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财经大学 黄 蕾

一、引言

作为市场竞争中的竞争主体，企业的创新程度将关系着一国的竞争力，尤其是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全球化趋势的加剧必然使得竞争将越来越集中于国家核心竞争力上，“只有一国或一个企业在一个技术领域内哪怕只领先一小步，就有可能占领绝大多数的市场份额，其他竞争对手将很难生存，甚至后来者连参与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王红领等，2006）。因此，要参与国际竞争，实现股东价值或相关利益者的利益极大化，向市场提供质优价廉的产品与服务是基本条件。但是，在现代企业的治理结构中，由于“两权分离”导致的经理层与所有层间的目标函数不一致，经理层极有可能保持风险中立甚至风险厌恶，进而导致“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从而使得企业投资不是投向R&D。在现有关于公司治理的诸多文献中，很多数学者也一直在探讨如何设计一种较为合理的机制来降低代理成本。然而，也有学者认为先前关于公司治理机制设计的研究基本还属于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不论设计何种机制，就经理层与所有层间的关系而言，机制解决的核心问题在于如何协调与分配剩余索取权。而从未来发展的趋势来看，企业是否具有成本领先优势，在竞争中始终处于领跑地位，公司治理的核心应该偏向于价值创造（威廉.拉让尼克、玛丽.奥苏丽文，2005），即使是协调剩余索取权的分配，也应该在协调过程中激励各方利益相关者将更多地关注价值创造。显然，如何在公司治理过程中将经理层的精力以较小的激励吸引到企业创新方面来显得比治理本身更具有现实意义。

二、产品市场竞争如何形成对经理层的约束

自1932年伯利与米恩斯（Berle and Means，1932）通过实证提出了现代公司的所有权与控制权分离后，如何协调所有者与管理者间的利益关系就一直成为学者、企业家、管理机构等热议的话题之一，其中核心的问题就是降低代理成本（Fama and Jensen，1983）。因为代理成本的存在，使得企业效率受到损害。有经济学家认为“代理问题是所有的企业契约观点的本质因素”，要降低代理成本就必然要在经理层与投资者间签订一个完全契约来说明经理的行为及利益的分配，但在实际情况下，由于偶然因素等，完全契约在技术上是不可行的。因此，有人主张解决完全契约的难题之一就在于给经理签订一个让其拥有更大自主权的契约。显然，要保证股东或投资者在利益上不受到经理层的威胁，或使经理层履行与股东层间法律上的“忠诚义务”，这份让经理层拥有更大自主权的契约必须付出较大代价。尽管在现实中，我们也经常可以观察到股权激励、期权激励等激励方式，但是，现实中是否存在一种成本较为低廉的自动约束机制呢？

公司治理与契约都是为解决代理问题产生的，其区别在于：公司治理重在约束，而契约更多的是基于激励。从公司治理的角度而言，由于信息不对称的存在，经理行为需要一种自动机制来识别与发现，以便在约束的同时给予适当激励。在有序竞争的社会中，竞争能够以最快且最低廉的方式为投资者提供较为充足的信息，使得经理人的积极作为能够被投资者观察到。Holmstrom（1982），Hart（1983）等通过模型推导认为在自由市场竞争的经济中，解决委托代理制中双方目标函数的非一致性，降低代理成本，市场竞争是一种较为有效的机制。显然，通过市场竞争与相对业绩评价，经理人的努力与能力很容易就能识别。因此，经理人对市场变得更为敏感，从而在市场竞争的约束下更努力工作。

在梅耶斯（1984）的融资啄序理论中，企业融资一般遵循内部融资—外部债务—股权融资的路径，股东偏好于使用前两种融资成本较低的融资方式。但是，对于财务杠杆较高的企业而言，如果经营不善，必然遭致破产的风险。Schmidt（1997）通过研究认为在经理人为风险中立且收入既定的前提条件下，他必然会为避免破产而努力。因此，对于既定收入与风险偏好的经理层人员而言，外部市场竞争是一种成本较为低廉的约束机制，经理层在利己的过程中自动协调了与投资者间的矛盾。

当然，经理人行为是否符合股东的长期利益，除了其内在自身利益驱动外，还受到各种外在机制的约束。产品市场竞争作为一种外部机制，不仅可以通过市场选择，保证经理人的素质，并可以对经理人行为产生长期的约束引导作用。在欧美发达国家，评价职业经理人绩效的标准可以是多维度的，但产品市场机制给出的评价是客观、公正与合理的。为了获得良好的市场评价，经理层必须努力工作。Holmstrom（1982）的研究表明有了产品市场竞争的比较，经理人在信誉机制下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

产品市场竞争作为一种外部治理机制，可以较为低廉的成本解决“经理层的偷懒”与“逆向选择”等行为，协调与投资者间的利益目标。

三、经理层如何实现将投入放在创新方面

经理层努力被激活了，但如何将其努力引导到创新方面则是需要解决的另一大问题。创新是一个对生产资源进行开发和利用，由此产生比原有产品质量更高或成本更低之的产品的过程，它是成功的经济体不断改进其绩效的动态过程。要实现这一过程，相应的制度安排会引导经理层将精力投入于企业创新。

较好的产品市场竞争是企业创新的基础动力。主流产业经济学认为市场结构是影响企业行为的重要因素，而企业行为又进一步影响了企业的经营绩效，其中经理层行为与市场结构是企业能否通过创新获取竞争优势的关键。对于产品市场竞争对创新的影响，在理论研究中出现了两种迥然不同的观点，著名经济学家马歇尔认为企业在实现规模经济的同时导致了垄断的形成，这将弱化企业的创新动机。而另一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认为由于竞争不能为大型研发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过度竞争实际上不利于企业创新。至今，关于两者的讨论仍然未能形成共识，但多数人还是认同竞争更有利于企业创新这一观点。阿罗认为完全竞争是企业进行创新的最优制度环境。John Vickers&George Yarrow（1998）的研究表明竞争的好处在于创造了创新机会，对企业会产生引进新技术和新产品的激励。Nickell（1993）等发现在具有竞争性的市场中，由于成本下降会导致企业生产率的提高与利润的增加，竞争能激励企业投资于研发，从而促进创新，这与马歇尔的观点不谋而合。Geroski（1995）等人的实证分析表明产品市场竞争与企业创新产出呈正相关关系。因此，在完全竞争市场中，被激活的经理层更倾向于将自己更多的精力投入于企业创新。

良好的公司治理制度为企业创新提供了基础条件。威廉.拉让尼克、玛丽.奥苏丽文（2005）认为支持创新的公司治理体系需要三个条件构成：即资金投入、组织整合与内部控制，没有这些条件支持的对知识和资金的组织控制，企业就不能通过集体学习的战略性投资来进行创新。但是，需要如何的公司治理制度却又是因时、因地而异的。这是因为创新的组织和财务要求会因为竞争的不同而出现变化，同时治理制度本身也可能发生变化。产品市场竞争会迫使企业对来自不同公司治理体系的企业竞争挑战做出回应并有很强的动机来保护自己在创造活动中的利益，公司治理制度也会在竞争中做出动态调整。

企业成长需要与创新收益的获取是经理层努力的直接动力。企业创新是企业的生命所在，它决定了企业生命周期的长度。世界企业发展史表明，企业创新推动企业成长是普遍规律，任何一个企业的壮大都与不断创新相互联系在一起，而且通过创新，企业在不断实现规模扩张的过程中，资源也按照市场规律向优势企业集中。从企业最终获得的利益看，创新领先企业的市场份额和利润都高于后进入者，Urban等人（1986年）的实证分析表明市场第二进入者的平均市场份额只有市场第一进入者的71%，而第三进入者的市场份额只有58%。经济学家Little的研究也表明，一种新产品推向市场晚六个月，将导致其整个寿命周期内利润降低15%~27%，而且随产品寿命周期缩短，相对损失愈多。

综上所述，企业经理层努力在被激发后，又因为产品市场竞争、公司治理及企业成长、企业新收益的获取等诱因，必然会将其主要精力必然放在企业创新方面。

四、主要政策含义

此前诸多对创新的研究都是基于宏观视角，认为要激励创新需要国家颁布各种政策。然而，产品市场竞争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成本更为低廉的激励模式，即与一般激励相比，产品市场竞争更多的是通过约束经理层的行为来实现企业创新。从上述理论解析中，我们知道当创新已成一种趋势，不积极作为的经理层人员不仅会被解雇，而且还可能获得较差的市场声誉。因此，经理层一般都会在任职期间兢兢业业，忠于股东利益。然而，要实现这一目标，产品市场竞争、经理人市场是两个基本条件。显然，要通过产品市场竞争激发企业创新，我们可能需要完善以下工作：第一，完善产品市场竞争市场，尤其是产业较为成熟的企业产品，管理部门要加强监管，减少非公平竞争行为，维护公平、公正、透明的市场竞争制度，实行严厉的奖罚制度。第二，积极创造条件建设与完善经理人市场，鼓励以市场表现来选拔聘任经理人员，减少企业高管层中的任命现象。第三，要不断进行制度创新，鼓励经理层人员能够全国流动，以声誉约束经理人行为。第四，要完善公司内部公司治理机制，形成与外部产品市场竞争的呼应，防止控制权转移，但同时也应防止一股独大。

［1］［美］威廉.拉让尼克，玛丽.奥苏丽文：《公司治理与产业发展——一项基于创新的治理理论及其经验依据》，人民邮电出版社2005年版。

［2］李维安、张俊喜：《公司治理前沿（第一辑）》，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3年版。

［3］王红领、李稻葵、冯俊新：《FDI与自主研发：基于行业数据的经验分析》，《经济研究》2006年第2期。

［4］Holmstrom，B.Moral hazard in teams［J］·Bell Journal of Economics，1982，13：324-340.

［5］Jensen，Michael C.，&Kevin J Murphy.Performance pa and top-management incentives［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98：225-264.

［6］Nickell，Stephen.Competition and corporate performanc［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6，104，724-746.

［7］Schmidt，Klaus.Managerial incentives and product mark competition［J］·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1997，64：19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