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伟

（荆州市文星中学，湖北荆州 434000）

“女之耽兮”的可叹可惜可恨
——浅析杜十娘悲剧

汪伟

（荆州市文星中学，湖北荆州 434000）

杜十娘这一名妓的悲剧荡气回肠，数百年来令人扼腕，亦令人深思。《诗经·卫风·氓》中说“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而正是杜十娘的“耽”，才引起其悲剧的发生，最终酿成千古之恨。文章通过对明代社会背景和小说一些细节的分析，推断出造成花魁杜十娘爱情悲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时代制度害人，二是杜十娘识人不深，三是李甲缺陷的性格。

杜十娘；悲剧；时代制度；识人不深；缺陷性格

“敢于直面人生，将生活中的悲剧无畏地呈示给人看的作品，真是凤毛麟角，作家少有那样的气魄，群众也缺乏承受能力。因此，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类怨而能怒的悲剧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便弥足珍贵。”[1]此评价高度认可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艺术价值。常言说一部真正的好作品值得人探究的地方永远是无法穷尽的，对于杜十娘悲剧成因，虽有很多人对它进行了多方面的诠释，但迄今仍未有比较圆满的答案。笔者根据执教体验，自觉嚼出了几点自己的滋味，认为悲剧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一是时代制度害人，二是杜十娘识人不深，三李甲性格有缺陷。

时代终结爱情

首先，笔者认为造成杜十娘爱情理想破灭最终“怒沉”鱼腹的最根本原因是时代制度害人。妓院本就是畸形的封建社会才有的产物，更何况在封建专制时代，女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利可言，多是依附于男权之下。这也是杜十娘沦落红尘和虽有足够金钱为己赎身也需盼到李甲出现的原因所在。杜十娘的沦落亦非她所愿，厌倦这种青楼生活的杜十娘，时刻都在想着怎样脱离苦海。并且她还付诸实践，从王孙公子给的赏玩中偷偷攒了替自己赎身的钱。从此看出，明代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人们思想的进步，杜十娘的女性自由意识开始觉醒，她的意识里充满了对自由的的渴望；但毕竟在青楼之所要寻到能托付终身的人选择范围是很小的，因为能到此处消遣并能为其赎身者必是纨绔子弟或是达官贵人，这也使得杜十娘为什么会在寻欢客中相中李甲，希望在李甲身上找到爱情并获得美满的婚姻。但问题是在封建社会中，即使是一个大家闺秀，想要实现这样的愿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例如《牡丹亭》中杜丽娘、《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她们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年轻美貌的奇女子，可谁又能找到真爱并拥有美满婚姻？也就更不必说是杜十娘这样一个出身于青楼的风尘女子。等级森严的地主阶级政权以及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孔孟之道、程朱理学仍存在于整个封建时代且占统治地位。所以当孙富提出“尊大人位居方面，必严帷薄之嫌，平时既怪兄游非礼之地，今日岂容兄娶不节之人”[2]时，这“义正言辞”就打动了李甲。作品中的李甲之父李布政使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正面出场，但他的存在对毁灭杜十娘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李布政没有出场，却影响和支配着整个矛盾冲突的发展，决定了事件必然的、无可改变的悲剧结局。”[3]而这种深重的封建道德和等级观念，又决定了杜十娘只能是妓院老鸨儿“养的摇钱树”，杜十娘和老鸨之间完全是一种封建制度下畸形的的人身隶属关系。杜十娘要脱身火海，必须交给老鸨足够多的赎身钱，她在老鸨眼里只是件有钱就可买卖的商品。与此同时明朝中叶商品经济的发展、市民阶层的壮大，使金钱和利益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日益提高。这种时代背景在作品中是有所交代的：“古人云：‘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常言道：‘说着钱，便无缘’，‘如今的世情，那有顾缓急二字的’”。[2]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鸨儿与杜十娘，三亲四友与李甲，孙富与李甲，甚至李甲与杜十娘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和利益的基础之上的。当李甲“叙到路费欠缺”而向亲戚“意欲借贷”求助时,一个个“就不招架”不肯周济。而鸨母见钱行事的势力嘴脸更为可憎，当她发现李甲的“囊箧渐渐空虚”“手不应心”、腰包日亏时，态度也就怠慢了；当杜十娘付完赎身钱，她立刻将二人推出门并落上锁。而这也正是为什么杜十娘会早早积攒“百宝箱”的原因，她也许以为金钱可以改变她为宦门与礼法不容的青楼出身，以为拥有金钱便拥有一定程度的人生选择权，幻想利用“百宝箱”来换取李甲的爱情，希望以“百宝箱”换得她的美好生活。更别提没有能力、惧怕父亲的李甲也会因千金轻易地就可把痴心对他的十娘卖给孙富，孙富也能拿千金从李甲手中买到信任和杜十娘，则都表明时代让他们都过分看重金钱的力量，当然也表明门阀制度、门第观念和等级制度却又使平民百姓无法抗争的现实。时代制度的局限终将杜十娘的爱情终结。

聪明却因爱情误

其次，笔者认为造成杜十娘爱情理想破灭最终“怒沉”鱼腹的直接原因是杜十娘见识有限、识人不深，盲目将自己托付给了纨绔子弟李甲。落入青楼，杜十娘就不再有得到真爱的机会与权利，可她竟然相信能在风化雪月的场合里遇见一个爱自己并值得爱的男人。作品中明确写道李甲是个年少风流的大家子，从未逢美色，自遇了杜十娘，喜出望外，才一担儿把花柳情怀落在杜十娘身上。虽然杜十娘与李甲认识时间较长——一年有余，但却不明李甲对其的留恋是因迷恋自己的美色，才终日延捱。后来因囊中羞涩也许想回家，可闻知父亲在家发怒，才越不敢回。时间并不能说明一切，只有明了这“一年有余”不离杜十娘而去的原因，我们就能知晓李甲不是一个能让杜十娘获得真爱的男子。即使后来李甲借钱为杜十娘赎身，但我们是不是也可从李甲当初的停留来推知亦是因杜十娘的颜色依旧让他迷恋。再者，在借钱过程中，李甲遇到困难就不敢回，当他回到院中，十娘问及借贷情况时，他竟然哭了。在面对困难的关头，除了躲避、羞、流泪，他没有丝毫办法能承担起男子汉的责任，“不能以男子汉之躯，给心爱的人遮风避雨，这只能是一个无能的废物”。[4]文章中还有多处写李甲流泪，我们很容易发现李甲的每一次流泪都是在面对抉择的紧要处，而这一次次的流泪杜十娘也都看到了。杜十娘身处胭脂花柳中七年之久，且当红一时，经历的公子王孙不知多少，冰雪聪明的她阅人的眼光也不应很差，难道不知到此寻花问柳的公子只为以钱来买笑的？难道不晓那些公子于此情迷意荡，不惜破家荡产，哪一个是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岂是因真情而对烟花女子不离不弃？难道还不明了浪荡公子哥富有的时候，只会享乐，当需要他们承担责任时，便成为草包一个，而这样的男人又怎能将己身托付？如果她似小说《卖油郎独占花魁》中花魁娘子选择一个靠自己的双手来谋生的甚至不知道世上有烟花之地的卖油郎，也许会有花魁娘子的幸福。可杜十娘太天真了，选择的却是一个没有能力还需依靠父亲的纨绔子弟，被一时的感情蒙蔽了双眼，没有看穿李甲，聪明终因爱情误。因此我们只能说杜十娘识人不明、知人不深！她的希望是注定要破灭的，她的悲剧是注定要发生的。

缺陷性格让爱情成泡沫

再次，笔者认为造成杜十娘爱情理想破灭最终“怒沉”鱼腹的原因还因杜十娘托付之人——李甲并不能承受并珍惜她的真爱，其性格的缺陷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杜十娘悲剧的产生。李甲本在国子监读书，可他不沉心学问，却寻花问柳，才会遇上名姬杜十娘。他看似对十娘意重情深，不弃不离，其实却不然，他“终日延捱”是因为“迷恋十娘颜色”。弗洛伊德认为：性格决定命运。而李甲性格中的软弱、卑怯、无主见、自私，注定了杜李爱情悲剧的产生，也注定了李甲会成为天下第一号负心汉。前面我们说李甲对十娘只是贪恋美色的狎妓行为，根本谈不上爱情，即使李甲对十娘有那么一点真情，但这点真情是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的。弗洛伊德说，人是受本能控制的。在杜十娘赎身的过程中，李甲碌碌无为，遇到困难只是流涕，不能答一语！李甲本能软弱使他一旦面对现实关头的困难，就不愿也不能承担起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才有了作品中多次流泪。在富商子弟孙富看似为李甲考虑，劝导他千万不要因杜十娘而落得个“浮浪不经之名”，会“不堪继承家业的”时，李甲才会把孙富的奸计当成了两全之策，使他感到“顿开茅塞”，给了孙富以可乘之机。李甲贪图安逸享受愉悦的惰性则使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反抗能力，他骨子里自私自利的品性在现实问题前逐渐生长，最终在封建家长制的压迫下彻底暴露，其卑怯自私的灵魂使他背弃了杜十娘的爱情，将与他一同奋战的杜十娘抛弃。当然这种缺陷性格缘于他的无能，他没有生存能力，这就注定他只能按照封建统治者安排他的道路走，否则在社会上将无立锥之地，终使杜十娘的爱情理想变成泡沫。正如拜伦所说：“爱情于男子，只是生活中的一段插话，而与女子则是生命之全部！”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杜十娘的悲剧的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时代唤醒她的觉醒，可又将她误，而她的“耽”则让她对很多因素看不透，张扬的美就这样被戕害了。杜十娘情可感人可悲，李甲难逃其责让人恨，时代制度造化人使人叹。

[1]何满子，李时人.明清小说鉴赏辞典[M].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

[2]冯梦龙.杜十娘怒沉百宝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3]周先慎.古典小说鉴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63.

[4]马怀尘.《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悲剧原因初探[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01，20（3）.

I2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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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752X（2011）01-0095-02

2010-03-11

汪伟（1976-），男，湖北荆州人，荆州市文星中学中教一级教师。

王跃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