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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射《小妇人》的两面镜子:女性情感与女性主义危机

2011-08-15李迎新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石家庄050023

名作欣赏 2011年18期
关键词:梅格小妇人艾米

⊙李迎新[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石家庄 050023]

折射《小妇人》的两面镜子:女性情感与女性主义危机

⊙李迎新[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石家庄 050023]

本文截选了小说《小妇人》中的几个生活场景,分析了四个女孩的个性特点以及从中反映出的女性情感,其中的对话摘录、心理描写等说明了当时女性内心的危机感。它影响了女性的生活、情感、心理、教育等,同时也激起了女性的虚荣心理和嫉妒心理。

女性情感 心理 女性主义危机 社会阶层

1868年美国作家露意莎·梅·奥尔柯特创作的小说《小妇人》是一部极具戏剧性和情感的女性小说,是女性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它向读者展示了美国19世纪马奇一家四姐妹——梅格、乔、贝斯和艾米的生活与情感。这部小说既可以看成是一部女性文学,也可以当做儿童文学来看。它的读者年龄段分布极广。学界在对它的评论中,对四姐妹的性格分析和故事情节分析所占的比重较大,而涉及到更广的女性社会话题却分析得较少。

一、女性的消极情感

小说有这样的一个镜头:艾米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对她的姐姐乔进行报复。乔不允许艾米和她一起去看戏,于是艾米一气之下烧掉了乔最喜欢的自创童话作品系列。这深深地激怒了乔,这可是她唯一的手稿。但乔的母亲和姐妹们都认为乔了解艾米一贯蛮横娇气的作风,所以不能理解乔为什么如此愤怒。乔感到受伤和不公平。这打破了马奇家一贯温馨平和的气氛。尽管大家对乔的行为表示不满,但是仍然相信乔男孩子般的大度性格掩盖了这一小小的缺憾。

在这里,作品中重点表现了乔想当一名作家的勃勃野心,也揭露了艾米许多性格缺点。尽管作者也认为乔的作品十分珍贵,艾米毁掉这些作品的行为的确不可原谅,但作品中极少笔墨说明乔多么无辜。作者的兴趣点似乎在于乔愤怒情绪的外在主观表现,而非这些情绪的客观合理性。因此,这又引出了更具戏剧化的场面。乔看到艾米在危险的薄冰面上滑冰,但她不肯看着艾米。接着艾米真的掉进破裂的冰水里。在经过一系列紧张的抢救之后,乔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对母亲说:“您不知道,您想象不出我性子有多坏!我发火时似乎可以无所不为;我变得毫无人性,可以做出伤害别人的事,而且还乐在其中。我担心有一天我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毁掉自己的一生,让天下人都憎恨我。”她的忏悔让马奇夫人感到自己似乎每天也会生气。但是乔的妈妈和她情绪多变的女儿不同,她不再自责,安慰她的女儿并教导她这些琐事会帮助她学会控制这些情绪。这一章的结尾场景是艾米虚弱地躺在床上拥抱了一言不发的乔。温馨的家庭气氛又回到了下一篇章:乔“失去的手稿”为接下去的故事发展引出了一个新的主题——“谅解”。

但是,是什么样的逻辑致使作者非让乔去忍受她妹妹的“毁灭性行为”?读者会不会纳闷为什么文中无论是乔的家庭还是作者都不承认乔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而又为什么乔受的伤害只是被解释成“情绪反应”而非纯粹的“未被承认的伤害”?为什么乔的家庭用乔宽容的性格来化解她的气愤?然而乔的宽容又带给她无尽的麻烦。小说在另一方面怎样运用了这些消极与毁灭性情绪?仿佛乔和艾米的矛盾被完美地化解了,但文中描写气愤、批判的情绪的篇章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比如,艾米的冰上意外事故致使乔害怕她会给别人惹麻烦,但事实上却是艾米把给别人惹麻烦当成理所当然。她毫不在意地伤害乔,做出实在过分的事情,却是乔而非艾米自己来承担“所有人都恨她”的下场,最后乔成了整个事件的受害者。

这一篇章的场景突出表现了女性情感和消极情绪。《小妇人》向读者分别展示了性别差异、气愤和情绪控制。因此这里整个描述女性主义危机的场景几乎从未被批评过。大多数乔和马奇夫人关于如何控制情绪的对话却被省略了。我们因此失去了窥探一个更大更深刻的话题的机会——消极情绪认知和消极情绪控制。笔者认为应该更多着眼于小说中女性是如何努力消除悲观情绪的。那不单是包含气愤和自责,还应该从中折射出更具体的灵魂里的“小妇人”。

二、女性主义危机

女性主义危机始于19世纪的女性小说和伤感小说。绝大多数这类小说反映了女性情绪里积极的一面,比如,怜悯、同情弱者之情,与当时残酷的现实社会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人曾把女性小说当成了温馨的避风港,并把它想象成富有人性化和道德观的载体,因为其中都有浓烈的家庭氛围。然而在另一方面,消极、脆弱的女性情感并不仅仅被看做伤感小说的要素,它是大环境里残酷社会现实的缩影,也是当时因社会阶层的不同所需要面临的重大压力。

《小妇人》中,马奇家的女孩在她们零乱的家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们要面对复杂的社会和经济时代。小说描写马奇家的几个场景亦是整个社会大环境的缩影。比如,姑娘们有自己的办公室,她们办报纸,演话剧,因而她们也在某种程度上与社会产生联系。她们参加聚会,赚零花钱,去上学——她们紧密地与社会接轨,因此这让她们感到经济压力,感到羞愧和无奈。她们一方面积极参与人际交往,另一方面却越来越感到物质的贫乏。因为女性特有的虚荣,她们为命运感到不公,为自己所处的社会地位感到痛苦。女性和社会地位成了小说中两大敏感的不可避免的主题被一再重复。文学评论中通常从历史角度看待这两个话题,历史的沉重氛围让这两个主题显得充满影响力,在文学史上占有强有力的地位。

社会地位不仅指金钱,而是表现在一种主观感受上。客观经济基础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它不仅存在于社会影响力和社会阶层,更存在于一种“社会感官”,比如看他周围的人,以及和周围人的关系,女性小说深受这个主题的支配,这其中的矛盾体就在于女性在社会地位上的竞争和后续的情绪感知,这种矛盾激化了社会地位的差异。人的强烈欲望和现实状态能否达到平衡,就在于理想化的社会地位能否得到实现。

三、女性主义与社会阶层

小说的上半部分,姐妹们的父亲常年外出参加战争,女孩们唯一与男性接触的机会就是她们的邻居——劳伦斯一家。劳伦斯爷爷和他的孙子劳里构成了小说里不多的男性元素。小说的下半部分讲述了女孩子们出嫁的经历。乔去纽约旅行,艾米在欧洲的经历,还有贝斯的惨死。两半部分都是成功的,这让露意莎·梅·奥尔柯特在当时文学界取得巨大的成功,写作事业上的辉煌让她获得了许多来自于社会和经济的丰厚回报。

小说结尾中,马奇家剩下的三姐妹无疑是幸福的。梅格、乔和艾米分别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并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结局是皆大欢喜的。但是故事一开头四姐妹不断产生矛盾,比如平安夜时分,她们抱怨贫穷、梅格和乔在发牢骚、小妹妹艾米觉得“别的女孩子拥有荣华富贵很不公平”。这里社会阶层对底层人民造成的伤害已经初现端倪。艾米觉得金钱其实无所谓,只是人与人之间差距如此之大让她觉得愤愤不平。艾米觉得她是上流社会的局外人,这其实是经济低迷的缘故。马奇一家处在一个中间的社会地位。小说中指出马奇一家曾经是富有的。四人当中,至少有两人都曾为家庭的败落暗自伤感。比如,艾米说:“爸爸有钱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这深深刺痛了其他的三个女孩。还有,梅格为自己的贫穷失望至极,因为她“记得那段美妙的时光,家庭温馨,生活轻松,未来充满着未知的乐趣”。她不是个琐碎抱怨的人,但是“一股酸酸的痛楚因此时常笼罩着全家”。

文中处处表现社会阶层的分歧和对比。马奇家有许多富有的亲戚朋友,因此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十分不符。这种矛盾在小说开头就奠定了基础。马奇家的女孩抱怨不停,而另一方面却在帮助更贫穷的家庭。这种阶层的分类首先表现在马奇一家和他们的十分富有的邻居劳伦斯家的关系上。

1.马奇家与劳伦斯家

小说中这样描述两家的房子:马奇家是“树篱的一面是一所破旧的棕色房子,显得颓败荒芜,夏天盖在墙上的藤叶和绕屋的鲜花早已凋零”。劳伦斯家则“另一面是一栋很有气派的石楼,内设大型马车房和植物温室,地面保持得干干净净;透过华丽的窗帘布可以看到漂亮精致的家居布置”。然而马奇一家的特点是:温暖的房间,轻松的气氛,完整的家庭成员。马奇夫人善良勤劳的个性又让小说里“女性”这个符号更加融入了“社会地位”的阴影,因此我们理解了马奇家女孩们内心的痛苦。马奇家的女孩成人后都出去工作,赚钱养家,存储积蓄(两人在外工作,一人在家工作,还有一个在上学),但是她们作为社会劳动者、社会参与者的角色非常模糊,她们依旧贫困。

尽管文中提起过马奇一家在破旧简陋的房子里住的时间并不长,但这里有深刻意义的是这个破旧的房子是阶层与女性的象征。虽然小屋没那么华丽,却别有一番味道。小屋是由花草天然装点的。而劳伦斯家的豪宅却异常冷清。窗台边没有母亲和蔼的微笑,也没有多少人进进出出。这种对比显示了马奇一家的存在价值,也用她们的性别特点弥补了她们卑微的社会地位。最后,马奇家的存在价值与劳伦斯家的经济价值之间的矛盾被抵消了。两家从此“互相频繁来往,互惠有无”,直到最后两家联姻。马奇家给了劳伦斯家孤独的男孩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劳伦斯也给了马奇家女孩进入主流社会的物质基础——一暖房的花,高级的音乐器材,他们的欧洲朋友,还有发生在后续故事中的出国旅行和国外定居。小说中作者既使两家形成对比,又使他们形成互补。

2.梅格与梅格的朋友

除了上述情况外,文中许多地方描述了马奇家女孩们因为被别人嘲笑而感到自卑的情景。梅格去莫法特家做客,这个富裕的家庭发现梅格的家庭教育远远比不上他们家人在学校接受的教育。马奇夫人担心梅格跑到这样的家庭做客会给她本来就虚荣自卑的心理更加蒙上一层阴影,但是她也相信梅格有能力应对她的这些富裕的朋友们。小说中这样描写:“莫法特一家确实非常时髦,楼宇富丽堂皇,主人举止优雅,单纯的梅格一开始吃惊不小。不过,尽管莫法特一家生活奢华,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家,很快便使客人轻松下来。不知为什么,梅格隐隐觉得他们并非特别有教养,也并非特别聪明,虽然他们衣着华丽,其实内中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梅格是控制消极情绪的反面典型,因为小说始终提起她一想到自己贫困的家庭就感受到严重的伤害。梅格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姑娘,她是姐妹中第一个外出嫁人的。婚后的她操持家务,并超支购买很多衣物,她解释为“已经受够了贫穷”。然而后来梅格还是放下自己的虚荣,把这些衣物卖给了她的有钱朋友,因为她怀孕了,真正理解了女人的价值。这里梅格之前因为贫穷所带来的伤害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认为自己的人生意义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而艾米的形象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孩,自私并且骄蛮,常常不顾一切地追求华丽的物质生活。艾米是一个“使欲望成悲剧”的代表。她和乔是死对头,她喜爱美丽的衣服,也过于注重外表。而乔是个中性的人,女孩的特性在她身上表现得最模糊。这让乔性格迷人,是读者普遍最喜爱的形象。乔抱怨过自己不能参军,也讨厌戴着蕾丝手套、摆弄头发和参加舞会。正是这种淡化了女性形象的性格特点让乔始终不被金钱与社会地位的分层所左右情绪。

尽管《小妇人》是一本行为主义小说,着力描写了四个女孩子成长和性格完善的过程,但从具体的对话和心理描写等细节上,也可以看到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因饱受压抑而产生的消极情绪。这些消极情绪反映了当时女性内心的危机感,进而深刻影响了她们的情感生活和人生。

[1] Alcott,Louisa May.Little Women and Good Wives.Ed.Ann Tbwaite.London:Everyman,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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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allone,Lynne.Disciplines of Virtue:Girls’Culture in the Eighteenth and Nineteenth Centuries.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95.

作 者:李迎新,英语语言文学硕士,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和大学英语课教学。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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