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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活动与自由意志的审美呈现

2013-03-18李咏吟

关键词:批评家意志文体

李咏吟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 310028)

一、文艺活动与主体自由意志的艺术对象化

文学艺术,在生命自由感受与创造过程中,有其内在的审美转换机制。在文艺实践活动中,每个艺术环节实际上是彼此关联的。文艺实践活动的内在环节,从心理发生学上来说,是由审美感受、审美体验、审美想象、审美创造、审美形象、审美接受和审美存在等环节组成的;就创作本体而言,艺术语言、艺术形式、艺术想象、艺术体验、艺术形象、艺术接受、艺术存在,就构成了文艺思想自身的逻辑系列。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文学艺术语言与文学艺术形象,构成了文艺实践活动的本体,一切皆围绕它们而展开,内部形象与内部语言,内在意志与主观心理,皆通过语言和形象获得表现,与此同时,创作者的独特精神与思想意图,皆通过外部语言和艺术形象获得充分表达。在文艺活动中,最能体现艺术家审美创造性的,就是“艺术家的自由意志”,探讨艺术家的审美创造活动和艺术家的自由意志间的联系,就成了极具浪漫性的心灵探险。审美创造者的主体性意志或自由意志,是文艺活动“一切秘密中的最高秘密”。

在文艺活动中,艺术家的自由意志处于最重要的地位。自由意志体现了艺术家的主观意志,即最不受约束的自由思想与情感呈现。人的意志,具有本能性与社会性、心灵性与外在性的双重特征。按照人的自我本能和内心欲望,人的自我意志相当强大,但是,人的自我意志并不是完全顺从本能和内在意愿。意志具有自我调节的功能,即当外在意志过于强大时,人的主体意志会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意志不只是情感的、欲望的,还受到理性自身的支配。强大的意志,是理性与原始力量的高度结合;衰弱的意志,则是理性与原始力量的根本分离。自我意志的内在选择极其重要,价值选择与生命选择,莫不与自我意志有关。意志是强大的不受压迫的力量,它是源发性的,受着内心的主体性力量主宰。意志是原发性的,它可能与遗传相关,是生命内在的积极力量,没有意志,人的生命力就会变得相当脆弱。当人受到内在意志力量的影响时,就会选择内在的力量表现方式。意志具有定向性特征,人的一生会向着自我的价值目标奋进。没有任何其他选择,比自我选择更有力量,人积蓄自我的全部力量,为实现内在的目标而反抗或利用一切外在的力量。意志具有心理与行动的矛盾性,即人可能在行动时表现得谦恭,但在表现内心时,他会变得相当狂放,因为人在表现内心生活时,不受任何限制。人的意志,还具有反抗性,即当人的自我意志与外在意志相冲突时,它可能表现得极具反抗性,不畏惧外在力量的强大。人的自我意志,还具有理想性与神圣性,意志决定他不是按照流俗的价值选择,而是顺从内在的意愿和生命的需要,表现出理想性与牺牲性。人的“自由意志”,主要表现在内在与外在两个方面,它既有原发性,又具有反思性,既具有冲击力,又具有理想性,既具有野蛮性,又具有世俗性。

文学艺术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艺术家的自由意志的主体性表现。首先,文学创作本身就是出自艺术家的内在意愿或自由意志。从创作发生意义上说,并非每个人都能创作,创作就是主体性自由意志的自我选择与自我追求的必然结果,它顺从内在的兴趣和主体生命意志。创作意志与创作冲动本身,就是巨大意志力的表现。其次,艺术表现对象与艺术文体,是艺术家自由意志的表现。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完全出自内在的意愿,不应受人支配。只有最大限度地体现个体的生命意志与审美意志,艺术创作本身才能成为艺术家创造能力的自由发挥。当艺术家的自由意志与艺术家的想象天才真正结合时,才有自由的艺术作品诞生。第三,从个体生命意志出发去理解生活,从个体生命意志入手去创造他心目中的人物形象。无论是善良的形象,还是罪恶的形象,都是艺术家创造的自由。第四,语言意志与思想形象,在艺术家的创作中得到具体呈现。艺术家怎样理解生活的形象,试图创造怎样的艺术形象来理解生活,除了遵循生活形象的真实性之外,它更需要表现艺术形象的伟大思想综合力。艺术家并不在乎接受者的意志,但接受者的意志决定了文学的命运。与此同时,接受者的自由意志,决定了艺术的市场前景。当然,更重要的是,艺术家与接受者的意志间的较量,具有特别的意义,它构成了文学史的独特形象认知道路。当艺术家的意志比接受者的意志强大时,接受者就受制于艺术家,反之,则是接受者反抗艺术家。如果接受者对艺术家的创作普遍表现出冷漠,那么,创作者的自由意志就得不到自由传播。

艺术家的自由意志,在自由表现过程中,时时受到无形的意志的巨大约束。例如,语言自身也具有意志,当艺术家不能自由地操纵语言时,艺术家的自由意志就不能驱遣语言,语言不听命于艺术家。艺术家的意志在表现生活时,也受到生活的挑战,受到艺术家的内在思想与才能的挑战,当艺术家不能挑战自我时,艺术本身就处于失败状态。意志从来就不是单维的,它往往受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只有强大的意志,才能使艺术听命于自我。这种强大的意志,是生命创造才能的象征,即只有具备自由的艺术才能时,艺术意志才能真正变得自由。艺术意志永远在自我挑战之中,没有孤立的自我意志,没有独往独来的意志,所有强大的意志,皆源自于创作主体自身力量的强大。只有当个体自身能够放射出强大力量与自由之光时,艺术意志才变得自由而强大,相反,无论你内心意志如何强大,都不会变成真正自由的力量。在内心想象之中,每个人都是巨人,但是,当这种强大的巨人之意志,不能通过自由而强大的创造力量表现出来时,这种内在的强大,永远是虚假的强大。只有当内心强大的力量可以通过自我力量加以对象化确证时,它变成天才的力量,才能转变成真正伟大的创造力量。文学艺术活动,也是这种真正强大力量的证明方式,即无论你多么富有野心,多么强大孤傲,你必须通过你的内在自由力量创造出自由的艺术作品,通过自由的艺术作品来证明你的内心所具有的伟大的力量。只有真正的艺术家那里,生命意志与创作自由才能获得内在统一。

二、创作者的自由意志与语言的形象化

从文艺活动的发生来看,审美感受与审美想象应该排在优先位置,但是,从创作实践论意义上说,人的全部美感体验与自由想象,皆是创作主体内心的活动,是艺术家自由意志的充分而自由的表达。要想将心灵的活动或内部语言和内部形象,转化成外部语言或外部形象,就必须通过具体的语言形式将内在的审美形象对象化,因而,语言认知与语言表现,在文艺活动论的构成中具有最为优先的地位。从根本上说,语言表达,既是艺术家创作应具有的自我本质力量,又是艺术家创作的自由意志表达的工具。从文学创作意义上说,语言创作与语言体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我们一降生就处在语言的河流或语言的海洋中,严格说,就是生活在民族的语言的流中,生活在乡土语言的流中。语言承载着思想、精神与记忆,承载着想象与情感,只有语言,才能让人有着如此敏感特殊而又强烈自由的情感反映。语言是生命的全部,日常生活语言,是最琐碎的,也是最丰富多彩的。民间语言艺术家,说着最生动的形象语言,传达着最日常的生活情感,这个话语流或乡音流,支配着人们整个的生活。在日常语言之外,还有巨大的语言库,那是民族语言创作与民族思想或各民族语言思想文化的大宝库。语言的历史化,呈现为语言本文化的作品;语言的日常化,呈现为语言的口头性。口头语言与历史语言,共同作用于人类生活的美妙世界,让我们的思想与情感,想象与精神,通过形象化的语言,引发人们的无限想象,又通过语言本文的理解,构造生动的民族文化精神形象。语言就是生命,语言的生命构造自由的形象,形象又通过语言的生命永远传存。

在创作者那里,如何通过语言最大限度地实现个体生命意志?这是文艺美学必须关注的问题。通过语言来表达个体生命意志,先必须认知语言、理解语言、学习语言,让语言化作艺术家的灵魂和血液,使语言变成艺术家触手可及的生动形象,简单地说,就是让艺术家生活在语言的清澈河流中,让语言变成艺术家心灵与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语言的创作意义,可以通过语言学获得审美的理解。具体说来,语言学是一个大家族,它包含语音学、语法学,语言有其生物学方面、社会学方面、文化学方面机制,几乎渗透到人类的每一学科领域。索绪尔指出,“语言学的任务是:第一,对一切能够得到的语言进行描写并整理它们的历史,那就是整理各语系的历史,尽可能重建每个语系的母语;第二,寻求在一切语言中永恒地普遍地起作用的力量,整理出能够概括一切历史特殊现象的一般规律;第三,确定自己的界限和定义。”[1]文学语言的生命,首先在于它是活着的、有意义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离不开语言交往,他们用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思想、情感,实现自己的目的和潜在欲望。文学的活态语言,是最有个性,也最有魅力的。应该说,语言学者的工作,值得文艺学研究者借鉴,他们的方言调查,直接针对活态语言本身。恢复活态语言的历史地位,对于文学解释极有意义,因为文学的活态语言,出自不同的地域,充分显示其方言特色,只有在特定的文化共同体中才能认知。土声土调,特殊的民谚,特殊的生活语汇,特殊的打情骂俏方式,显示出独有的魅力。出身不同的人,通过语言即可辩识其个性特色,它体现了个人的修养、风度、气质、个性、习惯、性格,因而,也就产生不同文学表现效果。不同的时代,语言具有鲜明的时代效果和喜剧效果;不同时代的语言,就是历史的活化石。

文学作家生活在语言的海洋之中,他每天都使用着活态语言,吸着语言的蜜,体味着语言创造的玄机。文学语言,能够充分地体现创作者的自由意志,创作者总是有意选择自己喜欢的语言,通过自己的语言方式表达思想与情感的力量。当然,创作者的语言可能不会直接符合主体的意志,相对说来,主体的语言意志要高于语言实际表现的效果,只有在伟大的作家或成熟的作家那里,语言才顺从创作者的内在意志。当语言符合创作者的自由意志时,主体性的欢乐是无限的。语言具有无限可能性,尤其是活态语言,它更是变化多端,奇妙复杂。一个作家不注重吸收活态语言,就不会有文学的独创,它需要无穷的智慧和艺术表现力;一个有成就的作家,往往也是具有独创性的语言大师。语言的艺术性,显示出文学独有的气质与个性。考察活态语言,投入到沸腾的生活中去,去谛听,去交谈,甚至去偷听,作家必有收获。民间的语言大师们能以特殊的方式、特殊的声调、特殊的意念作用,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尤其是语言所具有的奇异魔力,不可忽视。文学语言的精神鼓动性,往往就是语言的某种极致,可见,活态语言的力量是无穷的。从活态语言到书面语言,有不小的困难,它尤其需要文学作家的智慧,因为活态语言的传神、传音、传情效果,往往形之于思想与形象的自由表达中。书面语言是静穆的存在,这种静穆的存在,只向那些具有相同灵性的人开放,没有达到一定的灵性,是无法攀援书面语言的音阶的。

书面语言,是符合语言规则的逻辑句法与思想秩序,是录音效果的理性再加工,它需要具有灵性的人去重建、复活它;复活的程度不同,其感染力则不一样。同一作品,会具有千差万别的活态效果;同一作品,语言艺术家的朗诵可能极具感染力,一般人读来可能索然寡味,书面语言自身的无穷组合,也正是活态语言的张力所在。书面语言与口头语言,并不是完全同构的,它有它独立的句法、词法、章法。静穆的语言是存在的,但在作家的心头,它永远是活跃的,作家的审美记忆和审美图像,极具戏剧性和情景性;在语言的生命意志表达中,作家把它全部鲜活的情景记忆,投射到这种具有张力性的语言结构之中。在作家心目中,创作的语言,永远是鲜活如初的,它伴随着图像、声音、情感、意义。由此可见,活态语言,在文学语言中是第一位的。创作可以是口头的语言创作,也可以是本文的创作,相对而言,口头的创作由于受制于各种媒介条件,不如本文创作那样具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从语言的生命创造意志上说,也不如本文创作那样具有如此强大的形象想象力。“口头创作”作用于人的听觉记忆,“本文创作”作用于人们的视觉记忆。本文语言创作,有自己的生命结构,能更深刻地理解生活,更复杂地表现生活,生活的意义,在本文表达中,可以做到更形象更深刻更生动。

语言总会成为历史,逝去的语言,就是历史的语言。书面的语言,就是历史的语言,它属于过去,更面向未来。由于科学的发达,录音和录像发展为声音语言的记载,但对人来说,历史语言的主要形式,仍是书面语言。书面语言首先是秩序,它有词法规则、句法规则,遵循着语言的内在生命律动。历史语言,有它特殊的词汇和意义,对于历史语言和民族语言来说,必须借助意义来理解,或者直接去探索历史语言本身。“谁都知道语言是可变的,即使是同一代、同一地、说一模一样的方言、在同一社会圈子上活动的人,他们说话的习惯也永远不会是雷同的,仔细考查一下,每个人的言语,就会发现无数细节上的差别,存在于词的选择,句子的构造,词的某些形式或某些组合的相对使用频率,某些元音、辅音,或二者合并时发音等方面,也存在于快慢、轻重、高低等给口语以生命方面。”[2]文学语言,有着大量的民族文本和历史文本,通过这些文本,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作家语言的形成过程,也可以看到作家语言的定型状态。不同的作家,其文本语言有极大差异;这种差异,只能内在地感觉到,而很难从形式句法结构的分析方面获得直观。作家采撷语言,提炼语言,表现语言,通过语言构建生活世界和意义世界,由于语言艺术自身处处体现了创作主体的生命意志,故而,语言艺术的个性化,对民族语言的创造有着巨大贡献。语言是可以体味的,中国人就很强调语言的“言外之意”、“象外之象”、“味外之味”,也感受到言不尽意、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神秘。语言是需要个人体味的,因为语言是社会行为,也是个人行为;社会共同的语言,需要个人去独立品味,这就是关于语言的情感体验。情感语言具有极大的价值,它通常能唤醒生动的记忆,也通常带给人狂欢,它能把生命情景唤醒,在过去的时光中沉醉,体会到生命的神奇、神圣和复杂性;在情感语言的体验中,接受者往往能够获得巨大的精神满足。

语言创作的最大意义,是在于它的诗思性与诗意化。诗意,就是对日常生活的超越,即将日常生活中的美丽事物无限放大,使日常生活的自由梦想在艺术生活中获得自由实现。诗意,就是构想自由的生存世界,就是通过艺术语言和语言艺术将个体生命自由意志艺术化和对象化。这个世界,是鸟语花香的,也是春光明媚的,人在其中生活如同在音乐和绘画的世界中倘佯。在诗意化世界中,人的生活自由而美丽。自然,爱情生活是诗意世界最激动人心的事件,它让人最大胆地思、最大胆地渴望、最美丽地想象。语言的诗思,有助于文学理论的深入解释。语言作为语言,是感性的,也是知性的,但这种感性知性的语言的意义、价值、深意,是需要进行沉思的。洪堡特指出,“对一个民族的真正本质,对具体语言的内在联系的认识,完全取决于对整个精神特性的考察,……语言的所有最为纤细的根基,生长在民族精神力量之中。……语言与精神力量一道成长起来,受到同一些原因的限制,同时,语言构成了精神力量生动的兴奋原则。……我们不应把语言视为僵死制成品,而必须在更大的程度上将它看作是创造过程。……语言就其真实的本质来看,是某种持续的、每时每刻都在向前发展的东西。”[3]153这些描述,相当深刻生动,语言,实际上,是精神不断重复的活动,它使分节音得以成为思想的表达,语言的真正材料,一方面是语音,另方面则是全部的感觉印象和自觉的精神运动,“语言在每一个人身上产生的变异,体现出人对语言所施加的强力。”[3]158在对民族语言的诗意考察中,洪堡特发现了一个民族的文化精神。民族语言的价值,不仅在于它的交际功能,更为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功能和精神价值。进一步说,在民族语言艺术中,最大限度地体现了民族语言的内在精神意志。

语言的意志,不仅是感性生命的审美意志与情感意志,也是理性生命的文化意志与精神意志。语言的力量,是艺术家的自由意志的最强大的确证方式。在文学创作之中,艺术家的语言,必须具有情感的思想的力量,必须具有燃烧的力量。语言是外在的,它就在艺术家的面前,但是,这些语言是“死语言”,或者说,是别人的语言,这些语言,承载的是别人的思想情感和意志。要想让语言承载你的思想与情感,你就必须使语言听命于你,这时,文学的诗性语言,给艺术家提出了巨大的思想与意志挑战。此时,艺术家必须从生命深处呼唤语言,让语言听从自我意志的驱使,即语言听命于艺术家,它只为表达艺术家的思想与情感服务,而且具有艺术家鲜明的思想烙印。语言是自我学习的过程,也是自我创造的过程,你必须沉浸在语言的深处,游弋在语言的海里,然后,你才能真正享受语言的丰富与自由。语言的过程,是意志自由的过程,是自我意志不断自我征服的过程。语言就是艺术家的自我博斗,语言自由之时,就是艺术家的意志自由之时,而要获得这种内心的自由,就要去征服语言的不自由,接受语言不自由的挑战。在文学语言的体验与创造过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自由,也没有纯粹的自由,自由完全依靠生命的自我博击。只有博击,才有真正属于艺术家的语言自由与思想意志自由。

三、创作者的自由意志与本文的历史生成

在文学创作中,除了语言的自由之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创作者自由意志的参与。或者说,文学创作的全部活动,皆需要创造者自由意志的参与,创作者越是具有强大的生命意志与自由意志,就越能创造出自由而美丽的语言艺术形象。相对而言,语言艺术形象创作是艺术家对生活形象的意志征服过程。即,生活中有无数形象,你艺术家应该创造什么样的形象?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形象?你所创造的形象有怎样的生命意义?这都是主体性的生命创作过程中必须接受的思想挑战。如何理解生活现实?如何超越生活现实?也需要主体性意志的自由战斗。文学文体,也是艺术家的意志需要挑战的,因为文学虽有几种基本的文体形式,但人们并不知道自己能够真正操纵哪几种文体,因而,需要进行文体的实验。只有当艺术家在某一文体中获得最大自由时,才能说个体自由意志征服了文体,否则,艺术家只能受制于文体,没有真正的自由。每一文体,皆有自己的生命特性,皆有自己的不可轻视的尊严,艺术家必须真正沉醉在文体之中,才能真正在文体中获得自由。艺术的情节与思想构造,也是对创作意志的最大挑战。你要构造什么样的情节与思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完成自我思想与情感的表达,这都是对艺术的巨大考验和挑战。创作意志,无时不受到巨大挑战,就看你如何接受挑战?如何赋予艺术语言思想情感和形象以最大的自由?自由意志,永远是艺术家与对象世界的博斗。意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就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较量,就是人与对象世界之间的无尽的思想较量,就是人与历史和文明的惯性之间的无尽较量,也是人与艺术史和文明史之间的持久较量。谁能在较量中获胜,谁的主体性自由意志就能获得自由。

语言形式,是所有的艺术共有的外部特征,它是艺术的客观现实,是艺术创作中最具优先性的问题。正如我在前文谈到的,艺术体验与艺术想象,在文艺活动中,具有源发性位置,只是由于它具有内部语言和内部形象特征,而且,具有艺术实践的不确定性,所以,在文艺美学中,次于艺术语言的优先地位。通过艺术语言和艺术形式,我们应该最大限度地还原文艺创作中艺术想象的共性与个性。作家与普通人一样,正是在语言的习得过程中,获得了对世界的直观理解;作家的全部精神记忆,都可以用语言来同构那心灵的意象。离开了语言,作家心中丰沛的生命形象就无法进行艺术表达,可见,语言思维,在作家那里是极为关键的;文学创作解释,必须重视作家语言的研究,这一点,应不同于语言学家的工作。布龙菲尔德指出:“文学,不论是口语形式,还是我们现在习用的书写形式,总是由优美的或者其他出色的话语构成。研究文学的人,细心研究某些人的话语,只关心其内容和异乎寻常的形式特点。语文学家的兴趣更广些,因此,他涉及他所阅读的材料的文化意义和背景。语言学家可不然,他一视同仁地研究所有人的语言。一个伟大作家的个人语言特点,有别于他同时同地的普通言语,这对语言学家来说,并不比任何个人的言语特点更饶有兴趣。”[4]作家的语言思维,是内部的形式;这种思维的内部形式和深层结构,必须转化成语言的外部形式和表层结构,因为语言的运动贯彻在作家的整个心灵过程之中。

语言意志,不仅涉及艺术形象的自由表达,而且也涉及思想价值的自由呈现。具体说来,没有强大的语言意志,艺术家的充实的生命形象就会受到压抑;同样,没有强大的语言意志,艺术家的思想表达就不可能显示出存在的深度与精神的隐秘。语言建构起作家的全部思维空间,激活了作家的全部生命记忆,富有生命的内心情感形象,都等待喷薄而出。语言的激烈冲撞,构成内在的激情;内在的激情,又等待语言来加以宣泄,大有势不可挡、雷霆万钧之势。作家与生活,作家与历史,作家与人民,作家与经验的全部关系,都表现成生活与艺术,生活与语言关系,因而,维特根施坦的“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线,……想象语言,就是想象生活形式”[5]之理论是有现实意义的。作家对人生的全部理解,通过语言感知,通过语言来表达,因而,语言对于作家来说是极为关键、极为根本的。它不仅能体现作家的内在才情、作家的巨大创造性,而且能体现作家的情感观念、生命意识、精神判断和价值取向,作家因而获得对生活、对生命的理解,进一步说,作家因语言的自由而获得了文学的生命创造价值。语言的组合,语言的创造,在创作的自由阶段是呼之欲出的东西,它是生命的自由,而不是语言的拼接。作家的内心活动能够把握语词的全部情感含义,揭示它所蕴含的象征意义和神秘意义。语言找到了它的特殊通道,就变得驯服、乖巧、灵性,它不再是僵硬的、孤独的、冷漠的、无言的对话。它与人亲切地交流,成为生命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对象化了人的全部本质力量,在对象世界中确证自身,表现自我,获得自由。因此,创作的自由是语言的自由,创作的痛苦,往往也是语言的痛苦,只有掌握语言机密,创作的价值和意义在文学中所表达的美,才会获得充分的理解。

语言的自由流动,构造了形象和思想,意境与故事,最后,显示出文体的特性。从文学语言的创作意义上说,文体创造与突变,显得非常重要。在僵硬的文艺学结构中,文体是以体裁论出现的,这种看法,外在于作家,外在于批评,其实,也是对文学自身的深刻的误解;在真实的文学艺术创作中,文学创造,离不开文体创造;文体是整体的、生机灌注的艺术生命体,它不再是孤立的、断片的语言,而是一个有机的生命整体。它是语言创造的结晶体,也是文学的具体形式的抽象,更是在语言的高度综合和全部把握之后呈现出来的生命形态。文体的独立性,往往是独立的生命形式的表现,因此,每一文体都有独立的特性。从文体的类型来看,诗、小说、剧本各有精神独立性,它带有基本的语言特性;这种文体本性,是历史形成的,也是历史存在的,它与人的内在生命结构相沟通。诗是感悟的爆破,它直观地悟透世界和人生;小说则是生命的历史记忆,犹如奔腾的江河有其开端,也有其终端,在整体行程中显得波澜壮阔;剧本则是诗与小说的结合,在一个特定的空间中,通过形象来强化生命冲突的意义,并着重突出悲喜剧所具有的现实意义;散文则是生活的随意感受、生命的某种断片领悟和生活历史的手记,文学文体中积淀了无数生动的形象,体现出艺术家的无限自由意志与美感意志。

从文体本性来说,这些基本的文学文体规范,又具有各种各样的变体,但是,在本性上,它们是统一的。这种历史地形成的文体,经过了无数代人的丰富和改造,终于形成多元化的文体时代。西方诗学,习惯于从文学的本质特性出发来界定文体,把抒情文学、叙事文学和戏剧文学看作是文学文体的三大类型,这是从文学本质出发所作的界定,而不是从文体的外在结构与内在灵性统一来界定的。因此,在创作和批评中,中国人乐于采取“四分法”,因为它坚持了事物的本性,保持了事物的原貌,当然,对本质的透视,也是文体区分的关键。我之所以反复强调文体的意义,这不仅因为文体具有独立的形式特征和文本特征,而且,因为文体决定并制约着作家的想象。作家对这种文体的掌握,是出自对潜在的生命本性之偏爱和热爱。由于文体涉及具体的语言,话语方式,隐喻,叙述者,抒情主体,体验流,同时,还表现为意象的构造,意境的创造,情节的构造。这些具体的文学元素,成了文学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部分,所以,文体又是一个生命活体,它需要作家表现出潜在的无穷智慧。没有这些元素的独创,就不会有文体的独创、情节的独创;没有语言的独创、情景的独创、意象的独创、情节的独创、意义的独创,就不会有文体的生机与活力。文体是变化的、流动的、发展着的生命形式,作家的全部情感、思想都围绕着文体而展开,表现着文体的特性,因而,这是语言发展的必然结果。

在生命创造活动中,在艺术的语言创造的过程中,形象生成和意义生成,是文学创作意志表达的最核心内容。文学创作,从基本表现方式来看,是语言的自由流动,而从精神体验来看,则是形象的构造和意义建构。在作家的内在精神体验过程中,文学更是活态的图像:图像记忆先于语言记忆,图像记忆优于语言记忆。画家直接将图像记忆转变成视觉图像,而作家则必须将图像记忆转变成语言符号;语言所具有的二重性,唤醒声音图像,唤醒概念意义,说明这种无言的具有生命启示性的神秘的图像所具有的力量。图像记忆转变成语言符号,决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它需要作家整体地赋予对象以声音、语言、对话、动作、心理、活动、历史,也就是说,通过语言形象复活存在对象的生命,复活生命存在者的生命情感与意志。作家所构造的形象,是通过语言一点一滴逐步完成的。语言构造形象也并非十分困难,在人类的语言思维过程中,早就学会了用词语去抽象具体对象,通过词语便会唤醒对象。因而,文学创作,语言与图像之间,是天然地联系在一起的:形象在时间进展中完成,在语言对话中完成,在内心独白中完成,在行动本身中完成,在意识流中完成,在旁白和叙述中完成,在情感抒发中完成。语言形象的创造,特别离不开时间与空间的设置,人物关系和社会冲突的表现,内心独白与情感表达的和谐,人与事,人与物,人与词,人与心灵构成了艺术的生命空间。艺术形象,作为创作者的自由意志体现的复杂生命形象,就是艺术的秘密所在,也是艺术的无穷力量所在。

透过文字语言的表层结构,往意义与思想层面攀援,便会把握到一个内在的空灵的实体,意义往往就在于形象本身。通过构造形象,并将形象本身交给读者评判,这是文学意义的实现。通过构造形象,并将形象本身的生命活动、生命感受直接呈现出来,这是文学的意义。创造艺术,便是创造理解世界的方式;创造意义,便是构造生命形象。它通过启示来说话,通过整体思维来领悟,通过文学的精神整合来确证天道、人道和生命的不朽意义和永恒的价值规范。此时,真、善、美,便落实到具体的形象构造之中;爱、恨、恶、丑,便落实到具体的形象运动之中。形象表达着全部的意义,成为文学异于其他精神科学的独有的创造方式。借助语言来进行生命的探索,生命可以有具体的感受,它由具体的欲望和要求,具体的希望和理想,具体的活动与精神原则所构成,但是,生命的本质意义,不在于外在生活表象本身,也不在于作家对生活的语言还原和情景还原,而是必须通过形象体现出作家的主观意图。

文学文本的诞生,是一个神秘、感性、具体而又复杂的艺术过程,它是母语创作者认知生命,想象历史,回忆往事的过程,也是母语创作者情感与生存意志的自由体现。生命的意义通过形象来表达;作家对生命的理解,通过语言形式来凝定,过于强调写作方式对于创作的意义,是极不可取的;生命的思索,不是技法能把握的,它需要对整个人生有深刻的领悟,需要作家与其他的人类精神科学相沟通,因而,语言创造本身,不是孤立的精神活动,而是有着广阔的历史语言和思想话语空间。语言的思索,是生命在场的思索,是想象在场的思索,也是贯通历史现实的思索,这就使文学创造具有了理性的精神意义。它绝对不是简单的形象和现象还原,必须借助思想来虚拟,来假定,来创造。人类世界的现实和未来,如何可能?具体的生命存在如何可能?生命的幸福和自由如何可能?生命的喜剧和悲剧如何可能?这就需要作家的深度探索。于是,艺术符号和文学形式,往往也就展示了一个巨大历史空间,它是无定性形的,面向未来的,作家的全部开放视野和开放精神,也就展示在这种历史的假定中。文学创作必然是深邃无限的,一个富有创造力的文艺理论价值形态,必须对创作论和主体创作意志有深刻而独到的发挥。

四、形象的生存意志与批评家的评价意志

艺术家的自由意志要受到历史文化的挑战,当艺术家的自由意志对象化之后,经常还要受到批评家的评价。艺术创作者不断地创造新的艺术作品,在艺术品中,生动而具体的历史文化形象呈现出独特的生命历史文化意识。艺术形象与生活形象,艺术形象与生命象征,让接受者能够感领到生活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艺术形象与艺术作品,艺术形象与艺术语言,构成了文学艺术的本体。在艺术活动的整体运行过程中,通过艺术作品的中介,把艺术家读者联系在一起,把艺术家和批评家联系在一起,批评家作为文学艺术活动的中另一个重要环节,自然要对文学作品形成综合而深入的评价。批评家的自由意志,是思想的意志,是文学理想的意志,不是现实创作的意志,因而,批评家的意志可能变得毫无道理,它要求艺术家“必须如何”,否则,它就对艺术家就没有好的评价。批评家的意志,可能会影响作家的意志,也可能影响不了艺术家的意志,从根本上说,批评家影响不了作家的意志,它只是对文学创作具有潜在的影响。当艺术家处于学徒期时,可能受到批评家意志的影响,但是,当艺术家走向成熟之后,批评家就不能影响作家的意志。作家永远按照自己的惯性创作,它只害怕读者与接受者,并不畏惧批评家的思想意志,但是,批评家的自由意志,能够影响作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批评家决定不了艺术家的意志,批评的文学形象解释与文学价值反思,让艺术形象的价值得到不同程度上的发挥。在文学活动中,批评家的意志与艺术家的意志,不是互动的、平等的,而是两条道上的意志,他们在各自的思想意志中完成着自我的生命价值确证。

文学批评活动不同于创作活动,但它必然是创作活动的延伸。没有文学,没有创作,批评也就不可能存在;批评就是判断,不是指手划脚,更不是打棍子、扣帽子。托多洛夫说:“批评探索的真理与文学探索的真理,是有共同属性的,即事物的而不是事实的真理,揭示的而不是相符的真理,”[6]180文艺解释学的价值形态,必须重视批评的特殊地位。批评作为判断,是面向文学自身的判断,这种面向文学自身的判断,既是独立的文体判断,又是历史的比较判断。在判断一部作品的价值时,在历史维度中进行,没有历史维度的观照,批评必然是盲目的;这种历史维度的观照,不仅涉及东西方文学、不同民族间的文学,而且涉及文学历史自身的结构,涉及整个人类的文学历史和具体民族的文学历史。它面向历史,必定有着历史文本自身没有的元素,这就必须有预见的眼光,能发现创造出新的质素和新的可能性艺术空间和思维向度。

批评家的意志,不是创作意志,不是通过语言表现生活存在或生命价值的强力意志,而是通过文学反思和文学理性标准评价文学作品的强力意志,是源于意识形态权威信念和源于个体审美理想的强力意志。批评家在心中设定了艺术的价值规范,设定了艺术形象的生命意义,进而,以个体审美趣味和审美理想去评价文学作品的内在思想意志。基于此,批评家在遇到共鸣性艺术作品时,往往意气风发,评价极高,相反,批评家在遇到相逆性艺术作品时,往往横加指责,粗暴否定。批评家的这种个体自由思想意志,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文学的评价与判断。从文学批评史出发,可以看到,批评家有时是对的,有时则是错的,正是批评家正读与误读的历史,构成了批评者自由意志的独特表达,它是批评家的内在思想意志的语言对象化。文学功能的实现,是通过传播和接受实现的,它的功能,必然是广阔的、多元的。由于个人价值判断的不同,观念不同,生命原则不同,对待同一客体,有的吸收好的,有的吸收坏的,但文学多少能起到移情与净化的作用,同时,文学也可能从消极方面起到教唆犯罪的作用;文学的功能,既有正向的又有负向的,这是因为人的精神需求和生命欲望存在着内在矛盾,作家对生活和生命的理解也会显示出这种矛盾性。

文学的价值,既有文学自身的价值,又有文学的外在价值;文学既有现实价值,又有历史价值;文学的价值,通常很难定位,在文学的历史判断过程中,能够得到全面的深入阐发,这就涉及对文学本性的思考。这既要联系到文学的客体,又要联系到文学的主体来谈:从文学客体而言,文学的本性是语言;从文学主体而言,文学则是作家的情感思想的表现,是作家的本质力量之对象化。过去,单一地思考文学的本性,结果导入了死胡同,因而,把文学的本性和文学的功能、价值相混淆。文学判断必然是对人类文明和人类精神的重建,必然要服务于人性的重建,民族精神的重建。因而,从这种最高价值规范出发,真、善、美、正义、自由、平等便获得了崇高的意义。从文学批评意义上说,文学作为人文精神科学,也必须服务于人类精神重建的总目标,它必然要涉及人性改造和民族改造的问题。过去,人们错误地把这种最高精神判断让位于政治判断,结果,文学观念和文学价值被弄得支离破碎。社会作为一个整体,作家是通过生命形式整体把握的,绝对不是从某一集团的政治意愿去判断。如果以某一集团的意愿去判断,这种批评本身,就不是独立和自由的;最高的批评规范,必须来自人类文明重建的正价值原则,因此,文学判断是由具体走向抽象的复杂的过程,由感性到理性的反思过程,它绝对不是感性的冲动。这种判断的思想视野和思想渊源,通常也是十分广阔的,正如作家必须思考人的问题那样,批评的思想,绝对不可能是孤立的,我们必须学会思考其他人文科学家所关心的生命存在问题。文学家思考人,要比社会科学家更为具体和全面,它是复杂的生命思考。没有这种复杂思考,批评就只能局限于文本形式本身,虽然这种批评家可称之为内部的批评,但这种批评本身的价值是大可怀疑的。作家的思想愈广阔,视野愈开阔,批评的深度就愈有保证,很难想象一个不通宗教秘义和神圣原则的人,能恰当地判断《古兰经》和《圣经》的文学价值和思想价值,同样,一个缺乏历史眼光和社会学眼光、哲学眼光的人,也不可能恰当地评价《红楼梦》。批评家的自由思想意志,必然要受到人文精神科学的影响,他不可能完全按照自我意志进行批评活动,相反,批评家的自由意志可能受到哲学家和加紧的思想家的思想影响,因此,批评家又是历史思想意志的体现,不可能是单一的主体性思想意志的自由表现。

批评家的兴趣和修养必须是多方面的,例如,巴赫金的批评从人与人际关系出发,从风俗文化出发,从对话原则出发,弗莱则从神话认识出发,托多洛夫指出:“以不断扩展的螺旋式运动来说明罗思诺普•弗莱(Northrop Frye)漫长的精神历程是再确切不过的了,这一运动,对包括弗莱在内的所有与维柯匹敌的人来说,都不是陌生的;它的中心内容,是在保持旋转轴不变的情况下,经常对新的领域进行不断开拓。……在他的作品与作品之间,可能没有矛盾存在,但这却不能使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摆脱掉一切矛盾。”[6]96-97从批评史和批评家的思想意志来说,弗莱的这个兴趣和修养,偏重于神话学和文化学方面,因而,他的批评,很好地体现了文化批评方法的广泛包容性。批评家的人生经验和人际遭遇,批评家自身的生命体验是批评的关键,有不同遭际的人会获得不同的体验。批判的判断和价值取向就会有极大差异,这虽然不是完全等同的,从本质上说,是具有决定论倾向的。生命体验和生命遭际,对一个人的批评特色之形成十分关键,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批评家的思想意志,不仅取决于个体生命体验与生命价值立场,而且取决于人类思想的普遍原则人文精神科学的内在价值立法。

[1] 索绪尔. 普通语言学教程[M]. 高名凯,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0: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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