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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马巷古镇文化保护及其未来发展路径研究

2013-03-31刘燕玲

关键词:古镇文化

刘燕玲

(福建泉州市委党校 文史教研室,福建 泉州 362000)

文化对于城镇发展的影响是巨大的,它是一个城市的精神和内涵所在。而现在全球化导致了城市文化景观趋同,因而拥有独特的文化魅力,无疑是现代化城市的名片,也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财富和动力。作为城市参与未来竞争的软实力,保护城市中的文化遗存并挖掘其中的文化内涵,是城市文化保护和发展面临的首要问题。尤其是历史文化古镇,它是文化的重要载体,构成了独特的历史文化价值。然而,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许多文化遗存受到了冲击,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加速了古镇文化的消失。其中一些杂耍、技艺绝活等手工技能正面临着消失的危险,一些特别的仪式因生活环境的改变也逐渐消失。丰富多彩的现代文化使当地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受到影响。一些传统艺人老化,年轻人在外上学、经商、打工等,他们对传统文化的兴趣逐渐丧失。

文化遗存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多方面、多层次的价值,是传承文化、推动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是文化创新的基础和源泉。所以保护遗存这些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本文以马巷古镇的历史文化保护和发展研究为例,就此作一分析。

一、历史文化古镇马巷概况

在闽南金三角腹地,有一个以商业和文化著称的古镇——马巷,因其地势南北高突,中间扁平,形同一艘扬帆出海之舟,文人雅士便给它冠以“舫山”的雅称,故亦简称“舫镇”。

闽南话“马”与“买”语音相近,马巷常被称作“买巷”,表明此地是商贸之区、交易之所,实际上也的确是周边沿海各地农林渔盐、手工业制品的集散地和经济、贸易、文化中心。上世纪五十年代,每年春秋两季,镇上必有两次“物资交流大会”,会上真是人山人海,热气腾腾,街巷为之壅塞[1]。

古镇北距泉州55公里,南离厦门33公里,西至漳州62公里,为控扼闽南金三角的物流交通咽喉,素称“七泉之巨郡,南北之要冲”。除此之外,马巷还有一段革命历史。

(一)马巷与辛亥革命

100年前,辛亥革命的拍天巨澜波及这个古镇,似乎晚了一点。马巷革命党人的手脚慢了。

1911年10月10日晚,在起义指挥机关被破坏、领导人被捕杀的危急关头,驻武昌新军各标营革命党人决定自主行动,立即起义。起义部队称“湖北革命军”,血战通宵,光复武昌。次日,湖北军政府成立。武昌起义的胜利引起连锁反应,早已遍布干柴焦炭的神州大地一触即发,势同燎原。各地革命党人、新军士兵、会党群众、士农工商、海外华侨,纷纷投入改变中国命运的革命大潮。

11月7日,安海光复;11月9日,福州光复;11月11日,漳州光复;11月14日,厦门光复;11月18日,泉州光复;11月19日,同安光复。

周边各地的起义、光复,不能不震撼马巷的军政绅商。但马巷的革命党人似乎太沉得住气。舫山小学堂堂长洪湛恩及洪晓春等同盟会员,虽然利用学堂鼓吹反清,却没有直接掌握革命武装。他们利用马巷厅署某皂役仗势砍伤后亭“六间仔”一朱姓大户之子的事件,把仇恨引向官府,并与那个在“碧月阁”南音邀请赛中拔得头筹的后亭绅士朱阳斧紧密联系,通过他又联络后亭朱阳雪、朱阳玉,桐梓村朱承温、沈井村陈醒、曾林村蒋买和蒋兴龙、上内田村陈教等骨干,成立“战团”。战团以习武为号召,成员都需身强体壮,有些拳脚功夫。

12月23日,也就是冬至过后的一天晚上,朱阳斧率领数十名“战团”成员,秘密集结到距三府衙二里多地的石墓岗(现油厂所在地)。他们头戴竹笠,手提大刀长棍,肩扛鸟枪土铳,有的拎着煤油桶,随着一声令下,趁着夜色,冒着寒风,迅速向三府衙运动。朱阳斧等人率先跃进至署衙后墙,立即向膳厅、后堂泼洒煤油,放起火来。战团壮士一见火起,齐声呐喊,一刹时烈焰冲天,杀声动地,似有万马千军,势不可挡。当晚守衙的几个称为“河南勇”的豫籍亲兵,早已惶惶不可终日,此时更是魂飞魄散,惊慌混乱之中,拽着只穿睡衣的白姓通判落荒而逃。

“战团”占领马巷厅署后,朱阳斧带人抄出厅署的文书簿册,堆集在大堂之上点火焚烧。窜起的火舌直冲屋脊,燃烧到梁檩椽柱。就这样,一场熊熊大火,把“铁器穴”上这座百年厅署夷成废墟,并且永远从地球上消失!以三府衙为依托的整个清代建筑群,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凋零。城隍廟在大跃进时遭到严重破坏,及至“文革”几近毁灭。近年虽说进行修复,但廟里的神像大都粗制滥造,不复有当年的气度和神采了。

马巷辛亥一役,比近在侧畔的安海,整整晚了一个半月,也少了许多革命色彩。马巷革命党人未掌握武装力量,武装力量称“战团”而不称“革命军”;占领厅署后既未举行仪式宣布光复,亦未接管政权。种种迹象表明,马巷革命党人的力量相当薄弱。一场革命,只是烧掉一座占地三万平方米的百年衙门,而连同衙门一起消失的还有“马巷厅”这一县级行政建制。

民国二年(1913),国民政府宣布废除府、州、厅制,实行二级管理。福建设立四道:闽海道(闽东)、厦门道(闽南)、漳汀道(闽西)和建安道(闽北)[2]。厅一级的单位,或改制为县,或裁撤合并。平潭、云霄改县,厦门置为思明县(1933年改为厦门市)。越年,析原属马巷厅的翔风里浯洲为金门县。马巷厅则被裁撤,复归同安县。自清乾隆四十年以来,历经138年的这个县级区划被取消了。

(二)马巷的传统工业

马巷有“三不入”之说。“三”指的是纺纱、南音、拳术,而这三项在马巷是相当发达的,外来的这三种形式很难在古镇站住脚。

宋元时期,泉州刺桐港成为世界级的东方大港,原产于印度的亚洲棉无疑是从这里传入的。闽南各地,自然先得其利。“玉腕竹弓弹吉贝”是宋代诗人林夙描写泉南风物的诗句,反映当时乡间弹花纺棉的情景。至明代,棉花已然成为闽南的主要经济作物,棉布成为重要的手工业产品。明后七子领袖王世贞之弟、时任福建督学使的王世懋,于万历乙酉年(1585)写了一篇记述福建风物的随笔《闽部疏》,其中谈到:“过泉州至同安、龙溪间,扶摇道旁,状若榛荆,迫而视之,即绵花也。时方清和,老干已着瘦黄花矣。”《泉州府志》、《同安县志》都记载了当时棉花交易的情况,并盛赞同安妇女善于织布。她们使用构造简单而笨重的纺纱机和大木机,以棉、麻、苎、葛为原料,织造出质地丽密的布匹。植棉织布,利润甚大,以至元朝政府为此设立专门的征税和管理机构。又因气候和土壤的关系,棉花种植逐渐北传,自闽广而浙赣,乃及于江东陕右。

明未清初,葡萄牙、西班牙先后占领果阿、马六甲、吕宋等地,以高税、勒索、敲诈等手段限制打压华侨商人,甚至明令禁止当地人购买中国布,致使闽南棉布产业一度受挫。但因内需强劲和品质优良,马巷织布业仍相当活跃,无论乡村农户还是集镇居民,几乎家家户户自设木机纺纱织布。较大的村庄都开设染坊,染制乌青、水青、大青、半青、桃红、雪紫等色彩。后来,由于洋纱大举进口,主要是从香港输入的印度纱,使原料和工序发生重大转变。弹花纺纱一经取消,棉花种植迅即衰落,只剩零零星星,散见于田头地角。马巷商人抓住商机,改变经营方式,“以纱换布”的商号应运而生,源成、源太、兴记、万丰、金福隆等成为其中的姣姣者,织布业于是进入商品化生产。原料以16支纱为主,10支和20支为辅,成品规格也很快统一起来,以宽1.4尺、长2.5尺为标准。清同治年间(公元1862~1874),布匹出口由商号代收,每匹加收二钱,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附加费”。一钱作为舫山书院建设经费,一钱作为养生堂(育婴堂)经费。舫山书院竣工后,这一钱改作举人教童生的薪金。据各商号自报,每年加收的金额达80万~100万钱,加上漏报和自销的,应在140万钱之数,换算过来,可知马巷当时年产棉布达70万匹之多,平均日产2000余匹,织户拥有的木机在万张以上[3]。一个小集镇有如此生产规模,这在全国也是罕见的。各商号以25匹为定额,打包付航,由莲河、安海、泉州等港口转运江南、台湾及南洋各埠。

辛亥革命以后,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4年~1918年),进口棉纱货期不定,数量锐减,商号只好采取放机的方式,将棉纱分发给固定织户,换取成品。战后不久,马巷织布业先是受到广东汕头红纱色布和江苏南通色布的冲击,后又遭遇晋江东石土花色布的挤压,加之外销停滞,出口艰难,只能销往永春、德化、安溪、大田山区一带,马巷织布业遂陷入萎顿困境。抗日战争期间,海路断绝,为解决衣被需求,马巷织布业小有复苏。在晋江东石织户改用机器生产后,原来使用的福州式织布木机全部转让给马巷,由“和盛”等商户组合成“锦文织布厂”,发机到户,请福州技术人员授技和维护,获利颇丰。其他商号布庄于是跟风而上,仿照外地体制,创办“经轮织布厂”、“大轮织布厂”等大小数十厂家。自此,分散的家庭手工业演变成工场手工业和机器生产作坊。抗战胜利前夕,因为棉纱紧缺,泉州曾以破旧棉花胎纺纱,即所谓“棉绩纱”,运到马巷来作纬纱,织出的布质如麻袋,只能凑合使用,让人记起抗战艰苦岁月。抗战胜利后,台湾回归祖国,南洋海路畅通,马巷土布的生产、销售立即活跃起来,各地商号布庄需求日增,供不应求。马巷及周边乡村,织户如雨后春笋,各处染坊也都采用机器为动力,并进行过光处理。至解放初,马巷织布厂仍有六、七十家之多。然而,从上海、南通等大、中城市,源源不断汹涌而来花色繁多的龙头细布,没几年就把马巷织布业冲垮了。到公私合营时,只合并成一个“马巷织布厂”,座落到五甲尾的牛墟埔,成为古镇马巷这一具有数百年历史的支柱产业的最后遗存。

(三)马巷的王爷信仰

马巷的兴起,的确与一座宫庙、一尊神明密切相关,但这座庙不是通利庙,这尊神不是保生大帝。史料表明,奉祀保生大帝的马巷通利庙,始建于清乾隆年间(1736年~1796年),而在乾隆的爷爷康熙临朝之初,马巷已经“店铺栉比,烟火万象”了。民间传说,这正是“朱文公谶 ”的灵圣(所谓“五百年后通利地”)。通利庙和保生大帝显然不是最早为马巷积聚人气财气的庙宇和神祗。较早为马巷的形成与发展施展“神威神力”的宫庙、神祗,应该是“元威殿”池王宫,是代天巡狩的“威灵元帅”、“元威将军”池王爷[4]。

池王爷(又称“王爷祖”)成神的事迹,各地版本不同,以《同安县志》、《马巷厅志》的载述最为权威、合理:王爷姓池名然,又名德诚,字逢春,南京人氏。池然文武双全,文中举人,武中进士。明万历三年,他奉派漳州为官,路经南安与马巷交界的小盈岭,在客栈中偶识一位差官。二人相谈甚洽,推杯换盏之后,差官酒后出真言,说:“我本天廷瘟疫使者,奉玉帝之命携瘟药前往漳州散布,漳民将死大半。贤兄可暂缓赴任,以免不测。”池然心想,我赴漳为官,正为漳民谋福祉,既知漳民有灾,岂可袖手旁观、苟存于世!不如以一已之躯而救万千生灵,于是伪装怀疑。差官为表诚信,遂自怀中出示瘟药,池然一把夺过,塞入口中,一咽而下。顿时,全身变黑,卒于马巷。里人感其德,建庙以祀。瘟疫使者禀报天廷,玉帝深为感动,赦免漳州一境之灾,敕封池然为“代天巡狩”,威灵元帅、元威将军,立为地神。

不管有无池然其人其事,这则神话应是马巷早期移民的原创。人们把当官为民、造福一方、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等理念凝聚于池然一身,以体现仁、义、智、勇、善、诚等普适的价值与伦理道德要素,使池王爷成为马巷早期移民族群的“境主”和保护神,也使马巷成为“池王信仰”的原创地、开基地。

奉祀池王爷的“元威殿”池王宫,始建于明万历年间(1573年~1620年),庙址位于五谷市,即“山仔尾”簇生的四棵千年榕树之下[5]。马巷人口口相传,称其为“王爷祖榕”。古榕之下,正有一条官道,往东北经小盈岭通往泉州,往西南经同安通往漳州。王世懋自泉州往同安、龙溪,必走此道,必经此处。这个庙址,这则神话,可以说明这座宫庙的初始性、这尊神祗的原创性。当时的马巷,可能已经有了市廛而尚无街巷,正是由于池王宫、池王爷的凝聚力和感召力,才使马巷得以迅速发展。明天启年间(公元1621年~公元1627年),池王宫由“王爷祖榕”迁至现址(五甲尾友民街)。清乾隆二十九年(公元1764年)重修;民国四年(公元1915年),里人倡修,期年竣工。宫内二进两面山墙,以白描手法绘制《三国演义》、《封神演义》的连环画,宫外临街的立面和屋顶中脊、走脊,运用闽南独特的“瓷贴雕”装饰工艺,采用彩色瓷片(俗称碗白玉)切割、拼接、粘贴,塑造出福禄寿禧图景和龙凤、葫芦、太阳球等仙家器物。神龛之上,幔幕之中,端坐着以“厦门漆线雕”工艺装饰出来的池王爷,头戴王冠,身着蟒袍,脸黑手黑,目光如炬。神龛上方正中,高悬着“代天巡狩”匾额,左右两边,则是海外信众和本境弟子敬献的“扬威海表”、“佑我黎民”。楹柱之上,有一副清嘉庆朝闽浙水师提督李长庚(马巷后滨人)题镌的对联:“元气浑沦民物奠,威灵显赫鬼神钦。”

农历六月十八,是池王爷的神诞,也成了马巷的一个重要节日。这一天,不但池王宫周边“角头”(片区)的民众,不分宗姓,家家户户要摆酒设宴为池王爷庆生,还会邀请远近亲戚朋友过来饮宴聚会,名曰“吃六月十八”。池王宫外锣鼓喧天,鞭炮动地;池王宫内香烟迷眼,金烛吐焰。进香者此出彼进,摩肩接踵,人潮翻卷。若遇“角头”大事或请火迎香,还会请乩童“出神”。“神灵附体”的乩童踩在八抬大轿的轿杠上,紧闭双目,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一面抡起仙剑或铁刺球,往自己背上砍砸;有时还会摆起“火炭阵”,赤着双脚从炽热的炭火上踏过。遇有民俗节日、家庭世事,百姓都会备办几样精致食馔,先行进宫敬过池王爷。平常日子,总有一些或发财,或得子,或大病痊愈,或良缘喜结的人家,在宫口小横街面向庙宇搭起“锦棚”,搬演高甲、芗剧或者布袋戏、傀儡戏,谢神还愿。一到春节,池王宫口起码要热闹半个月。从宗教意义上讲,春节正是一个天地人神重新整合的契机。人们需要以各种仪式酬神送神、请神求神,抓住新旧交接的机会来祈福祛灾、除旧布新。为了娱悦神灵,各种民间文化活动遂利用农闲时节蓬勃开展,争强斗胜。四乡五路的农民身着戏装,踩着高跷,扮演黑蛇、白蛇、法海或者陈三、五娘、益春,盛设仪仗,旗旆飞扬,音乐间作,这是文出;武出有舞狮有弄龙,更有扮成梁山好汉的“套宋江”,或十八人一阵,或三十六人一阵,耍着刀枪剑戟,先在锣鼓喧天中大汗淋漓地为池王爷套上一阵,然后开拔到较为开阔的学校操场去比拼。正月初九“天公生”,小横街上树起一杆数丈高的巨杉,顶端以鞭炮焰火相接续,巧设机关,搭成错落有致的城楼城廓,这就是“炮仔城”,任一境人士攻打。不拘男女老少、本乡外乡,谁都可以用一枚或一挂炮仗,掷上去把它引爆。有运气的人在经过多少次失败后,猛然出手,甩出一枚火花四溅的爆竹,点燃城上炮捻,刹那间炮声大作,焰火四射,炮仗乱弹,硝烟弥漫,人群抱头鼠窜。攻克者会获得池王宫颁发的一份大奖以及池王爷护佑的一年好运!正月十五元宵节,街上各家糊纸店必糊扎出各种精美彩灯,悬挂到宫口小横街店铺的廊檐之下,比一比各人的构思巧妙,心裁别出,手艺高超,顺便也就为自己的“字号”做了广告。每个小孩,不论男女,都可以向池王宫领取一对小小红烛,用来续点自己的灯笼。孩子们三五成群,提着小宫灯,拉着兔子灯,口里朗声诵道:“迎灯迎富富,饲大猪,起大厝!”从街头一路游玩而去。

池王宫面积很小,只一百多平方米,但它历史悠久,迄今已历400多载风雨;而它的影响,更是深远广泛。四百年来,随着马巷移民的足迹,“池王信仰”播传、根植于台澎金、东南亚以及闽南十多县市。据不完全统计,视马巷池王宫为“正炉”、“祖炉”的海内外池王“分炉”有360多处(1)。即使在文革“破四旧”最为狂热荒唐的岁月,马巷池王宫内部亦毫发未损,只是外立面的浮雕和屋脊上的龙凤仙器受点敲打,不像城隍庙、通利庙那样惨遭灭顶之灾,足见马巷人对池王爷的敬畏之心。

二、古镇马巷文化保护中存在的问题

古镇马巷在文化保护工作中还存在一些问题。虽然政府对古镇文化出台了一些政策进行保护,但还只是局部的保护。对文化中的一些事项缺乏系统性、规范性、长远性考虑。

(一)传统文化濒临变异和失传

传统文化内涵与真实状态正面临变异。依靠口传心授方式的文化遗产正在不断消失。主要表现在:表演形式由复杂变简单,技能降低,内容残缺。如拳术、南音等因历史及居民生活环境的改变不免濒临消失。

(二)传统文化所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破坏

马巷作为文化遗产生存的空间,生态环境日趋恶化,河水污染、镇区内缺少公共绿地,其建筑场所及部分街巷已遭到破坏。缺少各种展览、节庆活动的举办空间场所,制约了古镇物质文化的延承。

(三)文化传承主体散失

一些传统技艺后继乏人,传承人谱系缺失,面临

绝灭。文化遗产保护的机制需要继续完善。在马巷古镇,年轻一代对既不赚钱也不时尚的民间传唱很少有人愿意学习,一些传统手工艺者不再专门做手工活。如拳术、杂耍的师父迫于生活压力,改从其他谋生职业,这大大影响了武术的传播。

(四)文化的“受众群”逐渐消失

丰富多彩的现代文化使当地人尤其是年轻人受到影响。一些传统艺人老化,年轻人在外上学、经商、打工等接受现代文化,他们很少再对传统文化感兴趣。如池王爷信仰习俗活动只有在特定节日期间进行,大部分是老人和妇女。

三、马巷文化未来保护和发展的路径

(一)加强对台民间文化交流与合作

撤厅之后,马巷被取消县治的地位,跟着同安,时而属泉,时而属厦。解放后,马巷在1949年~1958年,属晋江地区;1958年~1970年间划归厦门市;1970年~1973年间复归晋江地区;1973年9月至今,划给厦门市。从此,马巷成为厦门的蔬菜鱼盐生产基地,以第一产业为支柱,摆在岛外之外。改革开放后,周边一些原本比马巷落后的乡镇,突飞猛进,一路高歌。石狮发展成全国著名的服装城、电子城,官桥发展成全国主要的粮食集散中心,水头发展成国际知名的石材城、建材中心,安海发展成闽南重要的通商港口……马巷却停滞不前,步履蹒跚。好在两岸“五缘”文化,特别是“神缘”文化的交流,“池王信仰”的寻根,给马巷的发展带来另一生机。马巷镇区面积仅7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也只1万多人,却是闽南重要的华侨和台胞祖籍地。不长的一条马巷街,隔三岔五地便有一座宫庙出现。庙里供奉的却少有位列佛、道谱系的尊神,多是民间自立的,都是以儒家理念与道教仪轨相结合的神祗——这其实也是一个渊源久远的移民社会的历史遗存。

1982年,池王爷的信众“粉丝”自发组织“元威殿管委会”,决定募款维修在文革中被损坏的部分。在文管部门的配合下,根据“修旧如旧”的原则,“元威殿”池王宫庙貌重光。没过多久,1988年,台湾台南县海埔池王府首个进香团经由香港转道,来这里晋谒祖炉,朝拜金身。翌年,由新竹县池王宫牵头,联合岛内各池王庙宇共同组团,赴马巷举行“开基池王祝嘏大典”,进香者达千人之众,连池王宫的原始庙址“王爷祖榕”也隆重祭拜了!自此,台湾各地池王庙每年都有上千人分别组团前来进香。单2009年,台湾就有78个进香团,3200多名香客到此朝拜。元威殿登记在册的台湾定期进香者在15000人以上(1)。香客们跨海而来,自然无法自带香烛“金银”(锡箔),他们用心真诚,出手阔绰,让马巷商人瞄准了商机。于是马巷周边的一些村庄,在织布业衰微数十年之后,把一个新产业创造出来,以前叫作“迷信品”,现在则称之为“贡香产业”。

继台湾多地池王府组团跨海晋谒元威殿“祖炉”之后,马巷池王爷金身数次应邀到台北等地绕境巡视,“元威殿管委会”成员也多次参访台湾各地池王分灵庙宇,并参加在台举办的“海峡两岸池王史迹研讨会”。马巷池王宫早已成为厦门市涉台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厦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两岸民俗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为解决台湾等地进香团持续联翩而来所产生的交通拥塞、安全隐患、环境卫生等问题,“元威殿管委会”这个民间组织,不再只是经管添油、圆签、割香等事务,而是运用现代管理思维,与政府部门联手,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而又切实可行的方案,准备扩建元威殿,拓宽小横街,建设“池王大道”,营造“池王文化广场”,包括池王文化展示厅、停车场和接待办公场所。计划在池王宫景观建设形成规模后,适时申报4A景区,拓展旅游业,使之成为厦门市又一张名片;同时在现有基础上,通过进一步挖掘、搜集、整理古今中外“池王信仰”资料,积累研究成果,扩展社会效应,积极申报省级、国家级“非遗”,为促进两岸文化交流及祖国统一大业服务。

(二)古镇文化遗产的产业化经营

马巷有许多文化遗产的存在,所以可以把文化遗产作为一种文化产业来经营。保护和经营文化遗产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包括全面考察现状、多方筹集资金、加强法制建设等诸多环节,但最关键的环节在于促使文化遗产走产业化之路。抢救文化遗产的出路之一在于把它推向市场,使之形成文化品牌,成为一种新兴文化产业。

马巷古镇,一个不大的街市上,各处宫庙、各尊神明的香火鼎盛和祭祀隆重。聚集在这些宫观庙宇周围的食摊食肆,那些采山海的种种出产为食材,以中原传承融合闽越土著与南洋味道的烹调技艺制作出来的“马巷小吃”,什么酸笋鸭、碗仔粿、五香炸、蠔仔饼、满煎糕、豆仁稣、芋包和麻糍,等等。人们在香烟氤氲、鞭炮哔剥的氛围中安安祥祥、消消停停地大快朵颐,流连忘返。这些五光十色的小吃即可以做成一大产业。

(三)古镇文化遗产的旅游开发

古镇拥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它们可以转化成珍贵的旅游资源。

置厅之前的乾隆十一年,马巷已建有一座杰阁,又称文昌阁,祀文昌王,奉朱子像,“士子会文其间”。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时任马巷通判的鲍复康倡建“舫山书院”,带头捐银三百两,得到绅商士庶的响应。此举虽比置厅时晚了近一个世纪,毕竟马巷有了属于自己的最高学府。书院四进,格局幽深,四周围以高墙,院中花木扶疏,果香四溢,建了两年半才竣工。至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舫山书院已有“扃试生童数百辈”,“每届秋试领乡荐者不乏其人”。清末废科举,兴学堂,书院教学制度废止[4]。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同盟会员洪湛恩、洪晓春等改舫山书院为马巷舫山小学堂,并以学堂为基地进行反清革命宣传。

马巷“南音”艺术活动,始于清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以“碧月阁”曲馆的创立为标志,由三乡“楼仔内”一雅好南曲的陈姓富商倡办,延聘乐师,教授琵琶、箫、弦和“指”、“谱”、“曲”,逐渐延展到各村各社,至今尚存“碧月阁”凉伞一顶,檀板一副,已有160年历史。1910年即辛亥革命前夕,由“碧月阁”主办,邀请泉州府属的泉州、晋江、南安、同安、安溪、惠安等地弦友,在舫山书院内搭起“锦棚”,以曲会友,登台竞艺,连续赛唱了一星期,马巷后亭绅士朱阳斧脱颖而出,成为一方人物。

利用文化资源发展旅游事业,可以增强游客以及政府对这一资源的重视与珍惜,并促使相关部门对文化资源的进一步挖掘、整理和保护。

四、结语

古镇马巷发轫于宋,形成于明,兴盛于清,而今进入一个全新的现代化建设时期。池王宫、池王爷可以维护这个古镇在社会氛围上的热闹与昇平,但决定马巷繁荣与发展的却是决策者的政策导向与操作取向。近年来,马巷的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动作连连,反响不小,印证了古镇的脚印正在与时俱进、与世推移。马巷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有效保护和合理经营南文化遗产,有利于保持城市的文化特色,推动旅游业发展,丰富当地的文化生活,从而提升古镇形象,增强古镇竞争力和居民的满意度。

注释:

(1)数据由马巷镇池王宫管委会提供

[1]《福建日报》资料室.八闽纵横[M].福安:福建日报资料室,1980.

[2]吴锡璜.同安县志[G].厦门:厦门市同安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2007.

[3][清]怀荫布.泉州府志(乾隆版)[G].泉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点校.泉州:泉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2003.

[4][清]万友正.马巷厅志[G].刻本.丁惠深,清光绪9年(1883).

[5]同安县文物管理委员会.同安文物纵横[G].同安:同安县文物管理委员会编,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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