690.537250.7090.689260.6830.492270.6830.570290.5690.528320.4540.363特征值4.9302.3081.4261.1561.137解释方差(%)25.94812.1477.5036.0835.983累积解释(%)25.94838.09545.59851.68257.665

注：因子负荷小于0.4的没有显示

表2 各量表及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和重测信度

Table2 Concordance coefficient and test-retest reliability of each scales and the total scale

因子项目数内部一致性系数(n=222)重测信度(n=48)对自我的感知 3 0.7330.826对未来的计划 4 0.7200.732社会能力 4 0.6570.834家庭凝聚力 4 0.7510.775社会资源 4 0.6900.770总量表190.8560.843

2.5 效度分析

2.5.1 内部相关分析 各因子与总分及各因子间均相关。各因子与总分呈高度相关，相关系数为0.698～0.749。但各个因子之间相关并不一致，其中，对自我的感知与对未来的计划呈中度相关，家庭凝聚力与社会资源中度相关。家庭凝聚、社会资源与对自我的感知、对未来的计划和社会能力的相关较弱。表明5个因子之间相关联且有所差别不可替代。见表3。

2.5.2 结构效度 运用222份样本采用LISREL 8.15对19项的RSA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χ2值为264.35，df 值为142，χ2/df的值为1.862，CFI、IFI 、AGFI的值分别为0.90、0.90、0.85，RMSEA值为0.062。见图1。

2.5.3 效标关联效度 RSA总分及各因子得分与积极心理呈中度正相关，与焦虑、抑郁呈负相关，RSA总分与家庭内外支持呈正相关，家庭凝聚力与家庭内支持的相关、社会资源与家庭外支持的相关显著且较强。见表4。

表3 RSA各因子与总分的相关矩阵(n=222)

注：RSA=成人心理弹性量表；*P<0.01

注：KSI1-KSI5分别代表5个因子，顺序为自我感知、未来计划、社会能力、家庭凝聚和社会资源

图1 RSA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构效度

注：*P<0.01

3 讨论

研究表明，良好的心理弹性对于护理人员日常工作和护理队伍的稳定性尤为重要[17]。为了发展可用于评估护理人员心理弹性的量化工具，本研究首次将RSA语义分化量表用于护理人员这一高压力群体来检验其信效度。

在项目分析阶段，高低分组决断值显著，说明RSA原量表各题目区分度较好，但在与总分间进行相关分析时第11题由于相关不显著而被删除。此题为计划风格因子中的第一题，7点评估的语义分化量表要求每题选项从左侧到右侧分别是由积极和消极品质所组成的连续性[14]，而量表中11题表述为“当……时我感觉最好”选项左侧为“有明确奋斗目标”，选项右侧为“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得到”，与其他题目相对比可以发现左右两侧描述积极与消极描述对比并不清晰，与总分相关不显著可能与此有关，因此首先删除第11题。

通过验证RSA原因子结构提示原量表并不适合适用于护理人员群体，这可能与原量表建立在大学生人群中[13-14]有关，可见不同的群体中心理弹性的内容不完全一致。因此在护理群体中重新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最终保留19个条目。对照原量表结构分析，在护理群体中除题目有所删减和未能提取出计划风格因子外，保留下来的各个题目均所属原因子结构，故按照原量表结构进行命名为自我感知、对未来的计划、社会能力、家庭凝聚力和社会资源。此结果说明在护理群体中心理弹性与原RSA因子结构上仍然具有高度一致性，解释能力从41%[13-14，18]提高到57.665%。

修订后的RSA未能提取出原量表的计划风格因子，计划风格是对日常事务的计划组织能力。杨立状[10]及张佳佳等[11]的研究虽然提取出此因子，但内部一致性系数均较低，并提出这一维度的项目可能存在问题。另外有研究报道RSA在陆军中的信效度研究[7]亦未能提取出此因子，可见国内研究结果大体相似，与Friborg等[8，12]的研究结果不同，可能与中西文化对心理弹性的理解有所差异有关。

修订后的RSA中5个因子的贡献率从高到低依次为家庭凝聚力、对未来的计划、社会资源、自我感知和社会能力。此结果说明护理人员的心理弹性中家庭凝聚力为主要成分，其次是对未来的计划和社会资源，最后是对自我的感知和社会能力。此结果虽然保留了原RSA包含的三种保护性资源：心理品质、家庭支持和外部支持系统[18-19]，但与国内外对RSA中将个人能力作为最主要因子的结果不一致，造成差异的可能原因为本研究护理人员均为女性，而其他研究[7，11，20]大多以男性为主，男性较女性在面对应激时更倾向于运用个人能力，而女性尤其是东方女性更易从家庭中得到相应的支持来面对挫折与压力。

对未来的计划由4个条目构成，此因子与Friborg等[8，12]研究是完全一致的，它代表了个体对未来的积极看法，一种对将来有成功机会的信念、认知、提前计划与设定可及性目标的能力。研究报道，具有计划性的个体较少有抑郁情绪的发生[14]。能够对未来有所计划同对自我能力的感知与认可一样，均体现了个体对自身与外界的控制能力，这有利于护理人员在职业应激中保持良好心态，避免职业倦怠，因此在护理人员心理弹性中占据较重要位置。

社会资源作为外部支持系统主要是指从亲朋好友中获得的支持与帮助，良好的社会支持是心理弹性重要的组成。对于护理人员而言，在繁忙紧张的工作中构建良好的职业关系网络来提供支持与指导显得更为重要[17]。

修订后的RSA中各因子与RSA总分高度相关，且高于各因子之间的相关，表明5个因子与心理弹性总体表达涵义具有一致性，而各自又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各个因子之间中度到低度相关，尤其是家庭凝聚、社会资源与自我感知、未来计划及社会能力相关较弱。表明5个因子之间相关联又不可替代。这充分支持了心理弹性是一个多维结构的概念[18-19]。

修订后的RSA5因子的结构在验证性因子分析中得到很好的验证，效标效度分析也表明，RSA总分及各因子与自我肯定的积极心理呈中度正相关，与焦虑、抑郁的消极心理呈负相关，总分与家庭内外支持呈正相关，家庭凝聚与家庭内支持的相关、社会资源与家庭外支持的相关显著且较强。由此证实经修订后的RSA具有良好的效度指标，可以用来评估护理人员的心理弹性。由于本次调查对象均为某一三甲医院的护理人员，可能会使研究结果的推广受到一些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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