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晨 郁玫

中国新闻周刊：请从浦东的角度，谈一下临港地区对浦东的价值。

姜：临港代表浦东的未来，它将承载浦东今后十年、甚至几十年发展的空间。当前浦东的发展主要在北面。临港还很难代表浦东的今天，这是一个战略考虑。

临港将是一个滨海城市，也是一个先进制造业的高地，而且是浦东乃至上海制造业的高地。最后，它还将是一个港口城市。我是指一个具有城市功能的港口，不仅仅是一个物流的港口。伦敦作为物流港口在萎缩，但作为航运中心的港口还在不断成长。临港现在的物流已经非常强大了，但作为港口城市的功能，还是刚刚起步。

这三个功能的组合，在上海是唯一的，在中国可能也是难得的。这是它的价值所在。

中国新闻周刊：但是当下还有种“产城隔绝”的味道，“产”的速度比“城”快了一些，“城”显得很冷清。

姜：在产业化和城市化过程中，一般是“产”快于“城”。先造好一个“城”是不现实的，所以产业项目要先进去。不可能先造一个“城”再引进产业。如果没有20万的就业岗位，要“城”干什么呢？

对于临港而言，产城融合是大范围的产城融合。高端制造、极端制造放到“城”里不现实，把城市分散在产业区里也不可能。现在城市希望有混合功能，比如陆家嘴。但这有个前提，它不是搞制造业。制造业的产城融合有其自身的特点。

况且，城市化需要一个过程。陆家嘴金融城5平方公里，花了20年的时间，才有今天的繁华。前十年，上海人还在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事实上陆家嘴和外滩只是一江之隔，临港更远。这就决定了，我们把它作为一个战略布局。未来5年，浦东增长主要在北部。未来10年、20年，浦东靠什么呢？很重要的一部分就要依靠临港。

现在，还是临港打基础的时候。

中国新闻周刊：如此说来，“双特”政策，也是为了打基础而建立的？请简单介绍一下“双特”特别在哪里？

姜：“双特”是制度性安排，就是为了加快临港的发展。概括起来，就是特殊政策、特殊机制。通俗点说：“临港事临港办、临港钱临港用”。

中国新闻周刊：记得你曾对媒体说，临港有些地方权力会比浦东新区政府还大？

姜：是的。临港现在实行的是“管镇合一”的体制。部门设置是实体化的。其下8个部门，既是镇里的“办”，也是管委会的“处”。所以，三个图章可以在一个部门里盖，包括市政府的2号章、区政府的2号章和镇的章。

在这个意义上，管镇一体化、部门实体化，某些权力已经超过了浦东新区政府。这样保证它有个富有效率的管理体制。这也是我们对特大型城区进行扁平化管理的探索。

中国新闻周刊：那什么是“临港钱临港用”呢？

姜：临港所有的产出，包括市、区两级收入都留在临港。当地的土地指标单列，耕地占补平衡全市统筹。在体制上，他们就不用上缴了。

此外，市、区两级还筹措支持产业发展的专项资金，用于支持临港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我们要求在未来三年中临港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要达到1000亿。

所谓“双特”政策、体制，一共8个方面、25条，涉及到方方面面。可以预期，三年再有1000亿投资，临港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中国新闻周刊：那么当前的任务是什么？

姜：目前的任务来看，还是“项目为大”。固定资产投资要有项目。现在什么样的项目决定了什么样的功能、人气和速度。十亿的项目还是百亿的项目，速度一定是不一样的，高端项目和低端项目完全不一样。所以，一定要抓大项目。

中国新闻周刊：可目前全球经济形势并不好，一时没有那么多大项目怎么办呢？

姜：所以，学校和医院先进去，创新创业区先进去。开发临港是一个战略的考虑，实现这个战略有一个过程。经济形势好了，大项目抓住了就快一些；反之，就会慢一些。但一定不能是低端项目、重化工项目，必须坚持先进制造业。高端制造和极端制造，需要高端人才。在上海范围内，能吸引高端人才又有相对廉价的土地，哪里去找？所以，从“成本洼地、產业高地”的角度说，项目只有放在临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中国新闻周刊：三年一千亿，是个艰巨的任务。你也强调，开发临港是一个战略，不能以一年、几年计算。那么如何平衡这个发展的快和慢？

姜（笑）：怎么拿捏，这不是个理论问题，是个实践问题，要有一个合理的科学预期。现在的人好急功近利。最好一块钱进股市，明天大涨，两块钱出来。用这个观点看临港当然不行。我们现在更多的是做打基础的事情。

中国新闻周刊：明年轨道交通就要通车了。会不会因为房地产价格的原因，导入临港的人口还是回中心城区就业，最终形成“卧城”？

姜：愿意回主城区就业的人一般是从事第三产业的人。临港主要是发展制造业。所以，在临港落户的人，会和当地的就业和港口相配合。从长远来说，项目有了，人气就有了，需求也有了。住在临港，到浦西市中心去上班不太现实。

对于临港而言，现在还是春天，在备耕。不是秋天，马上就要收获了。

中国新闻周刊：到“秋天”这个收获季节，总还要有个五年吧。

姜：是要几年，一年一个进步。这是300平方公里的开发区。浦东20年到现在也就是300平方公里城市化地区。看临港，一定要把镜头拉长。如果要马上看到产出，那是陆家嘴，不是临港现在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